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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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大廳之中,氣氛正是高潮。

  早些時間,彭一茹早已向各位來賓宣布過,今夜預備了八層之高的豪華蛋糕,只待她切罷,便分由諸君品嘗。

  於是,眾人皆是期待至極。

  然,這萬眾翹首,卻不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而是為了日後的攀比與談資。

  蛋糕是西洋的點心,十分稀罕,那外層的白色奶油霜攪打得綿軟蓬鬆,少有國內的廚子能夠效仿如一,只得高價聘請洋人廚師製作。

  而這足足八層之高的蛋糕,工程龐大,非比尋常,不但費時費力,更是費錢。

  所以,這蛋糕美味與否又有什麼重要,歸根結底,卻是花了大價錢的一尊玩物,特與旁人觀賞用的。

  眼看著時間將近,諸君遂自然而然的匯在一處,靜候大觀。

  可左等右等,大廳中卻始終不見彭一茹之身影,公館主人金仕河更是銷聲匿跡。

  四下里,頓時私語竊竊。

  正當廳內氣氛愈演愈烈之際,一個身材幹瘦的侍者忽的蹦了出來,似不經意般的叫道:「不好了!彭小姐不見了!」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足以教旁的一眾女眷聽得真切。

  這些女人們久困於深閨後宅,日日無所事事,唯獨熱衷於同性的緋聞。

  金老闆不是檢點的人物,在他的公館裡跑沒了個女子,定是發生了腌臢的事情。

  侍者此話,恍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直教她們熱血沸騰。

  於是話音剛落,旋即有人佯裝熱心道:「這段時間流民四散,莫不是偷偷的跑了進來,教彭小姐遇上了!我們人多,大家快一同幫忙找找!」

  此話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語聲嘈嘈,眼見著尋人之事再也無從推諉,自告奮勇之人也越來越多,那瘦猴兒似的侍者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轉,當即感激涕零的大喊起來。

  「謝謝各位老爺夫人!我已找過了數間屋子,唯有那女用休息室,我不敢輕易前往,怕冒犯了女客!還請大人們隨我一道!」

  眾人聞聲,立刻結伴,遂假惺惺的跟了上去。

  那廂,女用休息室內,氣氛焦灼。

  藥效漸烈,吳清之的額前和脖頸,已然滲出一片熱汗,那雙總是漠然待人的眸子,更是燒得赤紅。

  他對那房門撞了無數次,對那門鎖踹了無數次,然,仍是無濟於事。

  彭一茹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時間正好。

  於是冷笑道:「我早已安排了人手,教他在切蛋糕的時間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帶到這間屋子。」

  吳清之心念遲榕,呼吸炙熱,只恨不得將彭一茹碎屍萬段,卻左右並無脫身之法。

  周旋不得,強闖無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質問著:「你且告訴我,遲榕到底如何了!」

  彭一茹聞言,挑了挑眉毛,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道:「吳老闆,我不是說過了嗎?」

  她一字一句,宛如殺人誅心:「遲榕她,正被金仕河——掐、著、脖、子、干!」

  但見吳清之身形顫抖,瀕臨狂怒,彭一茹復又假情假意的安慰起來。

  「吳老闆,我對遲榕好著呢,你儘管放心,如今所有人都被引到此處看你我二人苟合,又怎會知曉她與金仕河的勾當?」

  她一面說著,一面直要纏住吳清之,嬌滴滴的笑:「無論你動不動我,一會兒眾人來了,看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坦胸露乳,與外男共處一室,便是怎麼也說不清楚的,唯有你娶了我。」

  語畢,更是信手指向窗外,輕蔑道:「除非你從這跳下去!可窗外是河,吳老闆若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名節,那待會兒金仕河幹完了遲榕,可就沒人能夠接她回家了。」

  彭一茹明明生得是一副溫婉動人的面相,可此番境地,污言穢語層出不窮,竟是不絕於耳。

  吳清之聽罷,唯有沉默不言,只抬腿又要踹向那門板。

  他已然站立不穩,體內慾火更是蝕骨。

  然,那彭一茹竟是倏的靠近門邊,輕輕的拍一拍手,驚喜道:「吳老闆你聽!人來了!」

  頓時,吳清之心下一涼,動作滯住。

  身後傳來彭一茹寬衣解帶的窸窣聲,門外是循循漸進的腳步聲。


  背腹受敵。

  吳清之雙拳緊攥,將那唇上的豁口咬得更深,終於下定決心。

  無論旁人如何言說,他只管衝出去,找到遲榕才算罷休。

  上回,他便在這金公館與遲榕拉過鉤,定要護她周全,那麼,絕不可言而無信。

  腳步聲踢踏,緩緩靠近,果然在門前止住。

  但聽那鑰匙插入門鎖之中,只輕輕一擰,咔噠一聲,撥開雲霧。

  彭一茹笑靨如花。

  吱呀——

  房門推開,只見一身著藕粉色衣裙的少女扶牆而立。

  她的面色顯出不自然的潮紅,妝發凌亂,更添十二分的嫵媚與勾魂。

  然,如此佳人,卻手握兇器,右手鮮血淋漓。

  正是幾欲跌倒的遲榕。

  彭一茹登時瞠目,結舌道:「怎麼會是你!你當真這般陰魂不散!你不是被——!」

  遲榕直勾勾的盯住彭一茹,卻是跌跌撞撞的走進屋中,在她面前站定。

  「滾!」

  隨即,便是一聲驚響。

  啪!

  一個血淋淋的手印,瞬間黏在了彭一茹的臉上。

  遲榕強忍著藥效,通身無力,這一巴掌,她已是用盡全力。

  彭一茹挨過的巴掌,遠比這一下要來的疼得多,可遲榕這一耳光,卻教她疼到痛徹心扉。

  「還不快滾!我連金老闆都敢捅,又何況是你!」

  但見彭一茹怔在原地,遲榕怒火中燒,直將那白裙摔在她的身上,把人推出門去。

  隨後,復又將房門一摔,仿佛全身力氣被抽了個乾淨,跌進吳清之的懷中。

  那懷抱溫暖如斯,好似要將她融入體內般的緊密。

  遲榕頓時熱淚滿盈,更不顧手上的鮮血,只拽住吳清之的衣服,一陣嚎啕。

  「吳清之,我好害怕!」

  遲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吳清之亦是心疼的紅了眼眶。

  他一遍一遍的撫著遲榕的背,竟是說不出話來。

  漸漸的,竟是遲榕先止住了哭,抬起一張糊滿淚涕的小臉看著他。

  「吳清之,我來救你了……我……想要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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