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虛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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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7章 虛境

  「香格里拉?」

  張筱琳只是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那件珍寶——崑崙虛的鎮院之寶,大明魔法部認定的遠古神器之一。

  那轉經筒的上中下三層,分別對應經緯度和高度,只要輸入位置,它可以帶你前往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不對——這是複製品。」

  想想也是,這要是真貨,崑崙虛那群老傢伙能把聯合會拆了。

  「哪位大師的作品?」她望向小天狼星,頗為好奇的詢問道。

  不過對方只是白了眼他,狗爹怎麼可能知道那是誰的作品,他會使用就已經夠了,哪還有心思追問是是誰製造的。

  「應該是尼克勒梅製作的複製品。」溫斯頓在一旁猜測道,「近三百年來崑崙虛已經禁止外人研究那件神器了,十幾年前我們想要申請研究,卻被告知真正的香格里拉已經封存三百年了。」

  「也是。」張筱琳說,她對鍊金術不感興趣,也是因為長安太學存在著一件複製品,那是墨子大師作品,所以才會好奇的問一句。

  隨著這隻複製品被安穩的嵌套進巨輪,船隻的周身忽然開始出現明顯的龜裂。

  但不是船隻本身的龜裂,而是周圍製成物質世界的空間本身。

  下一刻,龜裂的空間迸發出金燦燦的光輝。

  船隻輕微顫抖。

  周圍的海水,旋渦全部都不見了。

  他們好像駛入了外太空。

  圓柱形的空間內,群星熠熠生輝,鑲嵌在蒼穹,閃爍著奇異的光。

  流光溢彩,恍若銀河。

  面前,空間的盡頭,出現了一顆碩大的星球,藍色的海洋、白色的雲朵。清晰可見的山脈,那明明就是地球。

  地球瘋狂的自轉著,當巨輪靠近時,它又緩慢的停止,此時望去,地球的表面大陸正是歐洲大陸。

  眾人甚至能看見英倫三島的輪廓。

  接下來,他們的船好像被拉伸了般,船隻變的非常長,連帶船上的人都是拉扯一張照片的像素被拉扯的成一條細線。幾個呼吸間,這股拉扯感又轉換成一種引力或是推力,巨輪瞬間加速。

  眨眼間就駛出了圓柱空間。

  「砰!」的一聲巨響。

  巨輪落入海水之中。

  濺起數英尺的浪。

  眾人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剛剛的經歷太過神奇,有那麼一瞬間,他們會真的以為自己駛離了地球,在同步軌道飛躍回到英國,剛剛那太空——使得許多人忘記了呼吸。

  瘋狂而又浪漫。

  「哦——真是一次不錯的體驗。」巴茲爾·皮埃爾高興的說。

  這個世界上,可沒幾個人能體驗這種奇妙的旅程。

  「沒什麼——」張筱琳聳聳肩。

  此時巨輪的穹頂已經脫去。

  海水的鹹濕味撲面而來,少女依靠在船身眺望著平靜的海面。

  在太學,香格里拉的使用,算是相當頻繁,畢竟這麼好用的魔法道具,古來少有。

  她自己幾次前往歐洲都是通過那件複製品,所以眾人之中也就只有她的心底最是平靜,沒有一絲波瀾被掀起。

  「呼——探索失敗了。」

  甲板上,其他巫師的興致都不算高。

  畢竟一次失敗的探險帶給他們的不可能是興奮,剛剛那個旋渦也著實危險,如果連卡美洛號想要進入其中都如此的困難,那麼巫師們真的就想不出還有其他的方式。

  看起來——關於澳大利亞的探險註定會出現傷亡。而這不是小天狼星想要看見的。

  「我們應該找一隻鮫人或者人魚來。」張筱琳說,「海洋有著無數的情緒,他們可以讀懂那些徵兆,從而預測未來,指明方向。哪怕是在狂風暴雨里。」

  「哦——你還對神奇生物有了解?」溫斯頓頗為意外的說,「你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方面的見識。我記得伱在剛果那次,連客邁拉獸都不認識。」

