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0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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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秦道軍咽了咽口水,強裝鎮定道:「我聽晨兒姐提及過,救了她的乃是一個新興勢力的宗主,好像叫什麼青山宗主的人。」

  「喏,」范騰失笑,衝著陸風努了努嘴,「你口中的青山宗主,就是他。」

  秦道軍驚得眼珠子都瞪圓了一圈。

  不遠處的付火英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心中滿是慌張,這要是真的,回頭傳回趙晨兒耳中,她煽動秦道軍來挑釁這麼個恩人的話……

  後果她都不敢去想了。

  楊潔的臉上同樣掛著一抹驚詫,原本於陸風如今的表現便已十分欣慰,陡然聽得此般消息下,不由發現似乎還遠遠低估了。

  有關無極宗覆滅之事,她也曾無意間看過一眼相關消息,於那青山宗主有著幾分印象;

  那時她還在想著,雪域以外的地界,年輕一輩之中竟又出了一位如此了不得的人物,一度還有些為雪域未來的發展憂心。

  卻沒想到,這個讓她驚訝誇讚了不得的年輕人,竟會是她最得意的弟子。

  這份喜悅,實在來得太突然,太美好。

  「你,你真是那青山宗主?」秦道軍話語都緊張的有些發顫。

  若真是如此,那今日陸風表現出來的實力,恐怕還不足他完全狀態的一成?

  秦道軍回想晨兒姐提及時的話語,猶記得那青山宗主可幾乎是單槍匹馬覆滅的無極宗那般大宗勢力,憑藉的還只是一座自己布置的大陣。

  有那般陣道造詣,難怪先前可以悄無聲息的布下那麼多陣法,且不說那些陣法僅僅只介於五行境至地魂境層面,怕是再強一些,對方也能輕易隱匿布置,根本算不得什麼。

  而自己之所以能纏鬥良久,自然不是因為實力強的關係,儼然只是因為對方壓根沒有動真格。

  實難想像,眼前這個比之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子,真正實力到底會是何等可怕。

  見陸風搖頭,並沒有認下。

  秦道軍先是一驚,繼而暗自鬆了口氣。

  想想也是,這樣的年紀怎麼可能……

  但心中念頭還沒想完,陸風謙虛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以前確實有幸當過一陣青山劍宗的宗主,而今已經卸任了。」

  以他如今的處境,就算黃賀婁等人堅持,他儼然也是不願將宗門牽扯進來。

  尤其是知曉還被栽贓陷害覆滅六合宗等勢力消息傳出後。

  范騰笑了笑,朝秦道軍說道:「你要不信,就回去尋你那晨兒姐問上一問。」

  秦道軍身子一僵,心中已是信了七八,怯生生問了陸風最後一句:「真是你救下的晨兒姐嗎?」

  陸風想了想,冷淡回道:「印象中,那日確實有三名被無極宗劫掠來的女子,至於是不是你口中的晨兒姐就不知道了。」

  想到那日被救下的幾名女子最後連招呼也不打,半句道謝的話語也沒有,就徑直離開的情景,陸風心中便沒什麼好感。

  秦道軍最後的思想鬥爭終是以慘敗收場。

  內心短暫掙扎之下,咬著牙認了下來。

  「楊導師,抱歉,我做錯了。」

  秦道軍態度比之先前恭敬了許多,他雖然有些嫉惡如仇,眼裡容不下沙子,但有恩有過這塊還是分得清的,就算心中再怎麼不喜楊潔,但再知道陸風就是救下趙晨兒的高人,還是楊潔教導出的弟子後,斷然不會再有過多別樣的心思。

  正如范騰所言,這份恩情和過錯,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他若再執拗下去,定要讓自己和趙晨兒都背負上一個恩將仇報的罵名,這樣的事,他儼然不想看到。

  想明白這點下。

  秦道軍接下來朝著四周眾多獄子陳述自己對楊潔的栽贓陷害,便坦然多了,還清了楊潔並沒有拔苗助長等事跡的真相。

  雖說此舉對於他自己而言以後的名聲鐵定是臭了,但已然打算好離開靈獄的他,倒是也不怎麼在乎這些了。

  凌蘭秀遠遠看著嘴角終是露出一絲久違的笑意,因為此事,她一早便尋過秦道軍,也與後者發生了一番爭執吵鬧,彼此關係一直有些僵硬;

