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醉酒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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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尚小美是真心感謝鬼卿能在這個時候出手相助。

  她早就知道龍獸兇猛異常,這麼久以來,她一直沒有機會見識鬼卿的厲害,也許今晚,她會認識到一個全新的鬼卿。

  越靠近海怪,它龐大的身軀和震耳欲聾的嘶吼越是令人膽戰心驚。

  從它的觸手上掉落的涎水也就愈發的臭,臭得尚小美不停地憋氣,憋得滿臉通紅。實在憋不住了,才忍著惡臭深呼吸一口污濁的空氣。

  「就在這吧,」在離海怪還剩十幾米的距離時,尚小美架好炮架,調整好炮筒,打算讓炮彈直接射到海怪身上。

  鬼卿拔出龍吟劍,默默地站在尚小美前面,身形穩如泰山。

  海怪在海里扭動掙扎得太厲害,尚小美每次剛瞄準它的頭部,下一秒,海怪就換了位置。

  要麼沉入海底要麼移動到了別的地方。

  越是很難瞄準,尚小美越冷靜沉著,現在不是急的時候。

  眼看著海怪突然拔高身形,從海里躍了起來,尚小美立刻抓緊時機開炮,一炮正中海怪的眼睛,原本以為這一次,一定能將海怪炸死。

  可是下一秒,尚小美的炮架就被海怪伸過來的觸鬚轟飛了,接著,海怪用觸鬚捲起尚小美,張開涎水密布的大嘴,咆哮著要把尚小美吞進肚子裡。

  「夫人!」鬼卿焦急的喊聲隱隱從尚小美的背後傳來。

  海怪的動作太快,沒人注意到,垂死掙扎的它是如何對尚小美發動攻擊的。

  它就像蓄勢待發的拳手,這一擊重拳是他蓄謀已久的反擊。

  它很清楚它要對付的人是尚小美,即使斷了六條觸鬚,它也要拼盡最後一口氣吃掉尚小美。

  最難纏的是,它那些斷掉的觸鬚,竟還能動,一條接著一條像巨蟒一樣爬上岸,跟稚子他們纏鬥在一起。

  海怪大張的嘴對尚小美來說就像一個髒污的深淵,她即使難逃一死,也不想葬身在這麼惡臭的環境裡。

  本能的尚小美呼喚了鬼卿的名字:「鬼卿,救我!」

  鬼卿沒有回應,尚小美也沒有機會回頭去看。她以為鬼卿沒有聽見自己的呼救,或者對自己的處境置若罔聞。

  但是當海怪把尚小美送到嘴邊,剛要鬆開尚小美,將她投餵進深淵巨口裡時。

  一條通體瑩白如玉的巨龍突然如閃電般盤旋而上,錯身而過時,海怪卷著尚小美的觸鬚,被一道白練一樣的光劈成兩半。

  尚小美腰間的觸鬚突然失力,鬆散開來。她整個人也開始朝下自由落體。

  海怪的深淵巨口依舊在下面大張著。

  這個時候,尚小美突然聽到稚子的聲音:「夫人,你快逃!」

  逃?她也想逃,可是她現在技能還沒恢復,她想逃也沒有。

  這嘴真臭,千萬不能掉進去。

  尚小美嫌惡地偏過頭,雙腿突然橫劈成一字馬,最大限度地保證,自己的腳可以掛住海怪的嘴,只要掛住一點,她就能自己爬出來。

  可惜海怪也很聰明,它看見尚小美劈叉了,它竟然把嘴張得更大了,保證尚小美能順利地掉下去。

  「怎麼辦?」尚小美絕望地想在空中來個三百六十度後轉體,可惜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隨著鋪天蓋地的惡臭迎面而來,尚小美不出所料地掉入了海怪的咽喉中,下半身瞬間就被濃稠的涎水湮沒了。

  「嘔……」尚小美乾嘔一聲,痛苦得想先自我了結。

  不過下一秒,她就因為海怪劇烈晃動頭部而被甩飛了出去。

  噗通一聲掉進海里後,尚小美才有機會看清眼下的局勢,是鬼卿用龍吟劍刺瞎了海怪一隻眼,海怪才會有那麼大的動靜。

  還是鬼卿靠譜。

  這樣的念頭剛升起,下一瞬,尚小美又被海怪僅剩的一條觸鬚卷了起來。

  沒完沒了了是吧?仗著我現在技能還沒有恢復,逮著我一個人欺負是吧?

