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治標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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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9章 治標不治本

  太虛之中,曹魏行走於雷劫之下,來到了靈玄界界膜邊上,垂眸俯瞰了下方,淡漠的目光穿透茫茫時空,將所有合體期圓滿修士盡收於眼底。

  在東勝神州滄海上,原本已然準備趁機渡劫的秦風,頓時心中警鐘大作。

  下一刻,秦風整個人就宛如墮入一方灰濛濛的世界之中,還未待他有所反應,以之為中心,四方陸陸續續出現了一道道人影。『

  緊接著蒼穹之上緩緩浮現出了一雙眼眸,好似兩輪清輝皎月一般,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

  而一來到這莫名之地,秦風憑虛伸手一握,隨著幽光一現,手中出現了一根烏黑的旗杆,此萬魂幡無風而動,獵獵作響。

  只見在此幡右上角處,高懸著一輪烈陽,日中有金烏虛影浮現,而在其下有著一株扶桑樹,樹間浮沉著八輪紅日;在左上角處,則掛著一彎新月,月中有玉蟾盤踞。

  在日、月之間,則端坐著一尊人首蛇身的男子,緊閉著雙眸,散亂的黑髮遮掩了對方大半臉龐,一條如火的紅色長尾自環於周圍,好似一輪神光。

  此本命通天之寶一經現世,這男子猛然張開了雙眼,從幡布之中遁出,撩開了亂發,露出了與秦風一般無二的模樣來。

  在其周身,黑霧滾滾,有著數不清的鬼影環伺,鬼哭狼嚎,風沙大作。

  他仰首看著蒼穹之上的兩輪明月,神色凝重至極。

  而在其身邊不遠處,一個鳳眼上挑,柳眉細長的少年,微微眯起了雙眼,掌心之上托著一枚幽紅的血珠,珠中好似蘊藏著一方浩瀚無盡的血海,翻湧不休。

  他輕笑了一聲,自語道:「師弟連為兄也注意到了嗎,我還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低調了呢?不過也不必這般大張旗鼓,眼下以師弟的威勢,又有何人敢攖其鋒芒?」

  在言語之間,他瞥了一眼秦風,笑道:「如今閣下到底是秦風,是蒼靈,又或是東華,還是……」

  言及於此,戛然而止,秉正這個血神子並未再說下去,也怕犯了忌諱。

  一聽此話,秦風神色淡淡地回應道:「明心尊者可不是個易與的人物,憑閣下的修為,可還遠遠不夠反客為主。」

  「你我境地相似,誰又比誰容易?」秉正緩聲說道。

  言及於此,他仰首看著天空,輕嘆道:「唉,此元最後一會已經過半了,所剩不過七千年而已。幽垣殞落了,這好不容易空出來的渡劫之位,錯過了可不知還要等多久啊,越到後面,這機會恐愈加渺茫啊!」

  「你大可一試!」秦風冷笑了一聲。

  此話一落,他神念勃然透體而出,傳音於萬里之外的一個布衣中年人,招呼了一聲:「無相道友,別來無恙啊!」

  聞言,無相不急不緩地說道:「老夫所認識的蒼靈已死,你不是他。」

  「我也是他!」秦風笑道。

  「是也好,不是也罷,如今這一元會之中,靈玄界孕育長生道果,所剩也不過一兩枚而已,你我已然沒有機會了,且待下一元會吧!」無相緩聲說道。

  「爾等未曾登臨渡劫期,自然還有機會,而我不同了,此紀元若是不成,下一紀元也沒有機會。」秦風緩聲說道。

  此話一落,他輕嘆了一聲,緊緊地握著萬魂幡,眼中滿是不甘之意。

  見此,無相語氣淡然地說道:「還有七千餘載,眼下你又何必自討死路呢?縱然你仍能在短時間內發揮出渡劫期的實力,可玄鴻尚且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斬得了幽垣,如何殺不得你?退一步,海闊天空。」

