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次理解生命如此渺小，也可以如此偉大
庚子年，一月。
穆司恬依舊工作繁忙，獨當一面的能力漸漸拔上一個高度，商時序本來就是出色的軍事人才，回到中部戰區之後，依舊很快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一月初，穆司恬剛從美國回來，從停機坪出來，遠遠的就看到了那一抹軍綠色的挺拔身影。
穆司恬揚起甜蜜的笑，「楊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大家看了看外邊，瞭然。
「哈哈哈哈，你這丫頭，去吧，在老美那邊關了小半個月，悶壞了。」
穆司恬臉上有些羞赧，「那大家再見。」
商時序看到快步走來的人，一襲純白色的大衣，裡面依舊是同色的西服套裝，幹練溫柔。
穆司恬笑著撲進商時序張開的懷裡。
「不是說要開會嗎？怎麼來啦？」
商時序攏了攏穆司恬的圍巾，「哪次回來我能缺席？」
穆司恬嘿嘿一笑，兩人挽著手走出機場。
上一年，兩人又在滬市看了一場演唱會，是一場「銀河漫遊」系的演唱會，仿佛圓了這麼多年的缺憾。
當那一首《為你寫詩》出現的時候，商時序拿出了準備了好多好多年的戒指，在茫茫的人海里單膝下跪，「為你寫詩，為你靜止，為你做不可能的事……為你失去理智……」
熟悉的旋律響在耳畔，眼前是最愛的人，穆司恬紅著眼眶點了頭。
好像每一次的演唱會，對於自己來說都有不一樣的意義。
從美國回來就進入了休假模式，不過兩人都屬於工作狂，休假也並沒有完全放下工作，時常是窩在書房裡，處理著各自的工作，或者穆司恬就喜歡躺在商時序的懷裡看看喜歡的探案小說。
商時序還蠻有大廚天賦，這段時間基本都是親自下廚研究幾道家常菜做給穆司恬「品鑑」，穆司恬看著網上的教程，搗鼓著各式各樣的小甜點，或者「混合藥水」，商時序很榮幸就成了「試毒先鋒」。
平時可能工作就算約會了，這段時間算是悠閒。
商時序是後來才知道了「有遇」的存在，穆司恬問他要不要改一個名字的時候，他說，「不用，我們的遇見，就是最大的幸運。」
後來穆司恬還在店裡舉辦過幾次，小型茶話會，算是「脫單茶會」，報名篩選一些單身男女青年，發出邀請函，大家也可以在工作之餘有個機會聚到一起，交朋友也好，談戀愛也好。
「有遇」，還真成了遇見的好地方。
一切都是這麼平靜。
直到一月底。
穆司恬正在和辦公廳的人開會，這一年尤為關鍵，上下執行落實政策，要細細做好。
穆司恬一般不會在開會的時候接電話，顯示是老蔡的，應該是緊急事，不然老蔡不會親自給她打電話。
穆司恬趕到會議室的時候，才知道事態已經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隔天，就宣布了上下封控管理，連學生都關在家裡上網課。
穆司恬給家裡打了電話，安撫好大家的情緒，「爸爸，前幾年你是不是投資了一個醫療製品工廠，口罩和消毒用品大概率會緊俏起來，你看看能不能聯繫工人加緊生產，至少緩解大家瘋搶的焦慮。」
穆永誠一口答應下來，「能行，老爸現在就去聯繫。」女兒安排的事，穆永誠一定是說一不二。
江城的疫情是最嚴重的，醫院住院人數暴漲，居高不下，每天都以幾倍增長，穆司恬幾個日夜都沒有離開過辦公樓，實時接收消息。
剛應付了一口飯，就接到了鍾槿一打來的電話。
「你那邊還好嗎？」
穆司恬嘆了口氣，無論怎麼樂觀，事實永遠都是這種場面似乎比十幾年前的疫情更嚴重一些。
「情況不算好吧。」
國際上倒沒什麼大消息，鍾槿一那邊應該是安全的。
「有事隨時跟我說。」
「好。」
大批量的醫護工作人員已經到前線去支援江城了，賀景清和張樂晗遠在香港也不例外，疫情出現的第一時刻，就申請了支援江城。
白蘇帶著中央的救援隊離開的時候，是和穆司恬一起過去的，穆司恬需要到一線視察一下情況，商時序兩天前已經過去了，建設新的醫療基地，隔離，運送物資，人員太緊張。
