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齊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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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0章 齊聚

  紫宸殿,稟奏了各種緊急情報的將士退下,諸勛戚官員皆感惶惶。

  「這孩子。」李隆基卻不以為然,道:「召太子覲見。對了,入宮就入宮,就不必披甲了。」

  如此簡單一道命令,眾人都愣了愣,心想太子都殺人造反了,豈還會來?

  「去。」

  高力士寬袖一揮,便派小宦官去宣口諭。

  「太上皇帝是護著太子,太子自然會聽,還不快去?」

  「喏。」

  李隆基愈顯從容鎮定,坐在那等著,忽然開口問道:「豈無樂曲?」

  旁人面面相覷,唯有高力士略微遲疑,問道:「太上皇帝是指……哀樂?」

  畢竟李琮剛剛駕崩,目前還不宜歌舞昇平。

  李隆基默然了一會,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悶哼道:「嗯,哀樂。」

  「讓守在含涼殿的太常寺樂師繼續奏哀樂。」高力士遂轉身吩咐了小宦官。

  接著,只聽李隆基向他道:「你往後還是喚朕『三郎』。」

  「是,三郎。」

  高力士喚了一聲,像是把李隆基都喚年輕了些。

  李隆基終於重掌大權,卻沒聽到樂曲,索然無味。好在很快又想到享樂之法,吩咐人端上酒,再將他的羯鼓拿來,他飲了半壺酒,隨手敲著鼓,怡然自得的模樣。

  不多時,杜有鄰就到了。

  「杜有鄰拜見太上皇帝,請太上皇帝節哀。」

  「賜酒。」李隆基道:「你怎不躲過來?就不怕死嗎?」

  「臣是宰相,豈有天子駕崩而宰相躲避的道理?」

  「有些宰相的樣子了。」李隆基似乎對杜有鄰另眼相看,道:「記住,身為宰相,你該忠於社稷,而非任何人。」

  杜有鄰道:「臣謹遵教誨。」

  「一會李倩就要來了,等等他吧,你我君臣對酌幾杯,聊些舊事。」

  遂有宦官端了小案與酒具放在杜有鄰面前,杜有鄰見那清澈的酒水,擔心這是拿毒酒賜死自己,不敢飲。

  李隆基見狀,又有些看不起他,問道:「朕所賜,你欲抗旨不成?」

  「聖人才晏駕,臣不敢飲樂。」

  「天寶五載,你險些喪命,可知為何?」

  「臣不該攀附權貴。」杜有鄰應答得十分吃力,回答得愈發短促了。

  李隆基道:「實情是,李亨得知你收留李倩,加之他欲聯姻張氏,故意讓柳勣狀告於你,所謂『交構東宮』一開始指的是李瑛,是李林甫改供詞。」

  杜有鄰一愣,完全懵了,不懂為何要忽然提這一遭。

  「朕之所以赦免了你,亦是因此。」李隆基道:「一直以來,朕其實什麼都知道,沒有任何事能瞞過朕的耳目。」

  「太上皇帝英明。」杜有鄰一時分辨不了,總之就是奉承地應下。

  他摸不清李隆基的想法,不知虛實,心中難免起了敬畏之心。

  「朕的孫子當中,李倩最像朕。這幾年,朕一直在考驗他,如今時候到了,該將這社稷託付給他。你去帶他過來。」

  聽到這裡,杜有鄰抬眼瞄了一下,只見李隆基光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手拿著鼓槌隨意地把玩著,狀態十分松馳自在,根本不像是如臨大敵的樣子。

  看樣子,這場宮變,要以太平手段解決了?