  「我現在好歹是教授好嘛——之前只是對魔咒以外的東西不感興趣而已。」張筱琳辯解道:「再說了,大明境內的神奇生物我都還沒有認全呢,哪還有心情了解別的。」


  「你還年輕嘛。」

  「呵——你也沒大我多少。」

  「嗨——如果你們有鬥嘴的空閒時間,不如過來看看這個。」這時巴茲爾先生大吼了一聲。

  他在甲板的另一側,面對著太陽。

  少女走了過去與溫斯頓一起。

  他們看向海面。

  旋即就明白了巴茲爾為何顯得有些慌張了。

  只見,初升的太陽將海面染成金黃,一道輝煌之路,波光粼粼。

  而在這些微波之中,漂浮著數不盡的紅色花朵。

  五片花瓣的中心裹著青白色的花蕊。花蕊隨風搖曳,灑下淡紫色的花粉。

  整個海面都是這種花瓣,神異無比。

  「等等——」張筱琳忽然發現遠方的太陽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光——怎麼像是從海底照射上來的。」

  聽聞她的聲音後,眾人皆抬頭望去。

  海面上的金色鎏金似乎少了些。

  沒了光輝阻擋視線,他們也看見了遠處那輪紅日。

  它緊貼著海面,似是升起似是降落。

  可明顯的海中的那一半看起來要更加的真實,而露出的那半要虛幻些。

  光暈照射的非常奇怪。

  也是周圍太暗淡了,可能是早晨的第一縷陽光普照,也可能是黃昏最後一縷陽光入海,所以才讓那種光芒是從海面之下照射出來的感覺沒有那麼明顯。

  可若是仔細辨認,還是能輕而易舉的看出,的確是海洋在發光。

  「我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眾人心底驚顫,下一刻都開始嘗試施展幻影移形咒。

  很快——巫師們就發現,明明自己的幻影移形施展成功了,可他們只是原地移動了不到幾英尺。

  根本沒有去他們所想的地方。

  張筱琳將一切看在眼底。

  隨後,她的身形開始扭曲,下一秒,便出現在海面上。

  「只能目之所向嗎?」

  摺扇輕揮,她穩穩停留在海面上。

  彎腰,將一朵粉色花朵拾起來,細細的打量。

  「這東西——有些眼熟。」

  突然她瞳孔緊縮,旋即認出了手中花朵。

  「綻靈花。」

  「綻靈花?」巴茲爾與溫斯頓同時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傳說中的神奇植物。」少女朱唇微動解釋道:「傳說,泰山之下生長著一種名叫綻靈花的植物,花開時,會連接一個靈魂的精神世界,持有花朵之人,喝下花蕊,敞開心扉便能看見亡故親人。

  夫子言——所見景象,皆是內心投射幻象,子不語怪力亂神,齊心修行才是正道。但世間之人大都歷經生死別離,則能輕言放下,所以——很快這種植物就絕跡了。

  它至少已有千年不曾在世間出現。」

  「所以現在它出現了,這代表著什麼?」溫斯頓皺起眉頭道。

  張筱琳詭譎一笑:「這代表要麼我們發現了一顆珍惜的遠古植物,要麼——」

  她指了指四周,「要麼歡迎——來到亡者的世界。」

  「.」

  巴茲爾先生只當她是在開玩笑——雖然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而且——周圍詭異的逐漸暗淡。太陽似乎真的沉入海底之中。

