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走向死亡!步兵硬扛黑龍江馬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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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走向死亡!步兵硬扛黑龍江馬隊

  宜昌鎮總兵潘世貴,皺著眉頭,臉色凝重。

  根據自己多年的剿匪經驗,河對岸的白蓮教不簡單。

  他們的陣型雖不緊湊,卻也有模有樣。

  教匪們衣裳襤褸,額頭裹白布的打扮很可笑,但士氣高昂,眼中有殺意。

  最中間的數千人,顯然是教匪的精銳主力。

  還有個穿黃袍的,不用問,肯定是匪首。

  根據情報,匪首姓洪,居然還是個舉人!

  潘世貴罵了一句:

  「賊匪不可懼,但是和讀書人攪合到一起,麻煩就大了。」

  麾下一員千總接話道:

  「一群泥月退子,見了血就慫了。」

  「好,志氣可嘉,你願為渡河先鋒否?」

  「標下求之不得!」

  ……

  遠遠一騎飛速奔跑而來:「總督大人有令,你部渡河出擊,為大軍開闢出足夠的空間。」

  潘世貴一拱手:「得令。」

  隨即開始調兵遣將:

  「鎮標前營、後營同時渡河,中營、左營隨後跟上。」

  神定河,並不寬。

  這個季節也非豐水期,人可以跋涉過河。

  根據本地胥吏提供的信息,最深處也只是到腰。

  所以,直接跋涉過河,是最合理的選擇。

  鎮標打先鋒,已經顯示出了潘世貴的決心。

  這一仗,總督大人看著,皇上和朝廷都關注著。

  他只要立下首功,就光芒萬丈。

  而他麾下節制的施南協,遠安營,衛昌營,宜都營,準備充當第二波兵力。

  一群綠營將官,簇擁在潘世貴身旁,緊張的觀察著渡河。

  很意外,白蓮教匪沒有「半渡而擊。」

  幾十個長矛陣,列陣在距離河岸百米處,紋絲不動。

  「教匪不知兵,此戰已贏了一半。」

  「總戎英明。」

  眾人明顯的輕鬆了許多,不遠處鎮標前營、後營已經全員渡過了神定河。

  正在軍官的喝罵下,亂糟糟的整隊。

  過了河,自然要穿上靴子。

  ……

  洪大昌抽出寶劍,大喝一聲:「長矛陣,進。」

  傳令兵騎馬,衝到兩軍陣前,飛速掠過本陣,手舉黃旗:

  「教主有令,長矛陣,進!進!進!」

  各帳的帳主,也跟著大喊:「弟兄們,進!進!進!」

  白蓮軍制,一帳50人,皆由新入教徒組成。

  而帳主,大部分是老教徒。

  最前排的40個帳,開始緩緩移動。

  新教徒們激動,緊張,手握長矛,表情扭曲。

  無數同伴在吶喊著,吼的青筋畢露。

  洪大昌微笑頷首:「軍心可用。」

  吶喊,就是壯膽,數千人一起吶喊,士氣大振,黑壓壓的朝著清軍推了過去。

  寧昌鎮標前營,火器裝備較多,鳥槍手們在軍官的命令下,列隊兩排。

  第一排單膝跪,第二排站立。

  千總舉著佩刀:

  「不許開槍,等老子下令再一起開。」

  話音未落,就有人砰的走火了,連帶著旁邊好幾人打空了火銃。

  千總大怒,揮刀砍下。

  第一個走火的鳥槍手,被執行了戰場紀律,成為了神定河大戰官兵陣亡第一人。

  其餘人狼狽的退出陣型,到後面裝填去了。

  斜對面第二排的白蓮教徒,一人中彈倒下。

  角度如此清奇,卻沒人驚訝。

  有的火銃,槍管都有弧度的,子彈會拐彎,是有可能的。


  畢竟,狗血、糞桶、陰/門陣都能大顯神威的時代,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

  而鎮標後營的弓箭手,就沒必要等待了。

  他們對空45度,狠狠的拉開了弓弦,打響了這一仗!

