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家人
第470章 家人
斐珞爾鎮。
柯尼根面色沉重的走入了一戶人家。
「大師,您怎麼來了?」
「有失遠迎。」
一家三口齊齊趕來迎接,忙招待柯尼根進屋。
在斐珞爾這一地帶,柯尼根是遠近聞名的魔法祭祀,走到哪都受人尊敬。
「不必拘謹了,此次前來,我是要與你們說那孩子的事。」
柯尼根坐下,看著男主人端來水杯。
聽到他的話,一家三口的面色明顯一緊。
黑髮的婦人名為羅丹妮,聞言趕忙問道:「難道她又惹了什麼麻煩嗎?大師,我們話早已說在了前面,憑我們完全沒能力管束她了。我們幾乎掏空了家底,將她送到您那裡去,現在出了事可千萬別來怪我們啊。」
起初聽她的意思還以為是關心,但後半段聽來卻並不是這樣。
像是忙著想要甩開什麼燙手的山芋一樣。
夫婦二人的兒子,也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一樣,臉色發白。
男主人則是同樣投來和羅丹妮一樣的目光,生怕柯尼根說出什麼不負責任的話。
「我既然收了你們的錢,自然不會輕易罷手。」柯尼根面無表情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後繼續道,「此次來,是想讓你們心裡有個底。」
羅丹妮鬆了口氣,但還是緊張的問道:「大師,不知是什麼底?」
柯尼根臉色微沉,道:「近來我的那些辦法愈發無法約束她了,這段時間,她已經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使用魔法。她的魔力仍舊在增長,如果再這樣下去,我也許會動用最後手段。」
聽完他的話,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羅丹妮轉過頭道:「無論用什麼辦法,我們都相信大師。」
一家子似乎恨不得柯尼根立刻就用這個辦法。
「我說了,這個是不得已的手段。來此,也只是為了通知伱們做好心理準備。」
柯尼根見此,知道已經沒必要再說下去了。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沒有再理會身後三人的送別。
在他們眼中,或許那孩子,早就不是家人了吧。
她在自己心中,又是什麼樣的呢?
腦中閃過那個孩子的臉龐,他的內心不禁嘆了口氣,有略微的觸動,但想到那堪稱恐怖的黑暗魔法,內心又冷了下來。
遙想起三年前,初次見到那孩子時,就連他都被那撲面而來的黑暗所震懾。
他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黑暗能量聚集在一個人身上。
想到此處,柯尼根心中不禁又嘆了口氣。
生來便被世人所棄,是你的命,怪不得誰。
而排除黑暗,是他的使命。
此事,看來還是要儘早解決了。
後山。
美滋滋的吃了一頓烤魚,辛德拉嘴角翹著,依舊感覺說不出的開心。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路奇慵懶的躺在一個木頭椅子上,然後道:「總之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往死里揍他丫的。」
「嗯嗯!」
辛德拉用力的點點腦袋,記下了這句話。
她本身就不是愛生事的性子,如若不是路奇,她恐怕還要默默的忍受許久。
但今天,她的心裡得到了答案。
她並不想忍受那些委屈。
憑什麼她生來就要承受一切?憑什麼她要順著別人的心事而活?憑什麼她不能夠做自己?
即便此刻的心中,還沒有答案。但在少女前方的道路,早已豁然開朗。
「說起來,你的老師為什麼不教你魔法?」
路奇此時隨意的問道。
辛德拉聞言,回道:「老師說,現在還沒到我真正接觸魔法的時候。他總說,再強大的法師也有魔力失控的時候,因為我的魔力很特殊,所以必須先學會讓它穩定下來。」
「是嗎。」路奇微微點了點頭,「話倒是真的,不過一個強大的法師,魔力失控的概率幾乎等於零了。你的魔力的確挺特殊的,但我看你操控魔力的時候,似乎也不怎麼生疏了。」
他只是簡單的教了辛德拉兩招使用魔力御物的辦法,她再次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很快就學會了。
辛德拉聞言低下了頭沒再出聲,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
他所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她其實根本沒有將真正的自己,展現給路奇看。
「閒著也是閒著,來下會兒五子棋吧。」
路奇棋癮犯了,說著已經坐起身,以手為劍,在地上比劃了幾下,頓時間出現了一個棋盤。
「什麼是五子棋?」
辛德拉不解的抬起頭,眸中也有些好奇。
「很簡單的。」
於是路奇將規則講解了一下。
辛德拉很快就聽懂了。
隨後路奇又道:「現在也沒處去找棋子了。接下來呢,你我就凝聚魔力為棋子。」
說著,他便開始凝聚魔力,隨著魔法能量的蕩漾,一枚白色以及一枚黑色的魔法棋子出現在了他的指尖。
看著這一幕,辛德拉也抬起了手,嘗試起來,不過卻不出意外的失敗了。
「好難。」
她微微皺起眉,眸中卻多了幾分認真。甚至沒等路奇指點,便又自行做起了嘗試。
嘗試了幾次過後,她纖細的指尖上一枚黑子凝聚而出。
少女眼中浮現欣喜,她開心的看向路奇:「成功了!」