  「現在——我們被困在了這裡。」張筱琳說,「海面上的這些綻靈花是唯一的路標,或許我們該遵循著它的方向向前行駛。」

  「這不算是個好主意。」溫斯頓說。

  「是不算。」少女微微一笑,望著遠處的海面,「那不是出口,就是地獄。」

  另外兩人皆是面色沉重,不再言語。

  這飄滿了粉色花朵的海面並沒有讓他們覺得唯美或者驚艷,面對未知,他們只是由衷地生出一抹恐懼,那是生物的本能。

  尤其是目前,光明就要消散。

  三人回到了卡美洛號上。

  而站在甲板上觀望的小天狼星自然是聽見了三他們的對話。


  對於張提出的觀點,他不想認同也不行,因為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就在剛剛,他已經讓人試過提前準備好的門鑰匙。

  與幻影移形的結果並無不同。

  他們真的被困在了這裡。

  「順著那些花瓣前行吧。」無奈,他只能如此說道。

  心底情不自禁的開始擔憂。

  名義上,整條船十幾人都由他指揮,自己的性命可以逝去,但他們——他們還年輕,尤其是那幾位,都是未來魔法世界的中堅力量,若是出現意外。

  小天狼星搖了搖頭,目光越發的深邃。

  海面上——卡美洛號平緩的劃開水面,他們沒有遭受到任何阻攔。

  周圍安靜的好似某個深山裡的湖面,連波瀾都少見。

  甲板上大家神色凝重的望著四周。

  蔚藍的海水逐漸不再照射出哪怕一絲一毫的亮光,可海面上依然波光粼粼。

  是那些綻靈花。

  花蕊散發的淡紫色亮光像是引路的路標。

  海面上全是這些路標。

  卡美洛號駛過,平穩的推開朵朵花蕊,就好像是剪刀劃破了一張畫布似的。

  張筱琳一直站在船首,盯著遠方的海面。

  她的手中捧著一朵綻靈花,紫色的煙霧在她手中不斷變幻著模樣,隱約間,她似乎聽見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那溫和的聲音像是母親。

  嚴肅的言語像是父親。

  雖然沒有飲下花露,可她已經看見了親人們相繼的從霧氣中走出,陪伴在她身邊。

  船上,其他的巫師很快發現。

  海面之上,每一朵綻靈花都開始搖曳。

  淡紫色的煙霧深入海水,接著一隻只胳膊,掙扎著探出水面。

  一個——兩個!

  最後是更多。

  無數人從海水中站起身來,他們捧著綻靈花,站在原地,就那麼看著——無聲無言的打量著船上的眾人。

  卡美洛號像是一列開往死亡的列車,站台上站滿了船上的已然亡故的親人,有人迷茫,有人掙扎,有人想要下車。

  「那是——那是我媽媽!」船上有名巫師哀嘆一聲,他情不自禁的靠近船舷,雙眼影射著某位已然逝去的母親的模樣。右手抬起,腳步邁出的步伐變得更大起來,像是長久在外的孩子,想要回家,撲進母親的懷抱。

  「等等——」身旁的人連忙拉住了他。

  可拉住他的人,在瞥向大海的瞬間,也看見了自己的親人。

  是他們的父親。

  是他們的母親。

  是他們的兄弟。

  是他們的姐妹。

  是他們的愛人。

  紫色光亮中,那些已然死去的人宛如活著般,微笑著,痛苦著,不舍的看著他們。

  一時間所有人仿佛心間被重重的砍上了一劍。

  「越來越像是個強大的巫師了呢。」

  正要去安慰張筱琳的法國巫師溫斯頓·諾姆忽然一愣,旋即不敢置信的轉頭,目光落在了海面上一位風華絕代的佳人身上。

  「母親?」

  一瞬間,他便被無窮無盡的思緒拉回過去。

  記得小時候,那位有著一頭銀髮,灰色眼眸,古靈精怪的『母親』總是偷偷帶著他們背著羅齊爾女士離開聖徒的隱匿城堡。

  她喜歡大海,喜歡太陽。

  小時候,快樂都和她銜接在一起,從不分離。

  加羅娜,肯特,羅伊,維克托以及自己。一群四五歲,最大十幾歲的孩子們,跟在『母親』的身後,遊歷著法國的各地,從大城市巴黎的繁華再到郊區小鎮上的一杯新茶,那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

