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導演邀請 創作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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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導演邀請 創作自由

  陳一鳴對看到蔣帥並不意外。🍫🍫 ❻9şђù𝐱.ς𝓸Μ 🐍🎉

  這胖子一年裡倒有大半年的時間呆在海外,國內的娛樂新聞提到他時,絕大多數都是在某某電影節的現場。

  每拍一部電影,跑上兩位數的電影節屬於常規操作。

  也正是因為跑得勤快,每部電影都能靠賣版權收回成本,不會讓海外金主虧錢,於是總能找到資金折騰下一部。

  這胖子跟海外片商混得賊熟,因此儘管電影局日常卡掉他的電影不讓在國內上映,遇到類似華國之夜這種海外推廣活動時,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給他發張邀請函。

  不過見到「久仰大名」的賴之非真人,陳一鳴就很驚訝了。

  賴老師的電影如果擱國內,大概率跟蔣胖子一個待遇,但是人家特別識趣,用的是海外資金,走的是海外發行,根本不入國門一步。

  更關鍵的是,老賴深諳挾華制洋之精髓,每次都能踩著電影局的底線,拍出撓到老歐洲癢處的河殤電影。

  一個華國國籍的旅居導演,用華國演員,拍華語電影,走高盧官方的路子,參評金球獎和奧斯卡外語片,簡直離了個大譜。

  華語片入圍奧斯卡哎,華國自產的正版沒入圍,掛高盧商標的A貨入圍了,電影局的尷尬可想而知。

  賴老師一波神操作刷足了聲望,在歐洲文藝界扯旗立萬站穩了腳跟,隨後就很懂事地收山不導了。

  說起來賴之非已經五六年不發新書不拍新片,江湖中流傳的只有他的傳說,都以為他真的已經退圈。

  如今看來,不一定嘛。

  寒暄過後,聊得起來的話題,還是電影。

  蔣胖子今年無事一身輕,因此預測起大獎來頗顯豪邁。

  「一鳴,別怪我烏鴉嘴,《1951》可以巴望一下最佳攝影,金棕櫚或者影帝肯定沒戲。

  我比較看好《十四個月》,這片子確實不對托尼的胃口,但架不住人家出身好啊。這屆一口氣5個堅果評委,用屁股想也知道這是老亨利在向新大陸示好呢。」

  賴老師拈了幾下山羊鬍接口反駁,「小蔣不要狹隘嘛,歐洲電影節歷來主張兼收並蓄不搞圈地自萌,更何況堅果評委本身也不是鐵板一塊,同樣有左有右。

  這幾年的大趨勢,還是圍繞著階層的撕裂與社會的焦慮,都是普世話題,大家機會均等。

  小陳的《1951》在技術上確實有很大的突破,可惜坎城是藝術導向的電影節,本身也沒有技術類獎項。

  不過我認為評委會對《1951》的技術創新有所表示,拿個評委會大獎很有希望。」

  賴之非話說的挺好聽,但誰還不知道評委會大獎是怎麼回事啊。

  聽上去跟評審團大獎差不多,但其實這是個不固定的特設獎項,專門用來「安慰」意見未能得到評審團認可、同時又情有可原的某位評委。

  沒錯,就是評委,雖然領獎的是影片主創。

  而評審團大獎是總得票數第二的最佳影片,那才是真正頒給電影的安慰獎。

  陳一鳴左耳進右耳出,聽得心不在焉。

  他當然不可能對金棕櫚無動於衷,畢竟本時空華國內地就沒人拿過金棕櫚,在奧斯卡基本無望的情況下,這已經是內地影人所能期待的最高國際榮譽了。

  問題是拿不拿的到只有托尼說了算,他們在這裡猜來猜去的,不是純純浪費時間浪費口水麼?

  他轉頭看向段一寧面帶疑惑,把他叫過來不會就是閒磕牙吧?

  老段也有些奇怪,同樣看向蔣帥,不是說有事要講嗎,趕緊入正題啊。

  蔣胖子還在那裡指點江山,根本沒留意段一寧的眼神兒。

  最後還是樊小龍胳膊肘拐了他兩下,蔣帥才收了神通。

  「是這樣,一鳴,賴老師有一個本子,打磨了好幾年,他希望你能接手把它拍出來。

  其實我跟賴老師說過,完全可以自己來拍,但是他更看好你。」

  賴之非接過話頭解釋道,「我畢竟多年未執導筒,藝術直覺退化得厲害,這個本子花了我很多心血,實在不想糟蹋了它。

  一鳴你在技術上的天分無與倫比,而且天生就具有廣闊的全球視野,所以年中劇本定稿之後,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伱。」


  陳一鳴很是奇怪,「賴老師,據我所知,你的作品都是自己的小說自己改,自己的故事自己拍,這是連續多部高分電影驗證過的創作規律。

  不謙虛地講,我跟您一樣,只想拍自己的故事。

  而且導演的話,蔣老師不就是現成的人選,何必捨近求遠呢?」

  蔣胖子一臉尷尬,賴之非也露出苦笑,俄頃才開口說道,「由於一些歷史原因,我的電影從未在內地上映過。」

  蔣帥也開口補充,「我也一樣,當然也不是完全不能上,需要大改,改到狗屁不通那種改,這我怎麼可能答應?」

  陳一鳴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找自己當槍手。

  多半還是讓電影局犯膈應的老腔調,知道不可能過得了審,才會找到自己頭上來。

  可是你們那些玩意兒我不感興趣啊,就根本不是一路人來著。

  有老段的面子在,陳一鳴不好直接回絕,於是稍微迂迴了一下。

  「賴老師,改制之後特別是近些年,國內對電影的管控寬鬆了很多,為什麼不接觸一下試一試呢?

