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拳頭不硬的叫潑皮,拳頭硬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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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拳頭不硬的叫潑皮,拳頭硬的叫哥哥。沒錢的叫潑皮,有錢的叫大官人

  彪悍女人有很多種。

  有的一心搞男人,有的一心搞錢。這兩種都值得尊敬!

  白蓮聖女,就不一樣了。

  她們一心搞男人的錢!拿了錢,再拿命!

  李郁目送潘賽雲離開後,詢問劉千:

  「她最近有採購糧食西運嗎?」

  「有,非常頻繁。屬下正想說這事,她拋頭露面買糧過於頻繁,已經引起了錢老爺的懷疑。」

  「如此說來,這位錢老爺的壽數快盡了。」

  兩人都忍不住笑了,這是意料當中的事。

  此時,望亭鎮錢府。

  潘賽雲滿頭珠翠,楚楚可憐的跪在地磚上。

  錢老爺在瘋狂的咆哮:

  「賤人,你借我的名頭去買糧,還踏馬一買就是十幾船,你到底是什麼人?」

  旁邊跪著的白姓丫鬟,忍不住用眼角瞟她。

  心想,堂堂聖女就這麼被一個鄉紳欺負?還不趕緊出手弄死他?

  潘賽雲心裡琢磨了好幾回,最終嘆了一口氣。

  緩緩站起身:

  「老爺,妾身感謝你這段時間的收留,伱是個好人。不過你喜歡什麼材質的棺材?楠木的?紅木的?還是果木的?」

  錢老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的直哆嗦:「反了,反了,來人啦。」

  ……

  進來的卻不是熟悉的管家,而是2個陌生漢子。

  一左一右,挾住了自己。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夫君,安心的去吧。」

  說罷,錢老爺就被灌了不明成分的粉末,就著一壺茶。

  潘賽雲掏出手帕,給他擦去嘴角的茶水。

  「老爺病了,扶著去榻上歇息。」

  「從今日起,這府里不聽話的人好好清理一下。」

  「按照老爺遺囑,再尋個遠房侄子,過繼這家產。」

  「聖女,為何要便宜他人?」丫鬟忍不住多嘴問道。

  這一次,潘賽雲沒有扇她的耳光。

  而是嘆了一口氣:

  「名不正則言不順,偌大的家業,沒個男人守不住的,即使是傀儡,是傻子,也比我們名正言順。咱大清朝就是這樣。」

  「奴婢懂了。」

  「你們儘快準備船隻,準備西運火器和糧草。」

  10天後,望亭鎮錢老爺暴病而亡,一位八竿子打不著的十幾歲侄子,繼承了家產。

  原先宅子裡的4個女人全部被發賣,連同子嗣。

  以上,都是依據潘老爺的遺囑。

  說起來鳩占鵲巢有些不符常理,可大把的銀子灑出去,就符合常理了。

  縣衙認定,遺囑是真跡,完全符合本人真實意願!

  應當尊重死者的安排。

  ……

  此時,江蘇官場一片震驚。

  巡撫福康安、提督南雲升和6000江南綠營兵戰死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江北,

  正在督促疏浚運河的欽差錢峰,收到緊急軍報後眼前一黑就從堤壩上滾了下去。

  隨從們把他從泥水裡拖出來,遞上一杯熱茶,他才逐漸恢復了理智。

  事態過於嚴重,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原本的計劃是,先保漕運,然後再徐徐圖之,圍剿流賊。

  漕運的意義,比一股逃竄的殘匪重要一百倍。

  結果,烏合之眾竟然吞掉了朝廷的大軍,簡直是乾隆四十一年最大的笑話。

  又重新查看了一遍軍報,指示:

  「撫台、軍門、還有諸位將官的屍身要儘快找到,好生收斂。」

  「本欽差要臨時節制江蘇所有綠營,從淮揚通各綠營中,臨時抽調一支2000人的機動兵力,發雙餉,3日內完成,隨時渡江應變。海都統,勞煩你了。」


  「本官責無旁貸。」海蘭察依舊是表情冷酷,領命而去。

  錢峰又思索了一會,找來了揚州四大總商。

  「朝廷有麻煩,爾等報效的機會來了。」

  聽了這話,四大總商都心裡暗自叫苦,這是又來要錢了。

  「10萬兩!每一兩都會用到實處,給疏浚運河的民夫吃飯看病,給抽調的兵丁發餉銀。本欽差會將你們的貢獻寫在摺子里,讓皇上知道。」

  得,話說到這份兒上,鹽商們也無話可說了。

  再不掏銀子,就是不識抬舉了。

  江春領頭,應下了這差事。

  回城的路上,米總商發牢騷道:

  「貪官要錢,清官也要錢!咱揚州鹽商,命咋這麼苦?」

  江春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老米,這兩者還是有區別的。一個是進了官府的腰包,一個是到了民夫,兵丁手裡。」

  「可是,這對於咱們來說有區別嗎?」老米氣的頭扭到了一旁。

  「就當是每年兩次的觀音菩薩生日,開粥廠施捨了窮人。」

  「哎,我就是心裡堵得慌,心疼。」

  「老米,聽我一句勸,咱的銀子不是自己憑本事賺來的,所以也沒真正屬於過自己。」

  ……

  見老米不再吭聲,

  江春看著蔚藍天空,跟著馬車的節奏晃悠悠,感慨道:

  「這就是咱們鹽商的命!認了吧,別想了,今晚都去你府上,嘗嘗你的手藝。」

  「好啊,我最近新研發了一款新菜,嘿嘿,保你們終生難忘。」

  「老米的廚藝,自然沒得說。」

  「食材才是最重要的,廚藝其次。我準備找幾個讀書人,幫我編一本書,就叫米氏淮揚菜譜。」

  「不錯,這銀子花的值。以後能流傳百世。」

  江春說的是心裡話,在他心中,鹽商的正事就是花錢!

  除了自己吃喝玩樂,還得花給其他人。

  大頭花給朝廷,換取庇護和安寧。

  小頭花在地方,博取名聲和百姓的愛戴。

  其餘的一些碎渣,就花給各路豪橫創業的好漢,省去煩惱。

  花錢也是一門藝術!

  乾隆能欣賞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

  江春的見識遠超一般人。他真正做到了知行合一,把自己擺在了「倉管」的位置上。

  只是一份打工人工作罷了,千萬別當自己是老闆!

  ……

  米總商的府邸,奢華無比。

  一到雨天就紅毯鋪地,從府門外一直延伸到屋檐下,髒了就換新。

  別人喜歡養舞姬,歌姬,老米卻喜歡養廚娘。

  不是花瓶,是真的廚藝高超。

  隨便挑一個廚娘出來,

  論刀功,一塊豆腐能切3000絲。一顆白蘿蔔,能雕出綻放的白蓮花。

  尤其要擅長淮揚菜,會品鑑食材。

  除了廚藝,還要未婚、人長得美,這樣的廚娘做出來的菜,才能悅人。

  雖是廚娘,穿的卻都是綾羅綢緞。

  江春發現,這些女子都未施粉黛,亦無金銀首飾,輕紗蒙面,遮住口鼻,職業素養非常到位。

  光看她們忙碌,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所用木炭,皆是上等銀屑炭。

  所用燒鍋木材,竟然都是上等果木,櫸木。

  金銀碗碟,黃銅勺子,奢侈程度令人驚訝!

  整個廚房占地1畝,分區清晰,洗、切、炒、燉、擺盤~

  屋外竹林環繞,屋內雖然煙霧繚繞,卻不嗆人,通風效果很好。

  就連牆壁上懸掛的字畫,都很應景,都是美食相關。

  尤其是蘇軾的詞,出現的頻率極高。

  為格調花錢,非常瞧不上暴發戶,避之不及。

  這很鹽商!


