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虞國之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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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7章 虞國之亡(二)

  沈赤黔挑了十名俘虜,護送著苻堅的屍體北上,同時,也讓他們替桓熙捎去勸降的書信。

  在信中,桓熙給了他們一個月的時間權衡利弊,揚言一個月後就將發兵晉陽。

  能讓苻堅以帝王之禮下葬,桓熙已經在向苻氏釋放了善意,倘若他們執迷不悟,便只得以武力自取。

  桓熙並不擔心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虞國能夠重整旗鼓。

  昨夜劫營,他俘斬五萬虞軍,其中大部分都是將領帶著士兵主動投降。

  雖然還有將近四萬虞軍逃脫,但在這一戰中,桓熙基本完成了對虞國主體軍事力量的致命一擊。

  虞國滅亡,已經不可逆轉。

  悅綰領著一萬輕騎趁百保鮮卑屠戮步卒之際,疾馳南下,奔行一晝夜,日行三百里,總算趕來嚮慕容儁復命。

  三萬步騎,最終只回來了一萬騎兵,慕容儁的心裡憋著氣,卻不知該向誰發泄。

  悅綰嗎?

  還是自己?

  這一刻,慕容儁內心滿是悔恨,他暗道:

  『若有吳王在,斷不至於北線大敗。』

  吳王便是慕容垂。

  慕容儁知道,北線的失敗,追根究底,還是他因為桓熙的離間計,而撤下了慕容垂。

  不僅是因為悅綰不如慕容垂。

  臨陣換將,這對燕軍偏師的士氣,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故而,在聞喜會戰中,燕軍三萬步騎幾乎沒有派上什麼用場。

  而在聞喜會戰之後,是撤是留的問題上,也是自己最終否決了悅綰撤兵的提議,讓他繼續帶兵留在了聞喜縣。

  誰也想不到,虞軍的崩潰來得如此突然,那種情況下,換了是誰,其實也沒多大的區別。

  慕容儁強忍暈眩感,他深吸一口氣,安撫悅綰道:

  「聞喜一敗,罪在苻堅,與老將軍並無多大關係。」

  對於慕容儁來說,至少悅綰還將一萬騎兵給帶了回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悅綰見慕容儁替自己開脫,感動得老淚縱橫,連連叩首謝恩。

  在悅綰告退後,一直凝眉不語的慕容恪當即進言道:

  「陛下,臣請火速退兵!」

  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慕容儁,此刻卻沒有立即答應,他反問道:

  「玄恭的意思,是要朕坐觀桓熙吞併河東?」

  慕容恪又怎會甘心,但現在的局勢容不得遲疑了,他解釋道:

  「北線大敗,必然有損我軍士氣,如今虞人潰散,苻堅生死不知,再無力量牽制桓熙,倘若桓熙南下,我軍危矣!」

  慕容儁更不滿了,他的額角青筋冒起,喝道:

  「朕尚有十萬步騎!朕還沒有輸!河東之地,不一定是他桓家的!」

  慕容儁當然清楚讓桓熙占據河東的後果,從此以往,桓熙東出,再無顧慮,還可以藉由太行八陘,直接威脅河北腹地。

  所以,他不想認輸,他要繼續留在河東與桓熙爭奪并州。

  慕容恪苦笑道:

  「陛下當然沒有輸,可一旦桓溫得知苻堅慘敗,虞國將亡,而我等又被桓熙拖在了河東,他又豈能無動於衷。」

  慕容儁聞言一怔,很快,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沮喪起來。

  不錯,還有一個桓溫。

  真要讓桓溫知道河東的局勢發展,為了將燕軍逼回去,讓桓熙順利吞併虞國,哪怕是砸鍋賣鐵,老奴也得再度揮師北伐。

  到時候,已經被桓熙拖住的慕容儁,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了。

  「玄恭,你先退下,讓朕靜一靜。」

  慕容儁頹然道。

  慕容恪暗嘆一聲,行禮告退。

  慕容儁孤身一人坐於王帳,不許外人打擾。

  光線略顯幽暗的帳內,慕容儁伸手撫摸著虞國的輿圖,感慨道:

  「河東大好山河,今日卻要讓於桓氏。」

  此時此刻,慕容儁不由遐想,如果當初不是將虞國作為抵禦梁國東出的屏障,而是趁著桓熙與苻堅交戰的時候,出兵襲取虞國,是否結局會有不同。


  當然,慕容儁當初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擔心領兵在外的苻堅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帶兵投了梁國,與桓熙一同打向河東。

  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這種衝冠一怒,失去理智的事情,劉備不就是因為東吳偷襲荊州,而不顧漢賊曹操,帶著全部的家底打東吳去了。

  慕容儁權衡利弊,最終還是堅持了連虞抗梁的策略。

  哪知道,這虞國就是一個扶不起的劉阿斗。

  慕容儁如今內心滿是悔恨。

  但他終究是一位開國之主,悔恨之餘,也沒有完全沉浸其中。

  拿得起,放得下。

  今日暫且撤離河東,不等於日後不會再打回來。

  一旦桓氏圖謀中原、河北,吃到大敗,便是自己乘勝追擊,重回河東之時。

  想通了這一點,慕容儁將這副虞國的輿圖燒毀,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沒有虞國這個國家了。

  慕容儁又命人將慕容恪喚了回來,重新與他商量起退兵一事。

  翌日,燕軍拔營,企圖東歸。

  而桓熙也領了近衛義從與百保鮮卑當先南下,留下弓騎在聞喜縣看管降卒。

  行至安邑,桓熙也得知了慕容儁班師的消息,但他並未急於折返。

  如果不親眼目睹燕軍完全撤離河東,他根本就不放心北伐晉陽,唯恐慕容儁給他來一記回馬槍。

  桓熙陸續匯合了沈勁、謝艾、楊安,說是驅逐,實則是將燕軍禮送出境,重新占據了太行山脈南端西側的部分隘口。

  當初,慕容儁突破這些隘口,著實不易,但如今卻丟得輕鬆。

  與此同時,苻堅兵敗身死的消息也終於傳回到了晉陽。

  一時之間,苟太后感覺天都要塌了,當場就昏了過去。

  大臣們也都一個個惶恐不已,猶如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他們為了究竟是另立新君,繼續抗爭,還是舉國投降,而爭吵不已。

  有投降派,自然就有死忠的大臣。

  苟太后已經醒了過來,李威來到後宮問她的主意,可她又能有什麼主意。

  「時局艱難,哀家只能仰仗建寧公了。」

  現在的苟太后,已經完全沒有了冤殺苻法時的果決。

  李威只得嘆氣道:

  「為今之計,還是先為天王發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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