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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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9章 欺騙

  咔!

  「……」

  「……」

  一聲脆響從手掌中傳出,讓房間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

  任以道看了看自己的手,接著視線緩緩移動,對上了抿著嘴偏的荊月沁。

  而荊月沁嘴唇動了動,默默偏過了頭,看向一邊。

  「……碎了呢。」

  「咳,嗯,好像是碎了呢。」

  「可是……」

  看著緊緊握在自己手上的兩隻纖纖玉手,任以道費解地開口:

  「為什麼碎的是我的骨頭啊!」

  在這兩隻看似無力的手掌之下,任以道那攥住玉簡的手已經扭曲到了一個驚人的形狀。

  骨折了。

  「你手勁挺大啊。」

  而荊月沁感受著手掌中軟綿綿的觸感,不好意思地羞澀一笑。

  「誒嘿~」

  任以道面無表情的,另一隻手並指成刀,狠狠劈在了荊月沁的頭頂。

  啪!

  「呔!誒嘿你個頭啊!」

  「快給我撒手!」

  抽回了被荊月沁情急之下握斷的手掌,感受著掌骨斷裂的刺痛,任以道臉皮不自覺地抽了抽。

  嘶——

  這種程度的痛楚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還忍得住。

  但是心裡這種被貓撓了的痛,卻是超乎了想像。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說寧願你恨我,不是讓你真的對我痛下黑手?」

  這只是修飾。

  這特麼的只是一種加強語氣的說法!

  被這麼一搞,任以道之前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氣氛徹底毀了個乾淨。

  看著任以道額頭爆起的青筋,荊月沁訕訕地撓了撓頭。

  「哎呀,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荊月沁可以對天起誓,和之前裝作意外不同,她這次真不是故意的。

  在聽到師尊的消息之後本就激動,荊月沁情急之下完全忘記了控制力氣這件事。

  她一把抓住了任以道的手掌,剛來開口制止,然後剛一用力。

  咔!

  回味著感受掌心中的觸感,荊月沁心虛萬分地偷看著任以道的表情,嘟囔道:

  「咳咳,這不能全怪我啊!要不是你嚇唬我的,我也不會那麼不小心的……」

  好!

  你還嘴硬是吧!

  任以道斜睨了她一眼,另一隻手抓起玉簡,然後一點前搖都沒有就直接用力。

  咔!

  這一次,玉簡直接碎成了渣渣。

  「啊!啊……你!」

  荊月沁想要阻攔,但這次卻根本沒有來得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代表著希望的玉簡破碎。

  根本顧不上生氣,荊月沁搶過了玉簡碎片,想要在其中的信息徹底消失之前留下一些零星的片段。

  雖然毀掉玉簡會讓其中的資料全部銷毀,但如果能夠速度夠快,還是能夠留下隻言片語的。

  任以道沒有阻攔,就一邊給自己的左手正骨,一邊悠然地看著荊月沁閉目皺眉試圖查看玉簡內容的樣子。

  片刻後,荊月沁睜開了眼睛,但緊鎖的眉頭卻沒有鬆開。

  「怎麼什麼都沒有?」

  無論是哪塊碎片,其中都沒有任何信息殘留,空空蕩蕩的樣子,簡直就像是……

  一塊嶄新的玉簡?

  荊月沁:???

  「你騙我?」

  給自己簡單處理好了的任以道嘴角一撇,露出了陰謀得逞的得意笑容。

  「不,這怎麼能叫騙呢?兵不厭詐而已。」

  荊月沁的情緒還沒來得及轉變,她就看到任以道施施然從懷中又取出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簡。

  「誰告訴你那塊玉簡是真的?這塊才是!」


  「被騙了吧?這就是智商壓制的……嗯?」

  嗖——

  任以道:?