  尚小美被高高舉起的時候,身心俱疲的她已經開始擺爛了。

  鬼卿化身的瑩白巨龍一直繞著海怪盤旋。海怪為了躲避鬼卿,卷著尚小美的觸鬚,一下沉進海里,又一下躍出海面,動作出其不意,連鬼卿都無法捕捉到它的行動軌跡。

  鬼卿一怒之下,放棄拯救尚小美,轉身又一劍刺瞎了海怪另一隻眼。


  他這樣做,更加激怒了海怪,海怪咆哮著,又把尚小美往它嘴邊送,這一次它沒有大張著嘴,反而咆哮著露出了兩排尖銳的獠牙,看樣子是想撕碎尚小美。

  剛才尚小美被它一下一下地往水裡按,就跟受刑似的,早就生無可戀了,這會她只有一個想法,愛咋咋的,給自己一個痛快就行。

  她以前從未像現在這樣狼狽、痛苦過,她可是詭術通天的鬼怪,誰能捉住她?

  貪杯誤事……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如果還有以後的話。

  尚小美的腰被海怪的觸鬚勒得就快斷了,眼看著海怪兩排比她腦袋還大的牙齒,在她頭頂越放越大,尚小美乾脆眼一閉,等死。

  「找死!」這時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道渾厚的怒喝,像是老天在發難。等尚小美再睜開眼時,海怪的第八隻觸鬚也已經被斬斷。

  瞎了眼又沒了觸鬚的海怪,知道自己逃不掉,拼著最後一口氣,用殘餘的斷肢襲擊尚小美。

  尚小美立馬躲到鬼卿身後,現在是鬼卿的主場,她只要不拖後腿就行。

  沒有顧慮的鬼卿,出劍都利索多了,飛身躍起一劍劈向鬼怪的頭部,白練橫空劈下,海怪的頭部被劈成兩半,再也不動了。

  尚小美激動地在後面直拍手:「鬼卿真棒!鬼卿最帥!」

  就在她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歡呼不已的時候,她突然聽到鬼卿說了一句特別可怕的話。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沒反應過來,鬼卿的劍就刺進了她的心臟。

  當漫天的寒冷和窒息的疼痛同時在尚小美的身體裡瀰漫開時,她這才反應過來,鬼卿剛才的話是這樣說的。

  他說:「她只能我來殺。」

  尚小美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要面臨自己被刺死的情況,她連此刻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鬼卿都不知道,只剩一臉茫然。

  沒有恨,沒有怨,也沒有被背叛的痛苦。

  有溫熱的東西不停地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尚小美無措地伸出手一摸,是血,還是熱的。

  這麼多血,她不會要死吧?

  血條好像在降……

  不會降到零吧?

  原本還很擔心,但是下一秒尚小美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意識昏沉地仰頭往下倒去,身體墜入海中,飛快的下沉。

  「夫人!」正在岸上,跟海怪蠕動的殘肢搏鬥的稚子,看到這一幕時,整個人都嚇傻了,他連自己是鮫人這回事都忘了,跳進海里拼命朝尚小美游過去。

  可是游泳的姿勢卻像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笨拙。

  他在狂奔,卻忘了自己在海里。

  「夫人!」岸上的花楹,此刻也忘了自己是狐獸,不會游泳,想也沒想就跳進了海水裡。

  在海里浮浮沉沉,嗆了好幾口海水,也不願上岸,雙眼仍舊痛心不已地看著尚小美消失的方向。此時還算冷靜的花姿,跳下海中,先用掌刀劈暈花楹,再將花楹救上了岸。

  時梨雖然也哭了,但是他看上去比花楹和稚子冷靜多了。大姐在他心裡固然重要,但是事已至此,哭鬧、發瘋又有什麼用?

  獸世以強者為尊,龍獸族的人見不得大姐統治一方,便暗中派鬼卿來殺大姐。

  這種事,時梨見得多了,也能理解。但是他不能理解的是,鬼卿為何會這麼卑鄙,在大姐毫無防備的時候對她出手。

  她再怎麼說也是一個雌性。

  「你就是個孬種!」時梨憤怒地走到鬼卿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了一句,接著用盡全力一拳砸到鬼卿的臉上。

  鬼卿倨傲的面容被打得一偏,他壓迫感十足地回頭瞪著時梨。沒想到當初上島時,那個最瘦弱的少年,此時身體不但長得十分健壯,膽魄也大了不少,面對鬼卿的死亡凝視,他毫無懼意。