  「無相道友如此關心秦某,還真是令人意外啊!」秦風緩聲說道。

  「老夫只是不願玄鴻再造殺孽!」無相輕搖了下頭。

  言及於此,他看向了秉正,緩聲說道:「你也好自為之吧,莫以為在這些年來吞食了十幾位血神子,就有與玄鴻一爭高下的實力。若你當真動手,明心尊者也不會出手相助。」

  一聽此話,秉正沉聲說道:「前輩如今這性情,倒是變了不少啊!看來這些年來,所享受的白馬寺香火,終究是有些影響了你。」

  言及於此,他輕搖了下頭:「晚輩著實是不明白,釋迦世尊還有大荒神庭,為何要創出那香火神職之道,實在是弊大於利。」

  靈玄界之中的修士,到了化神之後,天地之間的靈氣已然不能滿足他們所需。

  除此之外,這些修士所面臨的還有一個問題,要是無神職在身,受不得那眾生五穀供奉,只能吃人度日,以填補自身那難以言說的空虛。

  此事在他們眼中,將其美名化,稱為依本等施為!

  似曹魏攜著朱金從『太陰天』降臨靈玄下界北俱蘆洲,當時他雖是白馬寺五寶護法,卻沒有去碰這些香火,自然也面臨著這個難題。

  在元晨山修行的那些時日裡,朱金忍耐不得,因而時常外出去打打牙祭。

  而曹魏則以大毅力按捺下了心中的這份空虛,靜心修持了數千年。

  一聽此話,無相輕笑了一聲,問道:「老夫又如何不知這香火的弊處?只是秉正,老夫且問你一句,你本是凡人,成了修士,修行至今有了合體期修為,可還是人嗎?又或者在你眼中,凡人是不是你的同族?」

  聞言,秉正輕笑了一聲,不急不緩地說道:「當雲海與霞光將我外派去月雚疏一族潛伏,從那時起,我就不再是所謂的西荒人族了。如今你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言及於此,他臉色陰沉,冷聲說道:「如今在我眼中,只有修為高低,不再有種族血脈之別。無相,你還是太過於狹隘了,還是說飛升靈玄界的這數千年來,你成了白馬寺的金剛護法,貪念香火,不思進取了?」

  一尊五彩孔雀翔空而來,落在了無相身邊,化作了人形。

  明庸緩聲說道:「無相道友,香火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啊!爾等已在釋迦天,大可汲取下方小千世界,作為供養,又何必執著於香火呢?」

  靈寰、靈玄、靈瓏這三方靈界,乃是大千世界,在其轄制之下各自有著數百上千的小千世界。

  而在靈玄界三十三重天之中,上界的修士之所以沒有像下界修士面臨飢餓難耐、心中空虛的問題,通常的解決辦法就是汲取那些小千世界之力,化作地界,以供養自身修持。

  眼下明庸所言,也代表著它那主人太陰尊者的問詢。

  一聽此話,無相雙手合十道:「我佛慈悲!世尊之所以立教傳經,並非是為了香火,而是在探尋一種能使得眾生平等之法。」

  此話剛落,眾人近乎同時消失在了這一方灰濛濛的世界之中。

  而回到了『太陰天』的明庸,受到了太陰尊者接引,步入其道場『廣寒清虛之府』,來到了那一株月魄玉桂樹下。

  太陰尊者靠在那桂樹之下,撫著懷中的白鶴,緩聲問道:「無相如何說?」

  「尊主……」明庸不解道。

  縱然它被曹魏強行攝了去,身陷在對方剛成型的小千世界之中,可在此中所發生的事情,又豈能瞞得過大乘修士的耳目?

  聞言,太陰尊者不急不緩地說道:「玄鴻豈能與那些尋常渡劫修士相提並論?在其小千世界之中,縱然是本尊也無法窺探。」

  而後祂悠悠說道:「此次三生前輩撼動了靈玄界萬法道則,借其本源暫且鎮封了歲月長河,使得此次所孕育的長生道果還未成熟就提前凋零了,下一枚長生道果的誕生,恐要再過六千年之久。」

  言及於此,太陰閉目思索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後,祂輕嘆了一聲,自語道:「原來如此啊,本尊你假死遁世,如今又潛藏在仙軀遺蛻之中,轉而寄在世恆體內。我道是為何從一開始璇璣便將我囚禁在了靈瓏界之中,黑山又這般輕易地歸還了我那被斬去的舊身。」

  「原來我始終只是不過一道掩人耳目的煙霧罷了,在這些老傢伙眼中,從始至終都是木玄,而我還沒那資格上得了台面。」

  一聽此話,明庸輕嘆道:「可惜老奴實力低微,幫不了尊主什麼忙。」

  「你儘早參悟先祖殘骸之中所蘊藏的五彩神光大神通吧,或許還有點用!令祖可是世間的第一尊孔雀,貴為先天神魔,縱然如今只剩下了殘骸,那也是世間罕見的至寶。」太陰緩聲說道。

