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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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3章 原因所在

  「如今的朝廷雖然已經被儒序啃食成了朽木,但對於倭區的上千萬罪民來說,他們怕的從來不是你我這些錦衣衛,也不是哪一家富可敵國的序列重企,甚至也不怕儒序的高門豪閥,他們怕的東西只有一個,那就是大明帝國!」

  蘇策緩緩說道:「如果我們脫了飛魚服,摘了繡春刀,那此刻面前這些畢恭畢敬的倭寇們,立馬就會變成比你們更加兇惡的匪!你們擋不住,我也擋不住!」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說下去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

  蘇策語調軟柔,「一個個回去之後好好想清楚,結果也用不著報給千戶所了,自己憋在心裡。」

  「千戶大人,那您怎麼辦?」

  這是李鈞整場會議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眾人屏氣凝神,一雙雙眼睛盯著高坐上首的蘇策。

  無論此刻他們心中懷著什麼樣的心思,起碼眼中都透著一份關切。

  「怎麼?一個個連序四都沒有的小東西,還關心起我這個武三的雄主來了?你們也是運氣好,沒有生在天下分武的年代,沒見過老夫當年殺人的模樣。要不然你們還敢用這種眼神是看著我?」

  蘇策擺手笑罵道:「行了行了,都給我趕緊滾蛋,該幹嘛幹嘛去。」

  撂下這句話後,蘇策便不由分說,率先起身離開了會場。

  一眾錦衣衛大眼瞪小眼,散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時間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諸位,希望你們能夠記得今天千戶大人的恩情!」

  同樣是在今日會議中不發一言的明王突然開口,說完便帶著那名黑衣僧人大步離開。

  野老等一眾以明王馬首是瞻的百戶們見狀,立馬快步跟了上去。

  「裝什麼裝,這腦後反骨最明顯的就是你這個禿驢!」

  虬龍壓著聲音罵了一句,轉頭看向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的李鈞。

  「閻君,看來這次千戶心意已決啊,咱們怎麼辦?」

  窮奇一臉不甘心接著說道:「對啊,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新東林黨把倭區錦衣衛給裁撤了?」

  「現在再去想這個問題已經沒用了,我們當務之急該考慮的是押注哪一家!儒序門閥之間的爭鬥並不是只看序列高低,拳頭大小。這次新來的一等門閥子弟,不一定能夠打得贏先來的那些儒序。」

  豹尾不顧周圍虬龍和窮奇怒視的目光,看向李鈞沉聲道:「這一次,我們四城要共同進退,這樣的勝率才能最大.」

  「各位。」

  李鈞打斷了豹尾的話語,抬頭看向三人笑道:「我就是一個只會打架的武夫,如果這次是讓咱們去殺人,那你們跟著我沖就行。至於『押注』這種事情,伱們不該問我,也用不著問我。」

  「怎麼進,你們自己選。至於退路,我給你們兜著!」

  李鈞說罷,便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孤身一人朝著會場另一側走去。

  野老臉色陰沉的坐在車駕的後排,憋了一肚子話的他正要開口,卻突然抿緊了嘴巴,抬頭瞥了一眼坐在前方的黑衣僧人。

  「放心,血河是自己人。」

  聽到明王說出這句話,野老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冷聲道:「剛才在會上我那樣煽動,蘇策都毫無反應,看來這個老東西是真的已經被新東林黨嚇破膽子,鐵了心要任由倭區錦衣衛被裁撤了!」

  「佛陀尚且擔心重墮凡塵,更何況他蘇策只是一個凡人?」

  明王譏諷道:「人越老心越軟,他確實沒資格做這個千戶了。」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咱們還要小心翼翼的瞞著千戶所,現在大可以把事情放到明面上來做了。」

  野老渾身緊繃的肌肉終於放鬆,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笑道:「在這片窮山惡水呆了這麼多年,我都快以為真要在這裡干一輩子了,現在可總算是等到離開的機會了。」

  「現在不過剛開始押注,勝負還是未知數,野老你就這麼自信?」

  「有明王你在,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野老懶洋洋道:「大不了我也把注押到劉氏的身上,江戶城他們都吃得下,一座小小的滋賀應該也沒問題。」

