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請佛主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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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主口中的道友到底是誰?

  「……」

  任以道眉頭微皺,愈發覺得此刻的情景有些古怪。

  不對勁,很不對勁。

  按照以往的情況,都是他讓別人感覺到不對勁,但這一次,他是真正體會到了別人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有一種巨大的違和感充斥在心間。

  而更古怪的是,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反應,只有他一個人有這種莫大的危機感。

  「這個直覺……是那半部未來法帶來的。」

  在靠著萬道佛法成功習得那半部未來法之後,任以道雖然很失望自己沒有斬出半截未來身,不能看看到底是橫著切還是豎著切,但幸好他還是有所收穫。

  他得到了一種類似於未來視的驚人直覺!

  任以道原本的直覺就很驚人,是一種天生第六感再加上妖獸野性本能組合而成的直覺,而此刻這個能力還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強。

  就在妖月都覺得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任以道的本能已經在對他瘋狂地發出警告。

  有危險!

  有危險!

  而更令任以道沉默的,是警告的源頭竟然不是佛主,而是祂身後的那株看似枯萎,樹皮上帶著些許血色的小樹。

  那個小樹是什麼?

  它要產生變化?

  任以道沒有輕舉妄動,讓自己的心緒保持古井無波,似是無意地小心觀察著。

  佛主似乎是完全無視了他,目光一直落在化作鈴鐺的神道鐘上。

  過了片刻,見神道鍾依舊沒有反應,祂微微嘆息一聲。

  「不願意相見嗎?唉……想來道友你也是有你的苦衷,倒是貧僧孟浪了,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強求。」

  佛主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似有萬般無奈想說,但最終還是平靜下來,終於將目光轉向了其他人:「貧僧今日能在這裡與三位相遇,實為緣分,若是諸位不介意,可否聽貧僧講兩個故事?」

  「哼,講什麼故事講故事,別廢話,當年的事還沒完,我要找你……嗯?」妖月眉頭輕佻,冷哼一聲,但她還沒說完,身後的任以道抬手拽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任以道搖搖頭沒解釋,拉著妖月一同坐在了明心身前的蒲團上,衝著佛主微微點頭道:「請講。」

  直覺告訴他,坐下來好好聽佛主講完故事是最優選擇,可能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妖月本想抗拒,可又想到了在出神道鍾之前任以道的反覆叮囑,噘著嘴坐了下來,最後報復性地用手指戳了戳徒弟的側腹。

  任以道:???

  你多大了?小孩子嗎?

  任以道很想回頭狠狠反擊,但現在情況不允許,只能先咽下這口氣,裝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現。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你給狐狐我等著!

  而佛主對兩人之間的小動作並不在意,輕嘆一聲道:「貧僧要講述的第一個故事並不複雜。」

  「當年,有一名僧人,他天資超絕,一生鑽研佛法,被眾人視為是未來的佛陀,是佛門未來的中流砥柱,而他也確實不負眾望,在修行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早早便到達了世間的巔峰,鎮守一方天地,受到眾人的敬仰。」

  「只可惜,在早早達到巔峰的同時,他也早早到達了瓶頸,他第一次遇見了無法跨越的門檻,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再無寸進。」

  「開始的時候他還很冷靜,能夠坦然面對,認為這只不過是一時的,繼續教化眾生,鎮守人間。」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年華老去,在一次次失敗之後,他終於認清了現實——自己已經沒辦法再靠著正常的辦法進步。」

  「於是,他在大限將至時終於做出了決定,暗中接受了一個組織站向他遞來的橄欖枝,背棄了曾經的信念,暗中成為了那個組織其中的一位領袖。」

  「在為組織做了很多事情之後,他成功拿到了許諾的東西,修為向前又邁出了半步,壽元得到了延長。」

  「這個僧人的身份你們想必也已經猜到了,他便是佛主無念,那個組織叫補天盟,他接任的位子四象主中的白虎主。」

  佛主講述著「佛主」故事,明明是在講述關於自己的故事,卻像是在講述另一個人的人生一樣,但任以道三人都沒有意外。


  在場之人全部清楚,眼前的佛主並非是當初的那個,早已經被一個來自過去的惡靈占據了。

  「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不適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慢慢習慣了這兩個身份,在人前他是德高望重的佛主,是受西漠眾人敬仰的慈悲活佛,但在背地裡,他卻是主掌殺伐的白虎主,手下亡魂無數。」

