第183章 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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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大變

  胡興業疼的齜牙咧嘴。

  卻被鄧千秋一把扯起來,鄧千秋回頭對身後的校尉道:「吊起來,讓他知道,到底誰才是他爹。」

  這胡興業,可謂是惡貫滿盈。

  很快,他便被人吊起,此時,再沒有了此前的囂張氣焰。

  鄧千秋穩穩地端坐著,拿起茶盞,施施然地喝了一口,才看向胡興業道:「來說說吧,說一說你爹,說一說你知道的事。」

  「饒命。」

  這胡興業一輩子,也不曾受過這樣的苦,此時整個人瑟瑟發抖,開始求饒。

  鄧千秋毫不動容地道:「我方才說過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千戶所,也不是你撒潑打滾的地方,不要以為幾句饒命和告饒,就可以混過去。」

  頓了頓,鄧千秋繼續道:「伱應該很清楚,既然我們能奉旨去你胡家拿人,能在這裡對你動刑,那麼你爹就已護不住你了!他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現在若是能老老實實交代,至少可讓你免了皮肉之苦,可若是敢不識相,我實話告訴你,你在這臨死之前,可有得你受的。」

  胡興業已是如驚弓之鳥,涕淚直流,道:「饒命,饒命啊……我爹……不,你是我爹,你是我爹。」

  誰能想到,堂堂胡惟庸的兒子,竟是這麼一個貨色。

  不過,歷來老子英雄兒子是條蟲的事多了,養尊處優慣了,別看平日裡出門人五人六,實際上卻早被富貴的生活消磨掉了意志,在一聲聲『臥槽,大哥牛逼』聲中漸漸迷失。

  鄧千秋淡聲道:「說罷。」

  「我說,我都說。」

  胡興業倒也痛快。

  這口供,足足錄了一日一夜。

  鄧千秋命人將胡興業放了下來,給他椅子坐,倒是沒有再繼續為難他。

  畢竟,他不屑於過多動用酷刑的手段。

  不過……口供的錄取,令隨來的文原吉很是失望。

  從囚室中出來,文原吉惴惴不安地道:「我看這人說的是實話。」

  鄧千秋的面色依舊平靜,頷首:「嗯。」

  文原吉道:「這倒令人意外,沒想到,這胡公……居然沒有什麼劣跡,唯一的劣跡,不過是包庇自己的兒子罷了。話說回來,這到底是胡公連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都如此謹慎甚微呢。還是因為……這胡公……確實沒有為非作歹?」

  鄧千秋卻是非常篤定地道:「這胡惟庸,一定有事……只是他兒子不成器,他許多事對自己的兒子有所隱瞞罷了。」

  文原吉皺著深深地眉頭道:「若是如此,那麼……倒是難了,這胡惟庸如此謹慎,連對自己的兒子都如此的提防,咱們現在抓了他的兒子,已是打草驚蛇,又不能從他的兒子那裡問出一點什麼來,到時……只怕……」

  鄧千秋反是笑起來,道:「哈哈,文鎮撫,虧得你還是讀書人。」

  文原吉一愣,他知道鄧千秋又要侮辱自己了,當即苦著臉。

  鄧千秋道:「我來問你,胡惟庸知道自己的兒子知道的事不多,我們也知道,他的兒子知道的事不多,這些都沒有錯。可是……那胡惟庸的黨羽們,知道嗎?」

  文原吉眼眸微微一張,這話的確令他意想不到。

  鄧千秋接著道:「就算是胡惟庸向他們解釋,說自己的兒子,就算被抓了也沒有什麼妨礙,平日裡大家暗中做的事,說的話,斷然不會泄露。你若是他的黨羽,你信嗎?」

  「這……」

  鄧千秋道:「你如實回答。」

  文原吉苦笑道:「不太會相信,畢竟他們是父子,這等事,怎麼說的清呢。」

  鄧千秋深深地看了文原吉一眼:「那麼你會選擇怎麼做呢?」

  文原吉沒有多想便道道:「若是當真如此的話,我若當真與胡惟庸勾結,做了一些罪無可赦之事,那麼我只好趕緊前去面見陛下,向陛下檢舉胡惟庸了。」

  鄧千秋的唇邊勾起一抹笑意,道:「不錯,因為你不檢舉,也難保,不會有其他人檢舉,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想辦法先撇清自己。不過……這也只證明,文鎮撫你膽小如鼠罷了。」

  「有話好好說就是,你怎麼還侮辱人。」文原吉面帶微怒:「士可殺不可辱。」


  鄧千秋道:「不是我要故意侮辱你,我們不是說了,這是比如嗎?比如你是他的黨羽。依你的性子,可能就是去檢舉了。可你想想看,還有一些人會怎麼樣?若是我猜的沒錯,那麼……應該就是狗急跳牆了。」

