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往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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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有人會說,既然林滄海點炮,老祖爺鋃鐺入獄,那為什麼警方沒有進入唐泰陵玄宮,發現王平的屍體呢?

  其實,林滄海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正所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林滄海只是想扳倒老祖爺,又吃准老祖爺宅心仁厚,所以他們兩個定然不會把支鍋唐泰陵交代出來,因為那樣勢必會拔出蘿蔔帶出泥,誰也跑不了。

  我們這一行,其實就像是一條只有單程車票的賊船,上了船就沒有回頭路。

  白老太、張玲、段懷仁以及猝死街頭的張文杰,雖然他們未曾親眼得見,但這些人哪個也不是白吃乾飯的,他們就算是猜,也能猜到十之八九。

  只不過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心照不宣的選擇了遺忘,將那些不齒之事深埋心底,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前進,直到有一天這條船觸礁沉沒,大家同歸於盡。

  或許,從這個角度出發,也就能解釋張玲被爆頭那天晚上的諸多反常,以及段懷仁為什麼要義無反顧的選擇走上絕路,還有張文杰猝死之前沒來及說出口的話。

  因為,他們一旦開口,說出來的即便不是真相,也是最有可能是真相的真相,林滄海不會放過他們,就連他們自己的良心也不會放過自己。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甚至就連白老太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選擇了沉默失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全都假裝失憶,都是林滄海的幫凶。

  而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撕掉了所有人最後一塊遮羞布,讓人性的醜陋顯露無疑。

  我不知道,是林滄海殺了他們,還是我逼死了他們,或者說是那未泯的良知讓他們再也無顏苟活於世。

  我問道:「那白若雪呢?她對此事一無所知,你為什麼還要痛下殺手,而且不是用槍,而且用刀殘忍捅了她七刀。」

  林滄海一擡眼皮,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又問:「還有谷滿倉,就更奇怪了,你不用槍,不用刀,煞費苦心的投毒,導致他鉈中毒,這又是為什麼?」

  事情到了這一步,按理來說,這不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可是林滄海三戒其口,始終避而不談。

  「說啊,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我死死的盯著林滄海,看見他一雙老眼裡流露出一絲異樣的光芒,讓我感覺他想要隱瞞什麼。

  突然,我猶如被一道閃電擊中,脫口而出:「雪兒遇害當晚,你在接到我的電話之後,和阿黎一起離開了博通堂,可是阿黎卻最先到達了現場,告訴我,雪兒她……」

  話到嘴邊我猶豫了一下,狠心說道:「種種跡象表明,是阿黎滅了雪兒的燈,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滄海突然降低了語調,加快了語速,看起來也有點心不在焉,這說明他的內心正在進行激烈的鬥爭,想要隱瞞什麼。

  「行,不說是吧,那我換一個話題。」

  話鋒一轉,我又拋出了一個問題:「你和阿黎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個丫頭精明能幹,我很欣賞她,與她只是忘年之交,僅此而已。」

  「是嗎?」

  我嘴角一撇,冷冷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我還是那句話,真相只有一個。」

  聞言,林滄海暴怒,猛然擡起手,用槍口抵住我的眉心。

  「光廷,同在此處,十幾年前馬失前蹄,差點成了老祖爺刀下之鬼,今日不會再失手了。」

  「為了掩蓋上一個秘密,你殺了那麼多人,如今為了阿黎,你又想殺了我,是嗎?」

  林滄海咬著後槽牙,肩膀一抖,胳膊也伸長了一截,用槍口在我額頭「蓋章」。

  我微微一笑,身體微微前傾,用腦袋使勁頂著冰冷的槍口,繼續說道:「老鬼,枉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早在我去西京城的第一天你就可以滅了我的燈,也沒有以後的事情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定毫不猶豫如你所願。」

  看得出來,林滄海也有些悔不當初,可我知道這絕不是他良心發現,因為他給的棗肯定有毒。

  「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想稱霸關中道,但總是差點火候。」

  林滄海喟然長嘆,緩緩說了下去:「七年之後,我刑滿釋放,結果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關中道亂套了。」


  老祖爺被正法以後,白老太也收斂了鋒芒,關中道瞬間群龍無首,暗流涌動,各種牛馬蛇神走馬燈似的悉數登場亮相,大小支鍋團伙如雨後春筍般遍地而生。

  那幾年也是最瘋狂的一段時間,有的古墓葬被數次洗劫,到了最後甚至只要有記載,有墓碑,不管大小,無論年代一概全不放過。

  據說有一夥小蟊賊竟然將一個剛剛下葬不久的當代人的墳墓給挖開了,把一輛天馬125摩托車和一部摩托羅拉手機給盜走了,氣憤之餘還用貼鏨子把死者的姓名給鏨掉了。

  瘋了,簡直是瘋了。

  這其中以楊蹲蹲最為出名,前文書交代過其人於2004年把唐玄宗寵妃武惠妃敬陵的鍋蓋給揭了。

  楊蹲蹲能開著挖掘機大張旗鼓、光明正大的支鍋,足以說明這是一個毫無法律常識,膽大包天的不法狂徒。

  白老太野心也不小,她知道如果放任局勢如此發展下去,要不了幾年,白幫的勢力範圍就會被蠶食殆盡。

  於是,她決定搞出點大動靜,殺雞儆猴,震懾一下那幫散兵游勇。

  當時,風頭正盛的是楊蹲蹲,但白老太不願與這個不法狂徒正面衝突,倒不是怕他,問題是稍有差池便會兩敗俱傷,得不償失。

  一籌莫展之際,機會來了。

  1996年6月末7月初的一天,暴雨過後,難得涼爽,白老太來到西京城朱雀大街的古玩街打發心中愁悶。

  受暴雨影響,當時古玩街沒幾個人,白老太卻遇到了一個形跡可疑的人,此人言說手上有一枚正方形金印亟待出售。

  白老太拿在手上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這枚金印長、寬、高各在5厘米,重量將近一公斤,做工精湛,工藝考究,皮色也盡顯老成,尤其是上面那個獬豸鈕,十分逼真,堪稱一絕,

  更加讓白老太大感吃驚的是金印上的印文清晰可辨。

  別人可能不認識,但白老太又豈能不知,細看之下,愣是手抖了一下午,差點把金印掉在地上。

  印文為朱文篆刻了六個字:天元皇太后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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