  ~~

  由幾個宦官領著,杜有鄰穿過大明宮,其實走得還不算久,已見到前方節節敗退的禁衛正在退守光順門,薛白則率兵步步逼近。

  負責守衛李隆基的禁軍將領不敢接戰,一個勁地大喊。

  「殿下披甲入宮,要造反不成?」

  「請殿下放下武器去覲見太上皇。」

  杜有鄰看了看,其實薛白只要攻破玄武門,就已經沒人能攔著他進入各個大殿了。

  區別無非是以造反的名義,還是以平叛的名義入殿。

  他遂連忙高聲道:「杜有鄰奉太上皇帝旨意,召太子覲見。」

  邊喊著,他撥開人群,趕到光順門前,道:「還不快開宮門?」


  周圍將士猶豫,不敢貿然開門。

  杜有鄰便大聲質問道:「你們守得住嗎?要在宮中廝殺不成?」

  終於,光順門也被緩緩打開,杜有鄰站在那,看到的是整齊的箭簇正指著他。

  「我要見殿下。」

  終究是自己人膽子大,先前李隆基派來傳旨的宦官已經不知哪兒去了,杜有鄰卻還敢大步上前求見薛白。

  薛白的盔甲上滿是血跡,見了他毫不驚訝,問道:「李亨在宮中嗎?」

  「不在。」杜有鄰小聲提醒道:「太上皇既支持殿下,再殺下去只會落人口實。何不先祭奠聖人,登基後再行清算?」

  「李隆基還在?」

  「是,在紫宸殿。」

  「他竟還不逃?」薛白沉吟了一會,末了點點頭,道:「那便先去紫宸殿吧。」

  他並不卸甲,但也不帶兵,竟然就那樣邁過光順門。

  守著門邊的禁衛們見薛白上前,齊齊把刀箭指向他,頓時引得樊牢及其麾下將士怒叱,手中弓箭再次抬高。

  一陣盔甲摩擦產生的嘩嘩作響。

  薛白抬了抬手,一句話都沒說,從一列列禁衛當中穿過,往紫宸殿走去,杜有鄰連忙跟上。

  在他們身後,那些禁衛不敢跟上來,亦不敢動手,守著光順門繼續相互對峙著。

  走了一會,薛白道:「想必當年也是這般吧。」

  「什麼?」

  「三庶人披甲入宮,最後還是奉詔、放下刀兵。」薛白道,「你說,他們若一直殺進去,會是如何?」

  杜有鄰聽了,心中不由蒙上一層陰影,道:「若如此,只怕是臣這個庸才害了殿下。」

  「不會。」薛白笑道:「我開玩笑的。」

  往前走,大明宮顯得格外空曠,紫宸殿孤零零地矗立於月光之下,白色的石階上列著兩排禁衛,大概有一百餘人,是周圍最後的防備力量,且效忠於李隆基。

  薛白從他們中間走過,步入紫宸殿。

  首先聽到的是鼓聲,是帶著旋律的,很容易讓人想跟著唱一句「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李隆基在鼓奏新譜的《念奴嬌》曲調。

  見了薛白,他也沒有立即停下來,而是沉浸鼓樂,直到一曲完全敲完。

  在鼓聲中回味了片刻,他才頭也不抬地問了句。

  「太子如何披甲入殿啊?」

  「李亨弒君造反,我率部平叛。」薛白道。

  李隆基揮了揮手,高力士遂拿著一個匣子,擺到了薛白面前。

  「這是李亨聯絡李儼、李俅,在丹藥里下毒的證據。有煉丹道士、宮人侍婢的口供,還有一顆帶劇毒的丹藥。」

  李隆基道:「朕本想安度晚年,但既知李亨陰謀篡位。不得不出面替你守住你的位置。所幸,你回來得早,若再晚些,朕這苟延殘喘的身子骨,只怕是熬不住了。」

  他語氣裡帶著喟嘆,又透著和藹與親近,像是一個寵愛孫子的祖父。

  薛白道:「我方才殺了李璬、李珍、楊洄。」

  「該殺。」李隆基道:「這些孽畜,為了一己私利,不顧宗室社稷,支持李亨謀逆,你殺得好。」

  薛白道:「我怕我殺錯了。」

  李隆基搖頭,道:「當年正是李璬與李亨勾結,誣告你阿爺向他討要兩千盔甲,以至於朕一時糊塗,才犯下大錯,李珍、楊洄亦是幫凶,這些人二十多年前便是大唐禍亂的根源,可惜朕心軟,沒能及早除去。」

