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三省的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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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0章 三省的框架

  次日,黃敘又來到了皇宮之中,見到他的好友兼同僚劉琦。

  在他看來,劉琦大約因為父親劉表很早便離開了身邊,很會自得其樂,經常能為有些枯燥的羽林郎戍衛、學習生活找些樂子。

  他是個很歡樂的人。

  這天,黃敘又一次上完屬於羽林郎的「軍事補習班」的課後,忽然聽到有人感慨說:「上一批羽林郎大都分入了北軍之中,可如今朝廷既要息兵安民,將來我等還不知要去往何處呢。」

  黃敘望了過去,認出了那人乃是北軍校尉鮑信之子鮑勛。

  眼見著對方一番話引來了一眾羽林郎們對未來前途的擔憂,黃敘忽然對他父親一直以來告誡他的「禍從口出」有了進一步的理解。

  眼見著羽林郎們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黃敘正要拉著劉琦起來,卻不想他已經被劉琦拉住了——「別忙走,看看熱鬧再說。」

  黃敘最終停下了步伐。

  他小聲對著劉琦說道:「國之大事,豈是我等所能隨意評判的?你我為羽林郎,唯天子詔令是從而已。」

  但他才說完,卻發現全場的目光對準了他。

  鮑勛又重複了自己方才的話:「我見慎言有想法,不知可願同我等說上一二?」

  黃敘又想到了昨日黃忠的教誨,一時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琦感覺到了,直接答道:「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修身還未完備就想著以後了?別忘了上一批羽林郎一共學了多久。」

  話說劉琦在歷史上能用上屋抽梯來讓諸葛亮「中計」給他出主意,論起來也是有幾分急智的,他繼續補充道:「再說了,都已經入得此處了,若是庸人,自要發愁,可若非庸人,何愁前路?」

  這話一出,在場的羽林郎們皆無言以對。

  他們和孫策等人一樣,要麼是權貴將門子弟,要麼在軍中展露頭角,若是再說,豈不是自認庸人了?

  ……

  而黃敘對息兵一事閉口不談之際,卻不知道他的父親正在對息兵之事大談特談——「目前軍中對於息兵之事的確有些言論,士卒們已經習慣了軍中待遇,擔心一旦裁軍,前路堪憂,不知如何養家。不過陛下放心,軍中絕不會生亂。」

  劉辯知道,放任這士卒為前途擔憂不是長久之事。

  實際上,劉辯也沒有想過單純地將職業兵復員為民,這樣過於浪費了些。

  只是一個職業士卒一年朝廷需要花費接近一萬五千錢,如今要是北軍和西園軍都縮減一下兵員數量,都快夠經營西域的了。

  正好在劉辯看來,已經得到賞賜歸於家中的三河騎士經歷了多場戰爭,很具備戰鬥力,西園軍和北軍的專業野戰軍雖好,卻已經可以適當削減一下數量。起碼在數年之內,在需要的時候,只需要調動三河騎士,便能以兩軍為骨架,形成戰鬥力。

  而且以西園軍普遍一部千人士卒的規模,縮減之後也與北軍八營每營近七百士卒差不多,並不算少了。

  與黃忠同來的蹇碩卻與黃忠不同,他自詡精準地把握住了天子的心思,拜道:「陛下,近年來,西園軍中教導士卒識文斷字,凡不是出戰之時,教導皆未斷絕過。今關東州郡因戰亂而缺乏合格小吏,臣以為正是效仿當初,選派得力士卒,歸於家鄉,充任鄉吏亭長等職,以安民心軍心。」

