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5章 訣別·登宵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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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論上,夜璃公主尚未加冕,並無權力強行徵召守護騎士為她站崗。

  「特使閣下當然可以拒絕。」

  米琳在大使館傳達詔書的時候,非常好心的提醒,然後她就被楊令儀拉到隔壁房間,不一會兒裡面傳出「跳舞的時候」「好像哭了」的竊竊私語。接著女人們開始哈哈大笑。

  祝桓當然是個聰明人,上任幾個月來他很好的處理了和星聯之間的關係,唯獨對待夜璃的時候腦子不夠用。

  他很享受和公主在一起的時光。因為小夥伴不斷起鬨,有時候他懷疑公主喜歡自己,或許自己應該表白,但轉念一想事情沒這麼簡單。萬一是自作多情,貿然把事情挑明,很可能以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因為太過在乎,才會患得患失,海王永遠不會有的顧慮。

  果然,今天一時衝動,徹底毀了最後一絲可能性。在同伴們不留餘力的打擊下,祝桓心若死灰,他和好基友黃本騏喝酒,只想大醉一場忘掉煩惱。就在這時,公主的命令送來。

  「這是什麼意思?」祝桓拿著詔書,紙張上有淡淡的香味,一如公主的音容笑貌。他不明白為什麼公主這麼做的用意,只能請教好基友。

  在情感方面,祝桓很相信黃本騏,畢竟黃本騏孩子都有了,肯定比他有經驗。

  黃本騏有個蛋的經驗。雖然惜情確實是很好的女人,但他並沒有追求過惜情。他花了10金從師娘那裡把惜情買下來,這就是緣分的開始。

  感情達人黃本騏捏著下巴,豐富的江湖經驗讓他一眼識破詔書中的破綻。

  「這是個圈套!」黃本騏下了結論。

  「說是讓你去站崗,實際上是你夜闖冬宮,意圖對殿下圖謀不軌。」

  「白天那麼多人證,晚上再將你拿下的時候你百口莫辯!」

  祝桓倒吸一口涼氣,黃本騏拿著詔書繼續專業分析:

  「如我所料不假,這份詔書是由特殊墨水所寫,兩個時辰後,墨跡便會自行消褪,到時真是死無對證!」

  悠然一直坐在老爹膝蓋上玩,聽到這麼有意思的墨水便搶過詔書,小丫頭現在已經能認得幾個字,她像模像樣的把詔書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了一遍,然後奶聲奶氣的對祝桓說:

  「叔叔,公主姐姐喜歡你!」

  黃本騏輕輕給了她一巴掌:「小孩子懂什麼,一邊玩去!」

  趕走女兒之後,黃本騏語重心長:「兄弟,這鴻門宴,去不得啊。」

  祝桓長嘆一聲:「我不相信公主這麼無情,倘若是真,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認了。」

  此時浮現在他眼前的是夜璃的俏臉,他不甘心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無論如何他也要當面向公主解釋清楚,哪怕刀山火海。

  簡單收拾後,祝桓隨米琳回到冬宮,日頭已偏西。米琳帶著他從側殿進入,穿過悠長的迴廊。一路上遇到好幾撥巡邏的衛兵和來回穿梭的女傭,這些人目不斜視的經過,背後傳來各種可疑的笑聲。

  「吶,你就站在這裡。」

  米琳將祝桓帶到一處封閉的小花園,有精緻的花卉盆栽和一汪清淺的魚池,背後上方一米處是帶著兩扇鏤空半圓窗的閣樓陽台,柔和的燈光透出窗外,純白花邊的窗簾遮擋,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這是公主的寢宮,你老老實實站好,不許來回走影響公主休息,不許發出奇怪的聲音,也不許偷懶睡覺。公主會盯著你!」

  交待完一大堆注意事項,看祝桓都聽明白了,米琳搖頭晃腦的離開,嘴裡嘀咕著:

  「一個月,嘖嘖,一個月!」

  於是華族特使祝桓閣下就這麼開始了他的衛兵生涯,他站在公主的陽台下一動不動,可謂盡忠職守。對於訓練艱苦的戰爭修士而言,站崗只是很簡單的差事,哪怕連續一個月。

  不久後,暮色深沉,加爾斯文的銀月從樹梢頭升起,將銀色灑滿花園。這種月光帶著些許魔力,有藍色葉片的花卉在月光下綻放,純白的花朵連成一片閃耀著晶瑩的微光,色若琉璃。夜璃花,公主在這裡出生,因此得到如此優美的封號。