  明王似笑非笑道:「你要是真這麼想,那我現在就幫你聯繫劉典?」


  「別別.」

  野老連連擺手,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明王看穿,尷尬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明王您也知道,如果我現在找上門,劉典他肯定會壓我的價。所以我還是先等接手滋賀城的儒序門閥到了再說吧。」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行,那我就先回去好好再衡量衡量,等有了決定再告訴明王您。」

  「去吧。」

  野老的身影驀然開始閃動,交織成他面容五官的光線開始抽離。

  就在他的身影即將消散的瞬間,野老突然開口說道:「角木蛟怎麼處理?這小子膽子倒是挺大,居然當跟閻君沆瀣一氣,到我們這兒當起細作來了。」

  「人之常情,畢竟在他的眼裡,閻君可是真敢殺了他。」

  明王輕聲道:「先留著吧,他還有用處。」

  「知道了。」

  野老的身影消失在車廂之中。

  「師兄,松本城百戶鹿羽也發出了會話邀請,要接通嗎?」

  黑衣僧人口中傳出冰冷僵硬的聲音。

  「不用了,你直接告訴他,如果他擔心風險,我可以幫他聯繫劉典。」

  明王嗤笑一聲:「騎驢找馬,待價而沽,都是些聰明人啊。」

  「那我們需要去見劉典嗎?他之前說過,請師兄你在會議結束之後到宣慰司衙門共商要事。」

  「別理他,直接回戶所。」

  明王冷笑道:「我們現在可哪裡都不能去。」

  「師兄你是懷疑蘇策?」

  明王眉頭微蹙:「我是不相信一個活過了天下分武的武序,還會念及這些虛情假意!先讓野老這些人去探探虛實再說,如果蘇策真的已經老到爪牙都掉乾淨了,我們再動也不遲。」

  「血河,這段時間讓下面的人管好嘴巴。誰要是敢亂說話,你知道該怎麼做。」

  「謹遵師兄法旨。」

  明王點了點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問道:「對了,我向廟賒借的香火錢放下來了嗎?」

  「現在還沒有。不過我已經問過了,廟裡正在開會商討,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發放下來。」

  「一群誤事的老東西!」

  明王狠狠罵了一聲,「錢到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明白。」

  疾馳的車駕中,明王降下車窗,手肘壓著窗戶,靜靜看著眼前飛掠而過的街景,食指輕輕摩挲著眉心處赤紅如硃砂一般的慧根。

  「蘇策,你到底想幹什麼?」

  「大人,您到底想幹什麼?」

  占據整個牆壁的倭區地圖前,蘇策負手而立。

  以肉眼丈量著每一座起伏的山巒,審視著每一條蜿蜒的河流。

  蘇策並沒有回答李鈞的問題,而是抬手指向地圖的西南角落:「當年我跟隨隆武皇帝攻入倭區,就是在這個地方登的陸。」

  「當時錦衣衛作為全軍先鋒,在我的帶領下先行潛入各城,破壞基建、刺探情報、暗殺重要人物。當時唯一有資格跟我們交手的,也就只有倭寇皇族的近衛了。不過也只能是堪堪入眼罷了,他們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那時候的錦衣衛正處於巔峰之時,一個七人小隊中標配三名負責正面作戰的武序,一名負責遮蔽行蹤和盜夢審訊的陰陽序,一名負責遠程火力壓制的道序,還有兩名保障後勤的墨序,彼此之間配合默契,戰力驚人。」

  「如果在開闊地形之中,就算是高上一個序位的倭寇高手碰上這樣一支錦衣衛小隊,也只有俯首等死的結果。」

  蘇策的手指沿著西南角落指向倭區腹地,在地圖上勾勒出一條明確的行軍路線。

  「整個戰事的進展很順利,帝國兵鋒所指,都是一副摧枯拉朽的碾壓之勢,短短一個月便已經基本實現全域平定。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千戶所會建在這裡?因為這裡曾經是倭寇皇族的議政大殿所在,皇族的骸骨盡數埋在這棟樓的地基之中!」

  蘇策語氣感慨:「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倭寇倒還真有幾分韌性,這些年被殺得只剩下這麼點人,卻依舊時不時有人跳出來謀反。」

