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不應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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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皇陛下今天是一身淺藍色的復古連衣裙,版式寬鬆,大V領,七分袖,腰間寬幅束帶,攏出姣好曲線,又留著長發大卷,坐下時自然長腿交疊,頗是起范兒,就是看溫柔知性,又茶香四溢那種,非常吸睛。

  安東勝當然是認識武皇陛下的,看他半起身打招呼的方式,甚至還頗為客氣尊重的樣子。

  對此,武皇陛下的評價是:「能夠平價和安城做生意的人,他都是這副模樣,很好欺負。」

  羅南咧咧嘴,很快又皺眉:「不是說今天晚上見面嗎?」

  「還有嫌棄女士早到的?」武皇陛下單指挑開了飲料瓶蓋,讓那塑料蓋子打著旋兒彈落在桌上,「也對,羅南大人你們在這裡你情我願,好像不用再多我一個。」

  嘖,這形象……是「老娘不開心所以不講理」的架勢?

  單獨會面,羅南可能就懟回去了,可安東勝在這裡,他不太能把握言語的度,一時啞口。

  要說,武皇陛下也算是他請來的,是他想到需要與「盟友」做更多溝通鑑定,便發了消息過去,約定了時間。算一算,也就是與安東勝剛到這清吧不久。

  可誰想,武皇陛下竟然這麼迫不及待。

  對安東勝來說,兩邊剛剛達成基礎互信,正在陳述一些很私密的事情,冷不丁跳出來一個同等級的強力人物,這其實挺失禮的,弄不好還可能誤會羅南、武曌合力圖謀他什麼。

  可安東勝意外是意外,卻並不生氣:「陛下能來,也是個態度,我對『安夏線』更有信心了。」

  這是想急著敲定武皇陛下的立場?

  武皇陛下抿了一嘴飲料:「態度好說,資金可沒那麼痛快。」

  「我理解。」

  看上去,安東勝姿態放得挺低,確實如武皇陛下所說,是一個好欺負的性格,至少表面上如此。

  羅南在旁邊看得搖頭,又去想「埃城」的事兒。

  埃城是公正教團的大本營,箕城也算,但地位其實略遜一籌。至於教團高層,拉尼爾大主祭常駐箕城,公正首祭則大多數時間在埃城,也符合教團「真理側」與「世俗側」分庭抗禮的情況。相對於箕城還有一部分軍政和資本勢力「共治」,埃城已經徹徹底底的是公正教團的模樣。

  可以說,「星聯委」的文件在那邊還不如一張廁紙。

  羅南對埃城的了解,也就僅此而已。

  至於武皇陛下提及埃城,是信口諷刺呢,還是另有所指,羅南不太清楚,可既然是他不擅長的領域,就不要上杆子去找不痛快了。

  見安東勝是低姿態,羅南也適時調整:「主要還是想多了解一些情況之後,再向您匯報。」

  他的姿態擺得更低,至少在人前如此:「就是我們剛剛在聊的『真理之門』,拉尼爾大主祭新提出了一個實驗設計……」

  羅南幾句話將拉尼爾大主祭試圖通過「真理天平」,置換「本地時空」和「真理之門」時空結構信息想法描述了一遍,又問武皇陛下:

  「這事兒妥當嗎?」

  武皇陛下斜睨羅南:「拉尼爾?你的回覆是……」

  「我換成了『中繼站』,就是在霧氣迷宮搭建的那個,瑩瑩姐已經去過了,大約也和您匯報過。嗯,陛下什麼時候去視察一番?」

  「不敢,大人有心了。」

  安東勝這才注意到兩人互相的稱呼,特別是武皇陛下對羅南的,視線在兩人面上轉了幾圈,沒有插言,自顧自喝酒。

  羅南就笑:「霧氣迷宮這地方,陛下也是清楚的。如果能夠通過這種信息交換,完成隔空連結,並形成一個對接通道,也算是給大家一個新的探索目標……只是這個度,我把握不准,所以想請陛下指教。」

  武皇陛下沒有直接回應,卻也是言笑晏晏:「我怎麼聽說,大人最近聚焦荒野、聚焦金不換,連輿論引導帶節奏都用上了?」

  「這個,也要陛下指點。」

  畢竟,你的司機就是金不換,瞞了大家四年之久,只要你肯開口,我何必捨近求遠?

  武皇陛下仍只是一笑,細長手指拎著飲料瓶,又看安東勝:「這幾年,你在安城愈發羽翼豐滿,也差不多把那裡翻了個底朝天,有沒有什麼發現?」

  羅南疑惑,安城有什麼?