「厲害,不過真正厲害的,是之後還能穩定住。」
路奇笑了笑,將白棋落在棋盤上,再度凝聚一顆,先前的另一顆凝而不散。
辛德拉學著路奇的樣子,在棋盤上落棋,一開始依舊沒能成功。
總是第一顆棋子落下,第二顆凝聚出來的時候,第一顆就散了。
但她鍥而不捨的不斷嘗試後,終於是能做到了。
隨著二人開始緩緩下起了棋,辛德拉也從一開始的生疏,到後面慢慢熟練。
再後來,她已經能同時凝聚幾十顆黑子在周身飄著了。
這個過程花費了兩天,兩天內路奇也屬實過了把虐菜的癮。
不過辛德拉五子棋的技術進步的很快,他估計撐不了多久,就要被追趕上了。
這丫頭無論學什麼,好像都快的驚人。
路奇這種開掛的,都有些發酸。
又一日早晨。
「老師說他要為閉關做準備了,不讓我們留在廟裡打擾他。」
辛德拉在路奇這裡吃過早餐,然後道,「所以我想回家裡看看。」
說到回家的時候,少女的眼底閃爍著期待的光彩,也許是許久沒見到他們了,她真的很想念他們。
她珍視『家人』這兩個字,認為這是在這廣闊天地里最後的依靠。
即便稍微回想,她似乎找不到什麼值得開心的回憶。
她要回家,路奇當然沒什麼說的了,很快就目送少女踏上去往鎮子的道路。
走在路上,辛德拉步伐輕鬆,腦袋裡情不自禁的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嘴角不自覺的翹起。
到斐珞爾鎮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
即便很久沒有回家,但她對回家的路記得無比清楚,當她推開院子的門,便看到了愣在原地的三張臉龐。
她早已不是那個怯懦的小姑娘,再加上久違的看到家人,此時不禁露出一個笑容:「爸爸,媽媽,哥哥,我回來了。」
話音落下,三人一下子回過了神。
羅丹妮上前,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你要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萬一我們不在家怎麼辦?」
辛德拉說道:「因為老師早晨忽然有事,所以我就回來了。」
「是嗎,我們正準備吃飯呢,先進來吧。」
羅丹妮聞言,只好招了招手。
於是辛德拉走進了院中,她的父親羅紋搬來椅子,亦是擠出一個笑容:「你先坐,我們去廚房端菜。」
「我來幫忙吧。」辛德拉立刻道。
「不不,不用。」羅紋有些拘謹的擺擺手,說完便邁步去了廚房。
一家三口在廚房齊聚,面色都有些不好。
羅紋壓低聲音:「她怎麼忽然回來了?」
艾瓦德有些害怕的道:「我們要去找柯尼根大師說一聲嗎?」
「她不是說了嗎,大師忽然有事,估計就在忙『那』件事,說了也不頂用。」羅丹妮咬著牙思索了一下,「總之,我們就按平時那樣。」
很快,三人就談完了話。
坐在外面院中的辛德拉毫不知情,乖巧的等候著。
沒多時,飯菜便被端上了桌,並不是特別豐盛,畢竟這個家庭並不富有,但飄來的味道讓辛德拉很懷念。
「碗筷來了。」
艾瓦德去廚房找了碗筷,然而卻只有三雙碗筷。
羅丹妮使勁的衝著艾瓦德使眼色,心說趕快去再拿一雙。
但艾瓦德卻不為所動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卻忘記了,家裡本來就只有三雙碗筷,因為沒多少錢,他們甚至沒準備辛德拉的那一份。
因為他們完全沒想過,辛德拉還會出現在飯桌前。
然而這顯然是不能說的。
似乎是想了起來,羅丹妮拿起一雙碗筷遞在了辛德拉面前:「前兩天正好打碎了一隻碗,家裡沒什麼錢,所以一直沒去買,你用這個吧。」
辛德拉看著面前的碗筷,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對不起,都怪我」
三年前他們從外地跋山涉水而來,為了讓她拜師柯尼根,家裡掏光了錢,因此生活才一直過的如此拮据。
「別多想,我們從沒怪過你。」
「是啊是啊,吃飯吧。」
飯桌上。
氣氛有些沉默,響起的只有動筷子的聲音,大部分還是辛德拉發出來的。
羅丹妮、羅紋以及艾瓦德三人像是沒什麼胃口,有些時候還會用目光偷偷的打量她一下。
辛德拉停下筷子,抬起頭不解道:「怎麼光我一個人吃,一起吃啊.」
「對對,吃。」
羅紋應了一聲,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一下下嚼著,像是嚼蠟一樣。
午飯就在這種氣氛下結束了。
菜的味道並不好,和路奇做的比起來根本無法相比,但辛德拉吃的還是很滿足。
吃完飯後,她看著收拾餐桌的羅丹妮又道:「我來幫忙吧。」
羅丹妮忙擺手擠出笑容道:「不用,你坐著就好。」
說完,便端起東西走向了廚房。
從前這些家務事,基本都是辛德拉忙活的,但她有很久沒這麼做了。
在這個家,辛德拉就像是一個客人一樣,被招待著。
艾瓦德自從吃過了飯,就躲回了房間。
羅丹妮和羅紋與她坐在客廳,卻也沒什麼聊的,每次提起的話題,沒兩句就結束。
氣氛始終帶著一點沉默,沉默中還帶著一點尷尬。
辛德拉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又該說些什麼,於是就這麼坐著,目光微微下垂,眼底的光逐漸變暗淡。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道敲門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本就有些緊張的夫妻二人直接被嚇了一跳,但隨之心裡又升起希望。
難道是柯尼根大師來了?
