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大哥,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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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繡翠既然問了,西追就站起身,去隔壁確認情況。

  他倆一起走到門口,西追叩響房門,關心地詢問:「裡面有人麼?我是你們隔壁的客人,方才聽見一聲響動,我朋友有些擔心,你們沒什麼事吧?」

  裡面沒有回應,繡翠跟西追對視了一眼,西追沒有放棄,繼續叩門兩下。

  終於,門被敞開一條縫,一張瘦削刻薄的男人老臉緊跟著露出來,將縫隙填的滿滿當當,那雙小眼睛不友善地上下打量西追和繡翠。

  「你們有什麼事?」

  「哦,沒什麼,就是方才在隔壁聽見動靜,擔心是有人摔倒。」繡翠說話時,西追沒有開口。

  那男人有些不悅:「能有什麼事,別打擾我睡覺了!」

  他說著要關門,但就在這時,「砰」的一聲響,西追大掌按在了門框上,任是那老男人怎麼使勁,都關不上門。

  男人生氣了:「你倆到底想幹什麼?難道是劫匪強盜?再不走信不信我報官!」

  西追擰著黑厲的眉頭:「一會恐怕還真的要報官一趟,不過是我們報。」

  說罷,他大掌猛地用力,直接將門扉推開,那老男人防備不及,倒頭滾了一個跟頭。

  門扉敞開後,繡翠瞧見屋裡,圓桌翻倒,地上散落的是各種被撕碎的衣物,她驚愕的目光順著看向床榻上,一個光著屁股的男子,正按著一個身體。

  因著遮擋,繡翠只能看見兩條纖細的小腿搭在床榻外,隨著他們闖入,榻上的男人顯然是害怕了,露出驚慌氣惱的神色,他一下子鬆了力氣,身下的女子爆發出哭腔:「救命!救命啊!」

  聽聲音,也就是個小姑娘。

  榻上的男人光著屁股,還捂著臉不敢讓人看的樣子,地上的老男人爬起來,抓住旁邊的椅子,就朝西追砸來。

  西追黑沉著臉,一把握住椅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啪」的一聲四分五裂,老男人被嚇著了,西追以最快的動作控制住了他,順手用地上的桌布給他雙手捆在了一起,推去旁邊趴著。

  隨後,他大步上前,沒有看那裹著被子的女子,一把揪住縮在角落裡發抖的光屁股男子,直接將他拽到地上。

  女子的哭聲帶著悲鳴,樓下掌柜和店小二,還有周圍雅間裡的客人都被聲音吸引了過來。

  繡翠連忙用被子將她的身軀裹緊,將床幔又放了下來,擋住別人掃視的目光,坐在女子的旁邊,繡翠才看清楚她的面容。

  一張秀氣還未長開的稚嫩臉龐,最多只有十三歲。

  哪裡算得上女子,分明還是個小姑娘,她臉上還有拳頭砸出來的淤青,身上也有傷,大概是嚇狠了,躲在繡翠的懷裡,哭的撕心裂肺,渾身抖個不停。

  掌柜在西追的吩咐下報官,不一會,一隊官差來了,西追亮了自己的令牌,這些官差頓時畢恭畢敬。

  根據官差的審問,那兩個男人才招了實話。

  老男人是小姑娘的父親,因著嗜酒好賭,欠下大筆債務,這不,妻子剛病死沒有半年,他就打算將女兒的初次賣給這個僱主,從而得到三十兩白銀。

  他們甚至商量好了詳細的計劃,不能在老男人家裡動手,因為周圍都是街坊鄰居,怕他們聽見什麼動靜,有好事者報官。

  所以才由僱主出錢,在酒樓里包了個雅間,打算借著吃飯的功夫施暴,老男人以做工為由,將女兒騙過來,親手將她推下深淵。

  若不是繡翠他們來的及時,這小姑娘的清白就要被徹底毀了。

  事情了解清楚以後,老男人還不服氣,叫嚷著說:「這個男的莫名其妙衝進來就把我撞翻了,我還要告他惡意傷人呢,你們怎麼不管?」

  官差訓斥:「人家是西追大將軍,惡意傷你?你配嗎!」

  這兩人最後被灰溜溜地帶走,西追給了酒樓夥計一點銀子,讓他跑腿買了一件尋常的衣衫回來,繡翠幫小姑娘換好以後,幫她擦淨臉上的血污,又給她擦了擦胳膊上的傷痕,最後用梳子沾水,將她凌亂的頭髮一點點梳了成雙髻。

  二人要走的時候,那小姑娘忽然追上來,直接給他們二人跪了下來。

  「大哥,大嫂,」她一開口,便是哽咽的哭腔,「我爹如果被放出來,我又要倒霉了。」

  這一聲大哥大嫂喊的,西追和繡翠都跟著愣住,小姑娘還以為他們倆是夫妻?

