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先明的林府遊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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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王先明的林府遊記(中)

  自從女兒來到屋內,賈氏有一半心思就掛在她身上。此刻看見玉兒雖是規矩坐著,但瞧著她的嘴角笑意比之前更甚幾分,便知道對方心中還在打主意。

  知女莫若母,賈氏心中一想,猜到女兒的主意打在何處。就朝著柳氏笑道:「看來我們這齣戲真是熱鬧,不僅有女公覆、女諸葛,還要有女狀元呢。」

  「玉兒也開始讀書了嗎?」柳氏很是驚喜,直把目光往黛玉身上瞧。

  「自打會走開始,就將她爹的書房占去一半,整日待著也不知道他看些什麼。」賈氏打趣一句,惹來女孩不依道:「喜歡讀書不好嗎?」

  「好,當然好了。」柳氏笑著拍拍手,興致一來,又考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女孩回答的很是流利,還能順勢說些典故來,把柳氏聽的眉開眼笑。

  三人正說笑間,有一名婢女走進屋內,站在簾外輕聲道老爺回來了。

  賈氏抬頭往窗外一看,才發現天色漸暗,才笑著起身拉住柳氏的手,抱怨道:「都怨我,跟姐姐聊了這麼久,倒是怠慢了姐夫。」

  「無妨。」柳氏不在乎的擺擺手,清一清嗓子,道:「他來的路上就說了,這次來,當謹記:少聽少看少說的六字箴言。我就笑話他:那還不如帶根木頭來呢。」

  「姐夫怎麼說的?」

  「他說:不是朽木如何到探花。」柳氏笑著搖頭,打趣道,「倒是讓他討著巧。」

  賈氏又笑,拉著柳氏、女兒,一同往前廳走去。到了前廳時,因王先明在場,女眷們便在屏風後淺淺過問幾句。隨即,女主人就下令開席。

  席成兩桌,一內一外。林如海和王先明坐在前頭,賈氏和柳氏自尋快樂去。這可苦了老實呆板的王先明啊。

  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不過是院試上的學正。可他一個落第的童生,跟知府能有什麼交情。如今面對當朝探花郎,雖是昔日同窗,王先明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坐著。

  林如海是何許人也,那能看不出他的緊張。將一旁伺候的家僕勸退後,只是淺笑著勸酒。散漫著講講柳父的往事,一來二去間就把氣氛弄的熱絡起來。

  幾杯薄酒下肚,王先明的膽子也稍稍放開些。兩人一個當朝探花郎,一個落第童生。能聊的不多,話題轉來轉去自然落在讀書育人上。

  一說到這個,王先明就主動起身拿起酒,倒在林如海杯中,「這事,還是要向你道謝。你信一到,就像開了恆兒的心竅,當天他就把文章做出來。我拿來一看,果然是更上一層樓。」

  「果真?」林如海生的本就十分好看,常年讀書又帶著幾分儒雅氣。再加上官場沉澱多年,平添幾分穩重,此番作態,真可謂是風姿無雙。

  「姐夫沒問他是怎麼想的?」

  厚顏接下巡鹽御史的一聲『姐夫』,王先明挺了挺背,將柳氏的面容在腦中想了幾遍,才心虛答道:「我當然問了,他是這麼說得:一以貫之,粗干細枝,舉重若輕。

  林如海聞言,放下酒杯。沉思片刻,才嘆道:「真是好高的悟性。姐夫這個學生,收的不得了。」

  王先明頗為得意的傻笑,好在他還清楚,對面的是正兒八經的探花郎,腦子還算清楚,沒說些糊塗話。

  「你的才學和見識,都在我之上。」王先明做詢問狀,「我有一事倒想跟伱請教。」

  林如海也沒謙虛,只是點頭,示意對方只管問。

  王先明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斟酌一下說辭,才道:「我想打聽下,金陵書院如今的山長是何人,他們書院可還收人?」

  「姐夫不準備繼續教了?」林如海這會是真的有點驚訝了。

  「不教啦,不教啦。」王先明坦然道,「我會的就一套四書五經,該教的都教了。等他這次考完縣試、府試,就該替他另尋名師,才不枉費恆兒的天資。」

  此番話一說,就是林如海也聽的肅然起敬。天下好為人師者眾眾,但敢於認識到自己的不足,關鍵時刻放開手,再推一把弟子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面對那些良材美玉,誰不想等到桃李芬芳時,天下稱頌時也能帶上自己的名字。