「好像有人來了。」
「我們過去看看。」
說著,二人像是逃離般的離開了屋子,去往院中打開了門。
開門後,當看到一張年輕帥氣的臉龐出現,他們眼中不可抑制的閃過一抹失望。
不是柯尼根。
羅丹妮有些疑惑道:「你是.」
「我是一個旅行者,前幾天受您家孩子幫助,特此前來感謝的。」
年輕帥哥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一聽這話,二人就更加疑惑了。
他家的孩子?
艾瓦德嗎?
他什麼時候有樂於助人的性子了?而且自從發生了當年那件事後,他幾乎就很少出門了。
羅丹妮奇怪的道:「你是不是搞錯了?」
年輕帥哥肯定的道:「沒有搞錯。」
這時,屋內的辛德拉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到門口的人後也是微微一愣:「你怎麼來了?」
門口的人自然是路奇。
他朝著辛德拉眨了眨眼,然後笑道:「就是您家的女兒,前些時日在我迷路的時候幫助了我,否則我可能就要被山間野獸吃掉了。」
這話說的辛德拉一愣一愣的。
她怎麼不記得有這事?
羅丹妮此刻恍然道:「原來如此。」
她完全沒想到事關辛德拉。
一旁的羅紋道:「這位閣下,先進來吧。」
二人將路奇迎進了客廳,發現路奇還帶了禮物過來,正好三份。
「這是我給三位買的禮物,另外這是一點小小心意。」
路奇露出讓人根本討厭不起來的笑容,將禮物遞給了夫婦二人。
連躲在房間的艾瓦德都跑了出來,手中多了一份禮物。
三人迫不及待的打開查看,發現這三件禮物都頗為貴重,三雙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看向路奇的眼神都變了。
尤其是聽到他還有額外的小小心意,但那是一袋子金幣後!
那看向路奇的眼神,完全就像是看一個神。
連帶的,他們看向辛德拉的眼神也變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沒想到,她在外面,竟然還能往家裡攬這種好事。
要知道,在這種港口地方,錢可是很重要的。
「您看您,這也太客氣了,這麼貴重,我們怎麼能收。」
羅丹妮和路奇客氣著。
路奇表情卻很認真:「請務必收下,這是我的心意。如果拒絕的話,那我就當你們不歡迎我,直接離開。」
「這唉,您這不是難為我們嗎,其實不需要這些心意也足夠了的。您能登門感謝,就已經很有誠意了。」
羅丹妮嘆了口氣,溫柔的看了一眼辛德拉,「我家丫頭平時笨笨的,沒想到也能幫上您的忙,可以說說她幫了您什麼嗎?」
這種眼神的變化,讓辛德拉都愣了一下,她總覺得母親似乎從來沒這麼溫柔的看過她。
「前些日子,我乘坐客船來到了斐珞爾島,誰知道走著走著,便在島上迷失了方向」
路奇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什麼遇到了野獸,然後辛德拉關鍵時候出現。
故事十分精彩,講的幾人是一愣一愣的,辛德拉更是滿頭霧水,腦袋上懸掛著一個問號。
但看到路奇的眼神暗示後,她還是按捺住了想要說清楚的心情。
「原來是這樣。」羅丹妮聽完後,隨即露出笑容道:「還沒問您的叫什麼呢,實在抱歉啊,您特地登門我們卻沒什麼好招待的。」
路奇笑了笑:「我叫路奇,從德瑪西亞而來。」
「德瑪西亞?那是什麼地方?」艾瓦德聽到這個從沒聽過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好奇。
「德瑪西亞啊,那是距離初生之土很遠的地方了,幾乎可以說是另一端。」
路奇的講故事能力極強,他便簡單的講了講德瑪西亞的事。
艾歐尼亞外的故事,聽得三人是無比的入迷,連同辛德拉也很認真的聽著。
路奇從天南聊到海北,嘴就根本沒停下來過。但三人卻覺得和他聊天很舒服,他能在方方面面都照顧到。
不知不覺間,那種尷尬沉默的氛圍早已消失不見了,房間裡的主心骨成為了路奇。
因為他的謝禮,三人看向辛德拉的眼神都親切了許多,仿佛這一刻,她才是他們的家人一樣。
辛德拉也加入了話題,露出開心的笑容,和家人們聊著天。
這一刻,她仿佛真的融入了這個家。
她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路奇,他就像是那個關鍵的『紐帶』一樣。
聊的差不多了,路奇便提議:「我這次來,還沒到鎮上好好的逛過,不如諸位帶我去逛逛吧。」
羅丹妮立刻答應下來:「好啊,沒問題。我們樂意至極。」
於是,簡單的收拾了下,眾人便直接去往了鎮上的街上,一邊聊一邊逛。
辛德拉走在路奇一旁,自然不會被遺忘。
錢路奇是交給辛德拉的,所以一家三口眾星捧月般的將她圍起,一路上買了許多東西。
平時捨不得買的,都綽綽有餘的拿下。
羅丹妮還為她挑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為她買了一個好看的髮飾。
辛德拉這次意識到,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與家人們一起逛街。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臨近傍晚。
