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4章:棋盤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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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總是走在路上。

  走在一條不知歸處的路上。

  陳長生回到了人間,回到了那秋月坊中。

  再次回到那流雲觀中,這裡一如當年,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咯吱……」

  推門而入,觀中寂寥無比,那枯樹之上抽出了新的枝條,有草木在其中生根發芽,好似枯樹再度活過來了一般。

  坐在那樹下的桃兒轉頭看去。

  她站起身來,輕喚道:「先生……」

  流雲觀頂上的垂脊幻化而成,乘黃從其上躍下。

  「先生,你回來了。」

  陳長生看著面前的兩人,目光穿過這正堂,看向了那殿中的神像。

  這裡依舊一塵不染。

  他道:「嗯,回來了。」

  雨水綿綿,將這山水蒙上了一層白霧。

  陳長生蓋著一張攤子,坐在那正堂之中,聆聽著那外面的雨水聲。

  在此一刻,他的內心很是平靜。

  無數的過往歲月都在思緒之中顯現,好似走馬觀花一般。

  雖有波瀾,但卻又頃刻即逝。

  他總是在這樣的思緒之下折磨著自己,折磨著這晚年的人生。

  是了,晚年。

  陳長生將此視為自己的晚年。

  老的不是肉身,而是思緒。

  桃兒坐在一旁,陪著先生,乘黃片語不發,一如當初一般沉默。

  先生睡著了。

  乘黃很少見先生睡著,想來,先生這些年的確是累了。

  ……

  秋月坊中安寧祥和。

  這裡的酒肆生意很好,秋月釀名聲甚好,如今各地都有售賣,但論正宗,還得是這裡。

  陳長生醒來之後,便下山打了一壺酒。

  這裡的變化很大,在這數百年的歲月里,許多房屋都已經換新,這過往的人,也換了個遍。

  陳長生打了酒,在那酒肆里坐下就喝。

  一杯接著一杯,喝完了便走。

  這些日,他時常來。

  酒肆的掌柜收了杯子,又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一直沉默的先生。

  直至後來的一天,這人多要了一壺。

  酒肆的掌柜見此問道:「客官今個心情不好?」

  往日裡都是一壺,今個卻是要了三壺。

  陳長生說道:「祭奠幾位朋友。」

  酒肆掌柜見此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說道:「是我多嘴,客官莫怪。」

  陳長生和煦一笑,說道:「沒事。」

  陳長生離開了酒肆,而那掌柜卻是暗自懊惱,早曉得就不多問了。

  陳長生出了坊,四處尋找,總算是看到了兩棵拔高的松樹。

  石碑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只餘下了幾座山包在這裡。

  陳長生望著,將壺中的酒一一灑下。

  他坐了下來,一如往常,什麼話都沒有說。

  風聲瑟瑟,在陳長生的耳畔響起,他卻慢慢的睡了過去,就這麼坐在這兩棵松樹下,安然入眠。

  近來多夢,總是一覺不醒。

  他見不到這些故友,便只有在夢裡,可以說上幾句話。

  總歸心中會安逸幾分。

  ……

  「你想改變這悲催的命數嗎?」

  「你想像一個尋常人一樣活在這世上嗎?」

  「你想擺脫、逃離這樣的世道嗎?!」

  心魔的聲音不斷在九逢春的耳畔響起。

  九逢春的心中顫了顫,他睜著眸子死死的盯著心魔,說道:「滾!!」

  心魔在其眼前踱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說道:「呵呵,你想!你比任何人都想!可你為什麼不願意接受呢,你在逃避,你在害怕,你一樣還是一個懦夫!」

  九逢春深吸了幾口氣,說道:「你不過是我師父的心魔所化,卻真當自己是一回事了!」


  心魔呵呵笑著,說道:「趙玉清同樣也是一個懦夫!」

  九逢春抬起手來,猛然之間就掐住了他的脖頸。

  心魔陰笑著,說道:「掐啊,掐死我!掐死你師父往前的路,動手啊!」

  九逢春聽著這些話,卻又顫顫的鬆開了手。

  「哈哈哈哈……」

  心魔大笑了起來。

  天穹之上,雷聲轟鳴而起。

  將那心魔的身影照亮。

  他道:「九逢春,你以善待這世間,這世間就會善待你嗎?著實可笑至極!」

  「站起來!」

  「你看,天就在眼前,只需逆亂這天道,改變這規矩,你便能如同一個尋常人一樣,活下去,不被世俗的眼光所害,更不必擔心沒有一個家。」

  「何不站起來呢?」

  心魔的聲音不斷的在九逢春的腦海之中轉動。

  他捂住了耳朵,選擇不再繼續聽下去。

  「你要聽!」

  心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說道:「你必須聽,如今這世間,唯有你才能逆轉這場變化,唯有你,才能改變這樣的不公!」

  「你不僅是為這芸芸眾生,更是為了你自己!」

  「你沒有別的選擇!」

  九逢春嘶吼道:「我有的選!!」

  「轟隆!!」

  雷光照亮了二人的面龐。

  心魔冷笑道:「當真有的選嗎?」

  在這一句話下,九逢春卻是再度沉默了下來。

  他沒得選!

  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吞噬這世間的靈氣,將這天下間的所有修士,都吃干抹淨。

  九逢春晃了晃神,猛然間又反應了過來。

  他搖著頭,逃離了這裡。

  心魔沒有去追,他時刻都能知道九逢春的位置。

  他心中明白,如今的九逢春,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也無需再費多大的功夫了。

  心魔輕哼了一聲,隨之也離開了此地。

  他還有一個人要去見。

  那位後來而起的,文道至聖。

  ……

  對於心魔的造訪,孔儒感到有些意外,但隨即卻好似猜到了此人的來意。

  孔儒直言道:「天有天道,人有人道,你想改天換地,卻是不合道理,更不合規矩。」

  心魔說道:「孔師,你不是已經有了決定嗎。」

  孔儒說道:「你這樣明目張胆的,就不怕我阻你的路嗎?」

  「沒有人能阻攔的我的路。」

  心魔凝視著他,說道:「無論是三教,還是這諸多氣運,都不過是陪襯罷了, 真正握住棋子的人,是我。」

  「而你們,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孔儒聽後頓了一下,他搖了搖頭,問道:「你怎麼又確定,你是執棋的人呢?」

  心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說道:「我說是,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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