  蘇策轉過身來,看著李鈞問道:「小子,你說人骨子裡的基因,到底是畏強,還是為強?」


  李鈞被這個問題問得愣在原地,沉思良久之後才說道:「畏強只是生存手段,為強才是基因最終的目的。」

  「那你如今已經見識了儒序殺人不見血的謀略手腕、領教過道序寰宇之上的凜然天威、經歷了佛序地上佛國的詭異莫測。我現在問你,你難道不怕,難道不畏?」

  「當然怕。」

  李鈞神情坦蕩,咧嘴笑道:「不過我怕的是在死之前,沒能殺完想殺之人,沒報完該報的仇!」

  「不為了生存?」

  「跪著難道就能一定活?」

  「能。」

  「活的像條狗,也能算活?」

  「活著才有機會。」

  「跪過一次,就沒有機會了。」

  「可你的面前可都是想讓你跪著的敵人,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從成都府到這裡,我早就已經殺紅了眼睛,見得最多的顏色,就是紅的刺眼的血。」

  「就為了能站著?」

  「就為了能站著。」

  「這條獨行的路可不好走啊。」

  「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手中有刀,腳下就有路。」

  「好啊,好的很啊!」

  蘇策眉眼聳動,臉上的肅穆化為快意大笑。

  「不枉我豁出去一張老臉,把你從重慶府要過來。」

  李鈞聞言驚住,駭然道:「當初將我從重慶府調到倭區的人,是您?」

  「不是我能是誰?你小子不會真以新東林黨會因為什麼法家庇護,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一個敢殺帝國王爺的匪徒?還那麼貼心把你調到我這個門派武序的手下?」

  蘇策點燃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冷笑道:「不過那些陰損的王八蛋也沒安什麼好心思,他們的目的也是想看看獨行武序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好提前做好防範。」

  「你現在只是個武五,暫時還入不了他們的眼睛。等你晉升到武四的時候,他們就會跳出來瘋狂的拉攏你,無論是權錢、力量,還是女人,只要你想要,他們都能滿足你。可等你到了我這個序位,這些儒教門閥就是處處針對你,處心積慮的想搞死你。所以你以後離開倭區,千萬要提防著儒序的人!」

  蘇策的這番話顯然都是經驗之談,李鈞一字一句記在腦子裡。

  「您為什麼要幫我?就因為我是獨行武序?」

  「扯淡,我老早就對武序的人沒什麼興趣了,那還管你是門派還是獨行?」

  蘇策鼻間噴出兩股煙氣,不過兩三口,一根煙便已經見底。

  「我幫你是因為燕八荒當年是我手下的兵,雖然我一直不太喜歡他那副認死理的臭脾氣,但不得不說他是個為數不多的好人。你在金樓上為他做的那些事情,有股子老夫當年的血性,所以我才會幫你。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決定倒是做的很對。」

  蘇策的理由簡單到有些隨意,可李鈞卻覺得正該如此。

  「至於你剛才問今天這場會議.」

  蘇策挪步坐進一張太師椅中,笑著問道:「你覺得我想幹什麼?」

  「試探。」

  李鈞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心頭的猜測:「您想看看誰會選擇依附於門閥!」

  「然後呢,誰依附門閥難道就有反心,我就殺了誰?你別忘了,現在各城負責新政的官員大部分也是門閥出身,他們之間的區別不過是大小而已,本質上可沒有什麼不同。」

  蘇策搖了搖頭,「而且在利益和生死之前試探人心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太大的意義。如果我真的想要反,也不會等到今天了,在新東林黨決定推行新政的時候,我就可以帶著人加入鴻鵠了。我現在的實力雖然已經大不如前,但在鴻鵠里當個排名前三的天王還是不成問題的。」

  李鈞沉聲道:「就算不反,只要我們抱團,新東林黨要想裁撤倭區錦衣衛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新東林黨的目標是我,裁撤不過是場面上的藉口罷了。這種時候要是還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給我擋槍,那也太他媽丟人了。」

  蘇策語氣豪邁:「無論是以前在罪民區行軍殺敵,還是在帝國本土跟其他序列爭強鬥勝,我蘇策的身前從都沒有自己人,我歷來都是沖在最前面的前軍鋒矢!」

  「所以這一次,我也不需要你們擋在我面前。反倒是把你們都攆走了,我才能真正放開手腳,好好去殺一殺這些年想殺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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