  一龍一狼,互相怒視著對方,狼獸的目光兇狠中還帶著無盡的鄙夷。龍獸眼裡的憤怒漸漸消失後,掩飾不住的心虛逐漸冒了頭。

  鬼卿最終敗下陣來,用舌尖頂了頂發疼的腮幫子,沒有還手。

  時梨卻並不領情,偏要觸他的逆鱗,又當著他的面,罵了一聲:「孬種!」

  歘的一聲,鬼卿的龍吟劍下一秒就架到了時梨的脖子上。

  時梨仰頭,沒有絲毫懼意,反而繼續刺激鬼卿道:「你們龍獸最喜歡恃強凌弱,當年你們的祖先背信棄義,為了可笑的皇權,驅趕我們狼族在先。如今你們這些晚輩,殘殺我們在後。只要有誰威脅到你們的皇權,你們就會想盡辦法把那個人殺了。這些惡行,林林總總,總有人會記得,總有一天,你們龍獸一族,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你!找死!」鬼卿舉劍要砍,剛甦醒過來的花楹,突然在這時候出聲道:「如果不是為了皇權,你為什麼要殺夫人?」

  「對呀,為什麼?」時梨也跟著問道。

  鬼卿:「她殺了我的父母,還有我未出生的弟弟!」

  「是誰告訴你的,你的父母和弟弟是夫人殺的?」冷靜下來後,花楹又成了那個睿智無雙的人。

  只是尚小美此時傷重墜海,他卻無力相救,此刻的冷靜,不過是強裝出來的而已。

  他自己沒有能力去救尚小美,就想著讓鬼卿醒悟,他是龍獸,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如果他能悔過,願意把夫人救回來,夫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皇叔,我皇叔不會騙我!」鬼卿斬釘截鐵道。

  「你跟夫人相處了這麼久,她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她不圖權,不圖錢,更沒有種族偏見。她對你毫無防備?她為何要殺你的父母和你的弟弟?」

  「當然是因為靈珠,她需要靈珠修煉她的詭術!」

  「這也是你皇叔告訴你的?」

  「……是。」

  「這些天你有見過夫人用靈珠修煉嗎?」

  「……」

  「你有在島上找到過靈珠嗎?」

  「……」

  「如果你的父親死了,萬獸國最尊貴的萬獸皇該輪到誰來當?」

  「你閉嘴!我皇叔對我視如己出,我不准你污衊他!」

  「我是在提醒你,別做殺父仇人手裡的刀,成為全天下最大的笑話。」

  「你……」眼見意志強大的鬼卿開始動搖。

  花楹立刻趁熱打鐵:「夫人待你不薄,你如果還有良心,就應該聽聽她是怎麼說的,再報仇也不遲。」

  「我在她房裡看見了龍獸幼崽的蛋殼……」鬼卿神色恍惚,言辭混亂的爭辯。

  花楹反擊得非常快:「龍獸蛋殼也有可能是你弟弟送給夫人的。」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也許你弟弟還活著,此時正藏身在哪個峽谷中,等著你去找他呢。」

  「不可能!我父親的遺骸上有鬼怪特有的武器打出來的印記,皇叔昨晚把遺骸拿了出來,就是為了讓我不要忘記仇恨……」

  「你說的武器,除了夫人還有一個人有。」花楹一句一句,條理清晰地反駁鬼卿的話。

  「誰?」

  「宴淇。」

  「不可能是他!」

  「怎麼不可能是他?你也說了你皇叔最近才拿出你父親的遺骸,很有可能,這個遺骸被創傷的印記是最近才打上去的,而你父親的遺骸早就該入土為安才是,你皇叔為何要一直收著你父親的遺骸?就是為了今天讓你刺殺夫人?他這算不算居心叵測,還是另有謀算?」

  花楹不愧是會玩弄人心玩弄權術的陰謀家,他這前前後後一通分析,把幾個可疑的點全部揭露出來。

  原本對自己的親皇叔深信不疑的鬼卿,這會竟心神晃蕩,所有的認知都被顛覆了。

  他從小就玩不來彎彎繞繞的東西,也一直不恥於跟花楹這樣的陰謀家為伍。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是刀,那花楹這樣的人就是手臂,他們習慣服從手臂的指揮,卻從未想過,手臂是不是有問題。

  一陣寒涼的海風吹過,鬼卿似乎被吹醒了,又似被花楹的話點醒了。

  他突然一頭扎進深不見底的海水裡,身體化為龍形,瑩白的龐大身軀倏忽間就竄到了百米之外,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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