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請寶貝轉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313章 請寶貝轉身

  南疆重鎮襄城的南門外,一群風塵僕僕的麻衣百姓正在興高采烈的進城。

  身後有行商不停的吆喝著馱馬往前直行,你一言我一嘴的說著一路上的見聞。

  城門守衛的甲士紛紛探頭,看著難得一見的熱鬧,忍不住抓住一個正洋溢著笑容,準備進入城門的老翁。

  「這不是老李頭嗎?一月前你不是說要帶著家中老小去中原避避戰禍?怎麼這麼快就跑回來了?」

  老翁先是一驚,下意識就想跪地告饒,聽到問話後抬頭一看,當值的正是同街的鄉親,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回應道。

  「不走了哩,他們打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那些蠻子不會往北邊來了,哈哈哈!」

  守軍甲士們面面相覷,年長者經歷過戰爭的殘酷,聞言立刻問道。

  「怎麼回事?前面不是還有蠻子堵住了遊魂關,甚至還圍住了濱州城嗎?」

  老翁昂揚著頭,顯得有些得意:「我就說嘛,北疆那位孟伯侯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哩!」

  「此話又從何說起?」

  「哈哈哈,孟伯侯那可是真正的仁義之君,我和你們說,咱們都要感謝人家孟伯侯,不遠千里來到南疆,還一個人跑到蠻族那麼危險的地方,還真的能靠感化讓那些蠻族唯他馬首是瞻。」

  「現在的蠻族已經四分五裂,荊蠻和越蠻甚至還在幫助我們打楚蠻哩,幽魂關的楚蠻已經敗退,用不了多久,鄂州城裡的鄂侯爺也可以脫身而出,全面反攻!」

  老翁說的意氣風發,似乎他嘴裡說的孤身赴險,當時就跟著孟伯侯身邊鞍前馬後一樣。

  周圍同樣從幽魂關方向退回來的百姓紛紛應和著老翁口中的消息。

  如果不是害怕兵災席捲襄城,他們又怎麼會選擇背井離鄉?故土難離,故土難離,所以兵災的危機一解除,這幫人立刻調轉著方向往回趕。

  守城的甲士們也是喜笑顏開,打仗可是會死人的,他們也希望能一直和和氣氣的過日子。

  嗯,除非主將是孟伯侯那樣的戰神人物,犧牲也能給家裡人帶去榮譽和撫恤,不然陣亡率遠遠高於功勳的戰役,不是為了守護家園,傻子才會往上趕的打。

  「哈哈,不打仗好啊,不打仗就趕緊回家,好好過日子,一個月沒著家,家裡的秋種冬糧怕是要荒廢了吧?」

  「咱也不多盤查了,鄉親們快些安置好,能趕上一點是一點,免得冬天的日子不好過!」

  百姓們稱讚著將軍仁義,城門守將也是笑呵呵的指揮著甲士放行,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喚來兩名甲士,就讓其去伯府報喜。

  所有人都在高興之時,卻聽見一名身著道袍,看起來仙風道骨的年輕道人混跡在人群中,聲音輕柔,仿佛帶著一些憂愁的嘆息道。

  「哎,你們還是回來的太早,兵災而已,躲一躲還是能活下一批,可你們這次回來怕是要跟著南疆一起走向深淵了呀!」

  眾人極度不悅,不約而同的向著身後掃興的道人望去。

  一眼望去,只見道人身著一身一塵不染的黑紅色道袍,臉上也沒有舟車勞頓的疲乏與油膩。

  「哎呀,這可是真正的得道真仙啊!」

  若非仙人,怎麼可能如此乾淨?大王也好,美人也罷,不也要拉屎撒尿,風吹日曬下不可能和沒事一樣保持這樣乾淨整潔的樣貌。

  倒是城門的守將,好歹也是襄城中名門望族出身,多多少少有一些見識,見到剛剛振奮起來的人心被道人三言兩語又弄得人心惶惶,不悅的斥問道。

  「你是哪家的門徒?怎麼可以在此危言聳聽?你若是只是說兵災,本將軍無可厚非,就算所有蠻族再怎麼打得昏天黑地,有太一神在,有祝融先祖在,南疆也不可能走到勞什子深淵。」