  像王先明這樣的人,但凡碰上一次,都是學生此生的幸運。

  林如海心悅誠服道:「姐夫此舉,當浮一白。」

  飲畢,。

  林如海又道:「此事到不急,我看那金陵書院,也不是什麼好去處。姐夫不妨再等一等,」


  「莫非還有什麼更好的地方?」王先明消息渠道有限,不免有些奇怪。

  林如海只是笑,正巧趕上幾名僕人進來掌燈。他抬起手,點點桌面,倒是先打起啞謎來。王先明無奈,只能繼續陪著酒。

  半響,主客盡歡,各自回屋。

  王先明將席上的事,求問起家中孔明先生。柳氏也跟著打啞謎,只說著『過幾日你就會知曉』的話,便只管自己睡去。

  好傢夥,合計恆兒不是你們學生,就放我一個人在油鍋里干著急是吧。王先明氣沖沖的抱被而眠,也是有趣得很。

  …………

  …………

  二十二日。

  過了晌午,林府中就已經熱鬧非凡。

  巡鹽御史的愛女生辰,那些鹽商豈有不早到的道理。先前送的禮物不算,這些受邀前來的鹽商,前呼後擁之時,不少跟班手中還提著包好的禮物。

  可他們剛一踏進林府,便看見自己先前送的東西,還整整齊齊的擺在院中,一時都有些弄不懂探花郎葫蘆里的藥。

  今天不會是鴻門宴吧。

  不會吧,聽說林大人甚愛長女,斷沒有可能在今日發難。

  幾個交情好的鹽商交換過意見,稍稍放下戒備。但也打定主意,宴上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絕不會棄彼此與不顧。

  鹽商們帶著疑惑、不安走過庭院。自然有下人,將男女賓客分作兩路引至不同的地方。鹽商們來到一處寬敞明亮的大堂,卻不見擺好的宴席,只有兩排整齊的椅子,分左右布置。

  這是什麼意思?

  見到林大人帶著一個其貌不揚的老人,站在堂內朝他們笑。鹽商趕忙上前行禮,林如海一一回禮,示意賓客們現在時日尚早,不妨坐下喝喝茶聽聽戲,全當打發下時間。

  眾人哪敢不應允,客隨主便,一番推辭後,自有下人引著他們坐在自己位置上。

  座位的安排,最考驗主人家的待人接物。

  眾人見大家的位置都安排的穩穩噹噹,都不免誇讚起府中的女主人。至於有幾分真,幾分假,那誰也不知。

  左手第一位的是揚州最大的鹽商——馮朱。他見那個其貌不揚的老人坐在自己對面。知道對方不是林府的管家。才疑惑道:「不知閣下大名,還未見禮。實在是失禮,在下馮朱。」

  王先明有些口拙,林如海自然出來替他解圍,介紹道:「這是我姐夫。」

  馮朱大驚,忙起身道:「失敬失敬,竟不知是林御史家人。哈哈哈,我與林大人交情甚好,厚著臉也叫一聲姐夫,姐夫可莫要怪罪我之前的孟浪,今日過後,明日我就在春風樓設宴賠罪。」

  粗鄙不堪,真是粗鄙不堪。王先明氣的吹鬍子瞪眼,跟你熟嘛,上來就攀關係。林如海將一切看在眼裡,笑著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又過上一會,賓客們漸漸來齊。左右見過後,大家發現左邊坐的都是鹽商之流,右邊坐的都是林如海的家人、閒客。

  鹽商們見堂內,確實沒有其他府里的官差之流,知道今日就是單純的家宴,心中的疑慮這才打消。人一放心中的戒備,話題自然熱絡起來。

  聊著聊著,不免就說到院中的禮箱。鹽商們勸著林如海,都是些粗淺玩意兒,自己的一片心意,全當送給孩子把玩。

  林如海聽的是又好氣又好笑,道:「這李太白的真跡,也能算粗淺玩意兒嗎?真是有辱斯文。」

  剛剛發言的鹽商,自知說錯話,曬笑著坐下。

  王先明卻驚訝,滿臉慌張道:「什麼,竟然有此等貴重之物。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馮朱見小老頭著急忙慌的模樣,不似作偽,不禁問道:「姐夫可是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讓我們一起想辦法。」

  「我原以為只是自家人小聚,夫人也只讓我準備了二十兩銀子,說是給小孩子買零碎用。」王先明一嘆,面紅耳赤間,不禁暴露自己是個唯妻是從之輩。

  「內弟你可不要怪罪我。」

  說完,王先明深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又想起昨晚夫人的囑託,要他無論如何,都要在人齊後把銀子送出去。

  面子和柳氏,那個更重要?

  王先明沒有絲毫猶豫,硬著頭皮起身,從懷中還真就拿出一個荷包,遞給林如海。

  林如海則笑著寬慰他:「不過是個生辰,年年都有的事情。有這份心意就夠了,古玩書畫之物送給小女,她也不喜歡。」

  感謝感謝,有三十章月票了,謝謝大家。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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