  萬籟俱寂,冬宮陷入沉睡,四下里只有周而復始的蟲鳴。身後的寢宮,公主時而輕柔踱步,從書架中取下一本書,不多久翻過一頁的輕微聲響。

  祝桓背對著寢宮,想像著夜璃光著腳踩著地毯,在柔和的燈光下認真讀書的模樣。她一定穿著純白的花邊睡衣,嬌小的身軀縮在有軟軟天鵝絨墊子的寬大椅子中,她一定很認真,一綹黑髮調皮的從鬢角滑落,她伸出手指理了理頭髮,淡黃色的光線照亮她的側顏,她這時美的讓人不忍細看。


  夜璃花綻放,花園暗香浮動,祝桓的心被融化。白日裡的驚愕與憂愁煙消雲散,他想起那匆匆一吻。他記得少女湊近的汗津津的臉和嬌艷的唇,他清楚的記得當他吻上時,少女閉上眼睛,雙手抱住他,身體柔軟而熱情。

  如果可以,就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吧,一個月太短,祝桓抬頭看向銀月心底發誓,我願意守護一生。

  一窗之隔,夜璃在房間裡坐立不安,這個時間她本應喝完牛奶入睡。但只要想到祝桓就在幾米之外,她心亂如麻。

  白天被撫摸的地方,似乎還在滾燙髮熱,夜璃懊悔不已。血騎士很可能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這是一種無心之舉,自己不應該那樣失去理智。

  她好幾次走去書架取書,不過是為了路過陽台,一閃而過時,可以透過窗簾縫隙看到外面夜色中守護的身影。

  攤開的書本上寫滿了字,夜璃一句話都看不下去,她雙手托著腮,想到白天的那個吻,又溫柔又帶著侵略性,完全無法抗拒。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愛上血騎士了,這種感覺和他人顯著不同。想到自己曾經的兩位追求者,兩位以撒俊傑,不談他們身上難以忍受的體味,哪怕是互相寫信時,夜璃也沒有任何心動的感受。

  現在回想和那兩位的交流互動,和處理政務並無不同:先是達爾維爾定期送來一件昂貴的珠寶,盛讚該夜璃的美貌。兩天後,夜璃按照禮儀規程寫信感謝,稱讚達爾維爾的銀行業務蓬勃發展。

  一切都是公事公辦。

  宰相告訴她,這就是愛情,而且是最完美的愛情。夜璃信了,差點真的同意求婚。如今想來不禁後怕,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共度一生,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啊!

  「唉~」

  夜璃默默嘆息,她早就原諒血騎士,她煩惱的是血騎士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向她道歉。兩人相距不到五米遠,只要祝桓開口,她會馬上衝上陽台,無論祝桓說什麼她都會信。

  但那混蛋就站在那邊大半夜,動都沒有動一下,難道他真的一言不發的站崗一個月?真是令人越來越火大!

  「果然是呆呆嗎。」夜璃鼓起勇氣,「我是勇者的後裔,應該膽子大一些。」

  血脈給了她充足的理由,她穿上拖鞋走過去打開玻璃門,從窗簾的縫隙中鑽到陽台上。

  「血騎士!」公主假裝不高興,「你有沒有在偷懶?」

  「不許回頭!」看到祝桓打算轉身回話,公主趕緊呵斥,她頭髮亂糟糟,穿著很單薄的睡裙,一切若隱若現。

  祝桓背對公主,老老實實的回答:「殿下,我沒有偷懶。」

  「那你累不累?」

  「不累。」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公主的心情馬上好起來,她兩手拉著大理石浮雕的陽台扶手仰望銀月,她忠誠的騎士就在身邊,夜風撩起她的長髮和心弦,她的心靈平靜而喜悅。一時找不到更多的話題,她哼起精靈語的傳統歌謠,旋律悠揚又悲愴。花園中的植物因為旋律而改變,雖然看不出實質上的變化,但確實在發生。這是帶著一點點超凡力量的旋律。

  「殿下,這是什麼曲子?」

  「生命祈歌,祈禱生命之神回歸的禱告,每個精靈都會呢。」

  「奈羅會回到加爾斯文嗎?」祝桓問。

  「一定會……嗯,血騎士!」公主切入正題,「你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雖然我知道你是無心之舉,但你真的非常非常失禮,一個月的夜崗是你應得的懲罰!」

  「不過如果你現在承認錯誤,我就大度的原諒你,現在就放你回去睡覺。」

  「怎麼樣?」

  祝桓不想失去一個月的夜崗,於是非常硬氣的回答:

  「我沒錯!」

  夜璃一片好心卻是這個結果,頓時氣得胸口痛,正好陽台上擺著果盤,她順手拿起一個蘋果,狠狠的丟過去。

  祝桓背後長眼,抬手接住蘋果啃了一口。

  嗯嗯嗯,味道不錯!

  公主縮回寢宮,祝桓以為她終於要睡覺了,可沒過多久,她又從窗簾中探出腦袋。

  「血騎士,明天上午有宮廷比賽。」

  「你留下陪我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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