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場載入史冊的高強度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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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 一場載入史冊的高強度戰爭

  第一軍團布置在矮牆之後的輕型火炮,陸續噴出白煙,炮擊精確度不錯,清軍的盾車被擊中立即散架。🍭💘 ❻9ѕнⓊ᙭.𝐜ᵒм 🐒🍩

  督戰的八旗兵丁貓著腰舉著刀,威脅那些民夫不許畏戰,繼續往前推,要護住後面的火炮!

  火器營190餘門火炮,緊隨盾陣之後緩緩推行。

  輕炮在前,重炮在後。

  尤其是幾門武成永固大將軍炮,前面是騾馬拉,後面還有十幾人推。

  明亮抬頭望天,很慶幸這段時間沒下雨,地面乾燥。

  否則沉重的炮車一旦陷入泥濘,短時間內就再也推不出來了。

  「快,再快點。」

  他看著前方不斷騰起的煙霧,被炮彈打飛的碎木板、斷肢,心中十分焦躁。

  火炮進入敵方2里半距離之前,都只能純挨打。而大部分炮擊造成的傷害,都是盾陣默默的扛下了。

  幾百號旗丁凶性發作,捲起大辮子加入了推炮車的行列。

  一個個表情猙獰,使出洪荒之力。

  ……

  在挨了己方6輪炮擊,付出了上百架盾車和幾百人的傷亡後,清軍的反擊終於來了。

  林淮生戴上了鐵盔,蹲在了一處環形工事後。

  他看到清軍一發實心彈呼嘯著飛過了矮牆,將兩個忙著搬運炮彈的炮手砸倒。人瞬間就沒了氣息。

  最殘酷的炮戰,終於開始了。

  半柱香後,清軍又有幾十門火炮就位。八旗炮手們光著膀子,大辮子捲起,瘋狂的操作火炮。

  京師火器營,每月逢四、逢九練炮。

  住在盧溝橋周圍的百姓都知道,轟隆隆的炮聲就是軍爺們在操練。

  加上征討金川,火器營一直是主力。因而戰術水平,武備水平都處於巔峰狀態。

  一員炮甲大吼道:

  「子母炮繼續往前推,推到那兩個盾車中間。」

  斜前方十幾丈外,有兩架被擊毀的盾車。中間的空隙,正好夠放一門火炮。

  子母炮實際上是類一種改進版的弗朗吉炮,安置在4輪平板車上,炮僅重百斤。

  一母炮,配4個子炮。射速飛快,打霰彈殺傷人員。

  ……

  一炮轟出,炮手顧不得滾燙。

  拔掉鐵銷,拿出打空的圓筒。

  另一炮手拎起新的圓筒子炮,放入敞口裝藥室,往右旋轉到位。

  卡上鐵銷,在火門處撒上了一些火藥粉後迅速退後兩步。手持火把的炮手,立即引燃火藥粉。

  轟,炮口噴出火焰。

  噴出一團死亡彈雨,高高拋起再落入李家軍陣中。清軍的子母炮此時多是拋射。

  矮牆後的第一軍團火槍兵,多人被擊中。

  有軍官大喊道:

  「快,打掉那門弗朗吉。」

  旁邊的一門6磅炮,立即調整方向。

  炮手們人力抬起炮尾,原地旋轉了10度,將方向對準了那門威力巨大的子母炮,調整了一下射角,目視瞄準。

  然後,一發實心彈脫膛而出。

  將不到2里外的這門子母炮打的原地彈起。

  炮隊觀察手,在千里鏡里看的真切。

  忍不住哈哈大笑:

  「弗朗吉沒了,往右100米有一輛盾車,後面躲著一群八旗兵,轟他們。」

  ……

  這個距離,6磅炮正好夠用。

  加上在這幾天,炮兵們早就測量了必要的距離,大致做到了心中有數。

  所以開炮的時候,精確度大幅提升。

  小半個時辰後,

  清軍的重炮全部到位,開始轟擊。十斤左右的實心大鐵球,帶來的心理壓力就不是子母炮可比擬的了。

  明亮的後背布滿汗水,額頭上也是。

  他煩躁的用手抹了好幾遍:


  「讓夫役上,構築工事,大將軍炮一定要保護好。」

  「嗻。」

  在鋼刀的威脅下,綠營兵和民夫一起上。扛著早就準備好的土袋子,衝到重炮前面壘起防禦。

  「再上一批盾車,把戰線逐步前推。」

  明亮這一次作戰頗為謹慎,採取的是步步為營。

  火器對火器!