  「就依蹇卿之言,擢選人員,各歸家鄉為吏。」劉辯說道。

  在鄉里的治理中摻沙子的舉動依然要繼續下去。

  其實西園軍算是好解決的,畢竟其兵員來自不同的州郡,通過派遣為吏,再有因為種種原因而不能繼續留在軍中的人員,最終能留下的相比於滿編能有個六七成。

  難點在於本就以世代職業兵為主的北軍八營,增兵的時候只需要花錢就夠了,削兵的時候要考慮的就多了。

  想到這兒,劉辯先對蹇碩和黃忠說道:「卿等回去之後便做好擢選準備,告訴將士們不會再另行削減,以安軍心。」

  兩人應命之後告退。

  而等到兩人離開之後,劉辯又拿出了一份文書,上面記載了司空楊彪昨日在家中宴請賓客的名單。

  此外,楊修在度田事宜後,仍時常拜訪董卓,兩家的私交在逐漸升溫。

  劉辯望著文書,心想著楊彪的名字,心中不禁浮想聯翩。


  袁氏在袁隗的主持下分宗之後,雖然其影響力還在,但可以預見的是,隨著兩宗的人員更替,最終一定會演變成陳郡袁氏和汝南袁氏一般的情況。而劉辯自然也意識到了這種用不見血的方法分化閥閱豪族的手段的作用,堪稱閥閱豪族版的推恩令。

  袁基三兄弟的事跡充分證明了,便是親兄弟,在利益面前絕非一條心。

  但在袁氏之後,卻並沒有「懂事」的閥閱豪族到劉辯面前自砍一刀,讓劉辯有些失望。

  而在袁氏之後,大漢最有名的閥閱當屬楊氏了。

  想到這,劉辯將手中的文書重新合上,心中升起一念——司空或許是時候換人了。

  「來人,去請尚書令及僕射。」

  等到皇甫嵩和荀彧抵達之後,劉辯問道:「此前朕曾提過,將尚書台擬定與審核詔書之權分於兩處,卿等有何應對?」

  皇甫嵩率先答道:「按照舊制,尚書令在時,詔書出於令之手,令不在,僕射代之。再之後,以詔書所應之曹尚書領之,確有缺乏審核之隱患。」

  「起初,臣與文若商議,以僕射擬詔而以令審核之,然一旦兩人中有闕職者,恐耽誤正事。是以,臣與文若思慮再三,以為可在尚書台中另設官員,以領審核之責,私以為陛下可欽定數位侍中,侍中本為內臣,又無實職,正可為之。」

  本質上來說,增添一項審核權是在削減尚書令和尚書僕射的權力,但皇甫嵩和荀彧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另外引入人選,其公心可見一斑。

  而且劉辯記得,三省六部制中,負責審核的門下省長官便是侍中,如今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了吧。

  不過對於劉辯來說,他身邊的作為近臣的侍中可太多了,畢竟他一向人事不決便拜為侍中。

  袁隗、馬日磾、樊陵、曹騰、馬騰等,就連皇甫嵩,身上也兼著侍中。其中如馬日磾和樊陵,根本就在南方,一個管移民,一個修水利,全職的侍中如袁隗、馬騰,劉辯也不敢……

  劉辯忽然意識到,現在的袁隗確實可用,反正只是讓他審核詔書內容而已。

  而且,如此也能顯露出他對分宗之後的袁氏的優待。

  如今審核詔書的侍中在尚書台所能起到的作用肯定比不過有門下省在的時候,更不要說在理論上擁有直接頂著皇帝否則奏書的資格了。

  至於袁隗之外的侍中名額,大可以擢選來自州郡的刺史二千石領之亦或是朝中高官領之,比如如今劉辯看得不怎麼順眼的楊彪。

  以漢室如今尚書台加三公九卿的官僚體制,想要過渡到隋唐時候的三省六部,非一日之功。

  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作為實際上尚書台權力延伸的三公府屬官眾多,且三公有權自行徵辟。將二者在名義上結合就已經不是簡單的事了,遑論中間還夾雜著漢家官秩最高者,位同宰相的三公。

  總之,先把三省的這一套「擬定、審核、施行」的架構立起來。

  然後,劉辯忽然意識到,這麼論起來,反而是如今的尚書台是中書省,侍中代表門下省,負責施行的三公府倒是成了尚書省。

  ……

  「楊卿,事情便是這樣,侍中於審核詔書之制初建,是以需要老成穩重之臣坐鎮……除了袁卿之外,朕首先想到的能擔此任的便是卿了。」

  向楊彪宣布決定的這一刻,劉辯覺得自己的臉皮還是不夠厚,心還是不夠黑。

  不然直接罷免楊彪遷為侍中就是了,哪裡需要給他一個理由。

  而楊彪聽了,哪裡有說不的底氣。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雖然不知道哪裡做錯了,但他馬上還能當侍中,還是有兼職的侍中,楊彪已經覺得慶幸了。

