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仙鎖神藏至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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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7章 仙鎖神藏至五味

  竇大憋寶回頭看向玄真教的眾人,悵然道:「諸位有道全真,這廟裡來的聾子瞎子啞巴也太多了,不會再有什麼鼻子喉嚨出什麼毛病的病人來治病了吧!」

  烏鴉卻笑道:「竇先生說話,何必拐彎抹角,一定在有的……」

  蟲王一拍桌子,罵了起來:「媽了個巴子,老子一身玩蟲,卻在這蟲子之上栽了個跟頭。老子平身最得意的就是這一對耳朵,從來不敢叫人知道它的厲害,卻還是著了小人的道兒!」

  這番指桑罵槐的話,還未落音,玄真教中就有一位年輕人站了出來,對蟲王抱拳道:「蟲王可還記得我?」

  蟲王看了他半響,突然指著他的鼻子道:「你就是土地廟,斗殺了我的鬼面大將軍的那個。」

  「是我!」

  青年笑了笑,讓蟲王看清他的嘴唇,一字一句道:「那一日我與蟲王約斗三局,第一局我的金牙斗將不敵您的鬼面大將軍,輸了一局,第二局卻是您的鬼面大將軍聽了一聲蟲鳴,讓我的殘須敗將咬死了,算是兩局平。而後您便不告而別……這五百大洋的彩頭我已經帶過來了,特請您來斗這第三局!」

  青年將五條紙包著的沉重大洋整齊放在了身邊的桌子上。

  蟲王笑了!

  「你們玄真教為了要我這一對耳朵,也是處心積慮啊!」

  蟲王冷聲道:「好,你想怎麼斗?」

  「就以您的腦袋為斗盆,那隻牽絲戲便是我的蟲,您擇一蟲,從右耳朵眼裡面爬進去……」

  這話說的圍觀者一陣惡寒,以人腦袋為斗盆,讓兩隻蛐蛐兒從耳朵眼裡爬進去斗。

  這哪裡是斗蟲,分明是要人命啊!

  三皇會的人看向玄真教——這些人陰狠霸道,雖然已經知道玄真教徒並非善類,但如此狠毒,猶然讓人咂舌。

  蟲王冷笑一聲,竇大憋寶連忙打圓場道:「這斗蟲一道,首重鬥草溜須,以激發蟲的鬥志,這人腦袋裡,總不能把草莖伸進去吧!」

  「不然……」

  青年平靜道:「以草溜須,只是斗蟲的下下之道,上層的斗蟲之道卻是以音挑蟲,蟲王便精通一門口技,能模擬蟋蟀之長鳴,尤善以此作聲,奪蟲鬥志!」

  蟲王臉色一沉,徐徐開口道:「此技知者甚少,你又如何而知?」

  青年笑了,抱拳道:「當年直沽有兩大蟲王,一精通南蟲,一善斗北蟲,故而被合稱為南北蟲王。」

  「但自從那一場賭鬥,北蟲王連輸兩局,輸的傾家蕩產之後,這直沽便只有一位蟲王,就是您齊老先生……」

  「北蟲王是你什麼人?」蟲王淡淡問道。

  「正是家父!」

  這一刻,欲勸和的所有人都閉上嘴了。

  聽那青年笑道:「家父為蟲而痴,自從第二局因為您的口技隱蟲鳴輸了一招,連敗兩局之後,身外之物盡去,不得不以北蟲王的名聲賭上那第三局。」

  「便將我以一條蟲的價格,賣給了玄真教,換得了一條奇蟲血牙。」

  「但血牙奇蟲有一奇,便是不能見光養。因為一旦見光便會有無窮鬥志,尋蟲而斗,至死方休。」

  「因此我父親尋得此蟲後,便養在床下的罐子裡,只等邀你第三局,奪回那一口氣。」

  「我父親牽我出去之後,只換了一個罐子回來,我母親尋我心急如焚,竟然打開了罐子,血牙一跳無蹤,她也便投了井,我父親回來之後,見到此景,便在夜裡,尋了屋外的房樑上吊死了。」

  青年再次抱了抱拳,平靜道:「在下玄真教護法血牙,特邀蟲王最後一斗!」

  竇大憋寶臉色通紅,良久才憋出一聲:「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好!」蟲王雙耳已聾,卻精通唇語,聽著青年的嘴唇,這話一字不漏,一聲厲喝答應了下來。

  他看了看天色:「蟋蟀愛夜斗,你這蟲沒調過日夜,那等天黑了,我們就斗一場!」

  竇大憋寶見兩人有血仇,旁的插手不得,只能問貝仙女道:「貝師傅,您又是怎麼來的?」

  貝仙女以手在地上書寫道:「今日玄真教主親自來到菊下樓,為妾身奉上了一道得了五味之極致的菜餚——神仙肉。我且嘗之,舌苔觸及那奇異的視肉,嘗到了超越世間五味極致的味道,因而這條舌頭再也嘗不出其他的味道,連言語之味也喪失了。」


