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距離造反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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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那間,天德皇帝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他心中的驚懼更深了一層,在他坐在龍椅上看著滿朝文武朝堂議事的那些日子裡,應天殿中的正大光明牌匾就高懸在他的頭顱之上,但他從未發覺,那匾額後,竟然還藏了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

  懸掛在應天殿正上方的「正大光明」牌匾,是大順的始皇帝御筆親書,意為警示後世帝君。

  在周易·大壯卦第三十四《彖》中有記載:

  「大者·壯也。」和「大者正也。」

  以及周易·履卦第十·《彖》中的:

  「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大致意思是說,要使皇位穩固,就必須效法天地順應人情,以此表明他們的統治是上合天道,下順民意,正大而光明的。也意在警醒後世大清天子都能夠陽剛而居中守正,如履薄冰地踐行「天子」之位而行為無所疵病,於時時刻刻顯現出德治天下的光明形象。[1]

  可見大順始皇帝治理天下的良苦用心。

  如果說柔嘉捅楚祁鈺兩刀,不過是威脅之意的殺身,那楚玄信所說的話,就是誅心。

  比失去性命還令人絕望的那種誅心。

  「楚玄信!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天德皇帝的聲音顫抖,他不敢問那背後有什麼,他大聲呵斥著,仿佛這樣做,就能顯得自己更加理直氣壯些。

  「朕是天子,是先皇親封的太子,朕做了整整二十一年的東宮儲君,先皇暴病駕鶴西去,朕繼位,那是順應天意!」

  「你說這些話是來做什麼?質疑先皇的聖意?還是動搖朕的江山?」

  楚玄信笑得風輕雲淡:

  「皇兄何必如此緊張?父皇當年如何暴病西去的,你心裡最清楚不過了不是嗎?今日太子能做出下毒謀害太后之事,誰知就不是子承父業呢?」

  「正大光明匾額後有什麼,想必臣弟現在說什麼,皇兄自然都不會信的。皇兄若真想知道,不如立時招滿朝文武入宮來,一同見證,眾目睽睽之下,臣弟自然做不得假。」

  柔嘉驚訝地看著楚玄信,她從來沒有聽他說過這件事。

  她甚至細細地品評著他臉上的最細微的表情,一絲一毫也不想放過。

  她心中游移不定,一會兒覺得,楚玄信說的是假的,這不過是誆騙天德皇帝同意接太后出宮的籌碼。

  一會兒又覺得,這或許是真的,那後面放的東西,對他來講,可有可無,卻又至關重要。

  她大著膽子去猜測,那牌匾後的東西,或許是先皇留給他的最後一道保命符。

  想到這裡,柔嘉不由得心裡有些愧疚。

  她不自知地咬著嘴唇,呆呆地看著他的側臉,看著他那雙一向漂亮含笑的桃花眼中,盛著淺淺淡淡的委屈,憤怒,鄙夷,無懼無畏。

  他是謹慎如斯的一個人,卻因為她自負的念頭,將自己的保命符拿出來,替她撐腰,豁了出去的與至高無上的皇權對抗。

  就連楚仙蕙亦是滿臉震驚的看著楚玄信,作為他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她自認是最了解這位親哥哥的人。

  哥哥曾是洛城最亮眼的天才少年,自小驕傲自衿不可一世,哥哥若是一開始不願去同那位天德皇帝爭奪皇權,那原因不過不願意讓先皇嘔心瀝血治理的江山動盪不安。

  太平盛世的皇位,誰坐都可以,只要不作死,放塊木頭都可以。

  哥哥是不屑的。

  但現在,為何又提起這事兒了呢?

  楚仙蕙的心思轉了一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站在楚玄信身邊的那位,祝柔嘉。

  是了,如果是因為皇嫂,一切都說得通了。

  天德皇帝提著一口氣,緊緊地盯著楚玄信,他知道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咬死不認。

  眼神不經意地往裡屋瞄了一眼,他心裡有了主意。

  他深吸一口氣,試探道:「七弟,太后如今病重,你們夫婦既然有心要在太后床前盡孝,不如即刻就將太后接出宮去吧,好生調理著。其它的事情,日後再說。」

  楚玄信揚眉道:「喔,皇兄一向很會取捨。」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好在,最終能將太后接出宮,這是件很好很好的事。


  楚仙蕙和太后同坐一輛馬車,細細地說著方才發生的事情。

  太后中的毒早就解了,太醫診不出來,是因為柔嘉提前給太后服了一些對身體無害的藥物,能製造出仍舊中毒已深昏迷不醒的假象來。

  柔嘉則和楚玄信坐了另一輛馬車。

  一路上,柔嘉欲言又止地看著楚玄信,幾次三番想說點什麼,又弱弱地壓回肚子裡。

  楚玄信忍無可忍地提著她的後腰,將她整個人背對著自己抱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語氣輕柔地說道:「阿柔,你有話怎麼都不直說了?」

  柔嘉縮在他的懷裡,恍惚間有種小袋鼠縮在母袋鼠的育兒袋中的感覺,緊緊地被包裹著,隔絕了外界的一切不安定感。

  仿佛,他就是她的外殼一般。

  「楚玄信,我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你,是我太衝動了,才讓你那麼被動。」柔嘉想著自己的莽撞,不由得有些氣餒,連聲音都低了下去。

  「那匾額後的東西,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吧。都怪我……」

  她正自顧自地說著,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憋不住的壞笑,打斷了她的懊悔。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柔,我方才是騙他的,你該不會是真的信了吧。」

  柔嘉十分驚訝地轉過頭來,額頭磕在他的下巴上,疼得她嘶了一聲,又顧不得疼,趕緊問道:「那匾額後面什麼也沒有嗎?」

  楚玄信在她額頭親了親,說道:「當然什麼都沒有了。」

  柔嘉睜大眼睛:「那天德皇帝豈不是很快就會發現我們是在誑他的了?」

  楚玄信笑了笑:「倒也不全是誑吧,畢竟先皇是真的曾留下一道旨意給我。」

  柔嘉接著問道:「那放在哪裡了?!」

  問完才覺得有些不合適,這樣重要的東西,最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

  她擺擺手:「算了,還是不要告訴我了。」

  楚玄信附耳在她耳邊,十分頑劣地說道:「我偏要告訴你。」

  頓了頓,他似乎在努力忍住笑意:「那道旨意就放在養心殿的床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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