  安東勝搖頭:「一無所獲。」


  說話間,他看向羅南,簡單解釋:「我曾以為能從安城找到『流血季』的發端。」

  「嗯?為什麼?」羅南還記得,他曾與春城的邱萬山討論過這個話題,當時大家都沒有明確的研究方向,遑論答案,不知安東勝憑什麼這樣想。

  安東勝回應:「因為二代首祭曾瘋狂攻擊安城,以至最近死在城下;初代首祭也在安城生活了很長時間,而且他對『流血季』的判斷非常準確,我覺得應該有一些特殊元素……」

  「只是自以為是的臆想和錯誤的堅持罷了。」武皇陛下用飲料瓶口點了點羅南,與她溫柔淑女的打扮頗有些差異,「他,就不會像你這麼『長情』,也不會有這麼強的耐性。」

  羅南辯解:「我之前是沒有找到節奏……」

  武皇陛下不搭理他,繼續對安東勝講:「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他比你知道的更多。在時空結構上,在位面知識上,像他就絕不會僅僅是著眼於地球本地時空這一側,而會考慮多個位面彼此間的相互作用。」

  全中!

  羅南和邱萬山討論的時候,就直接著眼於「三隻貓」的相互關係——那時還沒有這個比喻,思路卻是一樣的。

  不過,是錯覺嗎?武皇陛下對安東勝,頗有些當面教導的意味兒。

  怎麼說也是安城的大執政官,奔五的人了,面對武皇陛下,呃,天知道這位真實年齡有多少歲。可在地球本地時空,這位明確是67年生人,今年也不過三十歲,年齡差了快二十,武皇陛下又是去年年底才成了超凡種,至少名義上如此,再怎麼是大資本家、大投資人,也不至於讓安東勝如此對待。

  咦?記憶中,安東勝是67年離開的公正教團,也是那一年初代首祭死亡;還有,星空會所那個孫嘉怡,也是在67年覺醒,克服了「弱生輪」的影響。

  這是巧合?還是他過度敏感,生拉硬扯?

  因為建構「全球生命體系模型」的原因,羅南對一些特殊的時間節點極為關注,並從2044年起,一連設置了6條「參照線」,作為判斷個體映射本地時空環境變化、聯繫底層規則的依據。

  難道,如今還要再加上一條?

  羅南疑神疑鬼,就聽武皇陛下繼續「教導」安東勝:「你覺得安城有些東西,然而公正教團這些年,又何曾在安城這邊用力?80年代之前主要是埃城,80年代後又換了箕城,偏偏繞過了你……」

  說不定是80年代起,安東勝成就超凡種,「安百戰」之名聲震四方,將安城經營得鐵桶一塊,豈不見二代首祭也死在他手裡了?

  羅南心裡腹誹,意緒變化相當豐富。

  因為母親就死在一次超長的「流血季」中,羅南也在這上面花了不少心力研究。他一度懷疑,所謂「流血季」「黑汛」「奔潮」等畸變種集體騷亂,可能與「日輪絕獄」對地球本地時空的高能輻射相關,但後來又覺得不像——他至今沒有察覺「日輪絕獄」的周期性變化,而且以那玩意兒的體量,真要形成個強輻射周期,豈不等於是另一種類型的「極域光」或「白日夢魘」?

  地球生靈那是肯定抗不住的。而且,「流血季」與「黑汛」之間明顯的因果關係,全球分區域、分季節的動盪,也不符合這種全覆蓋的影響模式。

  現在,他更懷疑是深藍世界、霧氣迷宮,或者只是霧氣迷宮中的某顆「活性星辰」,相對於本地時空畫了圈子,或者乾脆就是一個「大擺錘」,陰影覆蓋了所有「流血季」影響的區域。

  安東勝的說法,倒是將疑似「真理之門」所在的那顆「活性星辰」,丟進了有極大嫌疑的對象圈子裡去。

  只是,這仍只是猜想。

  「活性星辰」在霧氣迷宮中的運動,完全沒有任何規律可言,至少羅南現在還沒發現,更不用提相對於地球本地時空的運動模式;至於霧氣迷宮、深藍世界還有地球本地時空這「三隻貓」,彼此影響,體位交互,實時變動,那種複雜性,哪種怕羅南有「大通意」「齧空菌」支持,想找出規律,也需要積累相當規模的基礎數據才行。

  更何況,「三隻貓」前面還要加一個前綴才完整:

  「披風下的……三隻貓」。

  以前羅南從來都沒有想過,將「披風」另一邊的影響加入進來,他想當然的就認為,「那一邊」就是與中央星區之間那百千億光年、極有可能都超出光錐範圍的遼闊星河。

  可是,那個隱秘又詭異的「十三區」、那個沉浮在金不換記憶深處的「六天在上」的讚辭、那個「束神箍」上刻印的「思想星團」標誌性銘文……還有身邊坐著的、本該晚上見面卻又提前出現的武皇陛下,都在提醒他:


  不要想當然哦!

