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被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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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0章 被眷顧?

  「你看起來快死了。」

  「信不信由你,我的身體還很健康!而且我今天已經看過這句話一遍了,不需要你特地重複。」馬蒂歐深呼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按你在信里提出的,我來跟你碰面,結果你就跟我說這個?」

  維卡迅速挑起鼻樑上黑色的布條,重新掃了馬蒂歐一眼,然後又將眼罩放下:「你比我記憶中黑了點,也瘦了,船上的生活總是很辛苦的。」

  馬蒂歐的眉毛挑了起來,他喝了口手邊的淡啤酒,然後將杯子放到沉積了一層油脂的檯面上:「不要表現得你像是什麼長輩一樣,如果你不知道要閒聊什麼,要不我們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兩人正坐在一間小酒館中,因為地理位置偏僻、環境也非常簡陋,再加上時間甚至不到正午,這裡的客人少得可憐,不算上酒保和服務員,整個酒館裡就七個人。

  馬蒂歐不知道維卡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地方,這裡也沒什麼隱蔽性,甚至只要說話大點聲,所有的人都能聽見,可不是個適合商談「正事」的環境。

  他們倆占據了最角落的一張小圓桌,維卡身前是一杯味道濃郁的香草茶,他將茶杯捧在手裡,總是無意識地旋轉它。

  而馬蒂歐落座後,又要了份淡啤酒和炸薯角,然後塞出去幾枚硬幣當小費,總算讓那個閒逛的服務員感到滿意,不再頻頻假裝有事情要做而經過他們桌邊。

  「我只是怕那句話讓你感到太緊張。」

  「我本來還有點緊張的,但是今天見到第二個人也這麼說之後,我就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馬蒂歐扔了一塊薯角在嘴裡,瞬間感覺舌頭被燙了一下,「嘶!按我們船長的話說,命運總無常,在我看來不就是總會耍人麼?」

  維卡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哦,你們船長說的沒錯。」

  「神神叨叨的。」

  「我們只是看到的東西太多,但是能說的太少。」維卡扶了一下桌旁不斷下滑的手杖,就好像知道它差點摔在地上一樣。

  馬蒂歐下意識收回手,落在自己腰間,那個錢袋被收在了他的衣服底下,硌在腰上讓他覺得沉甸甸的:「他也說奧拉維島有我的『生路』,但是這也很奇怪,難道說這跟你也有什麼關係?」

  維卡嘆了口氣:「好吧,其實我也不知。只是想要給你寫信那天,我就有莫名強烈的預感——對我這樣的非凡者來說,這足夠清晰了,是來自命運的啟示。」

  馬蒂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說這話的時候,真的跟我們船長一模一樣。說真的,很惹人討厭。」

  「說不定我跟你口中的那位船長,看到的是同一件事情。」

  馬蒂歐倒是很想拍桌子,威嚇維卡趕緊將那件事情說出來,但是看對方現在含糊的樣子,他對此已經不抱什麼期望:「但是你們能看到,我又看不到啊,感覺跟被趕下船一樣……」

  維卡清了清嗓子,喝慣了杯子裡的茶水,晃動著杯底讓茶葉渣聚成一團,他壓低聲音問:「那你還記得那個約定嗎?」

  「記得什麼?」馬蒂歐怔了一下。

  「向她祈禱。」

  馬蒂歐疑惑地盯著維卡,他的眼神坦然且古怪:「這是什麼暗號嗎?即使要向什麼存在祈禱,那不也應該是『祂』。你到底想說什麼,可以直白點。」

  維卡沉默了兩秒,他挑起臉上的布條,低下頭望著杯底匯集的圖案,仔細地盯了很久:「果然是這樣,因為時間太久了……你還記得『艾絲特』這個名字嗎?」

  馬蒂歐不解地看著維卡,伸頭也往他的杯子裡瞥了眼,卻只看到了一團模糊的茶葉渣:「不記得。你這樣是在做什麼占卜嗎?」

  「一種非常冷僻的茶葉占卜法,你有從杯子裡看到什麼?」

  「你問我的話,」馬蒂歐眯起眼睛,隱約覺得杯底有某種帶邊緣的形狀,「好像有翅膀……是某種鳥?還有纏繞的一團線。」

  「鏈條,影響生活、改變過去的連結仍在繼續,至於鳥,最奇怪的是,我看不清它。」

  馬蒂歐對占卜不能說是一竅不通,但也就停留在分得清塔羅牌和撲克牌的程度,完全不理解維卡的話:「那又代表著什麼?」

  維卡拉緊了臉上的布條,從桌邊站起身來:「它可能就是鳥,預示好消息,也可能是鷹,昭示一位死敵。」

  維卡抓住了手杖,示意馬蒂歐跟上自己,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馬蒂歐卻趕緊拎起自己的箱子,腳步匆忙地追上了維卡的腳步。


  兩人離開這間小酒館不過兩分鐘,門口又走進來一位新的客人。

  他披著一身黑色斗篷,即使大白天也將兜帽蓋在頭上,陰影完全擋住了面孔,讓人對下方能有多少通緝賞金浮想聯翩。在遼闊大海的各個島嶼上,這樣的打扮都不算稀少,所以很少有人會產生好奇,畢竟不恰當的好奇心總會害死人。

  不過那位「熱情過度」的服務員,就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這一幕似的,並沒有上來迎接新顧客,仍然靠在吧檯邊跟酒保閒聊,他甚至懶到沒有去收拾角落裡那張空桌。

