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賞罰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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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6章 賞罰分明

  「甚好!甚好!」劉辯看著手中的奏書贊道。

  見被他召來相見的趙謙有些不明所以,劉辯直接命郭勝將他手中的奏書遞給了趙謙。

  「如今可謂是雙喜臨門啊!」劉辯興致不減,「不僅犍為郡的叛軍得到了解決,蜀郡的羌人也選擇了歸降,這其中,都有趙公的功勞啊!」

  趙謙聞言連忙推辭:「陛下稱讚,老臣實在愧不敢當……犍為之事在於將士敢戰,蜀郡之事在於荀公達運籌帷幄,老臣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此番他父子雖然在益州的戰事上各自有所發揮,可同時也將趙氏在蜀郡的影響力展露無疑。

  甚至在陰差陽錯之下放大了趙氏的影響力。

  他有些擔心天子因此而對趙氏在家鄉的勢力有所忌憚。

  「趙公何必過謙?若無公相助,叛軍只怕還會龜縮城中,絕不會這麼輕易地自取滅亡。虎父無犬子,令郎毛遂自薦,憑一己之口舌說服羌人歸降,將來在史書之上也是一段佳話!」

  「如此大才,擔任郡中文學實在是屈才了,想必此時,令郎已經被公達任命為功曹了。」

  趙謙聽完,又是推辭道:「陛下,小兒無知,恐難當此重任……」

  文學和功曹兩個職位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劉辯笑道:「昔日祁黃羊內舉不避親,如今在趙公這裡,怎麼就反過來了?如今國家正是用人之際,焉能使賢才不得已用?」

  「且立武備以秉威.明賞罰以正法,此乃大道也!」

  趙謙此時才回過味來,他終於明白了皇帝此番召見,既不是要諮詢什麼政事,也不是想趁機打壓,只是單純地想要誇他。

  並且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被誇了。

  明白了其中三味的趙謙一改口風,不再推辭半句,對於皇帝的稱讚,全都做著謙虛的樣子實際上卻張開口袋照單全收。

  一時間君臣之間你誇誇我,我誇誇你,其樂融融。

  蜀郡的反應再度向劉辯揭示了一個明確的現實——豪族豪強們絕非一條心。

  有人在意田畝里的那些人口和收成,但也有人會更傾向於抬頭往上看。

  次日,朝會之上,劉辯公然宣布了他的任命——

  侍中趙謙被拜為城門校尉,執掌雒陽城門宿衛。

  城門校尉秩比二千石,依漢家故事,此職多為外戚寵貴所擔任,偶有德才兼備者,皆是名臣所屬。

  譬如前任城門校尉,便是中常侍趙忠的弟弟趙延。

  涉及到軍權,不能簡單地用官秩來衡量。

  趙謙之弟趙溫為右扶風丞,論及過往功績,被拜為議郎入朝。

  前者倒也罷了,趙溫的任命其實完全沒必要放到朝會之上宣布,但劉辯還是這麼幹了。

  他要告訴那些遍布天下的想要進步的人才,該如何進步。

  有賞就要有罰。

  被流矢所傷的蜀郡太守王然終究沒挺過去,逝者已矣,劉辯便沒再追究他的罪責。到底是二千石,明面上還是因公殉職,劉辯必須得讓他體面。

  荀攸到底還有巴郡要管,接任蜀郡太守一職將會是性格剛烈率直的侍御史審配。

  考慮到荀攸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蜀郡的污穢一掃而空,審配到任後勢必還會繼續追查,只能說蜀郡的豪強們有福了。

  不過,這也是他們應得的福報。

  安西將軍桓典因為在蜀郡屯田上的重大過失,遷為議郎。與趙溫相比,桓典的這個議郎明顯就是貶官了。

  也就是他在後續的平叛過程中和種拂一起站穩了立場,不然免官都是輕的。

  種拂亦有監察失職之過,但屯田本就不是他的分內事,是以他還保留著刺史之職。

  只是在年末的考評之上,會被重重地記下一筆,來年能否再擔任刺史,就不好說了。

  犍為太守任岐則因貪功戰敗而免官……自其以下,皆因功過而賞罰有差。

  隨著朝會的結束,劉辯的賞罰開始傳向各方。

  「趙公取趙延而代之,實在是可喜可賀!」

  「恭喜趙公!」

  剛一下朝,趙謙便被多位朝臣圍住,恭賀寒暄。


  如今朝臣們雖然都很有默契地不再公然叫囂著對宦官喊打喊殺,但沒事罵罵宦官,閒著也是閒著。

  伸手不打笑臉人,趙謙一一回禮。

  當初趙謙帶病入京,先後擔任執金吾和侍中,在朝臣中幾乎沒多少存在感。

  可現在,大家都明白,這位已然得了聖眷。

  既如此,當然要趁此機會結交一番了!

