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第252章 我們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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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章 我們結束吧

  「爸,我剛剛看到秦先生了!沈滿知會不會也在這邊啊?」

  沈珞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聽起來有些急切,然後聲音戛然而止,她剛走近院子,就看見門口的秦宴風,以及禪房裡面的兩個人。

  「爸……沈滿知?」

  她表情疑惑,快步走進來,「你來這裡幹什麼?」

  她的重音放在「這裡」兩個字上。

  沈滿知原本放在秦宴風身上的視線,緩緩看向她,冰冷如刀。

  沈珞瑟縮了一下,像是突然被看破一樣,她又趕緊走到臉色蒼白的沈段文身邊,關切問道,「爸你怎麼了?沈滿知她對你做什麼了?」

  沈段文沒說話,看著門口的人,又看向沈滿知,氣氛似乎有些尷尬。

  沈珞心想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她越看沈滿知越不爽,走過去狠狠地推搡了她一把,「你到底要怎樣?害了我和我媽媽不夠,非要把我們這個家攪散你才肯罷休嗎?」

  沈滿知注意力都放在門口的人身上,沒留神被推搡得身子晃了晃,秦宴風喉結滾動,向她走了兩步,又硬生生停下。

  她側眸,神色淺淡地看了沈段文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內疚與心虛。

  你看,連他自己也默認,是她沈滿知毀了他一家人的安寧。

  她看了眼沈珞,嗤笑,「你也在這兒?你也參與進來了?」

  「不管她的事……」

  沈段文趕緊把沈珞拉走,語氣有些虛弱,「和她沒關係。」

  他極力護著沈珞的樣子讓沈滿知神色都恍惚了一下,最後只剩自嘲的笑。

  又是這樣,她沈滿知做什麼都是錯的,都是在拆散他們「一家人」。

  於是她不再言語,走到門口在秦宴風面前站定,神色平淡,「聽到了?」

  他沒應。

  沈滿知想去拉他的手,秦宴風往後退了半步,於是她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

  隨後她垂眸微乎其微勾唇。

  仿佛旁若無人般,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一種凝滯的微妙感,對視間毫不避躲,似乎都想要看穿對方的心思。

  連屋內的沈段文和沈珞都靜靜看著,沒有出聲。

  「兩個問題。」

  沈滿知看著他平靜略顯淡漠的神色,輕輕點頭,「你說。」

  秦宴風眼底有些掙扎的情緒,吐出的字句卻還是平淡依舊,「第一次我帶你回老宅,爺爺找你單獨談話後,你答應了結婚。」

  沈滿知等著他說完。

  「你答應結婚的原因,是想通過爺爺……通過秦家查出你母親的事嗎?」

  像昨晚的海邊微醺一樣,她誠實回答,甚至沒有過多的猶豫,「是。」

  秦宴風長睫微垂,指尖有些輕輕顫動,他再次抬眼,已經是有些難以名狀的痛苦。

  「昨晚你問我,我最親近的人是不是爺爺,是因為你已經查到這件事與秦家有關,甚至已經想好了對策是嗎?」

  沈滿知這次猶豫了片刻,看著他的眼睛,心底有些酸澀感,然後她聽到自己低啞的聲音,「算是吧。」

  算是……

  秦宴風若有若無的抿唇,似是妥協,又在掙扎最後一次機會。

  「所以在新城分別之後,你主動回來找我,也不是因為對我有什麼放不下的感情,而僅僅是想借我……維持與秦家的聯繫?」

  最後幾個字,他的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意,沈滿知卻驀地愣了一下。

  她看著男人那雙深情的桃花眼,無數次望向她的時候,溫柔又繾綣,所有偏愛都只給她一人。

  可此刻沒有絲毫愛意,連狹長漂亮的眼尾都拖著幾分冷淡,是疏離,亦克制,又絕望。

  有些陌生,她突然看不透他。

  這算是第三個問題,沈滿知回不回答都無可厚非。

  可久久未聽她應答,秦宴風也早已清楚內心答案,於是只落下兩個字,「算了。」

  沈滿知心口一緊,再次想去拉他的手,秦宴風再次退後,身體微微往後仰,半垂的眼底是漠視的神色。

  一種與人撇清關係的清冷之姿。


  「我們結束吧。」

  灰色的天際炸開一聲驚雷,劈開這一道沉默的空間。

  沈滿知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裡抽離,比扒皮抽筋更恐怖,讓她連帶著五臟六腑都疼痛難忍。

