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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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在林場,齊師傅並未提到,當年他把木梳送給何葦的時候,曾在木梳手柄上刻了「峰」。齊師傅大名叫做齊唯峰,至於他為什麼要在送給何葦的東西上面刻字,簡逸沒有深究,因為他尊重齊師傅對何葦的感情。

  侯峰在養老院門外停了車,簡逸手機再度響起,來電顯示芮雪的號碼。

  「喂,小雪,有事嗎?」

  「頭,你和侯峰去哪了?」

  「剛到養老院,怎麼了?」

  「張謨的舊同事和鄰居我和可芸都走訪過了,找不到張謨曾在2010年去過安青森林公園的證據!」

  「呃,我知道了,要不你們先回隊裡。劉哥發信息說,川渝警方發資料過來了,你和可芸回隊裡看看,節選資料中的關鍵內容,發到我微信上。」

  可芸好像搶過了芮雪的手機,在聽筒里大聲問道:「老簡,你是不是準備跟魯思恆攤牌了?」

  「嗯,我想試試!」

  「你找到證據了?」

  「我還不太確定,找到的證據管不管用。」

  「是什麼證據?你從哪找到的?」

  「一把木梳!呃……」

  「早上你和侯峰去雲都了?」

  「你怎麼知道?」

  「哼!今早在會議室,你讓我和小雪不用去雲都了,我越想越不對勁。雲都是殺人動機的關鍵一環,你怎麼可能不加以重視!我把昨天跟齊師傅見面的情形又回憶了一遍,發現我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

  「什麼細節?」

  「哼,這個問題還用得著問我嗎!」

  「可芸,這段時間你太累了,對呈現在眼前的細節有所忽略,也是正常的。再說,昨天你跟齊師傅見面時,有些情況還不太明了,很多話你也不方便直接詢問。所以我才決定今天親自去見齊師傅,一切都是為了工作,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可芸沒等簡逸反應過來,直接掛斷了電話。

  侯峰看簡逸一臉苦相,馬上猜到可芸生氣了。

  「我就說吧,你不讓可芸和小雪去雲都,我們自己跑去找到了線索,她們心裡肯定不舒服!」

  「唉,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切都是為了工作,我也不想解釋。相信可芸自己會想通的,不管怎麼說,她畢竟不是警察。對於關鍵證人的詢問調查,還是由我們來做更恰當。」

  「老簡,我也不是質疑你的做法。但是你從可芸和小雪口中,聽出齊師傅的反應有問題,就應該當面告訴她們,帶新人不就是這樣嗎!」

  「老兄,我的確懷疑齊師傅昨天的反應有問題。但是我也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就是正確的。萬一我懷疑錯了,齊師傅跟何葦完全沒有關係,那我當面告訴她們的那些話,就要被打臉了!」

  「原來你是怕被打臉啊!」

  「行了,別廢話了,快進去吧!」

  簡逸煩躁地走進養老院大門,習慣性地朝辦公樓的院長室看了一眼。魯思恆站在窗後,出神地凝望花園。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將目光移向大門方位。

  侯峰輕聲笑道:「他好像有點心神不寧啊!」

  「我們過去吧!」簡逸遠遠向魯思恆點了下頭,快步走向辦公樓。

  醫務室開著門,朱治和呂萌都坐在辦公桌前。看到簡逸、侯峰出現在門外,朱治立即站起身來。簡逸給他打了一個坐下的手勢,隨即從朱治視野消失。

  兩人走進院長室,魯思恆已經從窗邊走回到辦公桌旁,神色淡然地看著二人。

  「魯院長,我們又回來了!」侯峰大剌剌地坐到會客沙發上。

  簡逸臉上現出淡淡的微笑,把手包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魯院長,過來坐坐吧,我們聊幾句。」

  魯思恆嘴角也掛起笑容,但在簡逸和侯峰眼裡,那笑容仿佛透著幾分尷尬。

  簡逸正要開口,手機「滴滴」叫了兩聲,打開微信一看,是劉勇發來的信息。

  侯峰側目瞥了一下,發現簡逸的目光又多了一些自信。

  「咳……」簡逸乾咳了一聲,把手機也放到茶几上。「魯院長,2010年4月19號,你在什麼地方?」

  「你說什麼?」魯思恆竟似沒有聽清簡逸在問什麼。


  「我是問,2010年4月19號那天,你在哪?」

  「呃,我不記得了,那天是星期幾?」

  「星期一。」

  「那我應該在上班!」

  「在養老院上班?」

  「是啊,不然還能在哪?」

  「你不覺得奇怪,我為什麼要問你,2010年4月19號那天你在什麼地方。」

  「為什麼?」

  「因為那天在雲都市安青林場發生了一件事!」

  「安青林場?」魯思恆微皺眉頭。「發生什麼事了?」

  「有個叫何葦的女人,那天在林場失蹤了。」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去安青林場!」

  「魯院長,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你覺得繼續隱瞞還有意義嗎?」

  「我隱瞞什麼了?」

  「你的身世,還有你跟何葦的關係!」

  「我沒聽過你說的這個名字。」

  「嗬,也許吧!」

  「簡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魯院長,我相信你可能沒聽過何葦這個名字,但是那天你去了安青林場。」