  直到『母親』背叛了雯達女士,他們的童年似乎就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叫姐姐——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女人溫和的笑著,深邃的雙眼之中看不見責備。

  「母親——」溫斯頓呆呆的看著,呼吸有些急促。


  雙眼被淚水打濕,泛起的漣漪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

  「好了。」綻靈花綻放著光彩,女人踩踏著光階走到了他的面前。

  灰色的眼眸落在了溫斯頓的左臂上,臉頰閃過刺痛般的顫抖,白皙的手落在他的義體上,「疼嗎?」

  「.」

  眼淚從他的臉頰滴落。

  無聲無息的墜入大海。

  海中的花朵變的更加鮮艷了。

  「不——」他情難自已,一句完整的話都吐不出來。

  「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很抱歉。」女人擦去他臉上的淚水,「也許我不該那麼自私。」

  「我們不怪你,不怪你」他急忙的說,「您離去後,雯達女士時常陷入沉默,她將自己封閉起來,度過了無數年,我知道,她在想您。」

  「我見過歐文那孩子,是位了不起的巫師,註定會取得常人難以想像的成就,哦——他還交了女朋友他.」

  溫斯頓像是打開閘門的水壩,怎麼也停不下思念。

  話語中,全是歐文的身影,從他成長的點點滴滴,但凡是他自己知道的,全部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

  女人只是溫柔的看著他,微笑著一言不發。

  看著他顧左右而言他,聽著他的故事裡全無自己可處處都是自己。

  許久,溫斯頓終於停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可能已經讓女人感到難過,畢竟那是她的兒子,沒有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慢慢長大,這是對母親最殘酷的懲罰。

  他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短促的說,「對不起,我可能說得太多了。」

  女人輕輕地搖了搖頭,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溫柔地說:「不,我很喜歡聽你說這些。」

  「但你應該講講自己。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呢。真希望我能親眼看著你們一個個長大。」

  溫斯頓猛然抬起頭,在與那雙灰色眼眸對視的瞬間,眼中淚水就已然決堤。

  那些研究室里的枯燥生活所擠壓的苦悶,強行使用古代魔法改造肉身所帶來的痛苦,最重要的親人反目成仇,一個害死了另一個。

  這些痛苦的回憶都跟跟隨著眼淚流淌了出去。

  哭聲——

  四周的哭聲像是這世間最沉重的交響樂。

  複雜的情緒,寫滿了離別和傷痛,那是人類最不願割捨的東西,是他們之所以成為他們的基石。

  即便每一天都要心碎,每一天都要經歷千百次的痛苦。但是忘卻的感覺卻要糟,哪怕痛苦,他們卻也不願忘記。

  小天狼星冷漠的看著一切。

  手中的魔杖亮起紅光。

  他清楚的知道這些亡靈生物不可能是那些逝者,或許只是那些花朵利用了人們的記憶。

  它窺見了人心中最珍貴的東西。

  就在他抬手,準備終結這一切時。

  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是位有著雙金褐色的眼睛,臉部瘦削,高高的個子的男巫。

  帶著雙眼睛。

  小天狼星的手輕顫,將要施咒的魔法也消散而去。

  「詹姆?」

  「大腳板。」詹姆看著他,眼鏡後的目光是那麼的穩重,「哈利就拜託你了。」

  「呼。」小天狼星猛地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然後目光重新變得堅韌。

  旋即他的魔杖尖端忽然吐出猛烈的赤紅色火焰。

  光芒照亮了整片海面。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種宛如液態般的赤紅色烈焰,它在空中跳躍、盤旋,仿佛具有生命一般。溫度極高,將周圍的空氣都燒得扭曲起來,發出滋滋的聲音。

  魔杖輕挑,赤紅色烈焰開始迅速膨脹,化作一道巨大的獵犬,它在海面瘋狂的奔跑著,旋即——點燃了整個海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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