  拋射的箭矢,稀疏落下。

  白蓮長矛陣中,頓時有不少倒霉鬼中箭,慘叫倒地,陣型出現了混亂。

  帳主大聲吶喊:

  「填補空缺,不要慌。彌勒佛保佑,心誠者刀槍不入。」

  「放平長矛,沖!」

  而清軍,也按捺不住了。

  鳥槍手們終於得令,齊刷刷射擊,熬到敵人進入70步已經是極限了。

  打空後,就紛紛後退。

  鎮標的刀盾手,立即頂上。

  兩股人狠狠的衝撞在了一起,刀矛碰撞,鮮血噴濺,令人眼暈。

  潘世貴很意外,教匪居然能承受冷兵器搏殺的慘烈。

  雖然陣型呆板、機械,卻是死戰不退。

  他不敢再等了,刀一揮:

  「除宜都營外,所有人隨本將衝鋒。」

  「保護好炮隊,轟他們。」

  「弟兄們,殺賊領賞。總督在看著我們,皇上在看著我們。」

  黑壓壓的綠營兵,瘋狂的踏過神定河。

  整個宜昌鎮,幾乎都壓上去了。

  ……

  洪大昌依舊佇立,巋然不動,手心微微冒汗。

  面無表情的囑咐手下:

  「再上50帳,左右兩翼包抄。」

  「是。」

  兩騎傳令兵快速奔出,高舉小黃旗,調兵去了。

  如果李郁在場觀戰,一定會對洪大昌的警惕心再提高几度。

  這貨太務實了。

  大軍作戰,能夠將各營各軍種,如臂所使是很難很難的。

  往往開戰不久,就變成了各打各的。

  古代許多所謂的勇將,充其量就是團級指揮官水平,人越多,越累贅。

  最後,就變成了大刀一揮:

  「弟兄們,跟我沖。」

  全靠士卒悍勇,還有運氣。

  一旦遇到對手善於用兵,專打薄弱點,分割穿插,就敗得一塌糊塗。

  洪大昌能夠牢牢把控全局,不慌不亂,就已經是異數了。

  兩炷香的工夫後,白蓮長矛兵終於挪動到了兩翼。

  陣型混亂了!

  各帳之間,並沒有很好的銜接上。

  先抵達戰場的十幾個帳,率先發動了進攻。

  潘世貴開始冒汗,他意識到了風險。

  只能分出一部分鳥槍兵,抵禦兩翼的白蓮教徒。

  同時令人打旗語,命令隔岸的6門炮,轟擊兩翼的敵人。

  ……

  「教主,讓火槍聖軍上吧。屬下保證,半個時辰就打垮這幫官兵。」

  「不行,火候未到。」

  洪教主指著遠方,隱約有騰起的煙塵。

  「襄陽城的探子來報,官兵馬隊很多,他們應該快到了。」

  「讓所有人齊聲呼喊萬歲,鼓舞士氣。」

  數萬白蓮教徒,瘋狂的吶喊,果然聲勢驚人。

  宜昌鎮綠營兵,開始驚慌了。

  士氣這東西,在冷兵器時代尤其重要。

  很微妙,很玄學,可是卻關係到一場戰事的成敗。

  潘世貴大喊:

  「不許退。」

  「向我靠攏,結陣死戰。」

  他站到了一輛大車上,親自充當了旗手。

  親兵們手持盾牌,護住主將。

  就好似大海中的礁石,終於穩住了陣腳。


  綠營兵們聚攏在總兵大旗的周圍,結成了厚厚的軍陣。

  盾牌在前,長矛在縫隙伸出,鳥槍手們在後自由裝填射擊。

  弓箭手們也聚集起來,在軍官的命令下拋射。

  一旦發現某處,白蓮教徒蝟集,就是一陣從天而降的箭雨。

  宜昌鎮標的戰鬥力,超出江蘇同行太多。

  也許,是和他們經歷的戰事較多有關係。

  潘世貴本人,就參與過清緬戰爭、金川二期、以及多次山民平叛。

  ……

  半個時辰,雙方僵持住了。

  白蓮教的簡陋的長矛陣,一招鮮,啃不下嚴整的清軍烏龜殼。

  潘世貴擦了一把汗,暗喜。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遠處的滾滾煙塵。

  「弟兄們,咱大清的黑龍江馬隊來了。撐住,此戰全殲白蓮,我們宜昌鎮就是首功!」

  「白蓮匪老巢有數不清的銀子,還有娘們。」

  「到時候,本鎮舔著臉去求總督大人,讓你們爽一爽。」

  綠營兵們頓時歡呼雷動,被打動了。

  當兵吃糧,不就圖的這點外快嘛。

  死死拖住白蓮,等八旗大軍一到,就是歡呼著追殺殘敵了。

  ……

  「教主,怎麼辦?」

  「無妨,本座早有準備。」洪教主雲淡風輕,居然笑了。

  他這一笑,所有人都覺得輕鬆了許多。

  雙方剿殺在一起,戰線綿延數里。

  八旗騎兵一定會避開這段混亂之處,從上游衝過來。

  洪教主深吸了一口氣,閉眼數秒。

  突然睜開眼睛,放出精芒:

  「移師向南,準備迎戰八旗。」

  「是。」

  大軍移動,是很費時的。

  不能快,快了就要混亂,失去建制。

  蝸牛一般的移動,讓洪教主心急如焚,他是強裝鎮定,實際上很慌。

  若不是黃袍寬大,就會暴露他發抖的雙手。

  他吩咐明堂王堂主:

  「伱率老兄弟們,後撤1里列陣。」

  「遵命。」

  「傳令,新入教徒組成的長矛軍陣,沿河岸布陣,布三層防線。」

  「遵命。」

  「本座親領護教親軍和火槍聖軍,死戰清軍。諸位弟兄,白蓮興衰,在此一舉。拜託了。」

  洪教主眼含熱淚,深深的一拱手到底。

  在場眾人深受感動,紛紛跪地磕頭。

  隨後,各自離去。

  準備迎戰即將抵達戰場的八旗騎兵。

  ……

  未到一炷香的時間,地平線就出現了清軍的旗幟。

  各色旗幟,漫天飛舞。

  鐵蹄隆隆,令人驚懼。

  黑龍江馬隊和荊州馬隊居然合兵一處,準備重錘出擊。

  果然,他們避開了混戰的河段,準備從上游處過河,直面衝擊長矛陣。

  下游水深不明,雖有本地胥吏的情報,表明對騎兵沒有妨礙。

  但是副都統良瑞,卻不願相信任何未經驗證的情報,尤其是漢人提供的情報。

  他寧願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直覺。

  戰場之上,命只能交給自己,不能依賴任何人。

  他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就舉起馬鞭:

  「伊哈春協領。」

  「奴才在。」

  「你率200騎兵,打出一塊渡河區域。」

  「遵命。」

  ……

  伊春哈,強壯的像一頭黑熊,羅圈腿嚴重,背部很厚,看著甚至有些畸形。

  這是擅長騎射的標誌。


  200騎加速,沖向河對岸。

  在眾人以為他們要衝進河床的時候,卻突然轉向,沿著河岸奔跑。

  同時快速放箭,隔著十幾米,幾乎是箭無虛發。

  河岸列陣的白蓮教徒,很快吃不消這種血腥的單方面殺戮,開始後退。

  重箭,對付無甲單位,殺傷效果好的出奇。

  各種奇形怪狀的箭矢,讓人膽寒。

  伊哈春麾下騎兵,很快就放空了一個箭壺。

  突然,馬隊就越過了河床,踏上了對岸。

  這些騎士,隨身攜帶的箭矢量驚人,大部分是兩個箭壺,甚至有人帶三個!

  馬速中等,深入白蓮軍陣腹地。

  伊哈春開始用輕箭,攻擊四周的白蓮教徒。

  並不瞄準,搭上弦就放出去,幾乎箭箭中人。

  輕箭的好處,是相對節約體力。

  反正白蓮教都不披甲,不需要拉滿。

  多個長矛陣崩潰,往後躲避。

  導致了更多的教徒,陷入混亂。

  伊哈春露出了興奮的神情,摸出一根響箭,破空。

  ……

  聽到了箭頭空心獸骨的嘯聲,河對岸的主力立即發動。

  3000馬隊,全速衝鋒。

  剩餘的少數騎兵作為偏師,繞道下游,作為奇兵!