  「老奴定當盡心竭力參悟!」明庸肅然道。

  「那無相說了什麼?」太陰尊者問道。

  「無相道友言說香火之道,乃是釋迦尊者探尋眾生平等之法。」明庸回應道。

  聞言,太陰尊者睜開了眼,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過了數息之後,祂自嘲地笑了一聲,緩聲說道:「小孔雀啊,那釋迦前世乃是燃燈,曾是燭螢親傳弟子,而璇璣也是三垣所收的親傳弟子。可最後這兩對師徒道不同不相為謀,師徒之名也都已名存實亡。」


  言及於此,太陰輕笑道:「對了,璇璣與釋迦可是生死相交的摯友!」

  「那為何璇璣尊者奪取了釋迦尊者的身外化身?」明庸不解道。

  常伴在太陰尊者座下,在這數千年來,它多多少少也聽聞了一些有關於大乘修士的隱秘。

  那域外天魔波旬曾是釋迦的身外化身,可在璇璣得道大乘之前,早已被璇璣施展了玄魂之法。

  聞言,太陰緩聲說道:「璇璣暗中施展神通手段,引得靈寰界提前入滅,此事早已謀劃了不知多少年月。祂那是為了保住好友一命,這才奪取其化身。只要釋迦有意,自然能捨棄自己本尊之身,轉生到那化身之中,將道果寄托在靈瓏界萬法道則本源之中,不用為靈寰界殉葬。璇璣這活了千萬年歲月的老傢伙,心中還有著這一點點的柔軟之處,倒是罕見。」

  「釋迦尊者選擇為靈寰界續命,可惜了璇璣尊者的一番好意。」明庸輕嘆了一聲。

  「各有各的選擇,自己承擔這份因果罷了。」太陰尊者不急不緩地說道。

  言及於此,祂輕嘆了一聲:「大荒神庭敕封神職,大肆廣封各族的合體、渡劫乃至大乘期修士,將其納入體系之中。而這大荒神庭麾下的諸多神靈,只聽從神庭之主的號令。釋迦卻想在這基礎之上更進一步,以香火之道尋求眾生平等之法,妙啊!」

  「尊主,老奴不解,還望解惑一二!」明庸緩聲說道。

  此話剛落,一團幽光從其身體之中飛出,化作了曹魏模樣來。

  只聽他緩聲說道:「此法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罷了。民食芻豢,麋鹿食薦,蝍蛆甘帶,鴟鴉耆鼠,本就是天道。修士以眾生為食,也是天道。曹某不解的是,世尊這等人物,竟將心思花在了這些上面,不如順天應時,何必自尋煩惱?」

  一聽此話,明庸依舊不解,可不管是太陰,還是曹魏,兩人早已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修士雖然出身於凡俗生靈,可他們一旦踏上了修行路,隨著自身實力的增進,心態自然而然會發生極大的變化,最後不免會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

  他們之中絕大部分都不會將凡俗生靈,甚至是同族的凡俗生靈,視為與自身同一物種。

  諸如凡人走路,踩了路上的螞蟻也不會在意。

  在釋迦眼中,這是一種異化。

  眾生以願力化作了香火,供養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在不知不覺間將其化作他們心中所想的模樣,而受到供養的修士也不用再忍受那難以言說的空虛。

  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互利互惠。

  當然更重要是的,自此那些芸芸眾生,多了一種重要的手段去鉗制修士。

  這是一種對付修士異化的辦法。

  「恭喜玄鴻晉升渡劫。」太陰尊者緩聲說道。

  聞言,曹魏看了對方懷中的白鶴,不急不緩地說道:「可惜你護著玄縞道友,不然曹某也不必捨近求遠,去尋幽垣的麻煩了。」

  「這可萬萬不行,老夫那親傳弟子臨終前托我照顧玄縞,可容不得你隨意打殺了。」太陰輕笑了一聲。

  「伯尚道友臨死前還不忘他這頭坐騎,倒是有情有義!」曹魏緩聲說道。

  聞言,太陰看了身邊的明庸一眼,輕道:「你先且下去吧。這一元會,你無須去爭了,且待下一個元會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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