  道人也不惱,竟是眼眶一紅,止不住的哭訴了起來:「貧道乃是蓬萊仙島碧游宮,通天教主親傳弟子,……的弟子,生我者南疆,我又怎麼會惡意詛咒自己的故鄉?」

  守將一聽,立刻從城樓上下來,面帶微笑恭敬的做著不那麼標準的道揖:「倒是在下有眼不識真仙,竟是截教親傳當面,失敬,有失遠迎!」

  「不過,仙長啊,您或許對我南疆的尊神不太了解,別看尊神似乎神龍見首不見尾,對蠻族的入侵也熟視無睹,畢竟咱們之間信仰相同,尊神不太好厚此薄彼,幫了我們,那楚蠻那邊怎麼辦?幫了楚蠻又會傷害到我們這些中原信徒,不是尊神不插手,可能對於尊神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倒不如袖手旁觀。」


  「可您若是要說南疆將有大亂,在下可就要駁斥您幾句了,凡人哪天不曾打生打死?可如果影響到整個南疆的安危,尊神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年輕道人不僅沒有解開心結,反而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對於這一幫人,見過黔首哭,也見過當兵的哭,這小人垂泣,倒也是個新鮮事。

  「你們懂什麼,我所說的毀滅南疆,始作俑者就是伱們信仰已久的尊神太一啊!」

  「妖道!!安敢在此妖言惑眾!?」

  剛剛還對道人禮敬有加的守將勃然大怒,噌的一聲就拔出手中的利劍,指向道人。

  如果不是對其自述的截教親傳身份還有三分顧忌,光是憑太一神滅世的言論,守將就敢拔劍捍衛心中的信仰。

  周圍的百姓也不復先前的恭順,開始對著道人怒目而視,更有甚者,什麼扁擔、木棍,只要趁手的東西都拿在手上,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道人。

  「諸位,不要著急,且聽貧道一言,若是貧道言之無物,諸位再喊打喊殺不遲。」

  「好,就給你一個機會,看你能說些什麼,若是敢惡意詆毀尊神,別說你是聖人門徒,就算是死,在下也會向你拔劍,捍衛尊神的威嚴!」

  道人輕輕頷首,仇大苦深的樣子,讓人心中堵得慌。

  「這事也不能怪太一神,都怪你們,你這麼無知且貪婪的人,是你們,你們在污染太一神,在踐踏,在羞辱,在逼著太一神毀滅我們啊!」

  「不要否認,我就在此地好好問問你們,左邊那位少年,貧道且問你,前日在幽魂關外,你是不是偷偷向太一神祈禱,希望隔壁家的王二哥死在戰場上,然後你就可以讓嫂子改嫁,白得一兒一女一妻?」

  「還有那邊那位,身為鄉中里尹,未曾盡職盡責,貪墨同鄉牛馬和撫恤,不思悔改也就罷了,昨日夜裡知道要回襄城,你是不是也在祈禱,希望太一神幫你隱瞞住此事,好繼續貪墨同鄉戰死士卒的撫恤?」

  「還有………」

  隨著道人的手指一一指向這些質樸的民眾,這些人直接炸開了鍋,大聲嚷嚷著要和道人血濺當場。

  「我沒有,你這妖道果然是在妖言惑眾、壞人名節,鄉親們,不要再聽他胡言亂語,大家一起併肩子上,直接將其亂棍打死!」

  「哼!貧道有沒有胡言亂語,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有本事你們現在就當著大家的面,大聲向太一神起誓,看看是貧道妖言惑眾,還是你們做了虧心之事,不敢面對尊神!」