  所以,「破爛神明披風」另一面,若確實對本地時空有某種影響力,它又會以怎樣的形式……念頭剛剛閃過,羅南耳畔卻是「嗡」的一下,隨即聲音拔尖,響起了仿佛是夏日蟬吟般的耳鳴聲。

  以羅南當下的形神框架,沒有外在的超強刺激,耳鳴之類的症狀本該絕跡,可現在他就是接收到了外界的強刺激,他也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本地時空」的哀嚎。

  當然,這是一種擬人化的形容,只是將「本地時空」在「大通意」刺激下,即時反應里最強烈的那部分抽離出來做一個概略「表述」,用類似反向「入夢法」的方式,在自己認知層面構建出一個他本人才能覺察到的「虛擬人格」,一個半瘋顛的「酒蒙子」形象。

  嗯,這其實就是把「夢神孽」或「幻魘之主」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羅南已經習慣了這樣做,哪怕後續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否則真要將那些巨量、龐雜、散碎、混亂的時空信息整理清楚,並及時反應,再給他十個「葵姨」都不成,地球百億人架構的「祭壇蛛網」也差點兒……大君級的磁光雲母或許還行。

  此時,「本地時空」這個「酒蒙子」,依稀是在嚎叫:

  「這不應該啊,不應該啊!這不對勁兒,不對勁兒!」

  這樣的「嚎叫」,沒有任何正向的、確定的信息,但撲面而來的卻是密集的錯亂信號,以及由之形成的絕大「困惑」。

  羅南也沒料到,他對「披風下的三隻貓」時空結構的某種新思慮,竟然造成了這樣的應激反應。

  唔,要說羅南對「披風之外」還不夠了解,可思路變化之後,他豁然驚覺:既然有「披風覆蓋下」的這一面,就應該有暴露在外的另一面,哪怕是空氣、是真空,一旦上升到「時空位面」的級別,怎麼也應該對「披風下」有實質的影響。

  更何況,目前許多線索都指出:披風之外的干擾,或者是存在形式,要比空氣、真空強烈得多、明顯得多!

  所以,「披風之外」的影響必然是有的。雖然這只是個混沌的念頭,還無法還原為理性的架構,但已足夠羅南對「披風下的三隻貓」體位變動留出了餘量,對「本地時空」的存在狀態有了更深層的認知。

  他現在和「本地時空」也算是在「談判」,所有的認知變化,都會通過「大通意」自然而然地進行實時調整,成為對「本地時空」新的表達。

  於是,「本地時空」這個「酒蒙子」躁動了,隨即又像是委屈了很久的小孩子,哇哇大哭。

  羅南耳道內的「耳鳴」聲更尖銳刺耳。他皺起眉頭,卻也沒法制止「本地時空」的躁動,只能是持續不斷地將他的認知,通過「大通意」的全新表達傳出去。

  如此折騰了快五分鐘,武皇陛下和安東勝的「教導局」都沒有仔細聽,「本地時空」的「哭嚎」總算是漸漸平復了下來,漸轉安靜……也不對,那個「酒蒙子」還在單方面地傾訴,哼哼唧唧,慢慢地味道就變了,大概就是「雖然還是不懂你,可是這樣表達也很舒服」「也許我們可以互相體諒」……

  呃,這樣也行?

  羅南左手五指不自覺的在桌沿上輕擊,從小指到無名指,到中指、食指、大拇指,先是這樣有規律地敲擊划動,後來順序就亂了,就這樣抬起、落下,也不再是「敲擊」「划動」,倒像是……

  撫摸。

  是的,羅南這一刻,莫名其妙就變成了「擼貓」狀態,不是隔靴搔癢,而是真的觸碰到了「本地時空」一個相對舒服的點,以至於那邊似乎都發出了抽噎般的呻吟,還有甚是愉悅的咪唔聲。

  嗯,幻覺,這個肯定是幻覺。

  身側和身前,武皇陛下和安東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交談,都看過來。

  其實他們所在的這張台子及周圍區域,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表徵,可是他們就覺得,身邊這位幾分鐘前突然進入失神狀態年輕人,好像做了什麼。

  不管白天的公務接待活動中發生了怎樣的不愉快……咳,不敢說「不愉快」,總之,作為今天整個公務接待活動的重頭戲,淮城官方對安城大執政官安東勝將軍,以及星聯委特聘專家羅南教授的歡迎晚宴,還是如期舉行了。

  只不過,讓籌備人員人仰馬翻的意外,又出現了。

  全球著名投資人武曌女士,完全沒有任何徵兆地抵達淮城,並且與羅、安二人混在了一起,且沒有分頭行事的意思,以至於已經安排好的酒席排序,立刻就成了一堆渣渣。


  且因為淮城這邊,很多耳目靈通且又精於投機之輩嗅到了風聲,紛紛想插個位子進來,多方請託,壓力巨大,籌備組負責人乾脆破罐子破摔,將傳統席面轉換成西式冷餐會的形式……你們愛怎麼地就怎麼地吧!

