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白天上課,晚上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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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白天上課,晚上殺人

  「開炮。」

  側舷一股股白煙噴出,非常壯觀。

  船身劇烈抖動,

  李郁很擔心,共振把船給震散架了。

  如果那樣,自己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不許齊射,一門門的放。」

  「這破船受不了。」

  灘涂上健步如飛的兵勇,一片片倒下。

  霰彈亂飛,生死看命。

  老胡看到了一個特別顯眼的傢伙,跑的是不規則路線。

  感慨道:

  「當年,我那一標人馬,也是這樣的。」

  「被金川蠻兵追的上天無門,入地沒門,好多人不是被打死的,是活活跑死的。」

  「放過他吧。」

  李郁點點頭,示意船上躍躍欲試的火繩槍手算了。

  這也算是戰場上的人道主義。

  目送著那個傢伙,一路跑S,

  還把手舉過頭頂,來回搖晃。

  ……

  「回去,把水寨燒了。哦對了,標語,漿糊帶了吧?」

  「帶了。」

  「上岸,多貼幾張。」

  李郁看著逐漸蔓延的大火,忍不住想念起了白蓮教。

  沒有你們,蘇州府黯然失色。

  今日,我替你們揚名。

  半個時辰,

  船隊撤走,留下了付之一炬的左營水寨。

  還有綿延幾里的屍體。

  簡村的百姓,在聽到炮響的時候就跑了。

  避禍!

  等到傍晚,大膽的人回來一看慘狀。

  全村男女老幼,立馬卷了家裡可憐的家當。

  趕著大牲口,抱著家禽,四散投親去了。

  起碼一個半個月,不能回家。

  死了這些多軍爺。

  肯定還會有更多的軍爺來戡亂。

  大清的軍爺們,脾氣火爆。

  越是精銳虎狼兵,就越是爆。

  他們出征,主打一個敵我不分。

  雞蛋都得給你搖散黃了,再吃掉。

  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婦們,要是不抹上一臉鍋灰,逃的遠遠的。

  抓進軍營,怕是百家姓都不夠用。

  而且,

  這種冤屈是無處伸的。

  從上到下,都默認這是正常損耗。

  越能殺敵的兵勇,就越能禍害地方。

  若是本地兵還好些,客兵更不得了了,地皮不刮三分都對不起「客」的身份。

  ……

  回程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斜。

  船隊一路安靜,前後緊隨。

  水路的好處,就是不會留痕跡。

  這一仗,己方死了3個,傷了一個。

  其中有一個死的比較尷尬,在轉移到另一條船的時候一腳踩空。

  落在了兩船之間,浪一來,兩船輕微碰撞。

  人當時,就擠的沒氣了。

  眼珠子都差點爆出來,非常的嚇人。

  因此遺失火繩槍一把,除了刻舟求劍,別無他法。

  傷者是因為追的太緊,被霰彈誤傷了。

  回程的時候,又遺失了一門劈山炮。

  因為綑紮的不牢固,船隻晃動掉水裡了。

  還連帶著旁邊多個水手落水,不過幸好人被救上來了。

  快到西山島的時候,

  又遇到了一樁意外事故。

  一艘小船在附近打漁,恰好目睹了壯觀的船隊。

  於是,派兵擄之。


  決不能婦人之仁,讓船民回去泄密。

  哪怕他苦苦哀求,表示自己其實是附近周家村的村民。

  打漁餬口的。

  還是被連人帶船,扣了。

  李郁不會滅口,只是讓他幹活,還給他每月發工錢。

  也許有一天,

  不需要保密了,他就可以帶著工錢回家了。

  此人會熬製桐油修補船,手藝正好用得上。

  告誡了他,千萬不要想跑。

  否則會派人登陸周家村,先殺全家,再燒房子,最後刨祖墳。

  聽了就令人害怕!

  ……

  次日,

  李郁召集開會,復盤!

  總結經驗,教訓。

  頭一條就是,

  火槍手追擊逃敵的時候,要不要保持隊型?

  保持隊形,就追不上。

  最多在背後放一兩槍。

  自由追殺,能幹掉更多敵人,但是就不存在隊形了。

  對此,李郁不容置喙,直接告訴所有人:

  「任何時候隊形不許亂,寧可讓敵人逃掉。」

  「軍師,那是不是可以組建一隊刀盾兵,追殺敵人。」

  「等時機成熟,直接組建一支小規模輕騎兵。專事追殺,以及掩護側翼。」

  眾人眼睛一亮,

  這個主意好,尤其是投誠韃子兀思買。

  更是眉飛色舞,直呼騎兵才是戰場的神。

  萬騎狂奔,什麼火槍火炮都擋不住。

  這種言論,自然是被其他人無視了。

  兀思買經過這兩仗,可以信任了。

  他不擅用火器,喜歡冷兵器。

  在進攻水寨的時候,他和周大海都主動打先鋒。

  周大海舉雙刀,他則是圓盾加長刀。

  沖在了最前面,並有斬獲。

  李郁在本子上記錄下,健全火槍兵的指揮,鼓號系統。

  ……

  第二個問題,是戰船。

  所有登船的人都覺得,漕船太不靠譜了。

  火炮一轟,船艙就晃悠。

  而且沒有專門的炮位,以及炮口舷窗。

  「軍師,前膛炮裝填需要很大的空間。」

  「如果兩側對稱安排火炮,甲板寬度不能少於2丈。」

  李郁點點頭,若有所思。

  火炮筒長度就1.6米了,再加上炮車。

  前膛從炮口裝填,還要後退。

  這麼一算,甲板是不能窄了。

  「大當家的。」周大海突然喊道。

  這格格不入的稱呼,讓眾人一震。

  李郁乾脆糾正了一下:

  「以後,叫我軍師也行,李先生也行。大當家的,就不必再提了。」

  「好。」

  「伱想說什麼的?」

  「我想說,戰船要結實,龍骨最重要。首先要選好木頭,然後得找人設計艙內結構。」

  周大海先干水師,後做水匪,

  他知道,戰船和民船是兩回事。

  這個建議也很好,李郁在本子上記錄下來。

  這戰船,只能是自己造。

  ……

  第三個問題,是趁熱打鐵,鞏固士氣。

  李郁臨時起意的這一仗,有集體投名狀的意味在裡面。

  讓所有人,都真正的邁出造反第一步。

  造反這條路,要麼不走。

  要走,就得一條路走到黑。

  首鼠兩端,遲疑觀望的,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比如宋押司,比如普廚子。


  這事,李郁特意安排了兩個人去做。

  一個是剛提拔的炮兵隊長錢有膽,

  一個是讀過書的范京。

  課堂,就設在灘涂邊。

  凡是願意來聽課的,都包一頓晚飯。

  每次只許40個人參加,先到先得。

  有門檻的,才是香的。

  這和排隊搶購文化,同出一脈。

  范京主講,錢有膽捧哏。

  主題分三點:

  清廷有多狠,入關的時候在江南屠城、搶銀子、搶女人。

  清廷的基本盤很小,八旗男女老幼加起來,還不到蘇州府人口一半。

  火槍面前,人人平等。

  ……

  沒有大道理,沒有之乎者也。

  大白話,一聽就懂。

  畢竟,江陰、揚州都很近,有帶入感。

  眾人聽的渾身憤怒,緊張,恐懼。

  原來朝廷,還幹過這麼多壞事?

  而范京講了八旗總人口後,這種感覺就更複雜了。

  錢有膽立即問道:

  「范先生,我不理解。這麼點人,還要去掉老的小的,娘們,歪嘴瘸腿的,能打仗的有幾個人?咋就坐穩皇位了?」

  「是啊,是啊。」

  礦工們立即附和,他們雖然沒文化,但是常識還是有的。

  范京舉起手,示意安靜。

  「諸位弟兄,打架,械鬥也參加過吧?」

  下面一片哄堂大笑,氣氛快活。

  一個礦工沒打過架,就好比一個廚子沒偷吃過肉。

  這是不可能的。

  「假如咱們要和其他礦上械鬥,我們有200人,對方有50人,誰贏?」

  「哈哈,當然我們贏。」

  「那如果,對方拿的是鋼刀,你們是木棍呢。」

  礦工們神情凝重。

  錢有膽立即捧哏,道:

  「那肯定是對方贏,他們武器好。」

  范京又問道:

  「假如,我們個個不怕死,前面的弟兄拼著被砍死,後面弟兄有沒有贏的希望呢?」

  「有的,至少有1成勝算。」

  「如果,我們這群人裡面,有叛徒出賣呢。」

  錢有膽立即答道:

  「那死定了。」

  ……

  礦工們也紛紛點頭,認可這個說法。

  范京這才回到了主題:

  「打不過八旗,是因為他們兵器好,盔甲好,人壯,還有炮。」

  「義軍拿的是啥?糞叉子,鋤頭,生鏽鐵刀。」

  「官紳老爺們給八旗送糧,反手還收買義軍中的叛徒,出賣自己人。」

  錢有膽突然一拍桌子:

  「叛徒是最可惡的,該殺。自古英雄好漢,都是被小人害死的,岳爺爺,楊家將都是被叛徒害死的。」

  「是啊是啊。」

  在這種情況下,不必講邏輯。

  狂熱一些,效果更好。

  清朝百姓都知道岳爺爺,所以這口鐵鍋必須是叛徒背著。

  范京眼看氣氛到了,大聲說道:

  「就在前些天,島上就出了兩個大叛徒。」

  「來人啦,給我押上來。」

  早就在待命的護衛隊,立即押著人到了灘涂。

  「這對狗男女,他們偷了船想逃出島,去官府告狀,讓官兵來殺咱們。就為了那一點賞銀,出賣上千弟兄的性命。」

  「結果呢,官府有咱們自己人,撞槍口了。」

  礦工們非常震驚,來不及消化。

  竟然出這麼驚心動魄的事。

  官府還有自己人,這多大的牌面。


  「我可以稍微透露一點點,咱們要幹的事業,大的很,這麼說吧,整個江南都是李爺的人。」

  嘩,

  全員震驚,各種議論。

  ……

  范京不急,等議論聲都停息了。

  才說道:

  「叛徒,該不該殺?」

  「狗曰的,殺了他倆。」

  一個礦工站起身,指著大罵。

  這可不是捧哏,是自發的情感。

  一旦被官兵屠島,結局可想而知。

  一個持槍少年登場了,他是「童子營」的。

  范京立即說道:

  「你們說,如果赤手空拳,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和這個孩子比武,誰贏?」

  礦工們哈哈大笑,覺得這是在欺負小孩。

  哪有這樣的比法。

  范京點點頭,少年半蹲。

  對著其中一個叛徒,扣下火繩槍扳機。

  轟,

  叛徒直挺挺倒下。

  旁邊的女人,則是瘋狂的跪地求饒。

  此人,就是陽澄湖賣酒的女子,因為宋書吏的事被挾持上島。

  李郁給過她承諾,只要聽話,不要想著逃跑。

  在島上可以安心生活,嫁人。

  結果,她勾搭上了個心存二心的人。

  倆人密謀,一起逃出來,去官府領賞錢。

  李郁帶大部人馬去襲擊太湖協左營的時候,這倆人悄悄的找了一艘船。

  結果,被正在摸河蚌的張鐵匠兒子,狗兒發現了。

  一錘子,甩在了漢子腦門上。

  然後撒腿就跑,撕心裂肺的喊抓賊。

  巡邏船聞訊趕來,截住了叛逃的小舢板。

  范京繼續上課:

  「你們看,這就是火槍的威力。」

  「一槍下去,就死透了。拿槍的他還是個孩子啊。」

  ……

  礦工們仿佛明白了什麼,眼神興奮。

  對於官府的敬畏,大大減少。

  錢有膽又開口了:

  「沒披甲挨一槍肯定死。但我聽說那八旗兵個個身披鐵甲,還能打死嗎?」

  「這要是一槍打不死,人家騎馬衝過來,我就死了。」

  礦工們一愣,對啊。

  好像是這個理,瞬間自信心減10.

  范京則是自信滿滿,大手一揮:

  「來啊,模擬一下。」

  旁邊的人立刻簽來了一頭馬。

  強行給那賣酒的婦人披甲,一套繳獲棉甲。

  再扶了上馬鞍。

  然而,她一坐上去就故意摔倒。

  如此反覆,三次。

  范京有些惱火,今天的雙簧教育戲演的多好。

  你敢掉鏈子。

  湊過去,輕輕說了一句:

  「你要是再坐不穩,我立馬給你換一頭木馬,木驢。」

  「讓你到府城遊街,讓全城百姓瞧瞧稀罕。」

  ……

  她吶,還是聽勸的。

  100米外,有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馬兒吃痛,往前狂奔。

  狂奔的路線上,恰好站著兩個少年。

  槍太重,太長,

  所以他們是把槍擱在了凳子上,半蹲著。

  眾人屏住呼吸,看著這驚險一幕。

  「打。」

  兩股白煙,人馬倒地。

  婦人睜大眼睛,口中吐血。

  一層甲而已,鉛彈輕鬆穿透。

  馬,也倒在地上。


  一發鉛彈,在前面撕開了大口子。

  它還在抽搐著,不知人類為何會如此殘忍。

  范京也嘆了一口氣,殺馬是有點不忍心。

  上課的一次性教具,太貴了。

  幸好,也就這一次。

  要是次次殺馬,就是敗家子。

  錢有膽撥開人群,假裝震驚。

  先是指著馬的傷口:

  「啊呀,這麼大的豁口。馬都能打死,何況人呢。」

  又去解開甲片,展示穿透孔:

  「一槍兩個眼,牛了。穿啥鐵甲也沒用啊。」

  這還不夠,他又掏出匕首。

  從屍體傷口挖出鉛彈,血淋淋的舉著給眾人看。

  「鉛彈都變形了。這麼大的玩意,神仙下凡也吃不消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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