所有人都很開心的回了家,羅丹妮提出要做一頓大餐招待路奇。
路奇自然沒有拒絕。
這頓晚餐的確很豐盛,因為有錢了,所以做了很多道菜。
雖然廚藝一般,但路奇依舊滿口讚揚的吃著。
下廚的羅丹妮臉上的笑容像是一朵花一樣。
辛德拉莫名的有一種情緒上的滿足,她深刻的意識到,這是路奇帶來的。
如果沒有他的話,那麼這頓晚飯,恐怕也會在沉默中度過吧。
飯桌上,也偶然聊到了她的話題。
羅丹妮終於問起了她在神廟中的生活,這是辛德拉等了一天的問題,她立刻回答一切安好。
「我在神廟中過的很好,認真的修煉,完成老師的任務,所以你們不用擔心。」
她笑著道。
「是嗎,那我們就放心了。」羅丹妮像是隨口一說。
她本身也是被路奇帶著聊到了這裡,所以這個話題很快就跳過了。
這三年裡,辛德拉在神廟中過的具體如何,她也沒打算細問。
吃過晚飯之後,羅丹妮提出要讓路奇留宿一晚,不過路奇拒絕了。
「我在鎮子裡的旅館已經租好了房間,就不在這裡打擾了。」
他說完之後,又逗留了一會兒,便道別離開了。
他走之後,屋子裡就剩下了一家三口和辛德拉。
三人還沉浸在一整個下午的快樂中,所以也沒回到中午時的那樣。
羅丹妮在一處櫃檯上,擦拭著一個精緻的花瓶,她喜不勝收的道:「這個花瓶我相中很久了,一直想買回來,今天終於實現了。我今天把你哥的那個房間收拾出來,換了床單和被子,你就在那裡睡。他在客廳擠一晚。」
辛德拉坐在椅子上,聞言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嗯。」
她的父親正在廚房裡洗著水果。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個溫馨的家,辛德拉珍視著這一刻。
艾瓦德買了一雙新的鞋子,此刻穿在了腳上,也在屋子裡來回走著,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因為低頭看著腳下,全然不注意前面的路,一不留神便撞在了柜子上。
「哐啷」一聲,羅丹妮前腳剛走,那個花瓶便朝著地面墜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辛德拉立刻抬起了手,魔力頓時間蕩漾而出。
花瓶如同被靜止了一半,頓在了半空之中,被一股黑色的魔力包裹。
羅丹妮的表情如花瓶般僵住了。
「啊!」
然而一聲驚恐的叫聲響起,艾瓦德嚇得跌坐在了地上,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瑟瑟發抖。
「嘩啦」一聲清脆的聲響,門口,羅紋端著的水果盤也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幾瓣,水果灑落一地。
這一刻,所有的溫馨,都蕩然無存。
看著三人眼中的驚懼,辛德拉將花瓶回到原位,趕忙道:「我如今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魔力了,不會再失控了.」
可是無論她怎麼說,三人眼底的害怕,卻再也沒有消散。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從前。
自從被迫從家鄉離開後,他們一路上,看她的目光都是如此。
羅丹妮回過神,看向艾瓦德忙說道:「沒事沒事,你這孩子怎麼回事,被嚇成這樣。」
艾瓦德卻顧不上回答,眼中失神,渾身顫抖,隨後起身逃跑似的回到了房間。
羅丹妮趕忙追了過去。
羅紋則是彎腰開始撿地上的水果,卻始終沒有去看辛德拉。
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世界像是忽然之間,剩下了她一人。
這一瞬,辛德拉終於意識到,她始終沒有真正的融入過這個家。
一直以來,她珍重的,都是『家人』這兩個字眼。
然而此刻在她腦中閃過的,卻都是他們害怕以及疏遠的眼神。
或許,她其實早就知道了,她努力想擁有的,最終只會是虛情假意。
他們畏懼她,害怕她,甚至厭惡她。
只是,心底的期望與念想,讓她變得盲目,讓她仍舊抱有一絲期待。
這一下午的經歷,是她從未擁有過的,無比珍重的回憶。
對她而言,這很重要。
但也正因如此,從前她想得到的那些,似乎也變得無足輕重了。
如果沒遇到路奇之前,她或許還會繼續欺騙自己。
然而此刻,辛德拉不想將就了。
她走到父親身旁,說道:「我要回神廟去了。」
羅紋沒抬頭,問道:「現在嗎?」
「嗯。」辛德拉點了點頭。
「好,注意安全。」羅紋沒有挽留,直到辛德拉從他身邊走過,他張了張口,卻最終也什麼都沒說。
辛德拉的刻意一頓,也顯得沒了意義。她不再停留,在夜色下離開了院子。
客廳的桌子上,一個錢袋以及一根髮簪留在了那裡。
(本章完)
斐珞爾鎮。
柯尼根面色沉重的走入了一戶人家。
「大師,您怎麼來了?」
「有失遠迎。」
一家三口齊齊趕來迎接,忙招待柯尼根進屋。
在斐珞爾這一地帶,柯尼根是遠近聞名的魔法祭祀,走到哪都受人尊敬。
「不必拘謹了,此次前來,我是要與你們說那孩子的事。」
柯尼根坐下,看著男主人端來水杯。
聽到他的話,一家三口的面色明顯一緊。