  秦宴風轉身走得毫不猶豫,沈滿知跟了兩步,最終只是下了階梯,又停了下來。

  直到秦宴風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天空撕開一道口子,瓢潑大雨如期而至。

  沈滿知瞬間被淋了個透。

  她微微仰頭,雙肩微微塌陷,很難在她身上看到的頹廢,又像是如重釋負。

  沈珞挽著沈段文出來,兩人頂著一把傘,她還不忘走過去狠狠羞辱一番,「沈滿知,你這樣冷血的人活該成這樣,以前沒人要,現在也沒人要,你活該一個人過一輩子!」

  沈段文拉回她,看著沈滿知面無表情地淋雨,眉眼間露出不忍,「滿知,別站在外面了,你……」

  「爸!」

  沈珞扯回他,語氣帶著嬌縱,十分不屑地看著沈滿知,「她對你都這麼冷漠無情了,你還關心她做什麼?她這種白眼狼,你最好的做法就是別對她心軟……」

  沈段文還想說什麼,被沈珞硬挽著臂膀走,兩父女就這樣相互攙扶著,又竊竊私語著離開了西廂。

  大雨滂沱,不眠不休。

  沈滿知站在庭院外,輕輕閉上眼。

  良久,一把傘撐在頭頂,白虎站在她身邊,傘柄向她傾斜,同時將手上的斗篷給她穿上,碰到女人雙肩的時候,白虎微愣。

  祖宗,是在發抖嗎?

  廊亭拐角急匆匆走來一位帶著斗笠的年輕僧人,懷裡抱著一把黑色長柄傘。

  沈滿知眼眸微動,雙眸有些無神地看著那把傘。

  是那把秦宴風看天氣說今天可能會下雨,於是放在車上的備用傘。

  她抬手透過衣服摸到了鎖骨下方的平安扣。

  白虎見她神色有些不對勁,「祖宗?」

  沈滿知回神,抬步朝庭院外走。

  年輕僧人跑過來,扶了扶自己的斗笠,「施主,有人給您留的傘。」

  沈滿知腳步未停,聲音冷淡,「扔了吧。」

  白虎眨眨眼,年輕僧人亦是愣住。

  市中心的情侶主題粵語菜,兩人終究還是沒能吃上。

  天氣越來越寒冷,白虎怕她著涼,打開了暖氣,回市區的路上開得飛快。

  沈滿知坐在後面頂著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頭髮,整個人靜得可怕。

  白虎從後視鏡瞄了她好幾眼,又驀地收回。

  車停在京尾地下停車場,沈滿知不動,白虎也不敢這個時候催。

  良久,她才開口,「杜和平交代什麼了嗎?」

  一提起這個,白虎就犯難,「沒有,硬氣得很,堅定不移地認為他女兒還在沈段文手底下的人看管著,啥也不肯說,他手裡握著那些賊人的把柄,如果單靠我們自己去查,時間線拉得太遠了,況且對方已經知道我們在查,肯定會更加謹慎,就怕打草驚蛇。」

