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掌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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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元十七年冬,江知栩薨逝,去時年僅24歲。💀☺ ➅➈SнǗˣ.𝓒oM 🎃☝

  那年冬天,我剛至桃李年華,便從皇后升為皇太后,攜幼子登基,一下子宿命般地,成為權勢滔天之人。

  我的外祖父貴為三朝太傅,為助力外孫女和幼帝,白髮蒼蒼依舊未敢退下朝政,世人只道尚家一朝權傾朝野,卻不知他後繼無人,也再無愛人。

  而我,心中的光芒也剎那間熄滅了,渾然站在世間,只覺得冷,那種從骨髓中蔓延出的寒冷,讓我再無愛人的能力與慾念。

  江知栩出殯那日,雪已經停了,可漫天的寒,寒得刺骨,整個皇城也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哀樂低回,白紗飄揚,所有的哀悼之情都匯聚成了一片片冰晶,伴隨著天子的靈柩,緩緩地離開了這座他曾經生活過的皇宮。

  我站在雪中,望著那遠去的靈柩,心也一點一點冷掉,寒掉,我的星星好像熄滅了。從此以後,我的世界將不再有他的身影,每一次回憶,都將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痛。

  卻又沒辦法去痛。

  江知栩離開後,章貴妃也跟著一起去了皇陵,我問她為何,她貴為皇貴妃,是正一品階位,原可以和林宜妃她們一樣,清清靜靜地留在皇宮,做一個吃喝不愁,尊榮一生的太貴妃的。

  可她卻穿著一身素服,傲嬌著對我道:「妾不要,妾生是皇上的人,便死也是,皇上生時看不到妾的愛沒關係,妾還是要陪著,永遠陪著……」

  「……」我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皇后不必這般看著我,其實我一直挺羨慕皇后的,你同皇上是青梅之情在先,妾插不過也甘拜下風了,可……妾是真的愛皇上,從第一眼開始,所以絕非刻意要同你爭……」

  我看著她在寒風中翻著倔強的白眼,竟有一種莫名的心疼,我竟不知,章貴妃也是如此剛烈的女子,便同她道:「可再怎麼樣,斯人已逝,章貴妃莫不如好好生活,總比皇陵剃度的好……」

  「不了,妾是侯門女,是認死理也活得傲氣之人,不願窩在宮牆內做無甚追求的紅顏枯骨,與其淒涼寂寥地享尊榮,還不如守著心愛之人念經禮佛,求一個來世執手,共經風雨。」

  「當真?」

  「當真,來世皇后是斷搶不過我的,皇后不如放我去,我們賭一把?」

  她一臉認真地昂著頭挺著胸,仿佛要去的地方不是皇陵,而是江知栩的寢殿似的,只是翻著的眼,還是藏著倔強的淚珠。

  「來世,我不同你搶,便是今世,我也從未同你搶過。」我拉過她的手,語重心長道。

  「皇后真是……到這時還要氣妾麼?」她卻不知為何,一下子卸掉了先前的驕傲,嗚嗚咽咽地哭起來,哭得人心都碎了。

  「不氣,不氣你,真的……」我輕輕摟住她,有點哭笑不得,她那樣執著地同我較勁了好多年,較得正大光明又可可愛愛,我怎麼捨得……讓她在皇陵蹉跎一生?

  我同她講,我只是不捨得放她去皇陵,我會代江知栩護著她,護著宮中所有人。

  她卻依舊搖頭搖的倔強,最後才同我道:「皇后同妾不一樣,妾這人,一生就是個死腦筋,你若留我在這宮牆裡,我怕是得和春太妃一樣,尋那死路,別損我的驕傲,好麼?」

  我聽著她這般說,心中五味雜陳。

  春太妃自江知栩薨逝的第二日,也神情恍惚的趁眾人不備,跳下了寒冰之河。

  我們發現時,她已然沒了呼吸,誰也不知春太妃為何會如此,也或許一剎那,是真的當江知栩是她的「永兒」吧。

  我那時,已經沒了悲傷,只記得外祖父所說的:「紅塵異地,我們皆是過客。」

  或許,他們真的是為了在另一個世界相遇吧。

  「貴妃真的決定了?」我不再挽留,輕聲問她。

  她點了點頭,眼中的淚水再次涌了出來,但依舊梗著脖子,仿佛在同整個世界宣告一般。

  我長嘆一聲,只默默地鬆開手:「皇陵不似皇宮,有足夠的炭火,你要多帶衣物,有什麼需要的,也可隨時差人告知本宮。」

  「皇后放心,我會一併為你,和太子祈福的,我就……不看太子登基大典了。」她這次,竟主動拉過我的手,對我釋懷道。

  有人能為了愛意堅持到底,也算是一種不易吧……

  於是三日後,我便帶著可知登基了,改國號「可元」,將吾愛永遠、永遠地封存在心底中。


  因輔政操勞,我再無心無力撫育幼子幼女,便將可念交給月太妃撫養,將可予交由林太妃撫養,她倆誠惶誠恐地接下重任,林太妃也再不敢日日潑茶煮酒了,開始專心致志地教導可予。

  而我,則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朝政及可知身上,從此以後眼中只有國事如山,不容有失,只有盛世之願,並為此傾盡所能。

  月昌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可知身邊的內侍監,謹記江知栩囑託,全身心輔佐可知,也終於長大了許多,不那麼愛哭了。

  而陸乘淵也受江知栩遺願,改聽命於我一人,待可知過了束髮之年,或可獨立執掌江山時,再領暗衛司。

  玲瓏則被我升為女官,封正一品尚宮。

  她受封之時,跪著涕不成聲,共情之心又起,似再回到我救她於江淑茹那一年,任我怎攙扶都不肯起身。

  而我,還將春太妃身邊的常嬤嬤接了過來。

  她是可憐之人,陪春太妃長大,又隨春太妃進宮,幾乎與我的嬤嬤無二致,都是一生未嫁,無親無故之人,春太妃死後無處可去,傷心欲絕。

  我不願冷眼看她去歸落齋,她一生,也是極苦的。

  我便問她:「常嬤嬤以後做哀家嬤嬤可好?」

  她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已哭紅了的眼睛也同我一般,再流不出淚來。

  我終於,還是成了一棵大樹,只是諷刺的是,沒能護住那個心愛之人。

  那以後,便護宮牆內的其他人,以及宮牆外的百姓吧。

  護皇天后土,佑我大遼,國泰民安,永世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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