  如今得見秦道軍此般姿態,她大有一種打贏了勝仗的小得意。

  當然,這份得意歸根結底都是自己新認的師傅帶給她的。


  凌蘭秀回過神,展顏笑著,剛要去尋陸風身影感激吹捧一番……

  卻是發現後者早已隨著楊潔以及范騰走遠開去。

  凌蘭秀剛要追上去,目光陡然瞥見演武場中央的那柄斷劍,臉色陡然失落下來。

  一下子像是被抽了魂一般,渾渾噩噩的上前,滿是委屈的撿回了自己已經斷裂的雪霽劍。

  雪霽劍斷了,她固然心疼,但卻決然說不上委屈;

  她委屈的是陸風離開時的態度,冷漠的好像都不想搭理她一樣。

  『終究……還是不願收我嗎?』

  凌蘭秀驀然間只覺鼻尖說不出的酸澀。

  她真實身份乃是靈瀾劍府的千金二小姐,在府上能壓她一籌的也就趙晨兒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也因此,她自小就有著一股子爭強的倔強勁,想要在任何事情上都比過自己的這位姐姐。

  姐姐來北幽靈獄修行,那她到了年紀也申請了過來,就算父親和姐姐都不怎麼贊同,她也執意要來,哪怕不用趙秀兒的名字也要來;

  姐姐在修期間留下的各個碑上排名,她都要一一勝過,以此來證明自己;

  姐姐拜入楊潔團下,那她也要如此,更要自楊潔口中得到比姐姐更多的讚美和評價。

  一切都在依照著她想要的發展進行著。

  唯獨陸風的出現,既顛覆也震驚到了她的內心;

  受陸風先前教導時候的言語影響,她大有一種幡然醒悟之感,回首再看,只覺自己這些年來的爭強倔勁很是可笑,完全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就算真的勝過了趙晨兒,她似乎也改變不了任何,只會白白搭進去那麼多沒必要的精力。

  當作自己,活出她趙秀兒的風采,才是正確的。

  也因此,她自閉崎嶇的內心仿佛因為陸風的出現多了一束光彩。

  可此刻,這束光卻冷漠的遠去了。

  讓她有種怎麼去抓握,都握不住的感覺。

  尤其是在演武場四周無數獄子陸續退場的情景下;

  她只覺內心尤為的不舒服,像是內心有什麼東西也跟著散了一樣。

  陳川苓看著凌蘭秀那滿臉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忍其此般落寞下,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剛要出聲安慰幾句。

  卻見凌蘭秀有些冰冷的眼神瞪了過來,「別再管我,小心回頭我也給你贈個花圈。」

  說完便捧著斷裂的雪霽劍蒙頭跑遠了開去。

  「唉~」陳川苓苦澀嘆了一聲,內心五味雜陳,自凌蘭秀身上,她恍惚間好像看見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心中不由滿是感慨;

  一個人年輕時還是不要遇上太驚艷的人為好。

  ……

  入夜時分。

  陳川苓在一座院落中的石桌旁坐著,手撐著下巴,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目光時不時的看向著院門外的碎石小道。

  清冷的月光灑在她身上,遠遠看去顯得有些清幽孤苦。

  陡然見遠處楊潔的身影緩步歸來,陳川苓黯淡的眼眸陡然亮了起來;

  但見楊潔僅是一人回來,身後並沒有跟著素塵下,神色又不由黯淡了幾分。

  楊潔緩步走近,臉上帶著幾分愴然,「別看了,他走了。」

  「我,我沒看他~」陳川苓下意識回話,眼中透著一抹小慌張,而後才反應過來,驚訝道:「走了是什麼意思?」

  陳川苓不解,素塵既然特意趕來探望楊老,又豈會僅僅敘舊了片刻就離開?

