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鴻天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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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鴻天悠悠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沒有一點眼白,完全被黑色籠罩,配上爬滿黑色血管的臉,顯得有些猙獰。可我完全沒有排斥的情緒,只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這感覺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真的好害怕會失去鴻天。

  「子涵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鴻天的聲音虛弱而沙啞。

  不要說出來!我想沖吳子涵喊出這句話,可到了嘴邊,卻被生生噎住了。

  吳子涵什麼都沒說,只是摸了摸鴻天的頭。

  鴻天勉強笑了下,「把我留在這裡吧,」她喘了幾下,「我現在一定很醜,我怕等我……我會……我是個拖累。」她最終沒忍住留下了眼淚。

  「小天,你聽我說,你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我語無倫次地說,「而且你很漂亮呢,真的,你最漂亮了,你留點力氣堅持一下,別說話了……」我強忍著想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一點,可這卻是用盡了此生的所有力氣都很難辦到的,我不可控制地顫抖。

  我聽到楊燦燦的哭聲、愨慧大師的念經聲、毅將師父的抽鼻子的聲音、甚至聽到了慕容水華和小雪的嘆息聲,可唯獨,唯獨吳子涵毫無反應。

  我坐到地上,讓鴻天上半身靠在我懷裡,擡頭看吳子涵,他面癱臉上沒有一絲裂痕,我突然被他的淡定激怒了!

  「吳子涵,」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出奇的冰冷,「你果然是沒有心。」

  吳子涵看都不看我一眼,轉身過去打開了土門,「走吧。」

  楊燦燦上前「啪」地給了吳子涵一巴掌,「你瞎了嗎?你看不到小天都……都那樣了嗎?」

  吳子涵頭被楊燦燦打的偏到一邊,他慢慢地把頭正過來,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徑直走進那道門,見眾人沒有跟上來的意思,他頭也不回的說:「你們是覺得誰能救鴻天?」他看了看楊燦燦,「你嗎?」又看向我,「還是你?她還沒死呢,不出去誰來救她?」

  毅將嘆了口氣,走到我跟前,沖我伸出了一隻手,「起來吧,出去才有希望。」

  楊燦燦過來幫我扶住鴻天,我重新站起來,把鴻天背起,隨眾人一起走進那道門。

  門後又是一間空曠的房間,對面一幅巨大的太極圖,可仔細一看,那並不是壁畫,而是黑白兩扇門!

  從兩扇門選出一個,感覺比之前簡單了好多。

  可愨慧大師卻是一聲嘆息,「阿彌陀佛,此處兇險萬分,各位需得加倍小心。」

  「為什麼啊?」這次我比楊燦燦還要急。

  「之前幾處若是沒走對,最多便是多些波折,可此處卻是一步定生死,對未必生,錯卻一定死。」

  周圍響起一陣倒吸氣的聲音,小雪直接癱坐在地,整個人蜷成一團。

  「你有什麼要說的?」我看著門,卻是向吳子涵說道。

  「河圖乃陰陽之用,河圖方形化為圓形,木火為陽,金水為陰,陰土陽土各為黑白魚眼,即是太極圖了。五行中各有陰陽相交,生生不息,乃陰陽互根同源之理;土為中為陰,四象在外為陽,此內外陰陽之理。」

  他說的這一大長串早就把我繞暈了,我現在只關心到底走哪邊,遂不耐煩地說道:「你就不能直說嗎?」

  「你就這麼放心把生死壓在我身上嗎?」吳子涵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陌生,「如果我說選陰門而不做解釋,你會毫不猶豫的進去嗎?」

  他說的我啞口無言,愨慧大師按住我,「君揚小友,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事關生死,謹慎些總不是錯處。」

  毅將也過來拍拍我的肩,「徒弟,現在最主要的是先出去,門後面還不知道有什麼,這些人裡面,吳子涵是最有可能領著我們出去的。」

  愨慧大師念了句佛,「阿彌陀佛,子涵兄弟,照你方才所說,此處是要選陰門的,可貧僧有一問,不知可否解惑?」

  吳子涵淡淡地看了愨慧大師一眼,「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擔心陰門陰氣過重會損人陽氣。這關是接著上一關的,之前選了土門,我也說了,土屬陰。」

  「非也,陽氣一時受損花些時間也並非不能補回,我擔心的是鴻天,她現下命懸一線,陽氣本就所剩無幾,若是再有損耗,怕是不妙。」

  吳子涵默不作聲。我好不容易壓下的負面情緒立刻又上來了:對鴻天來說,在這裡等著會死,進去了更是凶多吉少!