  說真的,他有些想不通,大清朝還有比火器營更會玩槍炮的軍隊嗎?

  這可是一支長期聞著硝煙,滿餉滿編,打遍帝國全場的軍隊啊。

  ……

  林淮生探頭瞅了一眼,發現矮牆已經有多處破損,被清軍重炮轟開的。

  而布置在兩翼的火炮群,一直沒出聲。

  明亮也發現了,心有些忌憚。

  他騎馬繞到一邊,瞅見了那些安靜不出聲的火炮,更是警惕心大作。雖然沒見過這種戰術,可他還是猜到了這是為了狠狠殺傷步兵。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心聲,

  兩翼的火炮突然開始轟擊,連綿的炮彈落下。然而,僅有十分之一的炮彈打到了清軍。

  其餘的都因射程不足,中途落地。

  明亮笑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賊炮放的太遠,夠不著了。」

  於是,他放心大膽的回去指揮。

  火炮在距離敵陣3里到2里處站穩腳步後,就輪到步兵前推,攻擊前進了。

  被打塌的盾車,只要勉強還能扶起來就往前再挪挪,充當移動障礙。

  「將軍,弓箭手和鳥槍手可以上了嗎?」

  「再等等,等把敵人的火炮再轟掉一些。」

  他有些忌憚那些布置在矮牆後面的火炮,一旦轟擊霰彈,會對己方步兵造成致命打擊。

  八旗的命,每一條都很珍貴。

  不過,綠營兵就不算什麼貴物了。

  「皖南綠營將官何在。」

  「寧國營,在。」

  「廣德營,在。」

  「池州營,在。」

  「抽調所有弓箭手,每人配2壺羽箭抵近敵陣,在盾車後拋射。畏葸不前者,殺。」

  ……

  又是上百輛盾車沿著空地前進,後面跟著黑壓壓的綠營兵。

  兩側的人手持盾牌,中間的全是弓箭手。

  再後面就是西山健銳營。

  西山健銳營的兵剛打完金川,血性還在。論冷兵器搏殺,他們不怵任何人。

  為了掩護這一次精心組織的進攻,清軍的所有火炮冒險加快了轟擊頻率,甚至直接把浸水的衣服蓋在炮管上降溫。

  半柱香的工夫,就打出了500顆炮彈。

  第一軍團的防線到處是漏洞,挨上一發炮彈,牆倒人飛。

  尤其是布置在一線的火炮被重點照顧。50多門,被擊毀了一大半。

  整條防線上,煙塵滾滾。

  而此時,江寧城內的黑煙也沒有變小,反而越來越大。

  柳樹灣是江寧官辦的工匠聚集處,倉庫密密麻麻。

  劉千的手下,引燃了一處油脂倉庫。整條街都跟著燒了起來,尤其是皮革,濃煙滾滾。

  兩江總督李侍堯,猜到是有人搞破壞。

  又聽聞守衛城牆的兵丁稟報,城外有大批賊兵集結,看樣子要總攻。

  於是他撥出了200兵,將柳樹灣周邊還沒著火的房子扒掉,物理防火。

  不許任何人進入火場,否則格殺。

  讓整個柳樹灣,安靜的燒成白地。

  同時,下令衙役全城敲鑼。

  「江寧百姓不得出門,否則當賊人論處。」

  「民壯,弓手,各司其職,不得擅自離開。」

  各街坊都臨時增加了柵欄,以防賊兵內應衝擊,造成混亂。

  滿城調來了400馬隊,在文廟周邊安靜的原地待命。一旦城中有人聚眾,不問緣由直接剿殺。


  一句話,江寧城內不能亂!