  「……」

  剛剛還在喊打喊殺的幾人瞬間鴉雀無聲,被惡意注視著的道人身上壓力一輕,眼神的逼迫逐漸轉移到了那幾個被披露的人身上。

  「我……我沒有……你們……你們是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種人!」

  「你們起誓,對著太一神大聲起誓,若是誓言沒有生效,我們自然信你。」

  幾人暴汗,壓力驟增。

  有幾名膽小體弱之人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我沒有想害人的意思,我只是一時衝動,對著太一神胡言亂語,你們不要再看著我,太一神都沒有應驗,沒有答應我的祈求,我只是想想而已,並非惡意詛咒!」

  「對啊,我們真的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想過要詛咒誰!」

  圍觀者突然間有些默然不語。

  是啊,在見到別人過得比自己好,甚至是妻子不如別人家賢惠,丈夫不如別人家努力,很多人下意識的咒罵一兩句,話語雖然惡毒了一些,但是轉頭就會忘記。

  真要害人,南疆有巫,何必去求必然不會默許應願的尊神?很多時候其實都是習慣使然。

  似乎是見到眾人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怒氣也開始逐漸消散,不再被他所驅使。

  道人繼續說道:「諸位啊,諸位,這正是我先前所說的風險啊,試想一下,諸位也有不少為人父母,如果您有幾個孩子,每天都在向你祈禱,懇求作為父親的你去殺死其他的孩子,為的是謀奪兄弟的財產,你們的內心如何?」

  「是否會痛苦?是否會不理解?是否每日都在骨肉相殘的悲劇之中難以釋懷。」

  不少年長的百姓已經捏緊了拳頭,真有這樣的逆子,他們恐怕自己都忍不住暴揍一頓。

  而聽著道人的這個解釋,不少人也明白他的意思。

  至少守將已經呆愣在了原地,反覆的思考其中的問題:「尊神愛我們,就算我們有著諸多問題,這麼些年過來,不也沒有傷害過我們嗎?」


  「是啊,尊神愛我們,所以我不就更應該去熱愛尊神嗎?不要再去向尊神提出這些不好的祈求,求神也是要有方式方法,要有目的,有是非價值觀的去求,去告訴尊神什麼是對,什麼錯。」

  「否則,日後要是有人背叛了信仰,蒙蔽大多數的人去祈願,企圖迷惑太一神毀滅南疆,那豈不是一場災難的降生?」

  道人苦口婆心的勸誡著,絲毫不提如何讓大多數的信徒,全部都去祈願毀滅世界,是一件多麼荒謬離譜的事情。

  但是光憑一條如何讓太一神愉悅,取悅他們的信仰神明,就引起了大多數人的好奇。

  看見大多數人都有些動搖,道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從乾坤袋中取出這幾日來,沒日沒夜抄錄的竹簡,一份一份的發放給在場識字之人。

  繼續引導道:「此物,便是經由十二位地支神親自認證,太一神人間行走特意編撰而成的《太一心經》,不要一個刀幣,也不要你們一顆金,貧道免費贈予各位,自明日起,太一神的神使彌勒法師便會在城中開設水陸法會,與大家講解其中奧義。」

  「其中涉及積極心態的引導,如何與神明溝通,正念祈禱大法和懺悔的九十八種正確方式,看不懂沒有關係,人人有份,先領先得,明日東市高台,彌勒法師親自現身說法,教大家如何正確的愉悅太一神!」

  「……」

  「轟」的一聲,現場氣氛直接引爆,洶湧的人潮登時就嚇了道人一跳。

  「我的天吶,這也太瘋狂吧,主君教導是那個什麼,什麼『話術』居然這麼管用?我還以為還要繼續啟動那個什麼『自導自演』計劃呢!」

  道人呢喃自語,隨即換上更開心的笑容,親切的為百姓們發放著竹簡。

  可所有人都沒曾見到,人群中一個毫不起眼,說穿泛白麻衣的陰沉男人正盯著前方發放竹簡的道人,咬緊著牙關,憤恨的低聲咒罵。

  「截教仙,真是一個讓人厭惡的攪屎棍!」

  「我說為什麼最近太一神穩定了許多,一路追來,到處都像是蝗蟲一樣,一群愚民捧著一本所謂的《太一心經》,居然在試圖扭轉神明的意志,真是可笑,可恨至極!」

  男人煩躁的準備抽身離去,可是剛剛轉過身子,似乎是越想越氣,再重新轉回來時,便已經變成了怒不可遏的模樣。

  只見他右手隨手一翻,掌心便掏出一個袖珍的小葫蘆,葫蘆迎風便長,瞬間化作一個半人身高的大葫蘆。

  還在親切的和百姓解釋的道人直接被一股殺意鎖定,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脖子上環繞著一股清清涼涼的冰冷感覺。