  沈滿知抽出上衣口袋裡的小型錄音筆青放在中控台上,「回去放給他聽。」

  是剛才在寺廟裡,沈段文和另一個陌生男人的對話。

  白虎應聲,想起寺廟裡那些憑空出現又迅速消失的黑衣人,看向後視鏡,「青雀帶人過來了嗎?」

  沈滿知撩了一把頭髮,開門下車,「嗯,你準備一下吧,過幾天送我回京。」

  白虎不敢放任她一個人,趕緊追下去走她身後,「好。」

  沈滿知不再管他,徑直回了五樓的房間。

  接下來幾天,沈滿知沒有出門,落地窗緊閉的窗簾,只留著電腦桌前的落地燈,屋裡分不清黑夜與白天。

  她窩在電腦椅里,帶著掛脖耳機,十指快出殘影,在成千成萬的不同地域的IP位址來回跳動,疊加馬甲進入私密帳戶,調令一條接一條地複製粘貼進單獨文件夾,分別以某姓氏的首字母命名。

  這些信息又以某種十分曲折的途徑流至網絡,傳到大眾的推送上。

  僅僅幾天時間,如「商業大亨邱啟銘籠絡關係,開啟灰色產業鏈進行非法交易」、海監局張副局在位期間徇私謀利掛位混職獲利百萬……


  繞有名氣的幾位被無數人攀附的「大佬」成了圈子裡的新話題。

  沈滿知摘下耳機隨意掛在脖頸上,仰頭靠在椅子裡揉了揉頭。

  做得很多,耳鳴也越來越嚴重,夜裡開始頭疼,她沒有睡過一天好覺。

  拿起桌上的煙,偏頭點燃,她半眯著眼,視線落在屏幕上五花八門的評論區,漸漸變成模糊的馬賽克。

  連軸轉幾天,腦子一下子放空,連空氣里的呼吸都有些凝滯了,讓她覺得心口悶疼,抽到嘴裡的煙突然一瞬間失去了苦澀感,嘗不出任何味道。

  京末這兩天回了槐城,晚上去找沈滿知的時候,發現她窩在電腦椅里睡著了,臉色蒼白得可怕。

  沈滿知病了,醫生說不是什麼大病,就是神經太衰弱,打了吊水,讓她注意休息。

  當天晚上夜裡沒人值守,沈辭半夜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打開自帶的醫療箱給她做皮試抽血,又拿出一些七七八八的小物件和一台微型顯示器,貼在她腦門上做檢查。

  沈滿知本就淺眠,看著沈辭往自己身上搞的東西,面無表情地坐起身。

  沈辭先發制人,神情嚴肅,「你神經元活躍度怎麼突然變化這麼大?」

  沈滿知閉上眼,語氣平淡,「很嚴重麼?」

  這次換沈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一旦發作,你會折磨得我明天都爬不起來。」

  沈滿知像是被逗笑,半睜開眼嘴角淺勾,「這話是不是有點曖昧了?」

  「我在和你說正經事!前車之鑑不是沒有,雖然那個人確實活該,但是你……」

  「沈辭。」

  沈滿知叫住他,似笑非笑道,「你別把我最後的求生欲望都給磨滅了啊。」

  沈辭心情複雜,眉梢微蹙,「什麼時候回去治療?」

  沈滿知偏頭輕咳了兩聲,「過兩天。」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時間嗎?」

  「我還有點事得交代一下。」

  沈辭左右不了她的決定,沉默地收拾東西,手腕突然被拉住。

  沈滿知抬眼看著他,輕聲道,「你給我打一針藥劑吧。」

  沈辭抿唇,沒動。

  「你要讓我自己打,我就打兩支。」

  沈辭怒道,「你瘋了?」

  針對沈滿知體內血清藥劑專門配置的鎮定劑,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到萬不得已他根本不會給她,這人竟然還想一次性兩支?

  他有點不耐煩,「還沒和你那位秦家的斷乾淨?」

  沈滿知眼眸微動,「……不是他。」

  他都說結束了,已經斷乾淨了。

  只半秒,她便又恢復了冷冷淡淡的模樣。

  「是我母親的事,我沒時間了,想回京一趟,找人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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