  ……

  李郁站在雨花台頂,拉開千里鏡向北望。

  江寧城黑煙滾滾,城中不見百姓,只見兵丁調動,一時間對於李侍堯竟有些佩服。

  頗有乃祖李永芳的風格,既壞也精。

  往南邊板橋戰場看,只能看到些許煙霧,其他啥也看不著。

  「義父,主力要回援板橋嗎?」

  「再等等,我希望能夠把京師八旗一個不留,全部留在江南,安靜的躺在我準備的大坑裡。」

  兀思買麾下的所有輕騎兵,已經全部集結完畢。

  戰馬餵了精料,喝了淡鹽水。

  騎士坐在一旁,也在靜靜的吃東西。馬鞍上掛著兩天的食物和武器,還有一皮囊清水。

  突然,兀思買抬頭,

  他看到了雨花台頂上,掛起了一面v字旗。

  立馬彈起,大吼道:

  「弟兄們,上馬。慢速迂迴到敵人的右翼,保持馬力。」

  ……

  此時,京師八旗和第一軍團的酣戰已經到達巔峰。

  大批的弓箭手在盾車後開始拋射,箭矢如雨下,壓的第一軍團的火槍兵不敢露頭。

  而京師火器營的兵也列隊衝出盾車,準備攻破矮牆,報仇血恥。

  密集的槍聲響起,兩軍在百米左右,開始了對射。

  清軍的火炮停止了轟擊,怕誤傷了自己人,加之炮筒滾燙怕炸膛。

  ……

  兩軍進入了火槍對射環節!

  第一軍團的米尼彈,在這個距離的精準度是不必說的,異常精準,威力也足夠。打中八旗的棉甲和綠營的布面號服沒有區別。

  「上。」

  再次裝填後的火器營兵丁,沒有開槍。

  而是端起火槍,大踏步前進,準備一輪近距離齊射之後就踏破矮牆。

  躲藏在盾車後的綠營弓箭手也鼓足勇氣,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出於躲避兩側敵軍火炮的顧慮。

  清軍在衝鋒的時候,集中在了靠中間的位置,陣型正面寬度大約1里。

  按照火器營的經驗,3里之外的敵炮不可能夠得著的,或許有少數幸運的炮彈,可能勉強打的到己方。

  在這種顧慮下,他們本能的往中間蝟集。

  富察.明亮也抽出佩刀躍躍欲試。坐騎也感受了主人的情緒,不時的刨著蹄子。

  他大聲下令:

  「西山健銳營,全部壓上。」

  「所有炮手,夫役拿起刀矛也跟上。」

  「我八旗健兒,今日當建功立業。用南蠻子的頭顱築一座京觀。」

  「跟著本將衝上去,殺賊。」

  數千人爆發出瘋狂的吼聲,高舉刀矛大步向前。

  就連明亮本人也催馬向前,準備身先士卒。

  卻被親兵隊長拉住韁繩:

  「主子,兵事兇險。還是不要衝陣的好,萬一陷進去了出不來。」

  「滾開。」

  隨即狠狠的一抽戰馬,沖向那白煙籠罩處。

  ……

  今日無風,槍炮轟擊了這麼久。視野早就極度不佳,到處是嗆人的煙霧。

  矮牆後的第一軍團,打出了一輪齊射,把蝟集衝鋒的清軍削減了一層。

  幾乎在同時,爆發出了滾雷般的炮聲。

  兩翼的炮群甚至沒有試射,就齊刷刷的開炮了。

  以12磅炮為主,以最大射角12度發射實心彈,大概能打4里。

  如果不擔心炸膛,減少炮膛壽命,藥包再加幾兩,射程還能增加個一百米。

  炮彈從天而降,劃破煙霧。落入清軍陣型當中,效果十分驚人。

  西山健銳營,傷亡尤其慘重。

  因為他們恰好在衝鋒的道路上。反而是沖想最前面的火器營旗丁,幸運許多。


  明亮來不及後悔,就被周圍炸裂的木板砸中墜馬。

  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炮筒飛起,砸在他旁邊,濺起的泥土糊住了眼睛。

  等他重新恢復視線,周圍已經如同地獄。

  第一軍團集中了小二百門火炮,位置又是事先算了又算,甚至在夜間還偷偷試射過幾發。

  只為了保證突如其來的精確覆蓋炮擊!飽和式殺戮!