  「胡說,我去沒去自己不知道嗎!」

  「那就請你解釋一下……」簡逸從手包里拿出那把木梳,「何葦的梳子,怎麼會在你的書桌抽屜里!」

  「你……」魯思恆陡然變色,「你拿我母親的梳子做什麼?」

  「哼!」簡逸不由冷笑,「這把梳子是你母親的?」

  「是啊,這是我母親的遺物,你去我家拿我母親的梳子做什麼?」魯思恆不滿地瞪著簡逸。

  「說是母親也可以理解,自從你親生母親過世後,韋邦荷帶了你五年。從三歲到八歲,她這個姐姐,就像母親一樣把你拉扯大。覃孝光,其實你不必用這樣的方式去報答韋邦荷!」

  「你……」魯思恆完全驚呆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簡逸竟然能夠洞悉他的身世。

  「1975年,你的親生父親帶著你去川渝給人家做了上門女婿。你的後母,讓你吃了很多苦吧?」

  魯思恆一言不發,兩眼盯著茶几上的木梳。

  「你的經歷的確十分曲折,三歲就沒了親生母親,韋邦荷帶了你五年。1973年,她被父親攆出家門,你失去了精神上唯一的慰藉。兩年後,你父親帶你去了川渝。後母的虐待與韋邦荷給你的溫暖形成了強烈反差,讓你無法忍受……」

  「別說了!」魯思恆憤怒地低吼。

  「我想,你應該早就找到韋邦荷了吧?」

  魯思恆表情十分複雜,呆呆地看著簡逸。

  「你既然已經找到她,為什麼不把她接來林城呢?」

  魯思恆仍然沒有說話,但眼睛卻紅了,隱隱閃現著淚光。

  「韋邦荷改了名字,她以何葦的身份,在安青林場前後生活了整整七年!你知道那七年她是怎麼過的嗎?」

  淚水從魯思恆的眼眶滑落,他的嘴唇微微抖動著,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林場的防火員齊師傅,人很好,他收留何葦住在他的值班室。2010年4月19號,何葦突然不見了,她僅有的一張照片和這把木梳也不見了。齊師傅以為,她想家了。一廂情願的相信,何葦是回家跟親人團聚。直到我們找到齊師傅的時候,他還不知道,何葦五年其實前就死了。」

  「你們怎麼知道她死了?」

  「是你告訴我們的!你在後面山上的廢棄水廠留下何葦那張殘缺的照片,一方面是想告訴警方,張謨、李治剛、吳洪澤等人是因為何葦而死。另一方面,是想通過我們的調查,讓朱治了解他的生母是誰。對嗎?」

  魯思恆露出一絲苦笑,視線重新投向那把木梳。

  「何葦留下的那張照片,你放在哪了?」

  「嗯?」魯思恆似乎又走神了。

  「你從何葦住處拿走的那張合影,到底放在哪了?」

  「哼哼!」魯思恆不屑地冷笑,好像算準了簡逸還未掌握他的犯罪證據。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木梳是你愛人從你家書桌抽屜里拿出來的。何葦的那張合影,不是在你家裡,就是在這間辦公室。」

  魯思恆閉上了眼睛,猶如老僧入定一般,似乎準備不再說話。

  「覃孝光,既然你不想說,那就聽我說吧!」簡逸毫不介意魯思恆的態度,開始陳述他的推測。

  「李治剛的死亡時間,正好是4月19號!這不是巧合,而是你特意安排的。因為韋邦荷也是在4月19號這天離開人世。幾名死者中,他是最早住進養老院的。從這兩點來看,你對他非常重視。」

  「因為你認為,韋邦荷這一生的命運,就是毀在李治剛的手上。他就是當年韋邦荷肚子裡那個孩子的父親,也就是朱治的生父!韋邦荷被攆出家門,完全是拜他所賜!」

  「但李治剛跟韋邦荷的死沒有關係,所以你安排他自殺。張謨和吳洪澤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你認為他們應該為韋邦荷的死負責。但是又拿不出直接證據,只能用你自己的方式,悄無聲息地謀殺二人,為韋邦荷復仇!但你有沒有想過,韋邦荷的死,也許跟他們沒有關係!」

  魯思恆眼皮微微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最冤枉的是錢京淳和付建華,他們跟這些事沒有一丁點關係。但你為了掩蓋罪行,殘忍地殺害了他們,還妄圖把殺人嫌疑嫁禍給付建華。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飛虎爪,206號房間後窗的螺栓,也是你提前破壞的。」

  「為了實施殺人計劃,你準備了很久吧?三年前,張謨和吳洪澤就住進了養老院,但是你一直沒有動手。你是不是也猶豫過?是擔心不能做得天衣無縫,還是擔心自己弄錯復仇對象?又或者,擔心警方揭開真相,你無法面對老婆和兒子?覃孝光,你在動手之前,為什麼不多替你的兒子想想呢?」

  魯思恆身體一震,猛然睜開眼睛,目中依稀浮現一絲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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