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番外一百二十一: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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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風雨欲來。

  入夏時,驚雷陣陣,時不時還來一場瓢潑大雨,把不小心在外面遊玩的人淋成落湯雞的。

  王秀借著雷雨天不好外出,日頭烈唯恐中暑,陸雲鴻身體不適需要照顧等等藉口,成功把兩個女兒和兒媳婦周姣姣留在了家裡面。

  太子跟著裴善在挑燈勤學時,鄭長文開始帶著禮品出入陸家。

  給外界營造出一種,自從入仕後,他也變得圓滑起來,開始向陸雲鴻低頭了。

  好幾個交好的世家都來探望陸雲鴻,明里暗裡說著鄭長文不可靠,不要提拔等等的話。

  只差沒有把「居心不良」打在鄭長文的臉上,好讓陸雲鴻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陸承熙也在。

  等客人走了,陸雲鴻就對陸承熙道:「暗示鄭長文不可靠的人,你可以記下來,這些人雖然有自己的堅持,但也有自己的顧慮,換句話來說,還是會因為更好的選擇而背棄同盟。」

  「把明示鄭長文不可靠的人都拉攏過來,這些人或是受過陸家的恩惠,或者是受過陸家的提拔,亦或者,就是不想小人得逞。日後必要時你可以進行調度,只要他們沒有派系,還是能為你所用。」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託付,你要學會自己辨別。」

  陸承熙點了點頭,從容道:「我都記下的,爹就放心吧。」

  陸雲鴻道:「我明天就要上朝了,不然皇上那裡要懷疑。你多去東宮走動,盡職盡責。」

  陸承熙道:「我明白,我明天就去。」

  陸雲鴻微微頷首,轉而問道:「李老夫人的喪事辦完了?梅興生呢?」

  陸承熙道:「去大興了還沒有回來,不過應該快了。」

  陸雲鴻的目光閃了閃,還想叮囑什麼,不過他猶豫一會還是算了。

  只是說道:「鄭長文的目標是我,但也不排除他突然對你起了歹意,凡事機靈點,不要上套了。」

  陸承熙聽見他爹關心他的安危,頓時笑道:「爹就放心吧,我又不傻,再說了,我在宮裡還有幫手呢。」

  陸雲鴻想到花子墨,覺得不太穩妥,花子墨太保守了,不像年輕的時候那麼殺伐果決。

  他跟著太子多年,也學了些迂迴柔軟的手段,這可不行。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叮囑一下余得水。

  結果第二天上朝的時候,皇上找他去說話,他出來時余得水沒在值房,也就沒碰上,只有再等待機會了。

  鄭長文這邊,因為陸雲鴻的身體好了,他沒機會再去陸家。

  想到幾次去都沒有看見陸欣然,心裡就滿是怨氣,自己父親病了,陸欣然怎麼可能不過問?

  怕是故意躲著他呢。

  他去了高安安的酒樓,點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然後喝著酒吃著。

  高安安已經好幾天不敢過來了,今天聽說店裡來了上次救她的貴人,她還以為是梅興生,誰知道趕來才發現是鄭長文。

  她沒敢進去,當即就折返。

  誰知道鄭長文推開二樓的窗戶,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道:「同樣是內閣大臣的女兒,陸欣然錦衣玉食,要嫁的是公主之子。你卻嫁了個可以當你爹的男人,還懷了他的孩子。」

  「再想想你爹是誰拉下來了,不然你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高安安,我若是你,我死也不甘心!」

  高安安回眸望向他,冷笑道:「那你去死一次不就知道甘不甘心了?」

  話落,她很快就離開了。

  鄭長文的酒杯從二樓上砸下去,直直地對準高安安的腦袋。

  關鍵時刻,劉長武一把拉開高安安,並將她擋在身後。

  那酒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劉長武對上鄭長文那陰翳的目光,冷怒道:「你又在發什麼瘋?你知不知道朝廷命官當街欺負孕婦是個什麼罪名?」

  鄭長文譏誚,目光陰翳道:「那你讓她去告我啊,你看她敢不敢?」

  「到時候我就跟太子表哥說,她勾引我,你看太子表哥是信她還是信我?」

  「哦,我忘記了,她已經是庶民,是見不了太子殿下的。」


  「哈哈哈哈……」

  鄭長文嗤笑著,眼底的殺意如排山倒海襲來。

  高安安嚇了一跳,下意識抓住了劉長武的衣服。

  劉長武也徹底對這個大哥絕望了,心裡苦悶至極。他回頭,看著驚慌失措的高安安,問道:「你敢去告他嗎?」

  高安安嚇得一哆嗦,她怎麼敢?

  莫說當初的婚事讓她名譽掃地,就是鄭長文和太子血緣這事,她怎麼比?

  到頭來鄭長文挨的不過是頓訓斥,她和孩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高安安垂下眼眸,搖了搖頭。

  劉長武道:「那你以後別出來了,把店盤給我吧?我不會故意壓價,市場價多少就是多少?」

  「你馬上就要生了,拿著這些錢等坐完月子再考慮生意的事,到時候他說不定就不盯你了。」

  鄭長文在上面嘲諷道:「好弟弟,到時候她就死了。」

  高安安身體一抖,下意識捂住了肚子。

  她雖然不堪,可母性卻沒有消失,這一點讓劉長武想起曾經的過往,母親被責打,他和哥哥衝上前去,母親會在那時短暫地清醒,說自己和哥哥是陸雲鴻的孩子,也每每因此激怒父親,對她的責打更甚,可她總是改不了口的,或許對她來說,改了還不如死了吧?

  劉長武從未得到父母精心呵護過,但他也會想,曾經的自己是不是……也曾得到過父母的疼愛,而已是在他們的期待中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的。

  但顯然,似乎他們的出生就是一場錯誤。

  他扶著高安安,對上鄭長文的目光道:「你可以試試看。」

  鄭長文的笑容僵住,神情也變得冷厲起來。

  劉長武卻並未管他,而是親自將高安安送了回去,還將自己的護衛留給了她。

  看到和鄭長文如此不一樣的劉長武,高安安漸漸卸下心房。

  就在劉長武要離開時,她主動叫住他道:「你先別走。」

  劉長武道:「我是回去拿錢,然後想辦法給你換個住處。」

  高安安臉頰微紅,不好意思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跟你說。陸家的人沒有你們想的這樣好對付,你哥哥這樣癲狂,眼裡目中無人,怕是已經被有心之人盯上了。」

  劉長武何嘗不知,最近御史台的官員就安靜得可怕,但他知道自己勸不了。

  他對高安安道:「他這樣對你,還還想讓他回頭是岸?」

  高安安嘆著氣道:「不是的,我沒有那麼好心。我是覺得他這樣太恐怖了,隨時會要人命。他若是能變好,或者打消復仇的恨意,我或許就不用這麼擔心受怕了。」

  「其實單單我自己沒有什麼,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攤上像我這樣的娘,還有一個已經死去,名聲狼藉的爹,你覺得他會有什麼將來?」

  「我只是想,儘量先讓他過得富足一些,以後讀書識字,長大些就帶著他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了。」

  劉長武聞言,沉默著,過了好一會才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母子倆有事的。」

  他說完就離開了,看起來心事重重,並不好過。

  高安安看著他那孤寂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其實……要割捨掉身邊最親近的人才能過上清靜的日子,那是一種很痛苦的抉擇。

  但當事情沒有迴旋的餘地,抉擇也就變成了唯一的出路。

  曾經的她也是這麼走出來的,可看到劉長武也輪落到這個地步,她卻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好殘忍。

  尤其是對他們這些人罪人之子來說,就更加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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