  ……

  林淮生抽出佩刀,指向被硝煙籠罩的前方:

  「黃四,該你上了。」

  「遵命。」

  一聲棉甲的黃四,應該叫黃肆,撿起一旁的刀盾:

  「弟兄們,上。」

  他的這一營全員披甲,很多人甚至是雙層甲,排著整齊的隊形,大步向前。

  最前排是40刀盾手。

  第二排是長矛手,第三排也是。

  後面都是刀盾手,但卻和第一排大為不同。

  第一排是大盾,士兵雙手持盾,佩刀在腰間鞘中。

  而後面的刀盾手,左手持弧形小圓盾。右手握著厚背薄刃直刀。

  每人的腰後側,還別著兩柄小短斧。

  斧頭小巧,握著木柄甩出去,大概率破甲破盾。這是經過了多次總結經驗調整的裝備。

  當初在黃浦江一戰,

  李二狗總結此法肉搏甚好,後來經過測試覺得確實很香,就推廣開了。

  ……

  矮牆周圍,

  第一軍團的火槍手和火器營的旗丁們已經展開了白刃戰。

  旗丁們打空了槍膛後,抽出佩刀。他們沒有裝備刺刀,故而披甲持刀近戰。

  很明顯,第一軍團是吃虧的,傷亡比例高多了。

  不過,

  隨著黃肆的這一營兵頂上來,戰局很快就不一樣了。

  大盾如牆推進,長矛橫戳。

  旗丁不是對手,一層層的被戳死。

  西山槍炮廠生產的鋼矛頭略長。外形有些類似槊的鋒刃,棉甲擋不住刺殺。

  一群從炮火中僥倖生存的健銳營兵丁,頂了上來。

  他們比較有經驗,貓腰打滾,避開了頭頂的長矛攢刺。

  刀鋒橫掃,縫隙中砍下盤,破開了盾陣。

  一悍勇的健銳營旗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連連劈砍。

  連續殺死兩個長矛手,突入軍陣。

  然後,他就看到對面飛來了好幾把斧頭。

  格擋住了一把,卻被另一把斧頭打飛了頭盔。

  額頭被擦傷,鮮血橫流。

  緊接著,又是一把斧頭迎面飛來,劈在了額頭中間,人直挺挺的向後倒下。

  黃肆大吼:

  「擲斧頭。」

  後排的刀盾兵紛紛收刀,拔出斧頭甩過前方同伴的頭頂,迎來一片慘叫~

  ……

  京師八旗敗了,

  敗的很徹底很狼狽,所有人都在拼命向南奔跑。

  第一軍團的火槍兵哪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必須追殺。

  線膛槍加米尼彈,落後200米一樣射殺。 300米,其實也是可以夠得到的。

  只不過槍法可能不支持。

  林淮生笑的很開心,作為將官他不能親自下場搏殺。在千里鏡里看著追亡逐北,也是挺帶勁的。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涼風,本以為是錯覺。

  旁邊的衛兵輕聲說了句:

  「起風了,謝天謝地。」

  遠處,馬蹄聲響起。

  領頭的騎士手持一桿大旗,迎風飄揚。

  兀思買的輕騎兵終於發動了,刀鋒雪亮,逐漸加速。

  林淮生如釋重負道:「第一軍團的任務完成了,鳴金收兵吧。」

  陸續回營的火槍兵,許多人步伐蹣跚,軍服帶血。


  開戰前,兵力計有5個半營3000人。

  清點了一下,戰死500餘人,受傷800多人,余者表情釋然,或驕傲或茫然。

  ……

  半個時辰後,戰場上硝煙仍未全部散去。

  到處是斷刀折矛、傾覆的炮車、還有遍地的大小炮坑~

  就連一陣陣的涼風中,都夾雜著血腥味。

  李郁在親衛的簇擁下,也來到了這片修羅地獄般的戰場。

  剛走幾步,他就瞥見了一頂滾落在炮彈坑裡的軍帽。

  大檐帽,銅帽徽,說明它曾經屬於一位軍官。半邊被血染透,說明它的主人大概率已經陣亡!

  李郁撿起這頂大檐帽,輕輕地撣去沾染的浮塵~

  突然,一大顆雨滴落在帽頂,血跡緩緩氤開。

  親衛抬頭,見天空開始變暗。

  「主公?」

  李郁擦乾帽徽,順手把帽子扣在了自己腦袋上,輕聲說道:

  「下雨了,回家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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