還沒到地點，大家就裹上了厚厚的防護服，N95口罩，防護面具……
穆司恬沒來得及和江城的領導寒暄幾句，就趕緊去了衛健委和防疫辦。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消殺隔離，密接人群一旦發現要立馬進行隔離，不要考慮物力成本，人最重要，工廠學校必須全部停，居家隔離，感染人群不能再漲了。」
賀景清一類的是年輕科研力量，本來賀景清本科就選修了感染臨床，到江城就加入了病毒分析，疫苗研發的隊伍。
到江城這一周，穆司恬只在隔離倉見過商時序一面，還只是一個忙碌的背影，人好就放心了，穆司恬又轉身投入辦公大廳。
呼吸機嚴重緊缺，全國上下擠出幾十台，連夜送到了江城，安全運送機器到了醫院，穆司恬認真叮囑了張樂晗和白蘇，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幾天就在辦公室睡了過去，醫護人員完全沒好到哪裡，半夜十一點，穆司恬去醫院看了一眼，為了節省時間和資源，連防護服，隔離面罩都不脫，直接就在醫院的椅子，地上休息了。
穆司恬眉頭緊皺，輕聲詢問著情況，「院長，女醫生特殊時期該怎麼辦？封控了，有物資嗎？」
張院長無奈地搖了搖頭，「封控之後，大家只考慮到了消殺隔離的物資，這塊根本來不及想，她們這段時間過得也很辛苦，基本上回不了家。」
結束回到辦公室，穆司恬跟上面匯報了這個問題，剛好穆永誠的電話打來，「閨女，工廠連夜生產的物資咱們省內封控了，內需足夠了，我想著最近這幾批，就給你們一線發過去吧？」
「太好了爸爸，這邊很緊缺，還有一件事，您跟媽媽說一說，籌集一些女生的衛生用品，最好是安睡褲類型的，能撐得時間久一些的。」
「能行，我跟媽媽現在就去問，明天就發，你放心，你千萬注意安全啊！」
「好。」
結束了這些事，穆司恬才淺眯了一會。
天還沒亮，姜萱拿進來一盒方便麵，「老大，吃點。」
穆司恬揉了揉酸疼的腰，「昨晚有住院的人嗎？」
「暫時是沒有的，隔離了幾位密接。」
「那就好。」
大家都沒有經驗，面對新的病毒入侵，很快就瀰漫到了國外。
用藥方面只能依靠著揣測和平時防疫的經驗，沒幾天醫院的死亡率就大幅上升，好幾次，隔著窗戶看著那種連呼吸都困難的重症患者，穆司恬的焦慮達到了巔峰，可是面對這種情況，只能等待研發，祈盼幸運降臨。
四月初，一個本該春暖花開的季節。
江城的疫情得到了控制，穆司恬已經打算回京市了。
夜裡，一個急促的電話吵醒了穆司恬。
「喂，樂晗，怎麼了？」
「甜甜，白蘇出事了。」
穆司恬握著手機的手有些僵，呼吸都有些不順暢，大腦真空著出了門，換好防護服去了醫院，是凌晨兩點。
張樂晗看到穆司恬到了之後，從隔離病房出來，一臉愁雲。
幾天沒見，張樂晗兩頰的肉更少了，臉上只有口罩深深的壓痕。
「凌晨十二點，白蘇在重症室暈倒了，最初我們以為是血糖血壓太低了，十幾分鐘之後，她就呼吸困難了……」
穆司恬有些絕望地望向病床，結果她已經不想聽了，不，是不敢聽。
「嚴重嗎？」
「已經用藥了，但是估計……她連續忙了幾個月，這半個月就完全沒怎麼休息，抵抗力驟降，才會……感染……」
醫院的後半夜又開始忙碌起來。
「晗晗，你去工作吧，這兒有我。」
穆司恬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裡面，大腦像宕機了一樣，一片空白……
一連幾天，白蘇每天只有微弱的甦醒期。
四月五日。
機器發出了令人恐懼的鳴叫聲……
穆司恬第一時間沖了過來，看著身上插滿管子，被電擊到起伏晃動的人，脆弱的仿佛一片凋零的秋葉。
五天，足以擊垮一個人心裡的最後防線，穆司恬已經沒有勇氣繼續看下去了，她艱難地扭頭，空洞地看向旁邊。
直到，病房裡變得安靜。
仿佛，一切都結束了。
張樂晗緩緩走出來，「進去送送她吧。」說完，就離開了。
