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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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招供

  朱棣依言坐下。

  不過他心裡有無數的疑惑。

  這恩師何德何能,怎麼可以憑三言兩語,就讓這陸仲亨乖乖就範?

  聽說鄧千秋不會動刑,陸仲亨更是冷笑。

  他死死地盯著鄧千秋,只覺得可笑。

  他自信自己英雄一世,動了刑怕也不能令人開口,這不動刑,就更是絕無令自己開口的可能。

  何況他心裡懷著僥倖,只要他不在此開口,那麼外頭的黨羽,便會想盡一切的辦法營救他。

  這些朋友,自然會絞盡腦汁,無論如何,也會想著保住他。

  可一旦他開了口,那麼……就全完了。

  正因如此,所以他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面上只是一副不屑於顧的樣子,仿佛根本不將鄧千秋放在眼裡。

  倒是鄧千秋的表現,卻令他疑惑,只見鄧千秋不緊不慢的樣子,似乎在看笑話的表情。

  哼,虛張聲勢!

  陸仲亨閉上眼睛,索性不去看。

  此時,只見鄧千秋道:「你家裡也不容易,積攢了這麼大的家業,一夜之間就化為烏有。還有你這麼大的功勞,只可惜……可惜了啊。」

  陸仲亨微微張眸道:「拿我家人來威脅我嗎?」

  「你把我想的太骯髒了,我大明犯罪自然要連坐和株連,可這罪該怎麼定就怎麼定,這不是我鄧千秋的事,我鄧千秋還沒有下三濫到對伱的家人動用什麼酷刑。」

  陸仲亨道:「不要來這一套,現在套近乎,也沒有用,無論套近乎,還是虛張聲勢,我是不會開口的。」

  鄧千秋臉色平和地頷首:「你當然不會開口,因為開了口,你就滿盤皆輸,只有不開口,才有一線生機。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你以為……我會不明白?」

  陸仲亨道:「既然明白,那麼何須多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了。」

  鄧千秋嘆了口氣道:「我只是為你可惜啊!你想想,當初給我送銀子,送胡姬,這些分明都是你奉命行事,可為何這件事會泄露出去呢?」

  鄧千秋說著,笑了笑:「這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當然,還有就是指使你幹這事的人知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其實我也不知道,因為迄今為止,我可是一個胡姬,一兩銀子都沒有見著的啊。」

  說到此處,鄧千秋終於有了情緒波動。

  端坐一旁的朱棣,有點繃不住了,咧嘴想笑。

  鄧千秋似乎預判到了他的預判,給他一個眼神,朱棣這才勉強壓住了想要勾起的嘴角。

  鄧千秋這才繼續道:「那麼知道這件事的人,就只有三人了,一個是你,一個是費聚,你們二人,當然不敢說出去,這事鬧出來,對你們的影響不小,你們總不至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吧。那麼……剩下的這個人,是誰呢?」

  「這不是我挑撥離間,而是因為,我說的乃是事實,你想想看,為何這個人,會捅出這件事?無非是借你們,來攻訐我鄧千秋罷了。而你們從始至終,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他根本不會在乎你們的死活,他所想要的,是不擇手段的教我鄧千秋死無葬身之地,而你們……既是工具,用完便扔了就是。」

  陸仲亨嘆息一聲,卻堅定地搖搖頭:「你說的不無道理,可這又如何,到了如今這一步,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鄧千秋道:「可你隱瞞胡惟庸……」

  鄧千秋提及到了胡惟庸三字,令陸仲亨心頭微微一震。

  鄧千秋繼續道:「隱瞞他的事,難道你以為,這些事真可以藏得住嗎?你以為……你和胡惟庸,陳寧……」

  陸仲亨聽到胡惟庸時,面色或許只是小小的波動的話,那麼鄧千秋提及到了陳寧這個人的時候,他臉色已開始有了新的變化了。

  對於陳寧,陸仲亨是知道的。此人乃是御史大夫,是胡惟庸暗中安插在御史台的黨羽,這個人,一直都是胡惟庸的心腹!和陸仲亨幾人,暗中也有往來。

  因為御史台的長官乃是劉基,這陳寧在御史台,乃是劉基的屬官,所以平日裡,陳寧還是盡力避嫌,就是為了防止自己在御史台被孤立。

  這事兒,知道的人極少,在歷史上,也只有劉基徹底告老還鄉,辭去了御史中丞的職務,人們才知道陳寧與胡惟庸的關係。


  可這鄧千秋……是如何知曉?

