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夫唱婦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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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日月星辰共鑒此呈……」

  「允……長相廝守不離不棄……」

  「願……平安順遂共度此生……」

  「誓……一朝執手百年齊飛……」

  「吾請願,相敬如賓,共度百年靜好……」

  「汝請願,清淡平常,與君白首永諧……」

  「小女齊莜莜……」

  「夫唱……婦隨……」

  聲音太過尖細,哭腔太過濃郁,一瞬間那股悲哀的情緒就濃烈萬分。

  哀怨,但卻並沒有怨恨。

  風變得大了起來,呼嘯,嘶吼!

  我站起身,看著齊莜莜的無頭屍身。

  忽然,我明白過來了一個細節。

  這符封和婚書的作用,讓那股憑藉屍身滋生的殘魂,與主魂合二為一了。

  正因此,她知道我是誰。

  老秦頭的符,從來就不是徹底鎮她的手段,只是在任何變故中,都能夠保全我,並且讓她「清醒」。

  至少,是達到老秦頭目的中的清醒!

  齊莜莜的屍身,靜靜的一動不動。

  當我抬起頭來時,恍惚瞧見了,這竹棚變成了房間,是夢魘中齊莜莜的婚房。

  那口棺材,成了床榻。

  齊莜莜便站在床榻前,一動不動。

  臉,是情緒的表露。

  她沒有頭,便讓人看不穿情緒。

  可從她的身影上,依舊看出了無窮盡的哀傷。

  「我……好歡喜。」

  「我……好難過。」

  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是夢魘凶獄籠罩了我,卻又不是。

  這眼中,時而是瞧見新婚閨房,時而又成為那竹棚。

  轟隆!轟隆!

  驚雷響徹,大雨傾盆!

  這場雨,就和當時她被殘魂鎮壓時一般大,打在竹棚上,不停的發出噼啪聲。

  「你的頭,在哪裡?」

  我沒有回答她的呢喃,她的哭訴,問了一句和她此刻情緒毫不相干的話。

  因為我心裡邊也說不出的壓抑煎熬。

  必須要將這情緒拉扯開來,才能夠緩和思緒。

  「我,不要!」

  齊莜莜的話音,變得尖銳!

  不過,她並不怨毒,這尖銳,更像是無奈的哭訴!

  一切,戛然而止。

  眼前所有,全都恢復了正常。

  暗沉沉的天,時而被閃電划過,顯得透亮。

  齊莜莜死氣沉沉的站在棺材旁,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詐屍的跡象。

  不過,婚書被她撿起來了,死死的抱在胸前。

  「狠心哇!」

  老龔的話音,竟也帶著一絲幽怨。

  我一愣。

  我不是讓我爸媽帶著他的夜壺下山了嗎?

  回過頭來一看,才瞧見……我爸媽居然站在很遠的位置,他們兩人都沒走。

  老龔的腦袋咕嚕咕嚕的朝著這邊兒滾來,雨水將他浸濕,倒顯得狼狽。

  「慘喲!」他再度悲悽的喊了聲。

  「老龔!」我胸口猛的一悶,手本來就壓在心口處沒挪開,刺痛的感覺,讓我覺得要窒息!

  咯吱聲,突然響了起來。

  棺材,四分五裂了!

  那竹棚,竟然也開始垮塌!

  一股推力從身後湧來,我三兩步出了竹棚。

  轟然聲響中,棚子徹底倒了,雨卻也停了。

  廢墟顯得很單薄,卻並未瞧見齊莜莜的屍身。

  反倒是後背,傳來一陣陣冰涼感,似是什麼東西攀附其上……

  一聲悶哼,我手後拍在肩頭,卻什麼都沒拍到!


  老龔一躍而起,落在我肩膀上,他瞪大了眼珠子,不停的咋舌。

  遠處,我爸媽兩人都跑了過來!

  「衣服!」

  至我身前,我爸就低喊了一聲。

  沒等我動作,他就直接掀開我後背。

  「這……」他啞然無聲,我媽卻捂著嘴,驚呼了一聲。

  「她,寄身在你身上了。」複雜的話音,再從我爸口中傳出。

  隨著他解釋了一遍,我才明白緣由。

  婚書是一種媒介,雖說有名無實,但我和齊莜莜的聯繫,卻無比緊密。

  我要解開婚約,不亞於休妻。

  她其實可以反抗,甚至可以消失,只是她沒那麼做,她憑藉著婚約的聯繫,將我當成了寄身之物,將自己的身魂都寄托在我身上。

  這樣一來,我要做什麼,她都只能順從。

  就算我要讓她魂飛魄散,或者永世不得超生,她一樣不會反抗。

  黑城寺最想要的,就是這樣的鬼。

  足夠純淨,足夠虔誠,無論宿主做什麼,都侍奉宿主。

  這番話,卻讓我內心更多了幾分複雜。

  「人,鬼,是殊途。」我媽恰逢其時的開口。

  我爸戛然無聲。

  我同樣沒回答,只是沉默。

  「椛螢還在等你,很多事情都在等你,秦先生不在,咱們就得想其他辦法,找到她的頭在哪兒,顯神,咱們該下去了。」我媽再度說道。

  「嗯,好。」良久之後,我還是點點頭。

  下山的過程,卻顯得安靜了許多,我整個人都顯得很消沉。

  嘴碎子的老龔,罕見沒說話,只是唉聲嘆氣。

  這惹得我媽直接擰了他耳朵,讓老龔哎喲聲中,躲回了夜壺裡頭。

  等到了山腳,我便帶著他們回了我和老秦頭的住處。

  屋子院落都算乾淨,看來,老秦頭的屍體被竊走的時間並不久。

  我無心聊天說話,自己回了房間裡。

  爸媽都分次來我門前敲門駐足,我沒去開。

  沒有困意,腦袋太清醒了,清醒的反常。

  我想盤膝打坐,凝神一會兒,卻一直都無法凝神。

  深夜,韓鮓子先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告訴我,茅有三那裡他去過了,沒有看到過三屍蟲的跡象。

  他恰好還瞧見了一個人,正跪在茅有三門外。

  不過,他並不認識那人。

  茅有三似乎不想見那人。

  我心頭鬆了口氣,卻又覺得疑惑,誰在跪茅有三?

  只是,茅有三本身就非常人,或者,是誰想賣掉自己也不一定?

  韓鮓子這裡有了答案,黃叔雖然沒聯繫我,但誰竊走了老秦頭的屍身,已然是呼之欲出了。

  始終,我還是迫使自己睡了一覺,不休息,就沒有精力面對任何事情。

  次日醒來時,接到了黃叔的電話,他告訴我,冥坊他去過了,昨夜和酉陽居的費房聊過一次,明里暗裡,想要費房拿出一些三屍蟲,說他拿著有大用,還給出了費房不可能拒絕的條件。

  結果,費房還是拿不出三屍蟲。

  還有一點,如果上一任酉陽居士真拿到了老秦頭的屍身,那酉陽居,不可能再是費房做主!

  至此,矛盾就來了。

  最有可能動老秦頭屍身的人,都沒來動過。

  誰,是這個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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