  愨慧大師從懷中摸出一串佛珠,「此乃我佛門一位得道高僧的舍利所制,可暫時鎮住人魂,只要人魂尚在,便有希望過了這陰門。」


  楊燦燦過來幫鴻天把佛珠戴在手上,毅將也過來在鴻天的眉心處點了一點朱色的膏狀物,我知道他這是封住了鴻天的眉心輪,即封閉了可能使她魂魄出竅的通路。

  大家魚貫進入陰門,我在最後。

  就在踏進陰門的一剎那,我感覺到鴻天的頭偏到了一旁,我定住,全身上下像是被冰水從頭澆到尾,我回頭看著鴻天近在咫尺的臉,她離我這麼近,為什麼聽不到她的呼吸聲?為什麼感覺不到她的心跳?

  我立馬把她放下來,「鴻天,鴻天,你醒醒,別睡啊!」

  大家立刻圍成一圈,我把鴻天抱在懷裡,她的身體出奇的冰冷,沒有了呼吸,沒有了心跳。

  「把她放平。」吳子涵讓其他人空出空地。我依言把鴻天放平,充滿期望地盯著吳子涵。

  吳子涵理了理鴻天額頭上的碎發,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名為哀傷的情緒。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俯下身,然後……

  等等,吳子涵幹了什麼?誰來告訴我是我眼花!結果我一擡頭看見愨慧大師閉目念佛,楊燦燦嘴張的老大,小雪面色微紅地偏過了頭,毅將和慕容水華一個尷尬地望天,一個尷尬的看地。

  「啊!」我一拳揮過去,被吳子涵擋個正著。

  「天啊,主人你馬子被別人親了!」九蟲從我衣兜里探出頭來給我狠狠地補了一刀。

  我特麼看見了!我起來準備再給吳子涵一腳,結果踢了個空。只見吳子涵剛好仰面躺倒,躲過了我這一腳。

  「子涵!」楊燦燦箭一般地衝過去,我這才看見吳子涵蒼白的臉色。

  「咳咳……」是鴻天!鴻天的一連串咳嗽聲把我拉回了現實,太好了,鴻天又活過來了。

  在我還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時,一聲充滿威脅的「呼嚕呼嚕」聲使得我後背發涼,什麼東西?

  我看向其他人,見他們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就知道不是我幻聽。

  「cerberus!」慕容水華聲音都變了調。

  「什麼東西?」我此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害怕出現意外。

  慕容水華儘量用不顫抖的聲音說:「cerberus是古希臘傳說中的地獄守護三頭犬,而在這裡的這種怪物天生隱形,發出的聲音像是犬類,行動如風,所以用cerberus來命名,不過是不是狗的樣子就沒人知道了。」

  我先看了吳子涵一眼,又依次看了其他人,他們懂了我的意思,我們自動背對背把鴻天、小雪圍成一個圈。

  突然一陣疾風從我耳邊刮過,毅將猝不及防地擡手一擋,他胳膊上頓時多了三道口子。

  「塞卜……個死狗!有本事跟姑奶奶堂堂正正地打!」楊燦燦開了夜視眼,看遍屋裡的每一個角落。

  我也開了重瞳,可這間屋子太乾淨了!

  「沒用的,cerberus不是用術法隱形,而是天生透明!」慕容水華狼狽地矮頭躲過一擊。

  我雖然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不過想來不會太好,現在唯有繃緊神經時刻防著。我那餘光看了看身後的鴻天,雖然沒有醒,可好歹還保持著微弱的呼吸,而她旁邊的小雪已經害怕的蜷成一團,顫抖如篩糠,顯得極其可憐。

  就在這時,吳子涵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我暗叫不好,回頭的一瞬,時間仿佛被千百倍地放慢,吳子涵鬢角的頭髮被慢慢地飄起,小雪的頭髮在半空中斷了幾根,鴻天手上戴的佛珠散落一地,其他人都保持著將要回頭的樣子……

  「鴻天!」我嘶吼,眼淚瞬間模糊了眼眶,她就在我眼前,在佛珠散落的一瞬,雙目圓睜,喉嚨里喑啞地一聲悶哼,停止了呼吸。我撲倒在她身邊,她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冰冷,周圍的一切我都看不到、也聽不到,此刻全世界都與我無關,懷裡的才是我的整個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周圍嘈雜的打鬥聲,大家多多少少都掛了點彩,cerberus的叫聲聽在我耳朵里全都變成了嘲笑。

  「我殺了你!」揮起孽劍一陣亂砍,楊燦燦尖叫著罵著什麼,我身上也多了幾道口子,可我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直到我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仍沒有人傷到那死狗分毫。

  「你們帶著鴻天躲到角落去。」我坐起來,沖其他人道。

  他們依言退到牆角,「召雷!」我揚起孽劍,在除了他們所在的牆角外,房間的各個角落同時落下萬千道雷!

  在我力竭昏過去之前,終於聽到了那畜生的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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