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道果和超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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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缺點了點頭,語氣極度堅定:「如果可以找到的話,我定然會全力以赴,做到天君所言之事。」

  天君輕輕地點了點頭,目光深邃,隨即緩緩言道:

  「你若已無其他事情需要稟報,便退去吧。」

  「待你找到了那個足以接受天心印記的人,便將之帶到此處來見我。」

  謝缺沒有懷疑天君話語的真假,以彼岸天君所擁有的無尚能力而言,

  即便其此刻陷入到了天障的重重束縛之中,但其依然可以通過時光長河,從過去的時光中窺探到現在的一切,

  更不用說,天君還擁有著瀛洲天道之眷顧,這份眷顧讓他在這片天地間幾乎無所不能。

  若天君真的想要對付自己,那簡直是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如此多的算計與籌謀。

  正當此時,謝缺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絲靈光,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

  於是,他再度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問道:

  「不知天君可否聽聞過……燃燈古佛之名?」

  日蓮天君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在努力搜尋著記憶中的每一個角落。

  然而,片刻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不曾聽聞。」

  謝缺聞之,心中頓時一滯,

  但他並未就此放棄,而是再度言道:「那……增一阿含經呢?」

  這部經文乃是燃燈古佛所著,若是它真的存在的話,

  就代表著慾海之船上的記載是真實的,同時也就說明燃燈古佛真的已經超脫了這方天地,達到了無法想像的境界。

  並且,他在超脫之後還以某種宏偉無比的力量抹除了所有人腦中關於他的記憶,使得天地眾生對其一無所知。

  天君不假思索地言道:「增一阿含經我自然是聽說過的,但此經的作者應是……應是……」

  就在此刻,天君的話語也驀然頓住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困惑與不解。

  作為被時光之力沖刷過的造化神體,天君是不會遺忘任何的東西的。

  無論是遙遠的過去還是近在咫尺的現在,所有的回憶都如同刻印一般,會清晰無比地浮現在腦海中。

  就算是自己才出生時的那一刻,那細微的觸感、溫暖的氣息,都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但現在,他竟是發覺自己已然想不起來這增一阿含經的作者是誰了。這

  並不是因為他真的不知曉,而是那個名字在他的腦內顯得異常模糊,

  仿佛被一層神秘的霧氣所籠罩,讓他如何都無法清晰地回憶起來。

  這種感覺極為奇特,就好似有人強制性地在他的記憶中挖出了一個空缺出來,將那個名字徹底地抹去。

  而能夠做到這一點,可以在一尊彼岸天君的腦中強制抹除記憶的存在,無疑也就只有那傳說之中的超脫者了。

  日蓮天君忽地便嘆出一口氣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與震撼:

  「看來……關於超脫之事,並非虛言,而是真的了。」

  他閉上雙眸,仿佛是在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又或者是在深入思考著什麼。

  謝缺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沒有去打擾日蓮天君。

  過了片刻,日蓮天君終於睜開了眼:「你是在何處聽聞燃燈之名?」

  謝缺聞言,便將此前自己偶遇慾海之船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他只是言說自己是被追殺,偶然間誤入其中,

  並且船上還有關於燃燈古佛的圖案和經文,而且謝缺還提到了羽翼仙,

  這位燃燈的大弟子,最終亦是真靈脫逃,至今不知曉去往了何處。

  日蓮天君點了點頭,眉頭微皺,似乎在努力搜尋著記憶中的片段:

  「羽翼仙我卻是認得,那是一位佛陀的坐騎的存在,但具體哪位佛陀……還有燃燈古佛之名,我是真想不起來了。」

  他搖了搖頭,似是有些感慨,又有些釋然地道:「看來果真是有神佛走通了超脫這條路啊……」

  「若是想要超脫的話,這拜神之術的確是不可取之。」

  日蓮天君繼續說道:「此術以界域天道作為紐帶,強制以眾生意志捆綁神靈,對於更強者來說反而是束縛。」


  「那燃燈古佛降下慾海之船,覆滅自身信眾,雖說是有些殘忍,但也是最簡單快捷的辦法了。」

  日蓮天君嘆息道,「他或許是想以此斬斷與信眾之間的聯繫,從而擺脫拜神之術的束縛。」

  想到此處,日蓮天君又問道:「你可認識有觀音大士的拜神者?」

  謝缺點了點頭,回答道:「認識一位,恰巧是我同門。」

  他所言之人,便是碧海童子。

  這位同門乃是木吒的轉世身之一,不知道為何卻是成為了觀音大士的拜神者。

  而且,就算是碧海童子自己,也都無法回想起自己究竟是如何成為拜神者的了。

  謝缺回想起來,當初他和碧海童子一同時,竟是偶遇到了木吒死後化作的神祇念。

  那尊神祇念在和自己大戰過後,便似乎向碧海童子傳達了一些信息,然後便如同煙霧一般消散了。

  其中隱藏著的秘密,或許便與觀音超脫之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日蓮天君雖然並不知曉碧海童子,但他卻是知曉木吒的。

  認真算來,木吒還是他的師兄。

  當謝缺向對方提及些許關於碧海童子的事情後,日蓮天君微微點頭,沉聲道:

  「木吒師兄應當是為人所害,方才被迫拜了神。」

  「害他的人心思險惡,既是為了讓木吒師兄日後難有成就,更是為了阻撓菩薩超脫。」

  「不過,既然木吒師兄是在你所屬的世界……你也得小心一些。」

  日蓮天君的語氣變得凝重起來,「現在的菩薩,已經不再是昔日的那般慈悲、仁愛了。」

  日蓮天君點到為止,沒有再繼續深入地說下去,但他的話語中似乎蘊含著某種深意。

  謝缺也是有所思慮,他明白日蓮天君意有所指。

  現在的觀音菩薩定然是經歷了某種重大的變故,這使得她的心性和行為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甚至於為了超脫一事,她可能會不惜降臨小北海界,只為殺死碧海童子。

  想到這裡,謝缺又悚然一驚。

  他突地回想起來,除卻碧海童子一人之外,他便是不再認得其餘的觀音拜神者了。

  作為曾經佛界治下的小北海界,其後黃眉連同兩位教主又將拜神法傳遍小北海界,其中不可能沒有觀音信徒的存在。

  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幾乎找不到任何觀音信徒的蹤跡。

  這只能說明,曾經的小北海界可能已經是歷經過一次殘酷的「屠殺」了。

  那些觀音信徒,或許都已經被殺死或者被迫放棄了信仰。

  謝缺沉著性子,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湧起了一股危機感。

  為了打消心中的危機,他開口向日蓮天君問道:「不知天君可否知曉,彼岸境界所修為何?距離超脫那般存在,又有多遠距離?」

  日蓮天君稍稍踱步,似乎在思考著如何回答。

  他有些猶豫,但還是緩緩說道:「彼岸啊……我也是初入彼岸不久,所知曉的不多,但也能和你說說。」

  說到此,日蓮天君看過謝缺一眼,卻是笑了。

  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玩味,仿佛看透了謝缺的心思:

  「這還得多虧了你的拜神之法,如若不然,瀛洲人少,我至少還需要好幾萬年的時間才能踏入彼岸境界。」

  聞言,謝缺有些心虛。

  他沒想到自己本意是想坑害對方的拜神之法,竟然是成全了對方。

  不過好在對方對自己並無惡意,反而是極為友善。

  日蓮天君並沒有和他算帳的打算,所以在思慮之後,方才言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知曉你來麼?」