  「伏唯陛下所令,臣謹受命,必竭盡全力,不負陛下所託!」楊彪拜道,他已經在心中想著自己最近有沒有做錯什麼事了。

  「此重任,朕便託付給卿了。」劉辯面上鄭重地說道。

  說完之後,楊彪適時地告退了。

  而在楊彪離開後,劉辯則思考起了新任司空的人選,亦或是為了三公府與尚書台的合併,乾脆不設。

  但後一種方案很快就被劉辯所放棄。

  原則上來說,最適宜擔任司空的人是劉虞,但如今幽州的移民安置工作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還需要劉虞坐鎮幽州總攬大局。


  而在劉虞之下的另一個人選便是安東將軍陸康。

  四安將軍本就是為了招攬羌蠻越等屯田的臨時方案,其中,最早被廢除的便是安北將軍陶謙。

  如今各處的屯田工作都已經步入了正軌,敢於作亂的蠻族山越等在過去幾年早就作亂了,餘下的交給各郡即可,已經不需要掌一州或半州軍事的將軍總攬全局了。

  昔日荀爽去世前的最後一份奏書其實便已經暗示了,在揚州的屯田工作達到一定程度之後,便可將陸康詔至朝中以為公卿。

  此外,荊州也不再需要一個總攬軍事的劉表了,而居於南中的劉備身上的將軍之職也該換一換了……

  總之,在連番的叛亂之後,和平隨之而來。

  另一邊,楊彪強忍住心中的嘆息,出了皇宮,他還是沒想明白自己怎麼就一下子從司空變成侍中了呢。

  等到楊彪的車駕抵達家門口,才下車的他忽然看到他的兒子楊修似乎正在門前歡快地踱步。

  這異常的一幕立馬引來了楊彪的警惕——該不會他這個寶貝兒子又做了什麼事來坑他這個老父親了吧!

  楊彪越想越覺得可能,畢竟楊修的黑歷史實在太多了。

  楊修自不知道他父親的心思,今日去司徒董卓府上時,恰好遇到了董卓的孫女董白——自從當初被董白打了一頓後,楊修不知為何,沒事的時候時常會想著董白手持棍棒打他時的樣子。今日與董白說了幾句話後,楊修心中分外開心。

  「逆子,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楊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來自他父親的質問,本能地點了點頭。

  同為三公,他的父親和董卓的關係的確不易太過親密,是以楊修一直都還是瞞著他父親的。

  「果然如此!」楊彪冷笑道,「做下錯事,敢認就好!」

  楊修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他有些忍不住……見楊彪這樣說,他只當楊彪知道了,點頭道:「父親既然知道了,還請父親莫要見怪……」

  「不見怪?」楊彪怒道,「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狠狠地打!」

  ……

  與楊彪父子不同,劉琦在確認了他的父親劉表終於要回歸雒陽之後,無比激動。

  弟弟劉琮不在身邊,劉琦便向黃敘分享他的快樂:「父親忠於王事,自從去荊州之後,便一直在荊州奔走,往來只有書信,便是元旦團聚之時,也始終沒有回來,如今,總算等到父親了。」

  就這樣,等待著,等待著,劉琦終於等到了他父親接到詔書抵達雒陽的這一天。

  這天,提前得到消息的他帶著弟弟劉琮早早地在雒陽城外的官道旁等著了。

  終於,在早上的露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消失之際,劉琦總算看到了父親的身影。

  只見他父親一馬當先,後面還跟著一輛馬車,劉琦不疑有他,連忙帶著劉琮迎了上去。

  「拜見父親!」兩人齊聲拜道。

  劉表見到兒子,早已經下馬來到了馬車的旁邊,見兩人已經拜見了,連忙說道:「不急,先來拜見你們的母親。」

  劉琦:?

  他和劉琮的母親早已經離世了啊。

  但見馬車之中緩緩走出了一個明艷的婦人,被劉表攙扶著下了馬車。

  「你們的母親出自襄陽蔡氏,今後你們要像尊重我一樣尊重你們的母親。」

  瞬間,劉琦一點都不快樂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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