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大清糧道官:狠起來,我們踏馬的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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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8章 大清糧道官:狠起來,我們踏馬的連自己人的軍糧都敢燒!

  於運和表情猙獰,砰的一拍桌子:

  「本官看了歷年的帳目,直屬督糧道衙門的4座官倉當中理應還有15萬石細糧,7萬石粗糧。」

  「爾等推三阻四,可是帳目有虧?」

  見主官如此直接,下屬們意識到這一關很難過了。

  一老吏出列,拱手道:

  「道台,如今青黃不接。最多再等1個月,等秋糧入庫就好了。

  「本官問的是清江浦糧倉里的存糧為何不能調?」

  老吏嘆了一口氣,湊上去輕聲說道:

  「回大人,庫里現在沒糧了。」

  「什麼?」於運和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一把揪住老吏,「20幾萬石糧全貪墨了?你們有幾個腦袋?」

  ……

  老吏訕笑道:

  「大人別急,糧都在,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存在。」

  「每年青黃不接時,糧價最高。弟兄們就把庫里的糧賣出去,換成銀子。過一兩個月,秋糧大規模上市,糧價最低。這個時候再花銀子買糧,一來一回,就能憑空掙好多的銀子。」

  「這銀子掙的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眾人點頭如搗蒜。

  大清朝的官吏們雖然不懂金融為何物,卻真正的把金融玩的爐火純青。

  有什麼難的,無非四個字:高拋低入。

  ……

  眾人嘰嘰喳喳:

  「道台,誰能料到突然出了這事呢?」

  「是啊是啊,這真不能怪弟兄們。不止咱們糧道衙門這樣做,大清朝所有的糧道私下都是這麼做的。」

  於運和的口氣也緩和了許多,愁眉苦臉道:

  「嘉親王那邊催促的緊。我們若一粒米都運不過去,到時候都得掉腦袋。你們先拿銀子贖回一批糧食,押運到皖北前線解燃眉之急。」

  「大人,如此一來今年可就白忙活了。」

  「那你們說怎麼辦?」

  老吏的眼珠子一轉,湊上前,耳語了幾句。

  於運和的臉色刷的煞白,直擺手: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

  大清朝官場沒有秘密。

  督糧道衙門,走夜路遇上鬼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各府的管糧同知、管糧通判心懷鬼胎,紛紛來打聽消息。

  於運和眼睛通紅,壓力之下連續兩夜沒合眼。

  他指著這些下屬罵道:

  「本官是新上任,大不了一拍兩散,把天捅破:。」

  「無論如何你們先湊出一兩萬石糧食穩住皖北的大軍,再晚上三五天,紙里就真的包不住火了。」

  揚州府管糧通判,姓金,是督糧口的老人。

  他略一思索,出列勸阻道:

  「大人消消氣,下官們都知道您說的是氣話。這件事要細論起來,糧道衙門一點錯都沒有。」

  「那你的意思,錯誤都在嘉親王?」

  「對。」

  眾人紛紛點頭,立場十分鮮明。

  於運和目瞪口呆,突然他感覺一股寒氣從背後冒起。

  整個督糧道衙門如此團結,該不會先把自己這個主官滅口吧?

  ……

  金通判繼續說道:

  「於大人乃世家貴公子,不了解底下衙門的運轉規格。糧道衙門高拋低吸,乃是聖祖爺時期傳下來的規矩。」

  「嘉親王可以殺了糧道衙門所有同仁。但是新官上任還是一樣。否則,虧空誰來補齊?福祉誰來分配?」

  「於大人也莫慌。這件事您聽我們的就成。朝廷的刀落下來,下官們先上刑場。」

  大堂一片死寂。

  於運和也意識到自己觸犯了眾怒。

  下屬們那毫不掩飾的鄙夷眼神,似乎在嘲諷自己是個胳膊肘向外拐的督糧道。


  「諸位同僚,都散了吧。本官再琢磨琢磨。」

  出了衙門,通判老金成了眾人的主心骨。

  「金大人,你說怎麼辦?」

  「我們都聽你的。」

  老金拱手道:

  「諸位同僚,於道台年輕不敢擔事,我老金敢。想讓咱們贖買回庫糧,這是不可能的。」

  眾人連聲叫好。

  「不過,嘉親王督師皖北,若是我們一味死扛,估計會死很多人。」

  ……

  眾人默然,知道這是實話。

  一個年輕的親王很容易被激怒,從而做出過激行為。

  老金輕輕的說道:

  「選一位押運通判出來吧。犧牲他一人,保住所有人。」

  「老王,您說呢?」

  揚州管糧通判王九槐,臉色刷的一下慘白,渾身戰慄甚至站不穩腳跟。

  眾人憐憫的望著他。

  朝廷有規制:

  每年各省從管糧通判當中選一人,作為押運通判,負責本省的漕糧進京。

  這是一項風險很大的工作,稍有紕漏,就會獲罪。

  當然了,風險大收益也高。

  如果某人連續三次押運漕糧數量無虧,那立馬可升一級!表現突出者甚至能夠獲見天顏面。

  ……

  王通判去年押運江北3府的漕糧,途中丟失了2成。

  押運兵丁一直未曾離崗,也未曾遇上水賊。但滿載的糧船莫名其妙的空了許多。

  駐通州的倉場總督暴跳如雷,沒有立刻殺他,是想讓他回去補齊一些虧空,然後再酌情流放。

  這一年內,

  各方查訪無果。去年的押運到底被誰暗算了,到現在還是個未解之謎。

  原本胖乎乎的他瘦成了一根麻杆。

  ……

  王九槐兩行熱淚,哽咽了半天開口道:

  「諸位,可別虧待了我的家人。」

  老金很嚴肅的點點頭:

  「規矩大於天。你就放心去吧。」

  眾人也連忙拱手,齊刷刷的行禮。

  當天,督糧道衙門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於運和收到了一份書面匯報,他又是一夜未睡,次日默默的蓋章簽字。

  清江浦碼頭,

  背負糧袋的苦役來回忙活,船隊掛起了「奉旨督糧」的旗幟,宣布滿載起航。

  只不過那吃水線怎麼看怎麼不像滿載。

  ……

  揚州府王通判反而釋然了。

  步履輕快,滿臉紅光,和眾人打招呼。

  知情人說,老王在一家暗門子裡待了兩天兩夜,沒出門!

  上船時還帶著十幾罈子老酒,毫無官威,和船上的水手、兵丁們酗酒,稱兄道弟,放浪形骸。

  船至洪澤湖,

  照例在西岸邊停泊,王通判下令,船隻密密麻麻挨著防賊。

  夜間突然失火,火借風勢一下子把整個船隊都燒成了火球。

  押運兵丁,水手紛紛跳水求生。

  他們游到岸邊,親眼目睹了癲狂的王通判站在船上大喊:

  「揚州府通判王九槐,押運糧草途遭細作縱火。對不住皇上,對不住朝廷,沒臉逃生。」

  喊完了,張開雙臂衝進了火海。

  這一幕現場有數百人證。

  總之,「數萬石糧草」在大火中被燒為灰燼,沉入湖中。

  ……

  報信的人,兵分兩路。

  一路去皖北軍中,一路回淮安府。

  之後,督糧道衙門又將此事匯報給布政使衙門、江北大營、還有京城。

  由於案發地是安徽省泗州。

  所以這樁失火大案,又捲入了一個倒霉鬼,泗州知州!


  而督糧道衙門,一口咬定責任者是押運官!

  既然王九槐已經投火自盡,死者為大,就不宜再追究了。畢竟人家的態度很端正,說死就死。

  在大清朝,除了謀反大逆罪,一般不建議攻擊逝者!

  很容易被人詬病為:沒有人性!

  ……

  泗州知州嚇壞了。

  第一時間就派出了精幹衙役,四處查訪,抓人找線索。

  條條證據鏈都指向了江南的偽吳王。

  有動機:燒毀糧草,間接支持了教匪殘部。

  有前科:似燒過揚州官倉。

  有實力:不解釋。

  誰敢懷疑,誰就是潛在的「江南分子」。

  督糧道衙門,果斷出兵抓捕了5個在清江浦碼頭分析案情蹊蹺的嫌疑犯,包括一個掌柜,一個苦力,三個水手。

  上了大刑,順利得到了他們「收了江南反賊黑錢」的口供還有物證。

  遊街斬首示眾。

  ……

  揚州知府胡佐佑,送來了「洪澤湖糧船被焚」事件詳細的卷宗,以及各衙門之間的行文。

  布政使錢峰看了3遍,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問道:

  「嘉親王那邊怎麼樣?」

  「行轅移文要求淮安督糧道衙門再次起運糧草,但遭到了婉拒。畢竟,已經送過一次了。督糧道衙門如今也沒有餘糧了,合情合理。」

  「那軍糧缺口怎麼辦?」

  「建議嘉親王停止剿匪,就地征糧,再苦一苦皖北百姓。」

  「泗州官府查出什麼線索了嗎?」

  「洪澤湖浪大,船沉了,啥也找不到。抓了幾個漁民,他們供認好像似乎看到了賊人的船隻。想來是偽吳王無疑。」

  見錢峰想較真,胡知府又連忙補刀:

  「亦有縱火前科。」

  去年,福康安視察揚州城,下榻處遭襲。全揚州城都聽見了炮聲!