穆司恬顫抖著手推開門，一步步走向病床，嗓子酸澀難受，「蘇蘇？」
白蘇從穆司恬推門進來，就已經有了略微的清醒，好像是生命最後的饋贈。
她使了滿身的力氣，憋出一個笑容。
那一瞬間，穆司恬再也撐不住了，她裝不下去了，眼淚仿佛決堤一樣。
穆司恬跪在床邊握住了白蘇抬起來的手，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這麼多年拿手術刀的繭子倒是還在。
「司恬，別哭……，第一次……遇到你……我很幸運……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上次……好像……也是這樣的場景，只是……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咳咳咳……」
「還好……你醒了過來，這次……我要食言了……做不了你的伴娘了……」
穆司恬努力地深呼吸，可是心裡的苦澀不斷不斷地湧上來。
「司恬，我的生命已經做了它該做的，這幾個月……好像……一輩子那麼長，保護……好……自己……，我們……」
話音沒落，穆司恬握著的手像失控了一樣，滑落了下去，那麼蒼涼，那麼無力。
穆司恬抬手擦了眼淚，喃喃地補完白蘇沒說完的那句話，「還做朋友，我們一定要早一點遇到，早一點成為朋友，這樣，你就不會食言了。」
「一一，白蘇去世了。」
回應穆司恬的只有漫長的無聲的沉默。
……
因為感染了病毒，白蘇的遺體沒有多存留，告知家人，就迅速火化了。
四月八日。
白蘇終究還是沒有等到這一天。
江城解封。
穆司恬親自帶著白蘇的骨灰回到了她的家裡，交給了兩位老人。
「叔叔，阿姨，蘇蘇是英雄。」
四月二十四日。
疫苗成功研製生產出來。
一個月時間，全國上下火速接種了疫苗，到七月底，疫苗更新接種，工廠復工，學校復學，一切好像都恢復了常態。
穆司恬帶了白蘇最喜歡的菊花去看她。
「我最喜歡菊花～」
「為什麼啊？」
「因為菊，清熱解毒，平肝降燥，實乃良藥。」
穆司恬依舊工作繁忙，獨當一面的能力漸漸拔上一個高度，商時序本來就是出色的軍事人才，回到中部戰區之後，依舊很快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一月初，穆司恬剛從美國回來，從停機坪出來，遠遠的就看到了那一抹軍綠色的挺拔身影。
穆司恬揚起甜蜜的笑，「楊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大家看了看外邊，瞭然。
「哈哈哈哈，你這丫頭，去吧，在老美那邊關了小半個月，悶壞了。」
穆司恬臉上有些羞赧，「那大家再見。」
商時序看到快步走來的人，一襲純白色的大衣，裡面依舊是同色的西服套裝，幹練溫柔。
穆司恬笑著撲進商時序張開的懷裡。
「不是說要開會嗎？怎麼來啦？」
商時序攏了攏穆司恬的圍巾，「哪次回來我能缺席？」
穆司恬嘿嘿一笑，兩人挽著手走出機場。
上一年，兩人又在滬市看了一場演唱會，是一場「銀河漫遊」系的演唱會，仿佛圓了這麼多年的缺憾。
當那一首《為你寫詩》出現的時候，商時序拿出了準備了好多好多年的戒指，在茫茫的人海里單膝下跪，「為你寫詩，為你靜止，為你做不可能的事……為你失去理智……」
熟悉的旋律響在耳畔，眼前是最愛的人，穆司恬紅著眼眶點了頭。
好像每一次的演唱會，對於自己來說都有不一樣的意義。
從美國回來就進入了休假模式，不過兩人都屬於工作狂，休假也並沒有完全放下工作，時常是窩在書房裡，處理著各自的工作，或者穆司恬就喜歡躺在商時序的懷裡看看喜歡的探案小說。
商時序還蠻有大廚天賦，這段時間基本都是親自下廚研究幾道家常菜做給穆司恬「品鑑」，穆司恬看著網上的教程，搗鼓著各式各樣的小甜點，或者「混合藥水」，商時序很榮幸就成了「試毒先鋒」。
平時可能工作就算約會了，這段時間算是悠閒。
商時序是後來才知道了「有遇」的存在，穆司恬問他要不要改一個名字的時候，他說，「不用，我們的遇見，就是最大的幸運。」