  江春忍不住笑了:

  「老米,你家的伙房,怎麼看都像書屋。」

  「庖廚乃是雅事,俗人不懂。」

  乾瘦的黃總商,不屑道:

  「老米,咱們鹽商這輩子,整日和銀子打交道,雅不起來哇。」

  「老黃,瞧你瘦的像個猴兒,嘴太刁。待會嘗嘗我新創的菜式,包你胖三斤,哈哈哈哈。」

  江春微微一笑,四大總商雖然略有齟齬。

  可關係總體還是融洽的,他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一直說,鹽商一定要團結,千萬不能內訌讓旁人看笑話。

  ……

  江北,

  錢峰就著茶水,在啃饅頭。

  腳下官靴還沾著泥水,讓揚州府的官紳都嘖嘖稱奇。

  他一口氣寫了十幾份公文,讓差役連夜騎馬送出去。

  松江府、蘇州府、常州府當進入戰時戒備,日夜巡城,絕不能出現府城失陷的情況。

  縣城嘛,就自求多福了。

  畢竟這麼能打的流賊,如果不顧傷亡全力進攻某個縣城,估計是一定能打下來的。

  這一點,所有人都認可。

  只不過,嘴上不敢說而已。

  失陷個把縣城,影響還不算太大,府城就不一樣了,朝廷驚詫,皇上驚詫。

  上面驚詫,下邊的人就要咔嚓。

  此時的松江府,所有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陽光燦爛,街道好似寂靜嶺。

  大街上只有偶爾急匆匆奔跑的城守營兵丁,民壯,神情緊張。

  知府幾次懸賞,招募人手出城尋找巡撫、提督等人的屍體。

  無人敢應,

  直到賞格提到了150兩,才有幾個膽大想賭命的傢伙報名。

  黃浦江畔,永遠不缺冒險家!

  官府鄭重承諾,只要帶回巡撫的屍體,再追賞200兩,提督的,再賞70兩。

  屍體不會說話,所以判斷身份的唯一辦法,就是看衣甲,看隨身物品。

  大清朝這點蠻好的,等級森嚴。

  福康安的玉佩、衣甲、隨身的小玩意肯定是非常值錢的,和普通綠營兵的區別很大。

  哪怕是死了,也一眼瞧的出來,這是一具有錢的屍體。

  這幾個膽大包天的松江潑皮,花了一天一夜,竟然用大車拉回了10具屍體。

  還別說,真就蒙對了。

  福康安,南雲升,以及多位副將都在其中。

  潑皮們發財了!領了賞銀,又藏匿了一些貴人衣甲內發現的金銀。

  搖身一變,也成了本府的成功人士。

  開起了鋪子,穿起了綢衣,人人見了也要尊稱一聲「大官人」。

  有位不知名的作家說過:

  拳頭不硬的叫潑皮,拳頭硬的叫哥哥。

  腰包沒錢的叫潑皮,腰包鼓鼓的叫大官人!

  ……

  松江知府令匠人用楠木做了腦袋,收斂屍身後派重兵送往江北。

  錢峰默然,哀嘆了半宿。

  海蘭察雖沒這麼傷感,卻也難得的思索了一下生死。

  在金川時,他曾和福康安並肩作戰過,有些交情。

  錢峰覺得,自己遇到了仕途中最大的一次危機。

  他隱隱覺得,長江中隱藏著一條巨獸。

  不時的出來甩一甩尾巴,然後潛入水底,看著岸上氣急敗壞的人發笑。

  不過,每逢大事有靜氣。

  先恢復漕運,才是頭等大事。

  尋找幕後人,當徐徐圖之,決不能打草驚蛇。

  想清楚了這些,他立即提筆寫了份密折,隨同福康安的屍身,一齊送回京城。

  悲痛的乾隆,在金鑾殿咆哮。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瑟瑟發抖,生怕被牽連到。


  「駭人聽聞,駭人聽聞,這還是朕的大清嗎?」

  「福康安,他才20出頭,他的前程還很遠大,他為朕東征西討,他還是個孩子,就這麼死在了一夥~」

  「朕到現在竟然都不知道,他死在了什麼人手裡?啊?荒誕嗎?可笑嗎?」

  ……

  軍機處大臣阿桂,悲痛臉說道:

  「江蘇給兵部的軍報里說,是死在了造反的兩淮灶丁手裡,那伙人打出了旗號江南鹽軍。目前江南6府的官兵正在圍剿中,屆時定將匪首凌遲。」

  乾隆神態癲狂,直拍殿內柱子:

  「阿桂,你信嗎?和珅,你信嗎?朕的臣子們,你們信嗎?」

  「朕!不!信!」

  眾臣繼續觀察地面的金磚,有沒有裂縫。

  不時的磕一個頭,同時保持沉默。

  新入京官,還心驚膽戰,甚至想著替皇帝分析分析,為君父分憂。

  老資格的京官,表面悲痛驚詫,內心實則穩得一批。

  多磕頭,少嗶嗶,日子就能湊合過。

  混久了,還能得一個「老成持重,穩當」的美譽。

  遇事不決,磕頭高呼「但憑皇上聖裁」,承認自己的能力不行,不丟臉。

  最多被痛罵一頓,罰點年俸,簡直不疼不癢。

  說句誅心的,做到這個層次的官,誰還指著那點年俸?

  當然了,以上僅限於京官。

  地方官是躲不掉的,作為具體經辦人,砸了還是自己承擔,貶官,流放,斬立決都有可能。

  一不小心,就全家伊犁吃沙子,寧古塔堆雪人。

  搞不好,女眷還會被李郁買走,洗乾淨了放在西山島娛樂區!

  ……

  林淮生率領500「江南鹽軍」,一路向南。

  不緊不慢,沿途只要遇到汛兵、巡檢就順手幹掉。

  缺吃喝了,就沿途苦一苦大戶。

  大戶們都乖巧的很,絕不敢缺斤短兩,只求閻王趕緊離開。

  很快,就抵達了兩省邊界。

  「過了這個石碑,就算是浙江的地界了。」

  「休息一會,把騾馬都伺候好了,接下來的路程還挺遠。」

  「林統領,咱們是要去哪兒?」

  「長興縣。」

  在官府眼裡,他們還是那支以江北灶丁為主體的造反流賊。

  實際上早就被狸貓換了太子。

  如此複雜,折騰。目的就一個,爭取到更多的「造反準備時間」。

  至少,別讓清廷把全部矛頭對準自己。

  待湖北鄖陽府,白蓮教缺糧起義的槍聲打響後,李郁才能鬆一口氣。

  否則,他不會那樣痛快的賣出去1500支火繩槍。

  這一點,洪教主知道,潘賽雲也知道。

  只不過,他們沒得選。

  洪教主曾經仔細琢磨過,要不要給李郁揚個名。

  如此一來,一東一西,大家都得被迫起事。

  但是考慮到會激怒李郁,以後的軍火就斷了來源。

  最終,熱衷於紙面推演的洪大昌還是決定做個好人,獨立舉起這義軍的悲壯大旗。

  以上,李郁都不知情。

  然而,命運的齒輪咔咔轉動,幸運的擦肩而過。

  ……

  此時的長興縣,也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弁山清風寨的好漢們,像發了狂一般,到處搞事情。

  先踩點,然後上門搶一波。

  從糧食到金銀,騾馬,什麼都要,攪的縣境內雞犬不寧。

  富戶、士紳們紛紛到縣衙告狀,請求方知縣派兵剿匪。

  綠營、衙役、民壯300多號人,出城剿匪,繞了三五天後反而被匪給剿了,掉進了埋伏。

  伏擊戰,苗有林集中了所有的火器,和投矛。

  剛露面,就給官兵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然後他一馬當先,率領麾下那百十號敢搏命的漢子衝進官兵陣中。

  就一矛,刺翻了馬上的長興營游擊。

  此人還有一個身份,是甄氏的丈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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