  這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楊潔嘆了口氣,「方才我們聊到書老,我隨口同他說了幾句書老的近況,然後素塵他也不知怎麼,突然就表露的十分焦慮擔心的樣子,草草交代幾句後便匆忙離去了。」

  「往常書老出遠門,也常有沒按時回來的經歷,這次不過才超了約定之日短短几天,素塵按說沒道理會那般著急才對。」

  陳川苓一愣,「書老不是去往金陵山脈了嗎?那處山脈兇險不高啊,就算晚了幾日可能也只是被小事耽擱了,素塵怎會莫名那般擔心?」

  楊潔苦笑著搖頭,「書老想來是不想讓我們擔心,不止隱瞞了素塵這份天大的驚喜,背後怕還有著一份危險沒有告知,素塵此番恐怕就是擔心那份危險,才表露出的焦急。」


  陳川苓臉色陡然一白。

  楊潔寬慰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他,金陵山脈據此不遠,兩三日的腳程便就能抵達書老走前提及的那處區域,順利的話,如他所說五六日之後,他便會和書老一道回來了,屆時咱們在一起尋他們一五一十問個明明白白的。」

  「可若是不順……」陳川苓下意識脫口,臉上泛著濃濃擔憂。

  「不會不順,」楊潔嚴肅打斷,篤定的聲音也像是在安慰自己,「素塵如今的實力可遠比咱們之前看到那些還要厲害得多,回頭我和你仔細說叨說叨,以他如今的實力就算深入金陵山脈核心地帶,也有著自保脫身的把握。」

  陳川苓臉色這才好轉幾分。

  楊潔抓過陳川苓的手,語重心長道:「咱們修行之人朝夕禍福本就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上一刻還在談笑風生的人,可能下一刻就會死去;兩個人能於這茫茫人海相遇,已是天大的緣分,有些事,有些話,如果一直憋在心中,真的有可能會成為一輩子的秘密,你明白嗎?」

  陳川苓苦澀點頭,自然能夠領會楊潔話中的言外之意,感受著後者手上傳來的力道鼓勵,終是鼓起勇氣開口:「那等素塵這次回來……我就直接和他說明當年的事情,不管怎麼樣,總歸去要個結果?」

  楊潔認真道:「不止要說,還要點明了說,素塵如今雖然不似以往那般蒙頭鑽在劍道一途,但難保還是領會不了你的那些隱晦表達。」

  「我知道了,」陳川苓暗暗記下,心中有些懊惱,若是當年再大膽些,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

  楊潔微不可查的嘆了一聲,眉宇間泛著一絲不忍愁容;

  此舉,倒不是她有意想撮合二者,只是擔心陳川苓這份一直憋在心裡的秘密,有朝一日會成為人生的遺憾,乃至於衍化作修行路上的心魔。

  且這般擔憂,就陳川苓這幾年來修行表現來看,有著很大可能。

  以前因為素塵的死,她想開解也尋不到契合的辦法,如今想著或許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讓得陳川苓找回自我。

  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於陳川苓而言,應當都是利大於弊的。

  氣氛顯得有些幽靜。

  陳川苓沉寂了一陣,緩緩平復心緒,出聲道:「小凌今天好像於我又有些不大待見了,楊老要麼幫忙去……」

  楊潔抬手打斷,「她畢竟是你團組的獄子,我雖與她父親叔伯有著舊識,算她半個長輩,但你們的關係總靠我去調合,終歸不是久遠之計;這也是你選擇導師這條路,所必不可少要經歷的一環,今日是她,未來還會有各式各樣不同性格的獄子,總要學著自己去面對。」

  「是~」陳川苓有些泄氣,但還是堅毅的應了下來。

  楊潔這時自納具之中取出一個長條錦盒,叮囑道:「若是實在受不住小凌她那大小姐脾氣,就試著以此物作為切入點吧。」

  「這是?」陳川苓好奇接過,微微打開的瞬間,一股逼人的寒意便涌了出來。

  楊潔無奈笑了笑,「是素塵賠給小凌的劍。」

  陳川苓一驚,「如此貴重的劍……」

  她雖然沒有切身體會,但光就長劍上那股自帶的寒意來看,也知此劍品階決然遠超凌蘭秀的雪霽劍。

  楊潔點明道:「此劍如何給她,你自己想想。」

  陳川苓一怔,轉念反應過來,苦笑道:「素塵他終究還是不願收下小凌啊?」

  此般賠劍行徑,儼然是不想牽扯太多,有著撇清之意。

  想到凌蘭秀於師傅二字上表現出的熱切激動……

  陳川苓不由深感無奈,這著實有些為難她了;

  若是話語不當,保不準會再度傷到凌蘭秀,讓得彼此關係更為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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