  「可李璬說,他是得了你的授意,試探張九齡。」

  「朕豈須試探誰?」李隆基淡淡一擺手,「談這些無用,當務之急是李亨之叛,這是朕的中旨,由你統率長安禁衛平叛……殿外那些侍從也帶去,比起朕的安危,社稷基業更重要。」

  高力士再次從御案上捧起一個匣子,擺在薛白的面前。

  打開來,裡面有中旨,還有兵符。

  薛白看了看,包括如今統領宮中禁衛的主將李曇,李隆基也命他聽從自己的調派。

  「好教殿下知曉。」高力士道:「長安城現在已被忠王控制,豫王更是帶兵要去截殺殿下你。」


  話音才落,有新的消息送了過來。

  李亨、李俶已帶兵至丹鳳門前,揚言薛白造反,要趕來護駕,正在逼迫丹鳳門的守衛開宮門。

  一個消息沒有念完,緊接著又是下一個消息送來,說是李曇擔心不敵,請太上皇帝暫避。

  形勢緊迫,高力士遂道:「殿下,大唐社稷就靠你了。」

  薛白一點都不著急,好整以暇地看著那份讓李曇聽憑自己調任的命令,道:「我的心腹兵馬被吐蕃牽制在秦隴,倉促之間只好與李曇共同對抗李亨父子,這種時候李曇若忽然倒戈就可以除掉了我吧?」

  ~~

  丹鳳門。

  站在門樓上望去,隱隱的光亮把長安坊劃分得整整齊齊。

  「論實力,李倩比李俶強得多。因此,你要做的是趁他們交鋒時,殺掉李倩。」張汀正站在李曇身旁低聲說著。

  李曇道:「你怎麼叫他李倩了?」

  「確認過了,但不重要了。」張汀道:「你只要殺了他,還管他姓甚名誰。」

  「他未必信得過我。」李曇道。

  「李亨還有後手,我沒有完全弄清楚,但應該能對李倩有所威脅。」張汀道:「他沒有旁人可以合作,只能用你。」

  「知道了,我會見機行事。」

  張汀又道:「除掉李倩之後,怎麼做知道嗎?」

  李曇道:「自然是擁立忠王。」

  張汀搖了搖頭,勾了勾手指,讓他附耳過來,低聲道:「到時先殺李俶,再除李亨。」

  李曇一愣,見了張汀那灼灼的目光,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他們的目的是讓李佋即位,無論如何都要除掉李俶,助李隆基是最好的辦法。