  道人順著殺意的方向茫然望去,就見到一道有翅有頭有眼之物,雙目直射出一道白光,瞬間釘住他的泥宮丸,一身元神與法力悉數封禁,再難動彈分毫。

  「請寶貝轉身!」

  一柄飛刀自葫蘆口射出,看得道人是目眥欲裂,大聲吶喊著:「閣下是何人?我乃截教親傳弟子胡雷!我乃北疆孟伯侯麾下先鋒官胡雷!!」

  胡雷語速極快,可對面道人依舊目色陰狠,飛刀沒有絲毫顧及聖人門徒身份的意思,朝他的脖頸上輕輕一轉,一顆碩大的好頭顱便應聲而斷,摔落在守將的懷中。

  一切的發生,都在電光火石間完成,還沒等守將怒喝,男子便想要駕起祥雲準備離開。

  「咦?不對勁!」

  男子遲疑了一下,雙目又重新望向胡雷。

  哪裡還有什麼截教仙人,原本還是血肉的之軀的胡雷直接變成了與其有七分樣貌相似度的木頭人偶。

  「身外化身!」

  男子怒意更加高漲,雙目隱約閃過金色的火焰。

  「真一個讓人心煩的小跳蚤,難怪數日時間,就能讓整個南疆到處都在散播這個邪門的鬼東西!」

  「不著急,被我盯上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只見男子伸手虛握,守將還沒反應過來,懷中的木偶就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中,隨後駕起白雲,快速的掠過高空,向著遠方飛遁而去。

  不多時,一名穿著米黃色道袍,頭皮能反射陽光的和善胖道人,攙扶著面色發白的胡雷,來到剛剛斬殺分身的現場。

  「好快的遁術,光是憑藉這個速度,此人出身恐怕不簡單。」彌勒笑眯眯的說道。

  胡雷摸著發涼的脖頸還有些心有餘悸,不停的撫摸著脖子,呼吸急促,頭上冒汗。


  「那是什麼法術?只是一眼就定住了我的元神和法力,讓我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梟首。」

  彌勒感受了一下周圍的法術波動,四周風平浪靜,就像是什麼都有發生過一樣,沒有絲毫的波動殘餘。

  「暫時還不清楚,聽你描述,這手段有點像是咒殺之術,不過未見其能,我也不好妄下定論。」

  「還是不要見了,我還有身外化身換命,你這就一個脖子,我怕你出了事,到時候影響主君的計劃。」

  彌勒顯得有些高傲,毫不在意的說道:「呵呵,你家主君的如來金身還是學自我們西方教,放心,他的飛刀就算是磨平了,也斬不下我這一顆好頭顱。」

  那股奇怪的能力不僅僅可以作用於肉身,更是有一個滲透人靈魂的詭異能力。

  不然的話,以前身外化身死過那麼多,他還是頭一回在分身死後,所有分身都有一股斷頭體驗殘留的感覺。

  胡雷還想再勸,但是見到彌勒已經轉身,笑呵呵的安撫起百姓,並且承諾,明日先到的一百人,還能加送一籃子雞蛋,氣氛有瞬間被其引爆起來。

  「……」

  「主君真不知道從哪裡想出來的這些怪招數,還別說,對這些百姓還真是管用!」

  胡雷眺望著南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危機感,冥冥之中總有一種預感。

  「時間緊迫啊,我們要加快進度了!」

  遍地未能尋到自己化身之物時,他更是皺緊了眉頭:「我總有一種預感,此人的手段,可能遠遠不止那個詭異的葫蘆飛刀!」

  (本章完)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