黑髮的婦人名為羅丹妮,聞言趕忙問道:「難道她又惹了什麼麻煩嗎?大師,我們話早已說在了前面,憑我們完全沒能力管束她了。我們幾乎掏空了家底,將她送到您那裡去,現在出了事可千萬別來怪我們啊。」
起初聽她的意思還以為是關心,但後半段聽來卻並不是這樣。
像是忙著想要甩開什麼燙手的山芋一樣。
夫婦二人的兒子,也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一樣,臉色發白。
男主人則是同樣投來和羅丹妮一樣的目光,生怕柯尼根說出什麼不負責任的話。
「我既然收了你們的錢,自然不會輕易罷手。」柯尼根面無表情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後繼續道,「此次來,是想讓你們心裡有個底。」
羅丹妮鬆了口氣,但還是緊張的問道:「大師,不知是什麼底?」
柯尼根臉色微沉,道:「近來我的那些辦法愈發無法約束她了,這段時間,她已經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使用魔法。她的魔力仍舊在增長,如果再這樣下去,我也許會動用最後手段。」
聽完他的話,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羅丹妮轉過頭道:「無論用什麼辦法,我們都相信大師。」
一家子似乎恨不得柯尼根立刻就用這個辦法。
「我說了,這個是不得已的手段。來此,也只是為了通知伱們做好心理準備。」
柯尼根見此,知道已經沒必要再說下去了。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沒有再理會身後三人的送別。
在他們眼中,或許那孩子,早就不是家人了吧。
她在自己心中,又是什麼樣的呢?
腦中閃過那個孩子的臉龐,他的內心不禁嘆了口氣,有略微的觸動,但想到那堪稱恐怖的黑暗魔法,內心又冷了下來。
遙想起三年前,初次見到那孩子時,就連他都被那撲面而來的黑暗所震懾。
他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黑暗能量聚集在一個人身上。
想到此處,柯尼根心中不禁又嘆了口氣。
生來便被世人所棄,是你的命,怪不得誰。
而排除黑暗,是他的使命。
此事,看來還是要儘早解決了。
後山。
美滋滋的吃了一頓烤魚,辛德拉嘴角翹著,依舊感覺說不出的開心。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路奇慵懶的躺在一個木頭椅子上,然後道:「總之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往死里揍他丫的。」
「嗯嗯!」
辛德拉用力的點點腦袋,記下了這句話。
她本身就不是愛生事的性子,如若不是路奇,她恐怕還要默默的忍受許久。
但今天,她的心裡得到了答案。
她並不想忍受那些委屈。
憑什麼她生來就要承受一切?憑什麼她要順著別人的心事而活?憑什麼她不能夠做自己?
即便此刻的心中,還沒有答案。但在少女前方的道路,早已豁然開朗。
「說起來,你的老師為什麼不教你魔法?」
路奇此時隨意的問道。
辛德拉聞言,回道:「老師說,現在還沒到我真正接觸魔法的時候。他總說,再強大的法師也有魔力失控的時候,因為我的魔力很特殊,所以必須先學會讓它穩定下來。」
「是嗎。」路奇微微點了點頭,「話倒是真的,不過一個強大的法師,魔力失控的概率幾乎等於零了。你的魔力的確挺特殊的,但我看你操控魔力的時候,似乎也不怎麼生疏了。」
他只是簡單的教了辛德拉兩招使用魔力御物的辦法,她再次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很快就學會了。
辛德拉聞言低下了頭沒再出聲,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
他所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她其實根本沒有將真正的自己,展現給路奇看。
「閒著也是閒著,來下會兒五子棋吧。」
路奇棋癮犯了,說著已經坐起身,以手為劍,在地上比劃了幾下,頓時間出現了一個棋盤。
「什麼是五子棋?」
辛德拉不解的抬起頭,眸中也有些好奇。
「很簡單的。」
於是路奇將規則講解了一下。
辛德拉很快就聽懂了。
隨後路奇又道:「現在也沒處去找棋子了。接下來呢,你我就凝聚魔力為棋子。」
說著,他便開始凝聚魔力,隨著魔法能量的蕩漾,一枚白色以及一枚黑色的魔法棋子出現在了他的指尖。
看著這一幕,辛德拉也抬起了手,嘗試起來,不過卻不出意外的失敗了。
「好難。」
她微微皺起眉,眸中卻多了幾分認真。甚至沒等路奇指點,便又自行做起了嘗試。
嘗試了幾次過後,她纖細的指尖上一枚黑子凝聚而出。
少女眼中浮現欣喜,她開心的看向路奇:「成功了!」
「厲害,不過真正厲害的,是之後還能穩定住。」
路奇笑了笑,將白棋落在棋盤上,再度凝聚一顆,先前的另一顆凝而不散。
辛德拉學著路奇的樣子,在棋盤上落棋,一開始依舊沒能成功。
總是第一顆棋子落下,第二顆凝聚出來的時候,第一顆就散了。
但她鍥而不捨的不斷嘗試後,終於是能做到了。