  文原吉聽罷,不禁色變:「狗……狗急跳牆……他們怎有這樣的膽子?」

  「這就是你沒有格局的地方。」鄧千秋道:「和胡惟庸鬼混一起的人,多是淮西勛臣,有不少人可是掌著兵的。這些人……一旦覺得自己沒了退路,你想想看會發生什麼?文鎮撫,當初這些人,可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著陛下起事,若論膽量,他們可不小啊。」

  「何況,這華夏已混亂了一百年,自宋朝滅亡,天下無一日不在動盪之中,人命如草芥一般,我大明定鼎天下也才幾年,在大家的心目中,誰曉得這大明還能維持多久。人們早已習慣了用武力來解決一切的問題,就算狗急跳牆,也算不得什麼。」

  文原吉大驚,焦急地道:「既如此,應該立即稟告陛下。」

  「不必稟告。」鄧千秋搖頭:「陛下早已心如明鏡了,他早就等著,有人冒出來呢。你真以為……陛下下旨捉拿胡興業,轉過頭卻對胡惟庸的事不聞不問,是因為陛下發了善心?」

  文原吉定定地看著鄧千秋,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道:「陛下……這是要引蛇出洞?」

  鄧千秋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真從這胡興業口中撬出什麼來,而是要等,等這些人……沉不住氣。陛下在等,我們也在等,還有這胡惟庸,只怕此時此刻,也在等。至於他的黨羽們,想必這個時候,也已如熱鍋上的螞蟻了。」

  文原吉打了個寒顫,臉上露出憂心之色,道:「這樣說來,怕是要出事。」

  鄧千秋笑了笑道:「天塌下來,還有陛下頂著呢!咱們只是其中一根樑柱而已,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待會兒,你將幾位殿下請來,我有事和他們商議。你這些時日可要小心,若是出門被人打了黑棍,或者被人沉了江,可怪不得我,反正我膽小,這些日子已有了主意,這千戶所的大門,我是決計不走出的。我爹那兒,也已讓人通風報信,教他小心提防了。」

  文原吉:「……」

  …………

  武英殿。

  在此靜靜地坐了好半響的朱元璋,顯得面如止水,他沉吟了片刻。

  一招手。

  也該先忙上前。

  朱元璋慢悠悠地道:「其一,密詔給徐達,讓他鎮守五軍都督府,一旦生變,朕要他火速調集可用之兵,封鎖京城。」

  也該先抬頭看了一眼朱元璋,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驚異之色,隨即低頭應下:「喏。」

  朱元璋接著道:「其二:宣湯和入宮,夜宿宮內,一旦有事,立即命他領拱衛司。」

  「喏。」

  朱元璋頓了頓,想起了什麼,又吩咐道:「鄭國公常茂,讓他夜宿春和宮。」

  「喏。」

  朱元璋又想了想,便道:「鄧千秋那兒……」

  頓了一下,朱元璋卻是搖搖頭道:「不必給他傳旨了,這傢伙心如明鏡呢。」

  也該先惴惴不安起來,他看向朱元璋,道:「陛下,當真有這樣嚴重?」

  朱元璋道:「若鄧千秋當真查出一點什麼,事情還沒有這麼嚴重。倘若只是尋常的勾結,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呢?可怕的是……偏偏春和宮千戶所,除了查到胡惟庸的兒子,居然什麼都沒有查出,這……就很值得玩味了。這胡惟庸……這幾年,推薦了這麼多的大臣,淮西諸臣,又對他如此的推崇,可他們卻一個個如此的清白,你說……是什麼緣故?」

  也該先深深的看了朱元璋一眼,只道:「奴婢明白了。」

  朱元璋突然道:「給儀鸞司下一道旨意,教他們繼續查胡惟庸一案。」

  也該先忍不住道:「陛下,查了這麼多時日……」

  朱元璋搖頭:「這是明面上,該查還要查,儀鸞司……呵呵……」

  朱元璋說罷,冷笑起來。

  「去辦事吧。」

  「喏。」

  …………

  胡惟庸回到了自家府邸。

  府中已是一片狼藉。

  他人一到,便有許多的家眷圍上來。

  「老爺,老爺……嗚嗚嗚……」

  胡惟庸出奇的冷靜,他沒有說安撫的話,微微壓了壓手,讓家裡人安靜了下來,只是道:「興業,被千戶所拿走了吧?」

  接著,忙是有一個管事的上前道:「老爺,少爺被抓走了,這些人……侵門踏戶,居然膽敢如此明目張胆的殺入咱們府里來,凶神惡煞至極,拿住了少爺,便揚長而去。」

  胡惟庸背著手,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隨即平淡道:「噢,老夫知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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