後來穆司恬還在店裡舉辦過幾次，小型茶話會，算是「脫單茶會」，報名篩選一些單身男女青年，發出邀請函，大家也可以在工作之餘有個機會聚到一起，交朋友也好，談戀愛也好。
「有遇」，還真成了遇見的好地方。
一切都是這麼平靜。
直到一月底。
穆司恬正在和辦公廳的人開會，這一年尤為關鍵，上下執行落實政策，要細細做好。
穆司恬一般不會在開會的時候接電話，顯示是老蔡的，應該是緊急事，不然老蔡不會親自給她打電話。
穆司恬趕到會議室的時候，才知道事態已經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隔天，就宣布了上下封控管理，連學生都關在家裡上網課。
穆司恬給家裡打了電話，安撫好大家的情緒，「爸爸，前幾年你是不是投資了一個醫療製品工廠，口罩和消毒用品大概率會緊俏起來，你看看能不能聯繫工人加緊生產，至少緩解大家瘋搶的焦慮。」
穆永誠一口答應下來，「能行，老爸現在就去聯繫。」女兒安排的事，穆永誠一定是說一不二。
江城的疫情是最嚴重的，醫院住院人數暴漲，居高不下，每天都以幾倍增長，穆司恬幾個日夜都沒有離開過辦公樓，實時接收消息。
剛應付了一口飯，就接到了鍾槿一打來的電話。
「你那邊還好嗎？」
穆司恬嘆了口氣，無論怎麼樂觀，事實永遠都是這種場面似乎比十幾年前的疫情更嚴重一些。
「情況不算好吧。」
國際上倒沒什麼大消息，鍾槿一那邊應該是安全的。
「有事隨時跟我說。」
「好。」
大批量的醫護工作人員已經到前線去支援江城了，賀景清和張樂晗遠在香港也不例外，疫情出現的第一時刻，就申請了支援江城。
白蘇帶著中央的救援隊離開的時候，是和穆司恬一起過去的，穆司恬需要到一線視察一下情況，商時序兩天前已經過去了，建設新的醫療基地，隔離，運送物資，人員太緊張。
還沒到地點，大家就裹上了厚厚的防護服，N95口罩，防護面具……
穆司恬沒來得及和江城的領導寒暄幾句，就趕緊去了衛健委和防疫辦。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消殺隔離，密接人群一旦發現要立馬進行隔離，不要考慮物力成本，人最重要，工廠學校必須全部停，居家隔離，感染人群不能再漲了。」
賀景清一類的是年輕科研力量，本來賀景清本科就選修了感染臨床，到江城就加入了病毒分析，疫苗研發的隊伍。
到江城這一周，穆司恬只在隔離倉見過商時序一面，還只是一個忙碌的背影，人好就放心了，穆司恬又轉身投入辦公大廳。
呼吸機嚴重緊缺，全國上下擠出幾十台，連夜送到了江城，安全運送機器到了醫院，穆司恬認真叮囑了張樂晗和白蘇，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幾天就在辦公室睡了過去，醫護人員完全沒好到哪裡，半夜十一點，穆司恬去醫院看了一眼，為了節省時間和資源，連防護服，隔離面罩都不脫，直接就在醫院的椅子，地上休息了。
穆司恬眉頭緊皺，輕聲詢問著情況，「院長，女醫生特殊時期該怎麼辦？封控了，有物資嗎？」
張院長無奈地搖了搖頭，「封控之後，大家只考慮到了消殺隔離的物資，這塊根本來不及想，她們這段時間過得也很辛苦，基本上回不了家。」
結束回到辦公室，穆司恬跟上面匯報了這個問題，剛好穆永誠的電話打來，「閨女，工廠連夜生產的物資咱們省內封控了，內需足夠了，我想著最近這幾批，就給你們一線發過去吧？」
「太好了爸爸，這邊很緊缺，還有一件事，您跟媽媽說一說，籌集一些女生的衛生用品，最好是安睡褲類型的，能撐得時間久一些的。」
「能行，我跟媽媽現在就去問，明天就發，你放心，你千萬注意安全啊！」
「好。」
結束了這些事，穆司恬才淺眯了一會。
天還沒亮，姜萱拿進來一盒方便麵，「老大，吃點。」
穆司恬揉了揉酸疼的腰，「昨晚有住院的人嗎？」
「暫時是沒有的，隔離了幾位密接。」
「那就好。」