  這位神秘的客人環顧了酒館一圈,嘆了口氣,話中帶著笑意:「所以『命運』途徑真是很煩人,這樣也能錯過?我明明都帶上了『怪物』途徑的神奇物品。」

  這人走向角落裡的圓桌,瞄過桌面上已經涼透的薯角碎渣,最終拿起那個茶杯。

  在晃了晃杯子後,又順時針轉動兩圈,而茶杯里沉澱的渣子邊緣,因為水分蒸發而變得清晰,呈現出更加具體的形態:

  那是一隻正飛越數條波浪線段的貓頭鷹,這在茶葉占卜里並不是什麼好兆頭——麻煩的漫長路途,以及邪惡露頭的預兆。

  放下杯子,兜帽下面容普通的中年人思考兩秒,隨即捏了一下右眼眶上的單片眼鏡,又往酒館外面走去。

  「總覺得卓婭留下的錨,有點奇怪啊……」

  ——

  「你知道『錨』是什麼嗎?」

  「船錨?」

  維卡雖然蒙著眼睛、拄著手杖,但是腳下大跨步的速度非常快,卻又偏偏沒到要跑起來的幅度。他走路的節奏也很古怪,經常在突然間轉彎,好像空氣中有某種看不見的障礙物似的,這讓馬蒂歐非常不習慣,他走兩步就得小跑一下才能跟緊維卡。

  馬蒂歐總覺得維卡現在已經不只序列九了,至少他認識的序列九沒有任何人有信使。在那封信里,這位交情平平卻留下深刻印象的朋友,並沒有向馬蒂歐透露太多自己的現狀。

  如果不是亞倫船長那張紙條,馬蒂歐或許也不會下定決心,這難道也是早就註定好的事情嗎?

  想到這裡,馬蒂歐忽然覺得「怪物」這條途徑怪煩人的。

  「你現在也沒有信仰,對吧?」維卡忽然問道。

  馬蒂歐愣了一下:「嗯……沒有。」

  「那好,回到剛才的話題,不是指船錨,而是高序列者通過他人的認知,用於穩定自身意志,對抗非凡力量侵蝕的手段。」

  「那你說的向她祈禱,就是你提過的艾……」

  「不要提及她的名字!」維卡忽然大喊一聲,將馬蒂歐嚇得又是一愣,「我總算知道那種危險的預感來自什麼了,她的敵人正在接近,或許就是我看不清的那層陰影!真是糟透了,但是至少她回應了我的祈禱,不,這也不對勁——」

  馬蒂歐懊惱地嘆了口氣,打斷了維卡的碎碎念:「你能不能說話簡單點?至少得讓我能理解啊。」

  「我需要你向她祈禱,以此確定她的狀態。」

  「你自己不行?」

  維卡忽然停下了腳步,困惑地在原地轉了兩圈,隨即快步走向附近一家旅館:「我的『途徑』不行。快跟上來,我們今天在這裡住宿。」

  「等等,你——」

  「我付錢。」

  「也行……」

  馬蒂歐茫然地跟在了維卡身後,這家旅館外面的裝修看上去平平無奇,一看就是那種供人短暫過夜的廉價旅店,本來也花不了多少錢。

  如果不是跟亞倫船長打過交道,馬蒂歐會覺得維卡這種人簡直難以忍受,但是在了解這條途徑的名稱叫「怪物」後,這種異於常人的行事作風,似乎又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十分鐘後。

  兩人已經在旅館的房間裡,布置起儀式所需的道具,當然,用的都是馬蒂歐箱子裡攜帶的材料。

  或許是維卡身上的緊張感傳染了馬蒂歐,他不再像坐在圓桌邊吃薯角時那麼隨意了,而是仔仔細細地聽著維卡說的每句話——這位行事怪異的非凡者,正在向馬蒂歐講述一段過去——維卡正在指出馬蒂歐遺忘過的許多事情,並將馬蒂歐記憶中最模糊的地方,用另一個「她」的行動串聯起來。

  「但是我完全不記得這些事……不過就像你指出的那樣,我現在已經記不清自己為什麼會登上『四葉草號』了。」


  馬蒂歐很難全盤接受維卡的說法,但是同樣無法忽視自己記憶中的異常,所以馬蒂歐選擇接納一部分,至少現在維卡顯得更值得信任了一點。

  維卡已經摘掉了臉上的布條,他在紙面上寫下了三行古赫密斯語,遞到馬蒂歐面前,在馬蒂歐點點頭表示記住後,維卡先點燃了蠟燭,好將那張紙條燒掉。

  維卡將窗戶封閉、拉上窗簾,開始在房間裡布置「靈性之牆」,一邊繞圈一邊解釋:「我的途徑本來就是特殊的,而我現在總算知道,她當初為什麼會提供給我『怪物』的選擇了……」

  「這跟途徑的關係很密切嗎?你提了好幾次。」

  「靈性之牆」完成後,維卡反而走到邊緣處,站在離馬蒂歐足夠遠的角落裡:「在我成為『怪物』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命運』的垂憐,但是……」

  馬蒂歐若有所思地問:「類似神明的眷顧?」

  維卡苦笑著點了點那三根燃燒的蠟燭:

  「你要明白,這種眷顧從來都不是好事……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強烈的預感,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把你拖到這樁麻煩里。」

  馬蒂歐又嘆了口氣:「但是你都喊我過來了。」

  「你要是還想退出,這就是最後的機會。」

  「不,我必須得試試。」

  畢竟我也不想死,說不定這就是船長看到的機會呢?馬蒂歐在心裡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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