  韓三爺找來那麼多外籍明星拍《建國大業》,電影局不也一路綠燈麼?」

  賴之非沒有回答,而是從包里掏出一個文件夾放在桌上推過來,「小陳你可以先看看本子。」

  蔣胖子看著文件夾兩眼放光,「一鳴,真是好本子,要不是裡面的戰爭場面我沒有把握,我肯定不會讓給你。」

  陳一鳴看了段一寧一眼,心說不會我看一遍就甩不脫吧,老段你這回可坑死我了。

  翻開文件夾,第一頁是四個大字,應該就是片名,《西貢小姐》。

  陳一鳴面不改色地繼續翻,文藝電影的片名就是浮雲,文不對題是常事,不值得奇怪。

  本子並不厚,正反面加起來才二十來頁,陳一鳴走馬觀花很快看完,然後就知道賴之非為什麼會找上他了。

  這回老賴終於不再盯著七十年代不放了,故事背景再往前推,一直推到了建國之前。

  主人公是國黨那邊的低級軍官,被追著屁股攆進了銀三角,一番爭鬥之後在當地安頓下來,開了個小旅館叫《西貢小姐》。

  以旅館為舞台,劇本講述了隨後50年間發生的故事。

  故事的舞台在銀三角,但故事裡的主要人物全部都與內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比如配角A是紅棉游擊隊的華國中學生逃兵,這BUFF迭的可謂煞費苦心。

  配角B是「嫁」給當地土人妹子的華國知青,老賴算是一輩子都邁不過知青這道坎了。

  配角C是主角上峰的女兒,迷戀德勝思想,逃家跑去北邊又大著肚子跑回來。

  最後的結局比人設更扯淡,配角C生下來的娃帶著前述眾人的骨灰北上認親,再逐個把他們葬回家鄉。

  陳一鳴簡直無力吐槽,這就是你老人家嘔心瀝血好幾年打磨出來的劇本啊?

  蔣胖子還說什麼「戰爭場面」,開場戲主人公戰敗逃跑的場面,有特意拍出來的必要嗎?

  把這麼多建國後的失意邊緣人集中在一起,劇本背後的寓意不言自明,不是招魂就是翻案唄。

  道不同不相為謀,陳一鳴連討論的意願都欠奉。

  他把劇本推回給賴之非,「賴老師,很抱歉。」

  賴之非還沒說話,蔣胖子先急了,「一鳴,你再考慮考慮,這個項目有高盧、德意志、河南3個電影基金會的支持,資金隨時可以到位,加上這個題材,入圍就能拿獎不是說說的。

  你要是實在分身乏術,我讓小龍給你當副導演。」

  蔣帥一邊說著一邊拍著樊小龍的肩膀,後者兩眼放著光,熱切地看著陳一鳴。

  賴之非抬手制止了蔣帥的進一步勸說,直視陳一鳴說道,「小陳,可以請你坦率地告訴我,你對劇本的觀感嗎?」

  所以說三觀不同的人,連認識都是對彼此的折磨。

  老賴這個人接觸下來,陳一鳴真不覺得是壞人。

  你可以把他「消費」華國傷痕的舉動視為一種功利,但考慮到他本人多年來的心口如一,說他是一個走不出過去的理想主義者,也未嘗不可。

  陳一鳴想了想回答,「賴老師,我始終覺得,電影人可以有自己的主義,但是在拍電影的時候,還是應該儘可能地保持中立。

  公映的電影面對的是普羅公眾,不能不考慮社會影響。

  特別是你還希望這個本子在內地取景,成片在內地公映,那麼就更應該尊重內地的制度、歷史和文化。

  看完劇本後,我認為比起完整地講述一個故事,你更傾向於以之為載體表達某種觀點,這顯然是作者型電影的創作思路。

  既然如此,它的導演只能是你自己,而不是任何一個其他的人,比如我。」

  賴之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作者型電影嗎?對此我不能同意,不管什麼電影都要有溫度、有態度,比起主流的權利者和普通人,被邊緣化的犧牲品更值得被記述和呈現,這是電影人的創作自由。」

  陳一鳴一邊點頭一邊起身,「我對此表示部分贊同,世上不存在無界的自由,你在歐陸理所當然地享有拍攝華語電影的自由,我想蔣老師對此一定深有感觸。

  給賴老師一個建議,如果某一天你希望藉助電影對某個歐洲問題發表看法,可以考慮回華國,你會發現那裡同樣有你想要的創作自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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