隨著二人開始緩緩下起了棋,辛德拉也從一開始的生疏,到後面慢慢熟練。
再後來,她已經能同時凝聚幾十顆黑子在周身飄著了。
這個過程花費了兩天,兩天內路奇也屬實過了把虐菜的癮。
不過辛德拉五子棋的技術進步的很快,他估計撐不了多久,就要被追趕上了。
這丫頭無論學什麼,好像都快的驚人。
路奇這種開掛的,都有些發酸。
又一日早晨。
「老師說他要為閉關做準備了,不讓我們留在廟裡打擾他。」
辛德拉在路奇這裡吃過早餐,然後道,「所以我想回家裡看看。」
說到回家的時候,少女的眼底閃爍著期待的光彩,也許是許久沒見到他們了,她真的很想念他們。
她珍視『家人』這兩個字,認為這是在這廣闊天地里最後的依靠。
即便稍微回想,她似乎找不到什麼值得開心的回憶。
她要回家,路奇當然沒什麼說的了,很快就目送少女踏上去往鎮子的道路。
走在路上,辛德拉步伐輕鬆,腦袋裡情不自禁的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嘴角不自覺的翹起。
到斐珞爾鎮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
即便很久沒有回家,但她對回家的路記得無比清楚,當她推開院子的門,便看到了愣在原地的三張臉龐。
她早已不是那個怯懦的小姑娘,再加上久違的看到家人,此時不禁露出一個笑容:「爸爸,媽媽,哥哥,我回來了。」
話音落下,三人一下子回過了神。
羅丹妮上前,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你要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萬一我們不在家怎麼辦?」
辛德拉說道:「因為老師早晨忽然有事,所以我就回來了。」
「是嗎,我們正準備吃飯呢,先進來吧。」
羅丹妮聞言,只好招了招手。
於是辛德拉走進了院中,她的父親羅紋搬來椅子,亦是擠出一個笑容:「你先坐,我們去廚房端菜。」
「我來幫忙吧。」辛德拉立刻道。
「不不,不用。」羅紋有些拘謹的擺擺手,說完便邁步去了廚房。
一家三口在廚房齊聚,面色都有些不好。
羅紋壓低聲音:「她怎麼忽然回來了?」
艾瓦德有些害怕的道:「我們要去找柯尼根大師說一聲嗎?」
「她不是說了嗎,大師忽然有事,估計就在忙『那』件事,說了也不頂用。」羅丹妮咬著牙思索了一下,「總之,我們就按平時那樣。」
很快,三人就談完了話。
坐在外面院中的辛德拉毫不知情,乖巧的等候著。
沒多時,飯菜便被端上了桌,並不是特別豐盛,畢竟這個家庭並不富有,但飄來的味道讓辛德拉很懷念。
「碗筷來了。」
艾瓦德去廚房找了碗筷,然而卻只有三雙碗筷。
羅丹妮使勁的衝著艾瓦德使眼色,心說趕快去再拿一雙。
但艾瓦德卻不為所動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卻忘記了,家裡本來就只有三雙碗筷,因為沒多少錢,他們甚至沒準備辛德拉的那一份。
因為他們完全沒想過,辛德拉還會出現在飯桌前。
然而這顯然是不能說的。
似乎是想了起來,羅丹妮拿起一雙碗筷遞在了辛德拉面前:「前兩天正好打碎了一隻碗,家裡沒什麼錢,所以一直沒去買,你用這個吧。」
辛德拉看著面前的碗筷,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對不起,都怪我」
三年前他們從外地跋山涉水而來,為了讓她拜師柯尼根,家裡掏光了錢,因此生活才一直過的如此拮据。
「別多想,我們從沒怪過你。」
「是啊是啊,吃飯吧。」
飯桌上。
氣氛有些沉默,響起的只有動筷子的聲音,大部分還是辛德拉發出來的。
羅丹妮、羅紋以及艾瓦德三人像是沒什麼胃口,有些時候還會用目光偷偷的打量她一下。
辛德拉停下筷子,抬起頭不解道:「怎麼光我一個人吃,一起吃啊.」
「對對,吃。」
羅紋應了一聲,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一下下嚼著,像是嚼蠟一樣。
午飯就在這種氣氛下結束了。
菜的味道並不好,和路奇做的比起來根本無法相比,但辛德拉吃的還是很滿足。
吃完飯後,她看著收拾餐桌的羅丹妮又道:「我來幫忙吧。」
羅丹妮忙擺手擠出笑容道:「不用,你坐著就好。」
說完,便端起東西走向了廚房。
從前這些家務事,基本都是辛德拉忙活的,但她有很久沒這麼做了。
在這個家,辛德拉就像是一個客人一樣,被招待著。
艾瓦德自從吃過了飯,就躲回了房間。
羅丹妮和羅紋與她坐在客廳,卻也沒什麼聊的,每次提起的話題,沒兩句就結束。
氣氛始終帶著一點沉默,沉默中還帶著一點尷尬。
辛德拉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又該說些什麼,於是就這麼坐著,目光微微下垂,眼底的光逐漸變暗淡。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道敲門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本就有些緊張的夫妻二人直接被嚇了一跳,但隨之心裡又升起希望。
難道是柯尼根大師來了?