  這種形式相對來說自由許多,也更適合信息的流入流出,以至於在能力者協會總會的內部論壇上,都有人玩起了「直播帖」的把戲,還不止一個。畢竟淮城能力者中,能夠參加這種參會的也有幾位。

  可不管這些人如何擺弄,目前論壇上最權威的,還是夏城分會的貓眼女士所開的「秘書直播帖」——沒辦法,距離太近了,基本都是貼臉拍攝。美中不足的,就是以圖片為主,只因為貓眼實在是太懶了,哪有閒心始終盯著幾個關鍵人物;而且也要照顧一下淮城官方的面子,就隨機抓拍幾個場景,陸續傳上來了事。

  饒是如此,內部論壇中,人們也紛紛感嘆:

  「淮城那些官員怕是要碎了。」

  「羅神、安東勝和武皇陛下,嘖嘖!三位超凡種同時出現,就算是在湖城,高會長也要趴著。」

  「他們應該感謝拉尼爾大主祭,那位也要湊個熱鬧的話,就直接爆炸好了。」

  「看看淮城分會的伊剛,他的臉色也不好看,笑不如哭……拍照的實在太惡毒了。」

  「所以『安夏線』這是確定了對嗎?」

  「肯定的呀,要軍方有軍方,要強人有強人,要資本有資本,夏、淮、安三城還有星聯委,瘋了才會否掉!」

  在熱火朝天的討論中,也插播了幾條淵區恢復正常的信息,卻因為和大多數人沒有關係,並沒有獲得多少熱度。

  有過來比較晚的,看到了新發的照片,就感慨:

  「果然,超凡種都是比較高冷,湊在一起,不和別人玩兒。」

  「兄弟往前翻,前面市長和近防軍司令去了,撐了有兩分鐘沒有,就跑掉了!」

  「那還不是不帶他們玩兒?」

  但很快,「秘書直播帖」里又拋出了一段錄音,貌似是淮城頭面人物的「某某某」乾笑著插話:

  「……是在討論什麼問題嗎?」

  「嗯,在討論安夏線,尤其是建設時的用工問題。」

  羅南已經全世界皆知的公鴨嗓響起來:「這項目建設工期長,用工成本是很大一筆支出,非常讓人頭疼。有人建議我要從深藍世界取經,看看他們是怎麼將低人力成本運營延續這麼多年的……淮城過去三十年,向深藍世界輸入了起碼二十萬免費勞工,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充當遊民的轉口中介,能介紹一下相關經驗嗎?」

  然後就是頭面人物思維混沌的胡言亂語,錄音結束。

  「這又是什麼情況?」論壇上不免又有些風言風語傳播。

  但這些,現場的幾位超凡種確確實實沒有理會,此時他們三個,還有何閱音、貓眼、余副官,就聚成了一個小圈子,排除掉了周圍干擾,主要是聽余副官講述他的遭遇。

  這是安東勝已經答應的,果然踐行承諾。

  其實,余副官的情況,和羅南了解的十三區「逃亡者」的基本信息框架都差不多:

  曾經是荒野遊民,在遊民回城運動中被轉送進入到了深藍世界,成為奴隸礦工,因為承受不了那種高壓環境,加入了反抗組織,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向著致命的礦區深處逃亡,遁入了「十三區」。此後又在持續追殺中,不要命地強化自己,最終意外且僥倖地脫離。

  羅南之前知道的信息,肯定是軍方綜合多個信息源之後總結出來的框架,基本上也不會有特別大的偏差,不過余副官的講述,還是有其獨到意義的:因為羅南要的就是細節,怎麼進入深藍世界?在深藍世界怎麼生活?反抗逃亡路上的經歷如何?怎麼回到地球……

  這些信息,在摻入了余副官的獨有的記憶和情緒體驗之後,就非常有價值。

  當然,還有「思想星團」。

  有接觸必會留有痕跡,這些能否在余副官身上體現、在記憶中留痕,都是羅南很關注的方向。

  「我看過一些逃亡者的資料,他們胸腹部位會有……」羅南比劃了一下大小,「這樣一個金屬嵌入體。」

  何閱音往羅南這邊瞥了一眼,應是很清楚,她給出的資料上,並沒有這方面的信息。

  余副官回答得很是爽快:「有的,我們將它稱為『嵌板』,是後續改造的基礎。」

  說著,他還往自己的胸腹部位敲了敲,隔著軍服,也發出了悶沉但清晰的金屬鳴響。

  「大章代雙更系列。

  本章是感謝AkiraL大盟的加更(2/3),目前欠帳還有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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