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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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榕心情鬱郁,一池熱水泡得溫涼了,亦不曾察覺。

  吳清之守在門外,等得久了,終是擔心起來,於是敲一敲門,只待遲榕甫一應聲,便推門進去。

  盥洗室內已無熱氣蒸騰,吳清之皺了皺眉頭,當即扯下一塊浴巾,嘩啦一聲掃開水晶帘子,便是一把將遲榕從水中撈了起來。

  遲榕萬萬沒有想到,此番,吳清之竟是強硬如斯。

  她被吳清之拽著,通身赤裸之時,自然是驚之又驚的叫了一聲,卻是不過須臾,一張軟綿綿的毛毯已然裹在了身上。

  遲榕用濕淋淋的小腳踢一踢吳清之,惱羞成怒道:「流氓,誰讓你進來的!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我一定落鎖!」

  吳清之親一親遲榕的小臉,竟是在此抱住了她:「遲榕,我知道你難過。」

  「難過有什麼用,要是難過有用,千千萬萬的人都一起難過算了!」

  遲榕兀的拔高了聲音,卻是帶著些哭腔與弱氣的,「所以我不難過了,我要想辦法。」

  她想起晚間,自家二叔在巷子裡忙得腳不著地的模樣。

  遲榕於是緊了緊浴巾,一字一句的說:「吳清之,我想開設一個粥棚,我要救人。」

  話音剛落,但見吳清之略一沉目,卻是從善如流道:「那明日我便安排孟光去籌備,你只管……」

  「不要蔣興光!」

  正是此時,遲榕竟是倏的打斷了他去,「我要自己來做!」

  遲榕掰著手指頭說:「我可以把我的嫁妝當了,多多少少能換不少錢呢!別說粥棚了,哪怕想買些藥材替人治病都很足夠呢!」

  她一面說著,一面瑟瑟的打著抖,吳清之心疼的緊,遂將遲榕摟得更緊了些。

  「這些事情,待會兒再說也不遲。」

  話畢,終是將遲榕拖出了盥洗室,塞進了被窩裡捂著。

  熱水還須片刻才得以重新燒好,遲榕發冷,便一股腦兒的往吳清之的身上貼。

  怎料,眼下她卻是光溜溜的一條,如泥鰍似的,每一寸肌膚相親,都是一種炙熱的撩撥。

  吳清之不忍推開遲榕,卻又難以抵抗這般赤裸的糾纏,於是喉結微動,沉聲道:「遲榕,就這樣抱著,莫要再動了。」

  然,話音剛落,遲榕卻是動得更厲害了。

  她七扭八扭的纏上來,甚至故意斯哈斯哈的吐著氣,誇張道:「不行不行,太冷了,我得折騰一下才不冷。」

  隨後,在那薄被之下,遲榕手腳並用,拱來拱去,愈發的試探著吳清之的臨界點。

  大抵是她張牙舞爪的動靜與動作太大,遲榕一個不仔細,手腕竟是壓在了某處,直惹得吳清之低哼一聲。

  遲榕嗖的一下從被子裡冒出頭來,用探究的眼光盯著吳清之:「你瞎哼哼什麼?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了一樣!」

  卻見吳清之清矍的俊臉微微一沉,反倒切齒了起來:「遲榕,你再不乖,便是我來欺負你了!」

  話畢,竟是一下子翻身而起,一鼓作氣,直將遲榕壓在了身下。

  遲榕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如此,終於老實了。

  吳清之的眼色不復溫柔,倒像是淬了火似的,在暗色中發出星星點點的亮光。

  他傾下身子,緊緊抱住遲榕。

  「遲榕,別動嫁妝。」

  吳清之微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語氣中帶著些撒嬌的意味,「你我的婚禮本就不成樣子,如今哪還有教你挪用嫁妝的道理。」

  「我撥款給你,全憑你的意願去做,好麼。」

  吳清之分明是全心全意的溫柔著,用盡渾身解數的寵愛著,可遲榕卻是一寸一寸的心酸起來。

  他怎麼能夠對她這般的好呀……

  「不好。」

  遲榕哭兮兮的說,「一點也不好,我不想拿吳氏的錢,我要自己想辦法。」

  話畢,吳清之大約是吻了吻她的耳垂,遲榕只覺得頸窩與耳畔熱熱痒痒的。

  靜默片刻,二人遂相擁著,吳清之終是沒有堅持己見,教她認帳。

  遲榕聽見吳清之清清淺淺的嘆息:「遲榕,都依你。」

  正是此時,那沐浴用的熱水終於蓄足了,吳清之只將遲榕裹好,復又像拎小雞似的將人拎起來,直丟進盥洗室內。


  「遲榕,快些洗,仔細水又涼了。」

  吳清之柔聲說著,便是這般靜默的守在門前,竟是與從前的自己言辭相悖。

  那到底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卻也算不得久遠深長,不過是與遲榕朝夕相處的日日夜夜,吳清之盡數記得明了。

  吳清之上一回強闖浴室,乃是在做客金公館之時,遲榕飲盡三碗燒刀子,竟是在浴缸里睡了過去。

  他說,遲榕,再有下次,我便不走了。

  可是到了節骨眼上,吳清之卻又心軟了起來,怕嚇著她,怕傷著她,怕疼壞了她。

  哪種疼?說不清,大約是肉身與愛欲的疼痛罷。

  室內,浴缸里水花潑賤的聲音傳來,吳清之悠悠的笑了。

  「遲榕,我拿你好沒辦法。」

  翌日復工,遲榕的精神振奮不已。

  商行的地基墊得高些,故而一樓的辦公場所並無任何淹澇,只是有些同事家中受災,遂告了假去。

  公事繁多,沒有喘息的餘地留給他二人談情說愛。

  遲榕有公出的任務在身,要去各門作坊核查一下物資的損毀成度,恰逢此時,吳清之正忙於聯絡旁的事務,分身乏術。

  遲榕於是乖乖巧巧的不再去打擾他,一個人默默的出發,復又一個人默默的返回。

  然,甫一歸來,心情卻是有些沉重的。

  各門作坊損失慘重,縱使工人們徹夜搶救,雙腿盡在污水中泡得發了白,亦是於事無補。

  遲榕垂著頭走進檐下,一時之間,竟不知應當如何向吳清之匯報。

  遲榕正是鬱郁的杵在原地,那廂,卻有一道溫柔的聲音輕輕的喚著她:「遲榕,你且隨我來。」

  遲榕於是回過頭去,卻見那廂,吳清之正扶著樓梯,笑意盎然,眼中唯有她一人爾。

  「遲榕,有一樣東西,我要親手交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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