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州官百姓皆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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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夫人儘管說,小柳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知!」

  小柳雖然不是貼身侍女,但卻知道少夫人是極為隨和開朗的,平日裡從不會做囂張跋扈之事,只是難改調皮的性子。

  今日,她又是蒙承主子的恩情,於是更加願意聽遲榕問話。

  遲榕觀四下無人,卻還是擔心隔牆有耳,於是壓低了聲音,向小柳挑挑眉毛:「小柳,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她也要結婚了,但是她……她很怕、很怕那種事情……」

  小柳見遲榕支支吾吾,始終說不出個整句,於是搶問道:「少夫人說的可是圓房?」

  遲榕一怔,臉忽的就紅了。

  遲榕所說的朋友正是她自己,小柳講話不加遮掩,她怎能不羞!

  「你小聲一點好不好呀,那麼大聲讓別人都聽到啦——」

  「這有什麼可害羞的,少夫人都已經嫁給我們少爺了,還不好勸勸您那位朋友嗎?」

  小柳狡黠一笑,「何況我那本冊子少夫人也都拿去看過了,這種事情又不是洪水猛獸,有什麼可怕的。」

  說起那春宮圖冊,遲榕便頭疼,只嘆這小柳卻是個妙人兒,本是塞翁失馬,豈知焉知非福。

  丟了工作,卻得了筆豐厚的嫁妝,實在是天意。

  可遲榕一想起春宮圖裡的插畫,便覺得床笫之事放浪潑辣,哪裡是平日裡能夠消受的。

  青天白日是白日宣淫,夜深人靜卻又有股鬼鬼祟祟的感覺,更是艷麗。

  「我勸不動她,」遲榕仍是堅持說,非要偷天換日的把問題問遍,「她怕疼……所以、所以我不知道要怎麼勸她。」

  這下輪到小柳被她說紅了臉:「少夫人,我也只是紙上談兵,這事最該由您來勸她呀。但切莫全講了實情,把您朋友嚇住,只告訴她破身之事還沒有月信疼,以後更不會疼,就可以了。」

  若此番說辭是真假半摻的講,那破身大抵要比月信疼。

  可遲榕貪涼,四季都敢吃冰水涼茶,月信向來不準時,她對月信疼痛沒什麼深刻的印象。

  遲榕心下瞭然,微微安了神,又問:「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我朋友不僅怕這個,還怕生孩子,她怕以後生孩子也疼。」

  小柳本為遲榕塗著藥膏,聽了這話,手上動作卻是一頓:「少夫人,您這朋友親還沒成,事倒是挺多的。」

  小柳是直腸子,從不拐彎抹角,這話說得天真又瀟灑,「生孩子總是會疼的,但懷胎十月,什麼罪不受一遍?她還早著呢。」

  遲榕見小柳如此坦白,定是不會有假。

  她也聽過旁人的議論,都說生孩子要將人疼得昏死過去,於是又杯弓蛇影的說:「那麼她肯定是不願意生孩子的了!折騰身子十個月,自己還是個寶貝,卻要生出一個寶貝,她怕疼,這樣太不好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算丈夫答應她不生,祖宗們答應嗎?」

  小柳是有著傳統宗族觀念的女孩子,認為成了家立了業,就該傳宗接代。

  遲榕知道沒法與她再聊天,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們的私房話便只能到此為止。

  遣下了小柳,遲榕上了二樓,回到房中,只見吳清之正倚靠在沙發里看書。

  看封皮,白紙印藍紋,烙著幾個放大的花體洋文,約是書名。

  這般花哨的裝幀,大概是小說一類。

  遲榕偷偷摸摸的溜到吳清之身後,想看看書里內容復不複雜。

  誰知密密麻麻的印刷體入了眼,不是英文也不是德語,明明單詞有相似之處,可她卻一字也不識。

  「你看的是什麼呀。」

  「包法利夫人,法蘭西的小說。」

  一種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這樣看來,吳清之至少會說三國語言,實乃精英也。

  遲榕好奇書中內容,便纏著吳清之譯給她聽。

  吳清之喚遲榕坐到他身邊,雙臂一環,把她圈在懷裡,方才緩緩的邊看邊譯。

  「馬車穿過巴黎的大街小巷,只要稍有停歇,車廂的窗簾後便發出一聲男人的怒吼:『別停!一直走!』

  「車夫駕著馬,漫無目的,由著馬匹奔馳,最後衝出都市,來到鄉間,在一片田野上停了下來。

  「窗簾後伸出一隻光手,丟下一把碎紙片,一位婦人頭戴面紗,下了車。


  遲榕聽得雲裡霧裡,根本不懂這行文講的是什麼,難道是貴婦人同男伴乘車遊玩嗎,可字裡行間一點也沒有郊遊的意思。

  她總不能說這作者無能,吳清之選的書都是好書,她才學疏淺,也缺乏許多生活經歷,實在聽不大懂,只得虛心請教。

  「我為什麼一點兒也聽不懂,你明明說的是國語,但我就是聽不懂書里寫的是什麼。」

  只見吳清之眉毛一簇,嘴上也一嘖,卻是不肯回答,只苦思冥想了片刻,方才隱晦的說:「遲榕,車馬行而人聲動。你能明白嗎?」

  遲榕巴巴的搖搖頭。

  吳清之扶額,他最清楚遲榕是個刨根問底的性子,今日若是解釋不清這文段,只怕是難以收場。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明明白白的攤了牌罷。

  吳清之於是說:「這段寫的是一男一女在馬車裡行房事。」

  他神色淡淡,可眸光暗烈:「遲榕,現在懂了嗎。」

  遲榕大驚:「你看淫書!」

  吳清之挑眉,又是搖頭:「這不是淫書,這是有名的著作。」

  「都在馬車上那個那個了!還說不是淫書!」

  遲榕想起那本春宮圖,便有心要鬧上吳清之一鬧,於是故意借題發揮,誇張的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吳清之失笑,他見遲榕這般生事的模樣最是嬌俏,於是在書里夾了書籤,往茶几上一擱,一把擒住她。

  「好,夫人說是淫書,那就是淫書。」

  吳清之鳳眸微眯,眼角勾翹,臉上是一副狐狸般的魅色,直教遲榕看得心臟砰砰亂跳,簡直要被他蠱住。

  「你、你承認了就好……」

  他接話接得那樣爽快,遲榕準備好的胡攪蠻纏登時沒了用武之地。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遲榕只像個跑了氣的氣球,迅速的蔫了下去。

  可吳清之卻是不肯放過她。

  「我自是承認,可不知夫人承不承認。」

  吳清之笑得極為輕柔模糊,在遲榕的臉蛋上吧唧親了一口:「既然我是州官你是百姓,我看淫書,那便是你也想看淫書!」

  遲榕立刻暴起:「胡說八道!我哪有!」

  吳清之坦然自若,只輕飄飄的丟出一句話來:「遲榕,你若不是為了看淫書,便是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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