  過了一會兒,丹陽門外,李俶的兵馬愈發鼓譟不已。

  偏偏薛白還沒有來。

  李曇不由疑惑,道:「莫非出了意外,萬一讓李倩……」

  沒過多久,派去遞消息的人也回來了,李曇打聽了一下,得知太上皇帝以百餘人圍著薛白,才放下心來。

  「直接殺了李倩,如何?」

  「只怕他的人會失控。」

  「稱是李亨所殺。」

  「可以。」張汀道:「安排一隊人給我,我去紫宸殿。」

  「你一婦人,又是李亨之妻,能做什麼?」

  「讓你安排便是。」

  李曇只好招過自己的副將,低語了幾句,讓他隨張汀前往紫宸殿。

  張汀走後不久,便有親衛向李曇道:「將軍,忠王遣使來了,是否放吊籃下去。」

  「又來?」

  表面上,李曇還與李亨是連襟,如今正是親密合作之時。李亨還不知他已完全倒向了李隆基,想必又是派人來勸他打開宮門。

  他走到宮牆的牆垛處往外看去,並未看到有人進到一箭之地內。

  「使者在何處?」

  「在此!」

  「噗。」

  隨著這一聲響,李曇身後的親衛已然揚起刀,一刀把李曇劈死在地。

  「兄弟們!宮城生變,正是我等立不世功業之時,隨我打開城門,迎忠王、豫王入宮,取滔天富貴,人人封侯!」

  ~~

  大明宮中有太液池,池中有島,名為「蓬萊山」,表達著李隆基嚮往長生的心愿。太液池水連著漕渠,自從韋堅挖通漕渠之後,天下珍寶就可以直接運到太液池,送入左藏庫。

  那些年,李隆基都不必出宮,只需要坐在望春樓中,就能看到來自各地的貢品。

  今夜宮變,水門早已緊緊封閉。然而,夜色中,卻有人爬上了停泊在蓬萊山的船隻。

  接著船櫓搖晃,小船划過波光粼粼的水面。

  坐在船上的大漢悠閒地哼著歌,仿佛回到了開元天寶年間獻寶的盛況。

  「得寶弘農野,弘農得寶耶。潭裡船車鬧,揚州銅器多。三郎當殿坐,看唱得寶歌……」

  漸漸地,粼粼波光也映照出了太液池邊粼粼的盔甲光亮。


  百餘勇士裝備完畢,已有人拎著一個宦官過來,像是拎著一隻小雞。

  「說,太上皇與太子在何處?」

  「都、都在紫宸殿。」

  那宦官才說完,喉嚨就被割了一刀,「撲通」一聲被丟入太液池。

  一個披甲的大漢抬起手,往四面一指,發出了癲狂的笑聲。

  「你們說怎麼回事?禁軍全都守著四面宮牆,這麼大的宮城,讓我們橫行無阻,哈哈哈。」

  「走!」

  一行人於是迅速趕往紫宸殿。

  ~~

  紫宸殿。

  「朕這把年紀了,只在意社稷安穩。你是朕的子孫當中最出色的一個,朕豈會除掉你?」

  李隆基喟嘆著,語帶悲涼,道:「錯只錯在朕當年為人欺瞞,誤殺了你阿爺,使得你再不願相信朕。」

  薛白道:「你與達扎魯恭暗中約定盟約,以吐蕃牽制我的兵馬;再籠絡張汀,讓她收買田神功除掉我;不料,我未死于田神功軍中,你遂讓李俶與我互相殘殺;可惜再次失算,我自禁苑入宮,你只好假意安撫我,讓我去與李俶自相殘殺,不是嗎?」

  李隆基道:「若要殺你,你孤身而來時,朕已能夠下令殺你。」

  「我在禁軍中威望尚高,你沒把握一聲令下就殺了我。自以為把人心玩弄於股掌之中,能以計謀除去我。」薛白道:「可惜你當年看錯安祿山,如今亦看錯我了。」

  李隆基搖頭嘆息,頹然道:「你既不信朕,罷了,罷了。」

  他不再多言,再次掛著羯鼓,赤腳走在毯子上,一邊踱步,一邊敲鼓,自得其樂。

  「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曲聲起,伴隨著腳步聲以及盔甲鏗鏘聲,一隊衛士從殿後魚貫而出,列隊在了李隆基面前。