  她急忙解釋:「我們不是那個,不是……」


  西追卻已經掏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桌子上,相比繡翠的手忙腳亂,他反而比較鎮定,堅毅的目光里,還有一絲鐵漢的溫柔。

  「你爹和那個混帳,應該要被關半個月到一個月,這期間你拿著銀子,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

  繡翠慌裡慌張地低下漲紅的臉,把自己裝著一些碎銀的荷包也放了過去。

  「照顧好自己。」

  小姑娘看著銀子,哭的更傷心:「可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大嫂身邊缺丫鬟嗎?我什麼都能做,我力氣大,可以做粗活,也可以洗衣服,我會做飯,還會縫補。」

  繡翠連忙搖頭:「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夫……」

  她話沒說完,西追就道:「我們不能收留你。」

  他拒絕的很果斷,小姑娘傷心不已,在她眼裡,這「夫妻倆」是在關鍵時刻救了她一命的好人,她不敢相信別人了,只想跟著他們。

  西追沉著聲,耐心解釋了一句:「因為我們為你做的事,只是舉手之勞,今天就算不是我們,別人路過聽見了,也不會坐視不管,但這不是什麼恩情,不用你當牛做馬來回報,你還小,拿銀子去學一門手藝,或者做車馬費離開京城,都看你自己決定。」

  小姑娘像是受到了什麼啟發,有些怔怔地思考。

  西追便是趁著這個時間,拉著繡翠離開的。

  坐在回宮的馬車裡,繡翠垂著眉眼,走神地摸著自己衣裙上的穗子。

  西追看出她的心思:「你還在想剛剛那個孩子?」

  對他的年紀來說,剛剛十三歲的小姑娘,確實是個孩子。

  繡翠沒有瞞他:「嗯,她真可憐,有個那樣禽獸的父親,哎,不過我也收留不了她,也都不知她名字叫什麼呢。」

  「沒有知道的必要。」西追說,語氣淡然沉穩,「雖然幫了她,但我們沒有計劃收留她,所以知道也沒有意義。」

  繡翠不得不在心裡感慨西追的冷靜。

  在他那兒,好像從來沒有感情用事這個詞。

  西追看著繡翠,又道:「你或許會覺得我很殘忍,但我想說,天底下可憐的人很多,你可以伸以援手,但你如果人人都收留照顧,為他們考慮去向,那得花費多麼大的心力,到最後,反而成為了你心上的累贅。」

  所以,但行好事,別將對方的慘狀當做是自己需要解決的責任,這才是西追認為正確的道理。

  繡翠抬起眼眸,她生的清麗,粉黛打的也不濃,眨著雙眸認真思考的時候,像一汪平靜溫和的春水。

  西追很喜歡她這雙眼睛,就由她看著,好一會,繡翠才說:「將軍,你說的很對,我也不覺得你殘忍,我只是在感慨,我恐怕永遠無法做到跟將軍一樣的清醒。」

  西追笑了起來,聲音朗朗,硬朗英俊的面容,也跟著線條柔和起來。

  「跟我一樣那就沒什麼樂趣了,我是男子,而你是女子,擁有連花兒都心疼的仁慈,也是你的可貴。」

  繡翠看著他笑容爽朗,也跟著笑了笑:「將軍總是誇我。」

  她傷心時找陳衡說開,西追誇她勇敢;她心疼那個小姑娘的遭遇,西追說她很仁慈。

  在他口中,繡翠竟有一種微妙的心情,從前陳衡說,他與她都是宮中最不起眼的芸芸眾生,所以他們要彼此珍惜,只要彼此理解照顧,終能攜手一生。

  可與西追這麼多日的相處中,繡翠覺得,自己好像也有許多優點,她並不是不起眼的芸芸眾生,在西追那兒,她也有與眾不同的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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