  即使是以任以道的目力,也只看到了眼前閃過了一道模糊的殘影,等再回過神來,自己手中的玉簡就已經落入到了荊峰主的手中。

  「喂!你怎麼還明搶?」

  「哼哼!」

  出其不意將真正的玉簡搶到手,荊月沁得意地看著氣急敗壞的師弟,小人得志地用鼻子哼了起來。

  「兵不厭詐而已~」

  說完,她表情變得有些悲傷,輕聲說道:

  「小師弟,或許師尊對你來說只是拜師時候的一幅畫,但對我來說……她就像是我的娘親。」

  「抱歉,我不得不去。」

  「但我向你保證,十年之內,我一定會回來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直接衝出了房間,只留任以道一個人保持著抬手的動作。

  目送著她的身影迅速離去,任以道緩緩放下了右手,嘆了口氣:

  「立這種flag……唉!」

  「太天真了,孩子。」

  ……

  而在從任以道那裡逃離之後,荊月沁抿著嘴,表情比之前嚴肅的多。

  「……」

  對於任以道提出的要求,她自然是明白他的用意,但她卻不能答應。

  他想和自己一起去,但她卻不願意讓他涉險。

  雖然他的實力好像已經比之前強大了很多,但在她的眼中卻依舊是那個弱小的白狐。

  就連自己情急之下的一握都扛不住,能有多強大?

  而如果答應,等到任以道的實力提升上來再一起出發,那不知道還要等多久的時間。

  她等得起,但師尊能等得起嗎?

  等不起的。

  在師尊失蹤後的每一天,荊月沁都會觀察她的魂燈狀況。

  而在這麼久的觀察之下,她發現了一個細節。

  師尊的魂燈這些年雖然一直沒有熄滅,但並非毫無變化。

  魂火,減弱了……

  魂燈其中蘊含的生命力卻在一天比一天減少。

  這意味著師尊一定在遭遇著什麼。

  荊月沁不知道師尊到底遇到了什麼,但她知道,師尊已經等不了多久了。

  如果按照之前的推算,再過不到十年,魂燈就會徹底熄滅。

  到了那時……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十年,我只去十年。」

  「抱歉,無論這次能不能找到師尊,我都一定會回來的。」

  雖然她也不想和小師弟分開十年,但有些事情,要高於其他。

  在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之後,荊月沁將神念探入玉簡之中。

  然後,她的表情驟然一變,猛地回頭看向了身後。

  ……

  「喲,回來了?好久不見啊。」

  看著怒氣沖沖再次闖進房間的荊月沁,任以道算了算離去道回來的時間,感嘆道:

  「大概有一刻鐘不見了吧?也算是十年之內了。」

  「你!!!」

  在去而復返的荊月沁眼中,剛才還是一臉驚怒的任以道,此刻又換上了一副面孔,一臉淡定地喝著熱茶。

  他搖著頭,吹了吹熱氣,一臉的心痛,嘆息道:

  「果然,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第二枚玉簡和第一枚不同,確實存入了資料,但那資料中卻只有短短的一段話。

  【崽崽,你太讓我失望了!】

  荊月沁:!!?

  我又被騙了?

  任以道欣賞著師姐臉上那不能接受的表情,悠悠道:

  「這叫狡兔三窟,只不過是預防你上來就明搶的小手段罷了。」

  當然,計劃是計劃,意外是意外。

  誰知道荊月沁更狠,上來就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攻擊對手本體。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她那點小伎倆還是不夠看的。

  也不再拿出新的玉簡,任以道單手一攤,表示自己是什麼都不會交出來的。

  「別想著明搶了,我已經把資料都藏好了,藏在了我的腦子裡。」

  「拋開之前的小插曲,讓我們開公布誠的談一談吧。」

  感受到荊月沁逐漸要爆炸的情緒,任以道見好就收,當即說道:

  「這樣,我先退一步。」

  「你之前提到了十年,我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含義,但我不會讓你等那麼久。」

  他豎起一根手指,堅定道:

  「一年,我只要你給我一年的時間。」

  「一年之後,無論我是否能夠跟得上你的腳步,我都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也不會再攔著你。」

  「但是,在這一年中,你一定要聽話,不能一個人擅自離開。」

  「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荊月沁看著表情認真的任以道,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搶來的玉簡,又看向了他。

  你確定你說這話有任何說服力嗎?

  在面對著質疑的目光時,任以道不為所動,一點都沒有感到尷尬。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人就永遠不會是我。

  荊月沁靜靜地看著任以道,良久才用聽不出情緒的平靜語氣問道:

  「資料……你真的不交出來?」

  「不交。」

  「如果我說這是師姐的命令呢?」

  「師弟我會表示很願意幫忙,但依舊不會告訴你一點細節。」

  沉默垂頭,荊月沁的髮絲出現微微顫抖,似乎顏色將要轉變的跡象。

  她說:

  「如果我去找給你提供消息的人,逼他說出來呢?」

  但沒被她的這幅樣子嚇到,任以道輕鬆開口:

  「你可以試試看,但你什麼都不會得到,而且我真心不建議你這麼做,我們為了尋找師尊,需要的是新的朋友,而不是更多的敵人。」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談了半天,終於,荊月沁深深嘆了口氣。

  在救師尊這件事上,自己是認真的。

  而任以道,他同樣也是認真的。

  憤怒嗎?