  ……

  於此同時,忽然丟了官職的趙延也沒聽聞自己的去處,遂找到了他的兄長趙忠哭訴。

  趙忠歷經三朝,如今年歲不小,雙鬢已然斑白。

  他看著哭訴不止的阿弟,沉默不語。

  趙延哭了半天,卻沒覺察到他的兄長有什麼反應,不禁抬頭想要看看趙忠的神情,卻正對上了趙忠看向他的目光。

  趙延的哭腔一滯。

  趙忠這時才問道:「你有多久沒有回鄉了?」

  趙延搖頭,他們是冀州博陵郡安平縣人,但他已經記不清上次回鄉是什麼時候了,在他心中,家鄉哪裡比得上繁華的雒陽。

  趙忠說道:「我在安平的舊宅自從修成之後就沒有住過,你如今無事,不妨代我去看一看,若遇到破敗的地方,及時修繕。」

  以漢制,縣城所在之鄉謂之都鄉,其富庶程度普遍高過在野之鄉。是以在列侯之中,都鄉侯的地位是要高過某某鄉侯的。

  趙忠所封的都鄉侯食邑便在其家鄉安平縣縣城所在的都鄉,雖沒有治民之權,但按照慣例,列侯通常會在食邑所在修建一座侯府。

  當初趙忠得封列侯,正是他權勢鼎盛的時候,地方官員為了諂媚於他,將他的侯府修得又大又豪華。

  但趙延哪管趙忠的侯府大不大,他可不想離開雒陽,聽後心頭一驚,連忙道:「阿兄,我……」

  「閉嘴!」趙忠怒斥道。

  「早幹什麼去了?」

  「過去幾年,我千叮萬囑,讓你好好盡忠職守,你是怎麼做的?」

  「手腳不乾淨不說,連帶著門兵衛士都被你帶的烏煙瘴氣!」

  

  「若不是我在陛下和太后面前還有些臉面,你以為光是丟官去職就夠了嗎?」

  趙延被趙忠言辭訓誡,跪伏在地,不敢再多言了。

  趙忠見狀,長嘆了一口氣。

  語重心長地說道:「近年來,為兄時常感覺到腰酸背痛,歲月不饒人啊!」

  「自從入宮以後,我便再也沒有回過家鄉,而今時常夢到年幼時父母拉扯著伱我幾兄弟長大的情形……你先代我去看一看。」

  「切記,安平雖不如雒陽權貴眾多,但你絕不可仗勢欺人,今時不同往日,一旦事發,我也保不住你!」

  趙延見自己倚為靠山的兄長都心生了退意,也知自己改變不了趙忠的決定。

  他眼珠子一轉,又訴苦道:「阿兄,我這些年置辦的家產多在雒陽附近,要是因為倉促返鄉而售賣勢必要虧損許多……」

  「晚些時候去我家中庫房去取,到了安平之後我每年的食邑也供你取用。」趙忠有些無奈,可面前的終究是他的胞弟,他能怎麼辦呢?