  鄧千秋氣定神閒地接著道:「還有一個叫塗節的人,現在是在兵部還是禮部擔任侍郎,是嗎?」

  陸仲亨呼吸有些粗重起來,而他還是一副假裝鎮定的樣子。

  可是坐在一旁的朱棣,卻已感受到了陸仲亨的明顯變化。

  鄧千秋繼續道:「當然,除了你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你們平日裡,相互提攜,關係匪淺,而你之所以對胡惟庸言聽計從,難道只是貪圖他的財貨嗎?」

  陸仲亨瞥他一樣道:「是又如何?」

  他的回答,依然不客氣,可是,卻開始對鄧千秋有了回應。

  因為很明顯這個時候,陸仲亨心虛了,他所疑惑和不安的是,鄧千秋到底還知道多少事,更想知道,都是誰告訴鄧千秋的。

  這些事,可以說是十分隱秘的,甚至有專門的人,為他們隱瞞。

  鄧千秋笑了笑道:「那麼儀鸞司里的那一位人呢?」

  「什麼?」陸仲亨的眼眸猛然張大起來。

  鄧千秋死死地盯著陸仲亨:「我說的是,和你們一起,那個儀鸞司里的人……又牽涉有多深?」

  陸仲亨臉色驟變,如果說,陸仲亨這些人,平日裡就算偷偷抱團一起,這等事,雖是非同小可,畢竟陛下最恨的就是結黨營私。

  可是一旦這裡頭,還牽涉到了儀鸞司的人,性質就不一樣了。

  中書省的丞相,御史台的御使大夫,還有軍中的公侯,甚至還有儀鸞司的人,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儀鸞司除了是皇帝的耳目,更加是皇帝的尾巴,他們可同時還肩負著皇帝的安全重責。

  這樣的人……你們也敢勾結?

  朱棣不禁為之色變,若說起初,他還只是一邊記錄,一邊在學習。

  可現在,他手一抖,感覺到事情已經越發的嚴重起來。

  鄧千秋一眼不眨地凝視著陸仲亨,令陸仲亨此時心已亂了。

  他不由道:「這……這是誰說的……」

  鄧千秋依舊緊緊地盯著他,道:「我現在在問你,輪不到你來問我。」

  「是費聚?」陸仲亨臉色慘然,忍不住破口大罵:「費聚這個畜生,他怎敢說這樣的話?他瘋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鄧千秋露出微笑,卻是在這個時候令人不得不感到很是詭異。

  而朱棣腦殼已開始嗡嗡的響,他很清楚,費聚根本沒有開始審問,這分明是恩師……在使詐。

  那麼問題又出來了,既然是在使詐,恩師又是如何知曉這些細節?

  朱棣越往深里想,就越覺得毛骨悚然。

  陸仲亨看著鄧千秋,略帶幾分激動道:「費聚這豬狗不如的東西,還和你說了什麼?」

  鄧千秋嘆道:「其實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大家都在想辦法求活,就算自己活不了,好歹也給自己的家人找一條生路。畢竟都是立有大功之人,倘若乖乖就範,陛下念在你們有大功的份上,說不準,還真饒了你們一命,或者是饒你們的家人一命呢!」

  說到這裡,他對陸仲亨勾唇一笑,接著道:「可是啊,你太愚蠢了,你總以為別人都會和你一樣守口如瓶,可你要知道,這個世上……你不開口,有的是的人願意開口。至於你做下的那些勾當,你以為……別人不知曉嗎?你常常私下裡和人說,這天下,別人坐的,你為何坐不得?有朝一日,你執刀在手,砍殺了皇帝的一家老小,這天下,也可以是你陸家的……」

  「胡說!」陸仲亨暴怒,大喝道:「我何曾說過這些話!我……我沒有說,一派胡言,都是一派胡言!鄧千秋,你休要栽贓構陷……不不不,是費聚,是費聚在栽贓構陷。他這些話,你們也相信?」

  鄧千秋淡笑道:「有鼻子有眼的話,總不能不信吧。我這人很簡單,我只要人證和物證,有人開口,我做記錄!到時,一切自有陛下裁處,輪不到我來做判斷。」

  「那費聚胡說!」陸仲亨顯得越發的激動,他心頭已嚇得魂飛魄散,若說此前他還有一些硬氣,自覺地自己是功勳之臣,而這外頭,還有不少的黨羽會想辦法營救他。

  可現在,他顯然很清楚,有人指證自己的這些事,一旦送到了御案前,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陸仲亨了。

  而那時候,朱元璋一定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殘忍,什麼叫做斬草除根,什麼叫做斬盡殺絕!

  陸仲亨越想越是心驚膽跳,急急地道:「你不要信他的一面之詞,此人的話,一句都不可信。」

  鄧千秋淡淡地道:「你這麼多的黨羽,暗中有這麼大的權勢,怎麼,難道這些……也是假的?」

  陸仲亨咬牙道:「有一些是真,有一些是假。」

  此時,朱棣抬頭看一眼鄧千秋。

  他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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