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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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冰夏將雙手放回到膝蓋上,挺直了脊背,不再發表任何意見,因為她知道,自己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既然權四爺想要再她面前表演深情,那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配合。

  權聽白舉起手裡的高腳杯,朝容冰夏舉杯,「你上次說的那個藥包,真的有奇效,能讓我見到阿音麼?」

  容冰夏看了一眼桌上那瓶紅酒,她明白,那天被她丟進紙簍里的藥包,被權聽白撿了回去,下到了今天的這瓶酒里。

  明知道這是一個圈套,可他還是孤注一擲地往下跳,容冰夏搖頭,手語:【我不清楚,四爺,這藥,是我們拿來害您的。您當真要喝?】

  權聽白勾起嘴角,曾經那個穩重和藹,風度翩翩的長者,此刻看上去竟有幾分邪惡,「是嗎?那不如,我們來賭一賭,看看這藥究竟是害人性命的鴆毒,還是單純只是令人產生幻覺?」

  容冰夏的臉色頓時僵硬,她眼瞳閃爍,輕輕垂下了眼瞼,並不是心虛,她只是沒想到權聽白會這麼瘋,這麼狠。

  她好意提醒他,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他非但沒有領情,反而要將她一起拖下水。

  容冰夏攥緊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過了幾秒,緩緩拿起桌上的高腳杯,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權聽白之所以這樣,無非就是不信任她,但她相信天晴,天晴說這個藥包不至死,便一定不至死。

  所以,她決定也賭一把。

  紅酒入喉,一陣本不該屬於酒精的特殊辛辣刺激著眼耳口鼻,容冰夏嗆得咳了出來,她喝完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頭暈眼花,眼前出現了人的重影。

  她的身體也好似一下子縮小了很多倍,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家診所,她看見自己渾身是血的躺在手術室,醫生們宣告她搶救成功,而緊接著旁邊病床上躺著的人,心電儀變成了一條直線。

  「病人心臟驟停了!」

  「除顫儀!」

  「123!」

  醫護人員多次通過電擊的方式給那人除顫,但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她看見護士推著那具屍體從手術室里出來,她看見十歲的天晴哭得肝腸寸斷,喊著媽媽。

  容冰夏心裡刺痛,愧疚,錦夕阿姨是為了救她才死的。

  「對不起……」她張著嘴巴,咿咿呀呀地說著口齒不清的話,「錦夕阿姨,對不起……」

  權聽白看著眼神逐漸變迷茫的容冰夏,嘴角裂開的弧度越來越大。

  她這是真的產生幻覺了嗎?

  看著容冰夏意識不清晰的樣子,權聽白舉起杯子將紅酒一飲而盡。

  酒液入喉,藥效一瞬間刺激著神經,變得亢奮起來,他的酒量向來好,從沒有像這次這樣,這麼快上頭。

  權聽白站起身,想要走到窗邊,可他剛抬起腳,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朝著地上摔去。

  天旋地轉,他陷入了昏迷……

  再次睜開眼睛,季節從夏天變成了冬天。

  天上飄著銀白的雪花,一隻手忽然伸出了窗外,權聽白愣住了,他看著這只不屬於自己的手,纖細白皙,是屬於少女的手臂。

  【下雪了,不知道西南院裡那隻小鳥會不會凍僵……】

  這個聲音是?

  權聽白愣住,他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清甜稚嫩,很像記憶中的某個人。

  「沙沙沙」

  身體在動,厚厚的羽絨靴踩在雪地上,寒風凜冽。

  權聽白感覺到雪粒子拍在臉上時刺骨的生疼,他想動一動,卻動不了,這時他才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是在別人的身體裡。

  是幻覺嗎?

  身體無法動彈,意識卻是清醒的。

  他跟著身體的主人,頂著寒風朝西南院子走去,積滿白雪的屋檐下,有一隻鳥巢,巢穴里的一隻小鳥已經凍得奄奄一息。

  少女走過去,將小鳥撿起,揣進手中的收暖袋。

  【看來,它應該是飛不回南方了,在明年春天來臨之前,我只能將它養著。】

  權聽白再次聽見了這道模糊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聲悶哼響起,這聲音比女孩的聲音更加清晰響亮,女孩似乎沒有察覺,還在繼續向前走。


  悶哼聲越來越大,依稀有重物在雪地里摩擦爬行的聲音,下一秒,腳踝被什麼東西捉住了。

  權聽白感覺到了女孩的心跳,很顯然她被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嚇到了。

  她立刻低頭看向雪地里那個纏住她腳踝的怪物,然後就發現,那並非什麼怪物,而是一個人,一個男人,渾身是血的躺在雪地里。

  「救我……」

  男人喊道,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少女,而此刻在少女身體裡的權聽白,看清此人的面貌時,整個人如遭雷劈,怔愕地呆住。

  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十年前的自己,是20歲的權聽白!

  這一幕何其熟悉!

  這是當年阿音救他時的場景!

  所以,他現在所在的這具身體,是阿音的身體!

  權聽白心跳加速,他激動地無與倫比,想要抱住阿音,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他只能跟隨著阿音的舉動,機械地按照已經發生過的劇本走。

  他做不了任何改變,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能夠和阿音時時刻刻待在一起,感受她的喜怒哀樂。

  唇上一痛,少女咬緊了下唇,緩緩屈膝蹲下,為20歲的權聽白檢查傷勢,子彈已經射穿了他的胸膛,卡在肋骨之間。

  這個年代,他們這些黑道上混的人,用的子彈都比較劣質,他雖無性命之憂,可若不及時處理傷勢,也有很大的風險。

  少女用手勢比劃道:【你的子彈需要動手術才能取出來,我去叫人,送你去醫院!】

  年輕的權聽白看不懂她在說什麼,他皺眉罵了一句,「草,原來還是個小啞巴!」

  少女見他不懂手語,連忙撿起一根樹枝,在雪地里寫下一行字。

  男人鬆了口氣,也拿起樹枝寫字:【不行,有仇家在追殺我,我不能去醫院!】

  少女繼續寫:【你在流血。】

  寫完以後,她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突然蹲下來,將男人背到後背上,拉著它往東院走去。

  不一會兒,女孩就將男人拉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裡。

  時家家大業大,四世同堂,時音作為家主唯一的女兒,之所以能擁有單獨的院子,是因為她與別人不同,時家父母將她藏起來,就是不想讓她遭受外界的非議。

  權聽白看見女孩吃力地將年輕時的自己拖回了房間。

  然後著急地取來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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