  盤點後發現,城中一口氣燒了十個八個官倉。

  這口黑鍋必須扣在李郁腦門上。

  ……

  錢峰嘆了一口氣,默默的合上了卷宗。

  胡知府也鬆了一口氣,離開了布政使衙門。

  心腹隨從突然說道:

  「府尊,我們上次就不該給江北大營撥那1萬石軍糧。白花花的大米給丘八們吃,太可惜了。我們下次也~」

  「閉嘴。」

  ……

  皖北大營,

  一群將官鬱悶的坐在帳內,望著上首的主心骨。

  嘉親王永琰,咳嗽了兩聲,說道:

  「本王已經向周邊數府行文,要求他們速速支援軍糧,填補缺口。」

  「王爺,徐州鎮願繼續追殲殘敵。」徐州鎮總兵王世仁,拱手道。

  「可營中沒有多餘軍糧了。」

  「回王爺。秋收在即,戰馬沿途啃莊稼就行。」

  「這不妥吧?」

  「王爺仁厚,付出些許代價,是為了更大的勝利。」

  永琰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士兵的口糧呢?」

  「可以沿途籌糧。百姓們愛戴朝廷,想必會簞食壺漿,道迎王師。」

  「王總戎忠心國事,本王會替伱請功的。」

  「徐州鎮謝王爺恩典,只求補充一些戰馬。」

  「給你100匹?」

  「嗻。」

  王世仁開心的離開了,準備再搶幾波戰功。

  實際上順刀教起義軍已經不存在了。死的死,逃的逃。

  不過這並不影響剿匪。

  王世仁可以指著太陽發誓:

  「這一趟出去,斬首幾何,取決於我的視線里能看見多少老百姓。」


  永琰還是太年輕,不懂這裡面的門道。這段時間他已經認定了超過4萬級教匪首級。

  被底下的丘八們當成了散財童子!

  直到兵部轉來了乾隆的手諭,他才煥然大悟。

  ……

  安徽,池州府向西150里,黃石磯。

  4座五星棱堡均已竣工。

  其中有3堡是互為犄角,呈等邊三角形分布,相距4里。

  另外1堡是獨自存在,距離堡壘群有20里。

  苗有林就站在這座孤零零的堡壘一角上,舉著千里鏡。

  「視野真好,一覽無餘。」

  「方圓幾十里就這麼一座土丘,清軍一定會猛攻這裡的。」

  「老張,你是參謀,不必在這陪著老子,我派幾個騎兵送你回去。」

  張昌光沒有吭聲,害怕是真的。

  但是他更想當官!

  苗有林似乎是會讀心術,背對著他冒出一句:

  「富貴險中求!」

  「嗯。」

  ……

  1里外有個樹林,

  士兵們輪番出動將樹全部砍光,樹幹運回來綁紮成木排豎在外牆上,中間挖出了射擊方孔。

  若是現在不砍,敵人來了就會被敵人利用做成盾牌,攻城器械,雲梯等等。

  即使抽不出人力去砍伐,也要放一把火燒掉。

  戰爭,一切都要不擇手段。

  傍晚,太陽逐漸消失之前。

  堡內再次從附近的河流取水,燒開放涼後讓士兵們灌滿皮囊。

  「苗大人,會缺水嗎?」

  「問題不大。沿江地區的地下水位高。」苗有林用佩劍戳著地面,「我估計最多挖個2丈就能出水。」

  張昌光跟在後面,若有所思。

  參謀本部出來的人,思維都形成了若干固定模式:

  比如防禦戰前,先考慮工事、火器布置、彈藥,再考慮兵力、糧草、淡水、天氣。

  ……

  夜晚,一片死寂。

  棱堡棧道豎起了木頭杆子,上面懸掛起十幾盞氣死風燈,各角布置了哨兵。

  夏末,氣溫倒是不冷。

  到了半夜,一名打盹的哨兵起來放水,迷迷糊糊之間抬眼望去。

  四周居然望不見一盞燈!

  他瞬間渾身汗毛豎起!

  用力揉揉眼睛,依舊什麼也看不到。

  他立馬踢了一下在迷糊酣睡的同伴:

  「快起來,不對勁。」

  「敵襲?」同伴立馬跳起來,抓起銅鑼就要示警。

  「等一下。」

  倆人定定神,似乎也沒有敵襲的跡象?堡內很安靜,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堡外也是一片死寂。

  ……

  倆人順著棧道往前走了十幾丈,終於看到了掛在杆子上的氣死風燈透著朦朧的亮光。

  又將腦袋探出矮牆,恍然大悟。

  異口同聲道:「起大霧了。」

  巡夜的值星官甘長勝也發現了天氣的異常,

  按著劍柄走了過來,反覆前進後退,觀察這盞燈的可視距離。

  最終,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見度5丈都不到。」

  「快,立刻叫醒所有的哨兵,各就各位。我去稟告副總指揮。」

  甘長勝跳下棧道,一溜小跑去了苗有林的屋子。

  咚咚砸門,然後隔著木窗喊道:

  「副總指揮,有急務。」

  苗有林穿著單衣,抓起佩劍和手銃衝出來。

  一抬頭,他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語氣里透著緊張:

  「這麼大的霧氣?有出事!」

  「鳴鑼。」

  深夜寧靜,鑼聲刺耳,正在酣睡的士兵們紛紛從睡夢中驚醒,衝出屋子。

  很多人軍服都沒來得及穿,但卻沒忘了拿武器!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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