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土地話語權,鄉紳 士族的險惡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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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問的。

  大明有多少畝可耕種的土地?

  看似輕飄飄的一個問題,但卻是有些為難人了。

  別說問他們了。

  這個問題,怕是問永樂大帝和朝中一眾位高權重的大臣,怕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原因無他。

  此等數據,乃是地方官員所丈量、清查。

  上報數目的,也是由下面的人匯總上來。

  就這中間,要說沒有水份,打死他們都不信,壓根就不可能。

  所以.又怎麼可能有一個準確的數字?

  不過

  雖不知道大明有多少土地,但朱高熾也好,朱高燧也罷,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個土地肯定大部分掌控在各地的士紳大戶、以及官員手中。

  畢竟方才朱高煦都已經明說,上任各地官員聯合鄉紳士族圈錢圈地。

  短暫的沉默了片刻,朱高熾不得不硬著頭皮,面色微微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沉聲道:

  「不知。」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話鋒突然一轉,疑惑道:

  「老二」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方才你所言的那些,又究竟是什麼意思?」

  「皇權.聖旨,難道不是全天下最有效力的東西?」

  「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加有效率的東西存在?」

  對此。

  朱高煦微微搖了搖頭,面色中露出一絲苦笑,神色略顯有些無奈,出言回覆:

  「為何就沒有?」

  「而且這個東西,也就正是我方才問你問題,中的那東西。」

  這般驚世駭俗的言論。

  可謂是直接把朱高熾和朱高燧兩人,給整的愣在了當場,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他,短暫的愣神片刻之後,朱高熾宛然一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直接跳了起來,驚呼道:

  「瘋了!瘋了!!」

  「老二你真的是瘋了。」

  「你聽聽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土地?」

  「土地能夠打過皇權?大過聖旨?」

  「你這忽悠誰,你怕是得了失心瘋吧?」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話雖這般說。

  讓朱高熾和朱高燧兩人,不敢相信其言語為真。

  但是

  兩人心中也清楚,知曉朱高煦不是一個喜歡無故放肆的人,既然能夠說出這般驚世駭俗的言論,就必定有他的道理。

  面對兩人的質疑,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朱高煦並未有絲毫的惱怒,極為無奈的笑了笑,出言道:

  「百姓賴以生存的東西為何物?」

  「毫無疑問是土地。」

  「在面對生存問題,與聖旨皇權問題上,爾等如若是百姓,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真以為那些個官員、鄉紳、士族,攥取土地真的是為了攥取利益嗎?」

  「就土地而言,能夠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利益?」

  「他們攥取土地,圈地的真正原因,在於他們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看的明白,只要攥取了土地,就等於捏住了天下百姓的命脈,也就等於他們掌握了對於百姓的話語權。」

  「這點.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和利益所在。」

  「掌握了土地,捏住了百姓的命脈,他們就擁有了於百姓中,呼風喚雨的權力,那些個百姓於鄉紳、士族面前,就永遠成為他們的奴隸,鄉紳、士族、官員說什麼,於百姓心中則就是什麼。」

  「如此情況下,請問.」

  「皇權、皇族、聖旨,於百姓心目中,真的能夠有威勢、威懾嗎?真的能夠比的過別人嗎?」

  「換位思考,爾等站在百姓的角度,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太祖為何起事,我們老朱家為何能夠走到今天?」

  「難道你們就都真的都忘記了嗎?」

  「倘若再這樣下去,我們大明江山社稷,大明江山真正意義上的主人,還會是我們老朱家的嗎?或者還是天下百姓嗎?」

  說到這裡,朱高煦頓了頓,神色驟然間變的陰冷無比,飽含殺意繼續道:

  「這些個混帳玩意,是怎麼選拔,怎麼提拔起來的?」

  「不就是程朱理學,這些個混帳學說,.給造就出來的嗎?」

  「老大老三,你們說」

  「此言,我說的有錯嗎?」

  聽著近乎於咆哮的質問聲,直接把朱高熾和朱高燧兩兄弟,給嚇得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好幾步,低垂著腦袋不敢與之對視。