  「我來此並非為了求醫,而是想要向玄真教求取那奇異的食材黑太歲,以追求那種食道的極致。」

  竇大憋寶看著地上的那一行文字,喃喃自語道:「玄真教主?」

  華醫師也來到他身邊,注視著那行文字。

  「玄真教主,究竟是何許人也?」

  霍大夫看著這行文字,更是震撼:「能讓川蜀廚神貝仙女嘗了之後,都因此失去味覺,世間的一切味道從此成為空白,那種至味,究竟是何等的味道?」

  「人間至味?」

  「從此以後,世間一切食之無味,對於一個廚師又是何等的痛苦?」

  「難怪貝仙女想要求取那種食材,做出自己的人間至味,那一定是所有廚師最高的追求!」

  此時眾人再無言以對。

  玄真教的確是設計將兩人引來,但一個有血仇在先,另一個更是以人間至味在前。

  這一道『神仙肉』,便是貝師傅知道吃了以後,自己嘗盡人間之味,堪稱神舌的舌頭會再也嘗不出其他的味道。

  她只怕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三皇會和洋人的醫生為貝師傅會診。

  取來山楂,黃連,五味子,川芎和鹽等等各有五味的藥材,精粹後放在了貝仙女的舌尖。

  「酸味收斂,辛味發散,鹹味散結,苦味泄燥,甘味滋補,醫家五味相比廚家另有玄妙,同樣能調理五臟,老夫為貝師傅把脈,卻感覺她五臟分外活躍,健壯的猶如年輕人。」華醫師扶著貝師傅的脈,一臉茫然。

  旁邊的霍大夫也搭了一下手,隨即面色嚴肅,一番望聞問切下來,卻是失魂落魄,滿臉不可置信。

  旁人只聽到,他口中念叨著:「鎖五臟,五氣藏……」

  華醫師喊了他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霍醫師看著神采奕奕,年過七旬頭髮卻越來越烏黑的貝師傅,突然雙手攏在袖子裡,對她重重下拜。

  貝師傅連忙扶他起來,華醫師也驚道:「霍兄,你這是做什麼?」

  「我在拜醫道的巔峰!」

  霍大夫道:「那一道神仙肉,非但是廚道的極致,更是醫道的極致。」

  「酸味收斂,辛味發散,鹹味散結,苦味泄燥,甘味滋補,其中酸屬木,苦屬火,甘屬土,辛屬金,咸屬水,故而辛味發散鎖肝木之生,甘味滋補鎮腎水之潤,鹹味散結克心火之躁,酸味收斂以固脾土之藏,苦味泄燥以挫肺金之銳。」

  「五行相生相剋!」

  「我先前還在感嘆,五臟有神藏,我等凡夫卻尋之不得,現在人家就在我眼皮底下給五臟五氣上了五把大鎖,以此天味鎖住貝師傅的生機和內氣,令之生機收斂,綿延而長。」

  「這道神仙肉,藥食同源,非但是人間至味,更是固五氣,藏生機的神藥。」

  「昔年若是竇先生吃的是這幅藥,只怕縱有內賊,也盜不走任何生機。與之相比,那副五氣歸元湯,何其可笑啊!」

  華醫師捻著貝師傅的脈搏,臉色青黑,果然感覺脈象沉穩有力,就像大地之下的生機潛藏一般沉混。

  「貝師傅之所以失語失味,便是因為五臟被加上了五把大鎖,鎖住了生機流逝,鎖住了人體本身的內氣變化,因為鎖故而滿,因為慢故而靜,如此緩緩而發,氣機變動卻依舊自然,以此當然能延年益壽。」

  霍大夫撫須沉吟,道:「若是讓我說,恰如聖人所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故而此神仙肉,令人斷五色,絕五音,廢五味,為腹不為目。」

  「但難得的是,本來五氣被鎖於五臟之中,一切生機內斂,肢體發散的活力,全數被藏於五臟之中,猶如神龜一般,遲緩於外,生機內藏。」

  「但那玄真教主卻在鎖住五臟的同時,除了五味俱廢,言語不能,竟然讓貝師傅其他活動全無影響。」

  「所以,這失味失語之症,無藥可治?」華醫師皺眉問道。

  霍大夫搖頭:「這本就不是病!」

  「老樹樹皮斑駁,將枯欲死,卻一日春雷之後,枝葉具落,枝幹殘廢,由更之中另萌一芽,你卻指著它拋棄的沉疴舊軀,說它馬上要病死了,趕快施救!」

  「豈不是庸醫之舉?」


  「若是讓我來看這病,我只能說這是蛻變舊軀,將生機轉為內藏,壽盡之後當齒落再生,返老還童啊!但玄真教主卻只絕了五味和言語,仿佛在打我們的臉,說那五臟神藏之中自有無盡生機,務需潛藏,便可長生不死。」

  「神仙肉,神仙肉,還真是神仙才煮的出來的。」

  「我這是人間醫理,人家是天上仙藥,叫我如何想得明白,猜的透呢?」

  三皇會的看著眼睛明亮,猶如幼兒一般的貝仙女,聽著他們之中醫術最高者的話,一時具都無言。

  這時候,他們才明白,為什麼玄真教的人說。

  你們不懂,那是井中蛙見天上月,一旦懂了,便是一粒蜉蝣見青天。

  他們是沒懂。

  霍大夫卻是懂了的……

  烏鴉匆匆從門外趕回來。

  她手中提著一塊紫黑色,猶如被刀匆匆切下來,帶著肉紋的肉質之物,來到了貝仙女的面前。

  烏鴉道:「我們教主很高興貝仙女你能來,這便是他答應你的視肉。教主說,世間只有吃了他的神仙肉,猶然能保持一顆廚心,而不是被此肉的人間至味奪去所有希望,黯然自殺的大廚,才配得他所贈的黑太歲!」

  貝仙女伸出舌頭,舔了舔那塊奇異無比的黑太歲。

  她閉上了眼睛,繼而艱難開口道:「必,不負玄真教主所託。」

  說罷,便掛起那塊肉靈芝,面壁圖破,禮敬一生廚道,欲求能做出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食材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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