「好像有人來了。」
「我們過去看看。」
說著,二人像是逃離般的離開了屋子,去往院中打開了門。
開門後,當看到一張年輕帥氣的臉龐出現,他們眼中不可抑制的閃過一抹失望。
不是柯尼根。
羅丹妮有些疑惑道:「你是.」
「我是一個旅行者,前幾天受您家孩子幫助,特此前來感謝的。」
年輕帥哥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一聽這話,二人就更加疑惑了。
他家的孩子?
艾瓦德嗎?
他什麼時候有樂於助人的性子了?而且自從發生了當年那件事後,他幾乎就很少出門了。
羅丹妮奇怪的道:「你是不是搞錯了?」
年輕帥哥肯定的道:「沒有搞錯。」
這時,屋內的辛德拉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到門口的人後也是微微一愣:「你怎麼來了?」
門口的人自然是路奇。
他朝著辛德拉眨了眨眼,然後笑道:「就是您家的女兒,前些時日在我迷路的時候幫助了我,否則我可能就要被山間野獸吃掉了。」
這話說的辛德拉一愣一愣的。
她怎麼不記得有這事?
羅丹妮此刻恍然道:「原來如此。」
她完全沒想到事關辛德拉。
一旁的羅紋道:「這位閣下,先進來吧。」
二人將路奇迎進了客廳,發現路奇還帶了禮物過來,正好三份。
「這是我給三位買的禮物,另外這是一點小小心意。」
路奇露出讓人根本討厭不起來的笑容,將禮物遞給了夫婦二人。
連躲在房間的艾瓦德都跑了出來,手中多了一份禮物。
三人迫不及待的打開查看,發現這三件禮物都頗為貴重,三雙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看向路奇的眼神都變了。
尤其是聽到他還有額外的小小心意,但那是一袋子金幣後!
那看向路奇的眼神,完全就像是看一個神。
連帶的,他們看向辛德拉的眼神也變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沒想到,她在外面,竟然還能往家裡攬這種好事。
要知道,在這種港口地方,錢可是很重要的。
「您看您,這也太客氣了,這麼貴重,我們怎麼能收。」
羅丹妮和路奇客氣著。
路奇表情卻很認真:「請務必收下,這是我的心意。如果拒絕的話,那我就當你們不歡迎我,直接離開。」
「這唉,您這不是難為我們嗎,其實不需要這些心意也足夠了的。您能登門感謝,就已經很有誠意了。」
羅丹妮嘆了口氣,溫柔的看了一眼辛德拉,「我家丫頭平時笨笨的,沒想到也能幫上您的忙,可以說說她幫了您什麼嗎?」
這種眼神的變化,讓辛德拉都愣了一下,她總覺得母親似乎從來沒這麼溫柔的看過她。
「前些日子,我乘坐客船來到了斐珞爾島,誰知道走著走著,便在島上迷失了方向」
路奇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什麼遇到了野獸,然後辛德拉關鍵時候出現。
故事十分精彩,講的幾人是一愣一愣的,辛德拉更是滿頭霧水,腦袋上懸掛著一個問號。
但看到路奇的眼神暗示後,她還是按捺住了想要說清楚的心情。
「原來是這樣。」羅丹妮聽完後,隨即露出笑容道:「還沒問您的叫什麼呢,實在抱歉啊,您特地登門我們卻沒什麼好招待的。」
路奇笑了笑:「我叫路奇,從德瑪西亞而來。」
「德瑪西亞?那是什麼地方?」艾瓦德聽到這個從沒聽過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好奇。
「德瑪西亞啊,那是距離初生之土很遠的地方了,幾乎可以說是另一端。」
路奇的講故事能力極強,他便簡單的講了講德瑪西亞的事。
艾歐尼亞外的故事,聽得三人是無比的入迷,連同辛德拉也很認真的聽著。
路奇從天南聊到海北,嘴就根本沒停下來過。但三人卻覺得和他聊天很舒服,他能在方方面面都照顧到。
不知不覺間,那種尷尬沉默的氛圍早已消失不見了,房間裡的主心骨成為了路奇。
因為他的謝禮,三人看向辛德拉的眼神都親切了許多,仿佛這一刻,她才是他們的家人一樣。
辛德拉也加入了話題,露出開心的笑容,和家人們聊著天。
這一刻,她仿佛真的融入了這個家。
她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路奇,他就像是那個關鍵的『紐帶』一樣。
聊的差不多了,路奇便提議:「我這次來,還沒到鎮上好好的逛過,不如諸位帶我去逛逛吧。」
羅丹妮立刻答應下來:「好啊,沒問題。我們樂意至極。」
於是,簡單的收拾了下,眾人便直接去往了鎮上的街上,一邊聊一邊逛。
辛德拉走在路奇一旁,自然不會被遺忘。
錢路奇是交給辛德拉的,所以一家三口眾星捧月般的將她圍起,一路上買了許多東西。
平時捨不得買的,都綽綽有餘的拿下。
羅丹妮還為她挑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為她買了一個好看的髮飾。