  謝缺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問道:「難道不是以占卜之法推算出我的到來麼?」

  日蓮天君輕輕地搖了搖頭,解釋道:「登臨彼岸之後,不僅僅是可以回溯過去了,也可以短暫地照見未來,但這種能力並非無所不能。」

  「我能夠看見的未來,必須是和自身有關,並且還是必定會發生的事情,且時間範圍不能超過百年。」

  日蓮天君進一步闡述,「這些條件雖說苛刻,但我還是在未來的時光碎片中窺視到了你的存在,這讓我對你的到來有了一定的預知。」


  謝缺聞言,心中瞭然,但隨即又產生了新的疑惑:「那既然如此,天君卻又為何會陷入天障之中呢?這似乎與您的預知能力相矛盾。」

  日蓮天君嘆了口氣,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天障並非是你所想的那麼簡單,它其中蘊藏著深邃的天道法蘊,這種法蘊的力量是無法從未來窺見的。」

  「即使是我,也無法完全預測和掌控天障的出現和變化。」

  日蓮天君又繼續言道:「到了彼岸之後,修行者便可以藉助時光之力凝結出三花。」

  「這三花分別是身之花、神之花和法之花。只有三花開盡,才能真正地使得自身的真靈跳出時光長河,從此再也不受時光的沾染和束縛。」

  「這就是所謂的『跳出三界外,不再五行中』,是彼岸境界的極致體現。」

  日蓮天君緩緩言說道:「就算是造化神君,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和悠久的壽命,但終究還是有其壽命的限制。」

  「然而,一旦修行至天君境界,卻是可以做到與天地同壽,這正是這境界被稱為彼岸的緣由。」

  謝缺微微點頭,他能夠明白天君所言的深意。

  他又繼而問道:「那彼岸之上呢?是否還有更高的境界?」

  「若是三花盡開,便可成就修士的終極境界,即是道果。」

  日蓮天君沉聲道,「成就道果者,可號為道君,這是修士所能達到的極致境界。」

  謝缺回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的諸多典籍,心中不由一凜。

  他原本以為見過的道君只是一種簡單的稱呼,但現在看來,竟然是終極境界的稱謂。

  他問道:「既這道果即是路的盡頭,那這境界也就是超脫麼?」

  然而,日蓮天君卻搖了搖頭:「並非如此……三花開後,若是無法凝結道果,才會選擇走上『超脫』這一條邪路。」

  「超脫並非是正途,而是那些無法成就道果者的無奈選擇。」

  謝缺聞言,驟然一愣。

  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說「超脫」是邪路?!

  天君喟嘆一聲:「我如此說,也不是不無道理。」

  「成就正統道果的道君,自開天闢地起不過六七位,自此後便無人再成道君。」

  「可想而知,這條路究竟是有多艱難?」

  「又有多少神仙大能求而不得,只能轉而研究一條新的道路出來。」

  「但現在看來……想要凝結道果,唯一的辦法便是修道。」

  謝缺聞言,神情也頓時變得肅穆。

  天下諸多道統,地仙界中以道為尊,佛界則是以佛為尊,

  還有許多原生世界皆是純靠著神道,以香火信仰為主要手段,

  有的世界則是修儒法、尊孔聖。

  天君搖了搖頭,嘆出一口氣:「自開天闢地,迄今不知過去了多久。」

  「但道君……仍舊只是那幾位。」

  「道途艱難,佛界對此曾有過多次爭論,佛祖認為其實佛和道並無太大之差。」

  「只要潛心修行,終究有一日可證道果。」

  「但……有的人卻是等不及了。」

  謝缺聞言,心思一震,不由再度想到了那尊供奉於無盡虛空之中的稻草道人。

  正當此時,天君呼出一口濁氣:

  「陷入天障的感覺……對我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他的面色上露出幾許疲憊:「謝謝你,我已經很久沒有睡得如此安穩了。」

  「待你那兩個弟子有成,便可帶來向我索取天心印記了。」

  「就到此為止吧。」

  謝缺知曉對方這是趕人了,既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不多留,便是拱手:「多謝前輩了。」

  他徑直離開之後,日蓮天君依舊佇立原地,

  片刻間,他的身形便化作了一七八歲模樣的男童,其似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只是喃喃道:

  「大聖昔日護我父母,今日我便是以天心印記報之,只當是還了這份人情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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