大家都沒有經驗，面對新的病毒入侵，很快就瀰漫到了國外。
用藥方面只能依靠著揣測和平時防疫的經驗，沒幾天醫院的死亡率就大幅上升，好幾次，隔著窗戶看著那種連呼吸都困難的重症患者，穆司恬的焦慮達到了巔峰，可是面對這種情況，只能等待研發，祈盼幸運降臨。
四月初，一個本該春暖花開的季節。
江城的疫情得到了控制，穆司恬已經打算回京市了。
夜裡，一個急促的電話吵醒了穆司恬。
「喂，樂晗，怎麼了？」
「甜甜，白蘇出事了。」
穆司恬握著手機的手有些僵，呼吸都有些不順暢，大腦真空著出了門，換好防護服去了醫院，是凌晨兩點。
張樂晗看到穆司恬到了之後，從隔離病房出來，一臉愁雲。
幾天沒見，張樂晗兩頰的肉更少了，臉上只有口罩深深的壓痕。
「凌晨十二點，白蘇在重症室暈倒了，最初我們以為是血糖血壓太低了，十幾分鐘之後，她就呼吸困難了……」
穆司恬有些絕望地望向病床，結果她已經不想聽了，不，是不敢聽。
「嚴重嗎？」
「已經用藥了，但是估計……她連續忙了幾個月，這半個月就完全沒怎麼休息，抵抗力驟降，才會……感染……」
醫院的後半夜又開始忙碌起來。
「晗晗，你去工作吧，這兒有我。」
穆司恬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裡面，大腦像宕機了一樣，一片空白……
一連幾天，白蘇每天只有微弱的甦醒期。
四月五日。
機器發出了令人恐懼的鳴叫聲……
穆司恬第一時間沖了過來，看著身上插滿管子，被電擊到起伏晃動的人，脆弱的仿佛一片凋零的秋葉。
五天，足以擊垮一個人心裡的最後防線，穆司恬已經沒有勇氣繼續看下去了，她艱難地扭頭，空洞地看向旁邊。
直到，病房裡變得安靜。
仿佛，一切都結束了。
張樂晗緩緩走出來，「進去送送她吧。」說完，就離開了。
穆司恬顫抖著手推開門，一步步走向病床，嗓子酸澀難受，「蘇蘇？」
白蘇從穆司恬推門進來，就已經有了略微的清醒，好像是生命最後的饋贈。
她使了滿身的力氣，憋出一個笑容。
那一瞬間，穆司恬再也撐不住了，她裝不下去了，眼淚仿佛決堤一樣。
穆司恬跪在床邊握住了白蘇抬起來的手，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這麼多年拿手術刀的繭子倒是還在。
「司恬，別哭……，第一次……遇到你……我很幸運……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上次……好像……也是這樣的場景，只是……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咳咳咳……」
「還好……你醒了過來，這次……我要食言了……做不了你的伴娘了……」
穆司恬努力地深呼吸，可是心裡的苦澀不斷不斷地湧上來。
「司恬，我的生命已經做了它該做的，這幾個月……好像……一輩子那麼長，保護……好……自己……，我們……」
話音沒落，穆司恬握著的手像失控了一樣，滑落了下去，那麼蒼涼，那麼無力。
穆司恬抬手擦了眼淚，喃喃地補完白蘇沒說完的那句話，「還做朋友，我們一定要早一點遇到，早一點成為朋友，這樣，你就不會食言了。」
「一一，白蘇去世了。」
回應穆司恬的只有漫長的無聲的沉默。
……
因為感染了病毒，白蘇的遺體沒有多存留，告知家人，就迅速火化了。
四月八日。
白蘇終究還是沒有等到這一天。
江城解封。
穆司恬親自帶著白蘇的骨灰回到了她的家裡，交給了兩位老人。
「叔叔，阿姨，蘇蘇是英雄。」
四月二十四日。
疫苗成功研製生產出來。
一個月時間，全國上下火速接種了疫苗，到七月底，疫苗更新接種，工廠復工，學校復學，一切好像都恢復了常態。
穆司恬帶了白蘇最喜歡的菊花去看她。
「我最喜歡菊花～」
「為什麼啊？」
「因為菊，清熱解毒，平肝降燥，實乃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