  說真話。

  這些個言語,這些個血淋淋的現實。

  完全與他們這些年,所接受的教育,所學到的東西,完全背道而馳。

  短暫沉默了片刻,朱高熾定住後退有些晃悠的身形,原本胖乎乎溫和的大臉上,森然凌厲的殺意騰升,怒喝道:

  「這這這這,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的!!」

  「老二」

  「他們怎麼能夠這般做.怎麼能.」

  「呵呵.」朱高煦一聲冷笑,面色譏諷沉聲道,「為何不能,為何不敢?」

  「這還不是最狠的,還不是最殘酷的。」

  「老大」

  「你飽讀詩書,對於大明律例,各種苛捐雜稅,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吧?」

  「當鄉紳、士族、官員這些人的手中,土地握著足夠的以後。」

  「你可曾有想過,朝廷的各項苛捐雜稅,各種稅收又該從何而來?」

  「士族、鄉紳、官員,按照大明律例可是有著各項苛捐雜稅減免政策,乃至免去不繳納的政策,百姓食不果腹,各項苛捐雜稅,各個州府又該如何?」

  「一旦發生這樣的情況,發展到這一步,整個大明天下會成為什麼樣子?」

  說著,說著。

  朱高煦的腦海中,不禁想到了大明末年的時候。

  朝中國庫空虛。

  別說百姓們食不果腹了。

  就連為大明,為朝廷鎮守邊疆賣命的將士。

  一個個的生活,都過的是什麼日子。

  而相較於朝廷的窘迫,相較於朝廷的空虛。

  那些個大明天下的士族、鄉紳、官員,一個個又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可以說,簡直是比之皇族、皇帝的日子還要好。

  享受各類物品權利,其舒適度,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也算是應驗了那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百姓食不果腹,餓死、易子而食,吃觀音土、吃草、吃樹皮。

  而那些人……

  怕是連餵養畜生的食物,都比之強上不知千萬倍。

  想當初崇禎皇帝,企圖挽大明天下於危難之際。

  面對空虛的國庫,面對窮困潦倒的朝堂。

  企圖讓這些個官員、鄉紳、士族,為朝廷分憂,為朝廷出一份力。

  這些個人,可謂是百般推脫。

  其言語更是對將崇禎皇帝,給羞辱到了骨子裡。

  一個個哭窮喊慘。

  最後的結果呢?

  大明國都被,李自成大軍攻破。

  崇禎皇帝於煤山歪脖子樹,以一根白綾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而那些個哭窮,喊慘的官員、鄉紳、士族。

  也沒有得到半分好處。

  企圖投誠李自成不成。

  一個個被李自成給抄家滅族,成為了別人的階下囚。

  最為可笑的,則是李自成於這些個於朝堂上,哭窮喊慘的人家中,所搜羅出幾萬擔的糧食,其藏匿的銀兩更是有些好幾千萬兩之巨。

  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可悲。


  有時候,是真的不知道,這些個人是怎麼想的。

  「唉…」

  想到這裡,朱高煦一聲長嘆,冷冷的瞥了一眼,繼續道:

  「怎麼?」

  「有何感想?」

  「最後的大明,會如何?」

  朱高熾:「!!!!!!」

  朱高燧:「???????」

  麻了!徹底麻瓜了!

  聽了這話,站在一旁的兩人,瞬間感覺不寒而慄。

  真要發生那樣的事情,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整個大明江山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這還用說嗎?

  百姓辛辛苦苦勞作,耕種自家的那一點土地,收著看天決定收成的糧食,最後甚至會因為越來越重的朝廷賦稅,以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扣在他們的身上。

  從而吃不飽,穿不暖,甚至被餓死。

  說的再直白點,就是重走,以往老朱家的一大家子人,所走過的路,最後一路上走到懸崖,走入萬丈深淵之中。

  真要是到了那種地步,那些個活不下去的百姓,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毫無疑問。

  只要有人牽頭,勢必揭竿而起,走上朱元璋起事道路上,造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伴隨著揭竿而起的百姓,那個時候的大明,他們老朱家,真的還有能力鎮壓下去嗎?