  人數雖少,可若是抓到了敵人薄弱處,亦可發揮巨大的效果。

  白蓮長矛陣,陷入了巨大的危機。

  夠不著敵人,卻被敵人不斷射殺。

  幾米之外,或者是十幾外,嗖嗖飛來各類箭矢。

  即使是精銳也扛不住,何況不久之前他們只是一群農夫。

  長矛陣,已經名不副實。

  有一些帳主悍勇,乾脆下令自由衝擊騎兵,稍有戰果。

  但隨著軍陣崩潰,空檔越來越多。

  八旗馬隊獲得了他們想要的空間、縱深。

  開始放棄弓箭,改用長刀。

  伊哈春悍勇無比,一把抓住了刺來的兩根長矛。

  一發力,居然折斷了一根。

  另一人鬆開長矛,拔腿就跑。

  他哈哈大笑,掂了掂了短矛,擲出!

  一夾馬腹,沖向他早就看準了的一員白蓮教徒。

  ……

  此人身穿棉襖,明顯和其餘人不一樣。

  一矛刺穿咽喉!

  伊哈春的悍勇,和帳主的陣亡,導致了周圍幾十號教徒的崩潰。

  就像雪崩一樣,

  起初只是幾個小雪球,後面逐漸就失控了。

  裹挾著所有人,必須逃跑,別無選擇。

  跑的稍慢,就被雪崩埋了。

  良瑞露出了釋然的微笑,降低了馬速,割下衣袍一角,擦拭刀上污血。

  「都統神武,再建大功。皇上一定會龍顏大悅,加官進爵。」

  良瑞哈哈大笑,收刀入鞘,行雲流水。

  又取下馬鞍邊的弓,搭上了一支箭,箭頭細長如鳥喙,半開弓弦,尋找目標。

  說道:

  「此情此景,本官想起了漢人的一句話:雖千萬人,吾亦往矣。」

  「都統文武全才,奴才佩服。」

  「漢人的話,是講的真好聽。只可惜,戰場不行。」

  說罷,猛地開滿弦,鬆手。

  80米外,一名舉刀吶喊的白蓮教帳主,中箭後仰倒地。

  「都統神射。」

  ……

  戰場上,漫山遍野都是逃跑的新入教徒。

  大部分人都丟了長矛,四散逃命。

  後面,是高舉馬刀悠閒追殺的八旗馬隊。

  而北側,宜昌鎮標也脫困了。


  潘世貴獰笑道:

  「弟兄們,追殺白蓮,刀不捲刃,不許停步。」

  1里外,傳出了炮聲。

  白蓮教為數不多的10幾門火炮,打響了。

  炮兵素質很差,壓根不懂瞄準,所以並未造成多少傷亡。

  洪教主舉著寶劍,穿著黃袍,頭戴金冠,

  站在了大旗之下,昂著頭。

  他的強裝冷靜,給了周圍教徒莫大的信心。

  「教主,王堂主所部靠攏過來了。」

  「告訴王胖子,護住我的兩翼。」洪教主翻身上馬,用盡平生的力氣大吼道,「火槍聖軍,何在?」

  2500名肩扛火繩槍的忠實信徒,立即狂熱的大呼:「在!在!在!」

  「勇敢的踏步上前,擊潰清軍馬隊。白蓮聖國萬歲!」

  一員入教20餘年的中年漢子,走在了火槍軍陣的最前面。

  他抖開了一面大旗,狂熱的臉上,毫無懼色。

  就這麼走向死亡!

  ……

  2500名端著火槍的教徒,以三百人一橫排的寬度,默默的走向前。

  步伐不快不慢,但是很堅定。

  他們已經提前點燃了火繩,裝填好了火藥。

  李郁賣的這批火繩槍,按照標準是20克的裝藥,隨槍零件中有一個小竹筒,裝滿後恰好是20克。

  可這些狂熱的教徒們,居然倒入了兩小竹筒,雙倍裝藥!

  如果西山槍炮廠的老張廠長見了,肯定要跳起來痛罵,這是不講科學!

  然而,這些教徒就沒打算開第二槍。

  一群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怕區區的炸膛事故嗎?

  最前排的人,壓根沒隨身攜帶火藥、鉛彈。

  後面的人稍微好一些,也僅僅是攜帶了僅可連續射擊10次所需的彈藥。

  由於火繩槍的特殊性,槍手之間不能靠的太近。

  所以這300人橫排的正面寬度,就超過了400米。

  而遠處的清軍騎兵,也發現了這支建制完整,士氣高昂的敵人。

  副都統良瑞,摘下頭盔,摸著鋥亮的頭皮笑道:

  「兒郎們,半個時辰內擊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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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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