  有一些,但也只有一些。

  怒他不光不努力尋找師尊,還要攔著自己。

  而在憤怒之餘,她的心中更多的則是欣慰。

  小師弟,真的長大了。

  或許不願意接受事實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他早就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強大了。

  無力地坐在任以道的身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緩緩道:

  「好,我答應你。」

  「我等你一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會老老實實地帶在落月峰。」

  幾百年都等了,這一年等不了嗎?

  既然他這麼說了,那便等吧……

  「而我的條件,只有一點。」

  「以道,你千萬不要騙我。」

  任以道的表情一怔,轉頭想看她的表情,但卻只看到了頭頂的髮絲。

  她說: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無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我都能接受。」

  無論是落月上人到底是生是死,是有意離開,或是故意離開,她都能接受。

  數百年的等待和尋覓,一次次的無功而返,足以將任何情感消磨。

  這漫長的時間,也足以讓她做好應對任何結果的心理準備。

  無論,那結果到底是什麼……

  靠在師弟的肩膀之上,她任由自己疲憊的身心緩緩向著夢境陷入。

  她太累了。

  而在被迫做出妥協之後,她感覺整個人的身心都疲憊到了極致。


  「你……千萬不要讓自己後悔。」

  最終說出囈語,荊月沁倒在了師弟的懷中。

  輕輕將師姐橫抱,任以道憐愛地替她用指尖撫平了即使在夢中依舊緊鎖的眉頭。

  荊月沁不知道的是,任以道其實比她了解的更多。

  無論是對於魂燈能夠支撐的極限,亦或是她的極限……

  要是十年之內找到了,那還好,皆大歡喜。

  但如果找不到呢?

  或者,找到了,但是來晚了一步。

  那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呢?

  荊月沁一定會自責,一定會鬱鬱寡歡,最後走向自我毀滅。

  她有這樣的傾向和前科。

  在之前,她在搜尋百年卻依舊無果之後,就已經開始躺在落月峰里自暴自棄了。

  如今落月峰里那個宗門街溜子只不過是她的一種偽裝,用誇張的言行來掩蓋自己不安的內心。

  向外界傳達著一種信號:

  「我很好!我很開心!」

  或許絕大多數人都會被她的演技騙過,但一直待在她身邊的任以道不會。

  他一直看著她,所以,他看到的比其他人更多。

  她雖然看著在笑。

  但那笑容,卻像是在嚎哭,在無聲的求救。

  套在她身上的,早就不是使命,而是一個將她束縛在原地幾百年的扭曲枷鎖。

  無論荊月沁怎麼堅持,但在任以道看來,現在她所求的,已經不是最初的答案了。

  執念成了心魔,困鎖著她向前的腳步。

  她在花費了所有手段之後,縮在落月峰中,心想著:

  「雖然沒有結果,但我曾經努力了,那是不是就足夠了?」

  至於為什麼沒有徹底崩潰,只不過是因為魂燈沒有徹底熄滅,她的心中還存留著一絲幻想罷了。

  也許,師尊會自己回來,自己只要在落月峰乖乖等待就可以了。

  但她心中也明白這樣的機率太小太小,所以才會一直代師收徒,希望能夠維持住落月峰的傳承。

  「但是月沁……夢,總是會醒的。」

  無論夢境多麼真實,都不是現實。

  逃避雖然一時有用,但最終都是要面對的。

  虛假的希望也終究會有破滅的那一天。

  而如何在一切崩塌之後,保住她的內心,則是現在任以道這些年來一直思考的。

  還好,他早就準備好了最後的手段。

  既然執念纏身,那不妨再多纏上幾條。

  不過,在使用最後的手段之前……

  「還是先讓我再努力一下吧。」

  看著師姐的睡顏,他在內心輕語:

  「放心,我不會後悔的。」

  「也不會讓你後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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