  老朱家.與百姓背道而馳。

  真的還有活路嗎?

  這個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如果僅僅是幾州之地,可能還能夠咬咬牙鎮壓。

  一旦全國各地都出現這樣的情況,還怎麼可能夠鎮壓?

  除非是神仙。

  不然誰能夠有本事,與天下的所有的黎明百姓為敵?

  且.

  大明四周並非一片祥和,北邊的韃子虎視眈眈,以及一些蠢蠢欲動的勢力,藉此趁虛而入,結果可想而知。

  就此事。

  聽著朱高煦娓娓道來,將其中緣由細細明說。

  站在一旁的朱高熾和朱高燧兩人,神情不可謂是不凝重,他們心中清楚,這些個言論,並非朱高煦危言聳聽,並非只是單純的嚇唬他們。

  而是真真實實,按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則是必定會發生的事情。

  要知道。

  暴元亡國,是因何,還歷歷在目呢!

  說白了。

  不就是百姓吃不上飯,都快要被餓死了嗎?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朱高熾緩緩抬起低垂著的腦袋,一臉渴望的看向朱高煦,神情凝重問道:

  「老二」

  「這這這這該如何是好?」

  「朝廷可有辦法阻止,這些個可能夠發生的一切?」

  然而。

  殘酷的現實卻是給了朱高熾一記響亮的耳光。

  「呵呵.」

  只見朱高煦一聲冷笑,面色中閃過一絲不屑和譏諷,反問道:

  「阻止?」

  「何人去阻止?」

  「是我去還是你去亦或者說咱們朱氏宗親去?」

  「說白了。」

  「老大真正不願意見到這種事情發生,可能真正為國,為民的,全天下也就我們三兄弟和老頭子了,就咱們那些個朱氏宗親,誰又能夠保證,能夠拒絕這般大利益誘惑?」

  「永遠不要去考驗人性,人性是最不值得、也不能夠考驗,在足夠大的利益面前,人性、人品就是一個笑話。」

  「也別說什麼監督制度,記住監督都是人.在做這些事情。」

  「且現如今的大明朝堂,都乃程朱理學選拔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這些人的利益點,幾乎是相同的,亦或者說,從某些角度或多或少都能夠扯上關係,算是自己人。」

  「你讓別人自己人去監督自己人,讓別人自己人去捅自己人刀子,同時也讓別人斬斷自己的財路,你覺得成功的機率又能夠有幾分呢?」


  「捫心自問,如果你站在那些人的角度,你會那般去做嗎?」

  「當然.」

  「我不否認,這中間肯定或多或少有些許,真心為國為民的人存在,願意與之鬥爭、抗爭。」

  「但人力有窮盡時。」

  「一旦走到了那一步,被逼反的人,真以為別人不會下狠手?」

  「真以為皇權真的能夠護住?」

  「歷朝歷代以來,有多少忠臣,有多少一心為國的重臣,皇帝哪怕心中清楚,卻也不得不揮淚斬馬謖,讓其含冤而死的?」

  「接連的忠臣、一心為國的重臣被迫枉死,屆時又還有幾人願意為皇帝賣命?」

  「螻蟻尚且偷生,老大你不會這點都不懂,都不知道吧?」

  面對嘲諷、諷刺。

  朱高熾不由的雙拳緊握,幾度欲張嘴反駁,企圖說一些什麼話,想要為自己辯解上幾句,何耐想來想去、卻是找不到任何辯解的言語,去否定別人,最後把自己給氣的不行,胖乎乎的大臉上,羞愧之意盡顯。

  就這般。

  兩人對視,過了許久之後。

  朱高熾收回目光,猶如泄氣皮球一般,再次跌坐在地上,雙眸微微有些愣神,面色中充斥著無盡的落寞,低下了高昂的頭顱,低聲喃喃自語:

  「就就.就真的沒辦法,真的無法遏制,無法約束和阻止嗎?」

  「明明知道結果,我們就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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