  佛主依舊在講述著,訴說著無念的故事。

  「他將這兩個身份分得很開,慈悲為懷的佛主普渡眾生,冷酷無情的白虎主代天殺伐。」

  「而在這樣潛移默化的自我認知之下,他的心裡誕生了另一面,一個完全匯聚了他殺孽陰暗面的倒影,他被自己硬生生割裂成了兩個存在。」

  就在佛主這麼講述的時候,祂身下的影子微微晃動,一雙血色的眼眸在陰影中緩緩睜開,無聲地注視著面前的三人。

  !!!

  明心在被注視的時候,身體一震,感覺渾身一陣冰寒,感覺身體裡的血都被冰凍。

  在這一瞬間他看見了一副畫面。

  佛主端坐在靈山之上,從祂身上散發的佛光照耀四方,盪盡一切陰暗。

  但就在靈山的腳下有一個同樣倒映著的世界,一個面色猙獰的佛主端坐在血海屍山之中,周身環繞著無數哀嚎的亡魂。

  明心明白,這便是西漠神州的天!

  最深邃的黑暗隱藏在最耀眼的光明之下!

  二者本為一體,敵我同源,不分彼此。

  而就在恍然之間,眼前的恐怖光景消失不見,他看到了身前那擋住他視線的背影。

  平心而論,任道長的肩膀並不算寬厚,但在這一刻,卻給明心帶來了無比巨大的安慰和底氣。

  多虧了此處有任道長在,不然的話……

  「他就一直這樣履行著身為白虎主的職責,為補天盟消除潛在的對手,死在他手下的人有很多,有一些他曾經見過面,有一些他根本就不曾知曉,還有一些甚至是他曾經的至交好友。」

  「從未有人是他的對手,也從未出過任何差錯,直到那一日……」說到這裡的佛主轉頭看向了眉頭已經蹙起了的妖月,「他遇到了你,你實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你知道你給他留下的印象是什麼嗎?」

  印象?

  妖月一邊眉毛挑起,問道:「呃,美麗?」

  「不,是一個怪物。」

  佛主的表情仍舊平靜,沒有因為妖月搞怪的回答而改變,「一個憑藉著重傷之軀,三拳破了他金身,一掌斷了他半身經脈的怪物。」

  三人:「……」

  妖月面無表情,感受著身邊人的兩道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動了動肩膀。

  【「咳,不愧是師尊大人,美麗的怪物也不錯了。」】

  【「你閉嘴。」】

  戳戳戳!

  佛主依舊無視這師徒二人無視祂在那裡打情罵俏的無禮舉動,輕聲道:「那是他第一次失手,也是最後一次。」

  「你若是想找他報仇,貧僧只能很遺憾的告訴你,你來晚了。」

  「他沒有走出飛雲澗,或者說,他沒有安然無恙地走出飛雲澗。」

  「事實上,在你逃離之後,他也壓制不住傷勢,整個人重傷垂死。」

  「在生死存亡之際,他飛雲澗中找到了一顆殘缺的佛像頭顱,靠著吸收了佛頭上殘留的力量活了下來,最終成功逃了出去,回到了靈山,閉關了足足百年。」

  !!!

  任以道瞳孔微縮,但下一瞬就掩飾住自己情緒的變化,除非是無時無刻不注意著他,否則真的無法發現他這不足千分之一息的變化。

  佛頭?

  在聽到這個詞之後任以道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在中州挖出的無頭佛像……會是一個嗎?

  如果是的話,那為什麼會身首分離,一個在中州,一個藏埋在飛雲澗里?