  只不過在臨別之際,他還是叮囑道:「切記,絕不可作奸犯科!」

  趙延滿腦子都是趙忠補償給他的財貨,聞言自是滿口稱是。

  冀州,常山郡。

  諸葛瑾不顧形象的用袖子胡亂地抹了抹頭上的汗水,不厭其煩地同面前的百姓解釋著朝廷的遷徙政策和移民過程的保障。

  他是作為組織百姓南遷的官吏來到這裡的。

  真正上手吏事之後,他才知道想要做成此事並沒有他原本想像的那麼簡單。

  在諸葛瑾抵達常山郡未久,常山便下了一場雨。

  這場稍稍緩解了陣雨給諸葛瑾帶來了新的煩惱——一些原本有意南遷的百姓開始動搖了,他們覺得只要旱災能結束,熬一熬,待到今夏種的大豆收穫,總能挺到明年的。

  「這位諸葛郎君,俺不懂多少大道理,只是俺年紀大了,但凡能在老家活得下去,誰也不想去千里之外的陌生地界呀,郎君覺得,是不是這樣的道理?」一位新到的老漢如是說道。


  這種最樸素的言論諸葛瑾的確反駁不得。

  不過這種情景他也經歷地多了,不假思索地答道:「老丈,你的話的確在理,可我也有一言,老丈不妨聽一聽……」

  「我不知老丈家中在本鄉有多少田畝,光靠著上個月歉收的小麥和收成不高的大豆能否撐到明年四月。也不提前陣子那場雨後,下一場雨何時來。」

  「單就只說一事——到了南地,不管是荊南四郡還是揚州四郡,每戶便能至少分得五十畝地……我看老丈身邊兩位都是令郎吧?都已經到了分過戶了吧?這樣一算,只要人到了,最少便是一百五十畝地。」

  「我也不瞞你們,南方沒那麼多熟地,這些分出來的地大半是需要新開墾的,但你們不用擔心開墾土地時的生計。而且只要開墾出來,這地就是你們的!」

  「郎君此言當真?這些田畝,真的能到俺們手上?」老漢的確有些心動。

  諸葛瑾見似是有戲,立馬強調道:「老丈放心,待到南遷之時,我也會同行,到了南地,我也會陪著南遷的諸位一同開荒……諸位南遷路上有什麼事皆可以找我,在下無有不應!」

  有湊熱鬧的百姓喊道:「張老翁,就你家那點地,真不如賣了去南地……賣地的時候考慮一下我啊,我出高價!」

  「你還有錢買地?先把欠我的錢還了!」

  「……」

  眼見著話題就要被引向別處,諸葛瑾不顧嘶啞地喉嚨,努力喊道:「老丈可還有什麼疑慮?」

  老漢想了想,說道:「都說南方多瘴氣,俺們北人去南方只怕會水土不服,別到時地沒到手,人先沒了。」

  「老丈放心,今之南方沒有過去那般濕熱,現在要想見瘴氣,得去更南邊的交州了……至於水土不服,老丈也不用擔憂,越到南方,我們的行程就會越慢,當真不習慣南面的水土還能轉而安置到三輔,那裡的水土與常山相差不大。」

  「而且途中的疾病也不用擔心,早前鴻都門學的張仲景張公親赴交州,遍嘗百草,寫下《傷寒雜病論》以應對傷寒,遷徙途中皆有醫師草藥供給……」

  說到最後,諸葛瑾的嗓子已經快要冒煙了。

  這時,旁邊遞過了一瓢水,諸葛瑾接過一飲而盡,喝完後才小聲道:「梁道,多謝。」

  賈逵擺了擺手,說道:「子瑜,換我來吧!」

  諸葛瑾也不強撐著,換了與他同齡的賈逵上台。

  他自己則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

  當晚,忙碌了一整天的諸葛瑾正準備倒頭就睡,忽然聽到賈逵的詢問——「子瑜,睡了嗎?」

  「梁道有事?」

  「方才有郡吏送了一壇酒水,說是太守見我等辛苦特意送來的,這不是想著與子瑜共飲嗎!」

  兩人這段時間也確實累了,當即拿了碗,又取了碟醃製的大豆作為下酒菜,邊喝酒邊小聲閒聊起來。

  聊著聊著,賈逵嘆了一口氣,說道:「只憑自願的話,往往只有那些連田畝都沒有的人願意南遷,可這些人之所以沒變成流民,大都是靠宗族接濟……想要讓他們自願南遷,何其難也!」

  他們來常山之前都曾接到三令五申,知道天子之令,絕不可強迫百姓遷徙。

  諸葛瑾應道:「可若是官府強迫,不知會平添多少慘劇。如今我等雖忙了些,但百姓得了安寧,如此也不覺得累了。」

  賈逵還是搖頭:「就說今日,你我二人勸了那麼久,可那張老丈走時仍未下定決心,只嘆今日辛苦,皆做了無用功啊!」

  諸葛瑾安慰道:「不然,我二人今日的言語不只是說給張老丈聽的,在場這麼多百姓,一傳十,十傳百,總會有需要的人聽到。這不是你我二人願意從太學來此的初衷嗎?」

  「極是!子瑜言之有理!」賈逵舉起了酒碗,對著諸葛瑾,「是我失言,當自罰三杯!」

  諸葛瑾點了點頭,望著正兀自罰酒的賈逵,忽然反應過來,叫道:「好你個賈梁道,我看你訴苦是假,趁機多喝酒才是真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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