辛德拉這次意識到,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與家人們一起逛街。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臨近傍晚。
所有人都很開心的回了家,羅丹妮提出要做一頓大餐招待路奇。
路奇自然沒有拒絕。
這頓晚餐的確很豐盛,因為有錢了,所以做了很多道菜。
雖然廚藝一般,但路奇依舊滿口讚揚的吃著。
下廚的羅丹妮臉上的笑容像是一朵花一樣。
辛德拉莫名的有一種情緒上的滿足,她深刻的意識到,這是路奇帶來的。
如果沒有他的話,那麼這頓晚飯,恐怕也會在沉默中度過吧。
飯桌上,也偶然聊到了她的話題。
羅丹妮終於問起了她在神廟中的生活,這是辛德拉等了一天的問題,她立刻回答一切安好。
「我在神廟中過的很好,認真的修煉,完成老師的任務,所以你們不用擔心。」
她笑著道。
「是嗎,那我們就放心了。」羅丹妮像是隨口一說。
她本身也是被路奇帶著聊到了這裡,所以這個話題很快就跳過了。
這三年裡,辛德拉在神廟中過的具體如何,她也沒打算細問。
吃過晚飯之後,羅丹妮提出要讓路奇留宿一晚,不過路奇拒絕了。
「我在鎮子裡的旅館已經租好了房間,就不在這裡打擾了。」
他說完之後,又逗留了一會兒,便道別離開了。
他走之後,屋子裡就剩下了一家三口和辛德拉。
三人還沉浸在一整個下午的快樂中,所以也沒回到中午時的那樣。
羅丹妮在一處櫃檯上,擦拭著一個精緻的花瓶,她喜不勝收的道:「這個花瓶我相中很久了,一直想買回來,今天終於實現了。我今天把你哥的那個房間收拾出來,換了床單和被子,你就在那裡睡。他在客廳擠一晚。」
辛德拉坐在椅子上,聞言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嗯。」
她的父親正在廚房裡洗著水果。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個溫馨的家,辛德拉珍視著這一刻。
艾瓦德買了一雙新的鞋子,此刻穿在了腳上,也在屋子裡來回走著,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因為低頭看著腳下,全然不注意前面的路,一不留神便撞在了柜子上。
「哐啷」一聲,羅丹妮前腳剛走,那個花瓶便朝著地面墜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辛德拉立刻抬起了手,魔力頓時間蕩漾而出。
花瓶如同被靜止了一半,頓在了半空之中,被一股黑色的魔力包裹。
羅丹妮的表情如花瓶般僵住了。
「啊!」
然而一聲驚恐的叫聲響起,艾瓦德嚇得跌坐在了地上,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瑟瑟發抖。
「嘩啦」一聲清脆的聲響,門口,羅紋端著的水果盤也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幾瓣,水果灑落一地。
這一刻,所有的溫馨,都蕩然無存。
看著三人眼中的驚懼,辛德拉將花瓶回到原位,趕忙道:「我如今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魔力了,不會再失控了.」
可是無論她怎麼說,三人眼底的害怕,卻再也沒有消散。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從前。
自從被迫從家鄉離開後,他們一路上,看她的目光都是如此。
羅丹妮回過神,看向艾瓦德忙說道:「沒事沒事,你這孩子怎麼回事,被嚇成這樣。」
艾瓦德卻顧不上回答,眼中失神,渾身顫抖,隨後起身逃跑似的回到了房間。
羅丹妮趕忙追了過去。
羅紋則是彎腰開始撿地上的水果,卻始終沒有去看辛德拉。
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世界像是忽然之間,剩下了她一人。
這一瞬,辛德拉終於意識到,她始終沒有真正的融入過這個家。
一直以來,她珍重的,都是『家人』這兩個字眼。
然而此刻在她腦中閃過的,卻都是他們害怕以及疏遠的眼神。
或許,她其實早就知道了,她努力想擁有的,最終只會是虛情假意。
他們畏懼她,害怕她,甚至厭惡她。
只是,心底的期望與念想,讓她變得盲目,讓她仍舊抱有一絲期待。
這一下午的經歷,是她從未擁有過的,無比珍重的回憶。
對她而言,這很重要。
但也正因如此,從前她想得到的那些,似乎也變得無足輕重了。
如果沒遇到路奇之前,她或許還會繼續欺騙自己。
然而此刻,辛德拉不想將就了。
她走到父親身旁,說道:「我要回神廟去了。」
羅紋沒抬頭,問道:「現在嗎?」
「嗯。」辛德拉點了點頭。
「好,注意安全。」羅紋沒有挽留,直到辛德拉從他身邊走過,他張了張口,卻最終也什麼都沒說。
辛德拉的刻意一頓,也顯得沒了意義。她不再停留,在夜色下離開了院子。
客廳的桌子上,一個錢袋以及一根髮簪留在了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