  或許是因為此事事關妖月,所以佛主一直在面對她講述,並未將注意力放在任以道身上,不曾注意到這瞬息的變化。

  「而這便是我要講述的第一個故事,而第二個故事……」

  「等一下。」妖月打斷了佛主,皺眉道:「他是如何知道我當時的行蹤的?」


  「是命令。」佛主回憶了一下,輕輕搖頭道:「來自盟主親自下達的命令,讓他去飛雲澗中伏殺問道巔峰的修士。」

  補天盟的盟主。

  任以道腦內思緒翻湧,分析著從佛主話語中透露出的蛛絲馬跡。

  這個盟主為什麼讓白虎主對妖月出手?

  下達的命令有些模糊,不像是特定針對某一個人……是算到什麼了?

  思索了片刻,任以道抬起頭,主動向佛主問道:「那第二個故事呢?」

  「這第二個故事……」「第二個故事,祂就是那佛頭中殘留的大魔。」

  就在佛主開口之後,一個冷硬的聲音打斷了祂的話,身穿黑袍的佛子戒行從黑暗中走出。

  佛主似乎對於戒行的出現並不意外,對他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你來了。」

  「……」戒行沉默,接著艱難點頭,閉上眼睛道:「是,弟子來了。」

  「佛子大人!?」

  忽然出現的戒行無視了明心的呼喊,再睜開後眼瞳一片血紅,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佛主一人,一身的猙獰殺意毫不掩飾地在空間中肆虐。

  「祂趁著無念佛主重傷,奪取了他的一切,占據了他的身體!」

  「是祂改換了佛法,是祂讓魔道併入佛門!」

  「祂才是這天下的罪人!是這一切的源頭!」

  隨著戒行怒吼,他的黑袍舞動,袍下能夠看到血色的影子一閃而過,一身血煞奪目。

  相比於渾身散發佛光的佛主,戒行看著更像是墮入魔道的妖僧。

  可有的事情就是這般扭曲,墮入邪道的妖僧佛子斥責著一臉慈悲的佛主,大聲質問:「我說的,可有錯!?」

  「呵呵,基本上沒錯。」佛主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又補充道:「不過你說錯了一點,並不是我主動去占據他的身體,而是他想要將我沉睡中的殘魂吞噬,但卻因為高估了自己的實力而遭到反噬,被我的神魂無意識反擊之下完全吞噬……如果硬要說的話,貧僧才是受害者。」

  「……」

  戒行默然,似也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自己敬愛的無念佛主居然才是主動出手害人,對方只不過是被動反擊而已。

  「……但不論如何,你還是占據了無念佛主的身份,犯下了這些惡事。」

  「嗯,這點倒是無法否認,有了這個身份,我想做的事情能夠方便許多。」佛主點頭,感慨道:「貧僧也是從未想過,一覺醒來,居然能再次成為靈山之主。」

  再次?

  任以道眯眼,對佛主話語中的關鍵詞起了反應。

  「佛主,你為何要這麼做!?」戒行卻沒在乎那些細枝末節,他只知道這個西漠最大的魔頭已經徹底卸下了偽裝,大聲質問:「你為何要滅我佛門道統?為什麼!?」

  與快要爆發的戒行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佛主依舊平和,笑眯眯地說道:「呵呵,這個理由,在我要講的第二個故事裡……」

  「夠了!!!我不想聽你編造的故事!」戒行憤怒咆哮,隨著他的嘶吼,整座靈山開始顫動。

  「你還不明白嗎?這是沒用的……」佛主抬手,但靈山的顫抖並未停止,反倒愈演愈烈,愈發狂暴!

  「嗯?」

  祂第一次感到驚訝,因為這份顫動並非是來自靈山本身……而是從山底傳來的!

  從那些監牢中,從那些已經因為各種折磨而枯瘦將死的僧人口中。

  他們誦念著最純正的佛法,

  佛主瞭然,有些意外道:「這些年你關押那些叛徒,將他們趕盡殺絕,原來是為了這一刻。」

  戒行表情猙獰地對著佛主行弟子跪拜的大禮,道:「佛主大人,請您今日圓寂於此!」

  「弟子戒行,請佛主赴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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