  李隆基恍若未見,依舊沉醉於他的羯鼓。

  而在他身前,那些披甲的衛士也不言語,向薛白一步步地包圍過來。

  杜有鄰驚駭萬分,道:「太上皇,你豈可如此?!」

  回應他的,只有鼓聲。

  薛白不慌不忙地向後退了幾步,望了一眼殿外的月光。殿外原本就列有兩排守衛,此時也已向他圍堵了過來。

  杜有鄰見狀,心下悲愴萬分,道:「殿下,是臣誤了你啊!臣一向是個庸人,愚笨萬分,竟真讓殿下步了奉天皇帝之後塵,冤!」

  歷史總在重複上演著同樣的事。

  披甲而立的薛白,似乎與當年披甲入宮的李瑛融合成一個形象,唯有李隆基,還是一樣的絕情絕性。

  「太子李倩,違逆人倫,罪戾滔天,更披甲入宮,逞凶行惡,拿下!」

  高力士大喝了一聲。

  薛白身前身後,便都有護衛拔出刀來,向他大步而去。

  李隆基一邊打鼓,一邊開了口,叱道:「孽畜,可知你真是朕的孫兒?!正是如此,你更該死!」

  他的聲音如雷般作響,宣告著他的無比的憤怒,也宣告著薛白的罪孽。

  「殺!」

  鼓聲激盪,殺氣四溢。

  幾個禁衛已衝到了薛白的面前,顯出他們猙獰的臉。

  而在薛白身後,同樣有禁衛揚起了刀。

  兩邊同時揮刀。

  寒光閃過。

  「叮!」

  刀刃相交,卻是薛白身後那些禁衛揮刀格擋住了他前方劈來的刀鋒。

  之後,刀一轉,一揮。

  「噗。」

  血濺紫宸殿,率先倒在地上的卻是李隆基安排在殿後面的親衛。

  同時,十餘人已經迅速護住了薛白與杜有鄰。

  「咚、咚。」

  鼓聲還用力響了兩下,才停了下來。

  李隆基錯愕看去,喃喃道:「你的人?」

  「太上皇被叛逆挾持了!」薛白大喝道,「救出太上皇!」

  「喏!」

  隨著這聲大喝,保護薛白的為首將領抬起頭來,赫然是老涼。


  他原本是駐守在華州,倉促入京,來不及帶太多的人馬,薛白遂將他安排在禁軍之中不起眼的位置,李琮一死就率先倒戈。

  但能守在李隆基身邊,絕不是輕易就能辦到的。

  「怎麼可能?」

  李隆基也是驚訝萬分,暫時想不出自己為何會用了薛白的人,可現在卻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攔住他們!」他大喊一聲,轉身就跑。

  「救太上皇。」

  薛白說著,撿起一把刀,劈倒一個還敢阻攔他的禁衛。他一出手,那些禁衛心態就有些崩潰了。

  正此時,身後又傳來了呼喝聲。

  「李倩反了!殺了他!」

  「快殺了他!」

  呼喝聲中還摻雜著婦人發瘋一般的尖叫,一隊人馬飛快地向紫宸殿奔來,披著盔甲笨拙地爬著石階。

  薛白一點都不擔心李隆基逃掉,迅速殺敗了紫宸殿內的敵兵,率著老涼等人就站在石階的最上方,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些人。

  嘩啦啦地聲響之中,他們拿出弓弩。

  「殺!」

  「嗖嗖嗖嗖……」

  箭矢傾瀉而下,有人慘叫著倒在石階之下。

  「不許退!」

  又有婦人的尖叫聲響起。

  張汀站在石階下方,抬起頭仰望著薛白。

  他僅僅帶了那一點兵力守在紫宸殿,這是殺他的最好機會,她一定要做到。

  她雖是婦人,可也有一顆拼命想要上進的心。

  大唐也該再出一個武則天了。

  「快去告訴李曇,讓李曇再帶兵過來!」張汀拉過一個士卒吩咐道,倒是比一些將軍反應更快些。

  她還不忘觀察了一下,意識到薛白兵雖少,但武力強橫,裝備精良,又占據高處。自己的人剛剛趕到,體力告竭,爬上台階再廝殺,十分吃虧。

  她遂拉過那副將,道:「派人堵住兩邊,別讓他跑了,李曇馬上就到。」

  「夫人,你能指揮……」

  「聽我的!」

  張汀不等那副將廢話,已扯著嗓子尖叫起來,用氣勢壓住對方。

  那尖叫聲似乎要刺破長空,餘音還未散去,果然又有兵馬趕到了。

  這次來的卻不是少許人,而是李俶率領的千餘人。

  李俶英武有魄力,此前在禁軍中亦有不小的聲望,加上他一直以來都在暗中謀劃,因此短短几年,他已整編出一支頗有戰力的兵馬,算是現在宮城第二強的兵力。

  至於最強的,則是薛白留在光順門的兵馬。

  「殺!」

  「薛逆披甲入宮,意圖弒殺太上皇帝,救駕!」

  「隨豫王平叛,斬殺薛逆者封王!」

  大喊聲傳到張汀耳邊,她愣了一下,原以為來的是李曇,如何又成了李俶。

  但她還是迅速平靜下來,心想,局勢其實回到了李隆基計劃的樣子,由李俶與薛白相互殘殺。

  而她該做的,是保全自己,到李亨身邊見機行事才對。

  張汀遂連忙往東面的浴堂殿避去,回頭看去,遠遠又見有一隊人趕來,該是李亨也趕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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