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九十章 提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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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之下,蘇轍坐在院中獨思。💙♞ 6➈𝔰𝐡𝕌乂.cO爪 🐙☟

  蘇洵病逝後,蘇軾去了密州,如今蘇家這座老宅里獨有他一人。他命人稍稍收拾了一番,這一次從熙州回來,受到章越的提攜不僅加官晉爵,同時朝廷的賞賜無數。

  他除了給兄長和眉州老家寄了一部分錢財外,自己則重新收拾起這老宅來,請了二十幾個下人,心想什麼時候兄長回京了,到時候兄弟二人便又可以在一處了。

  蘇轍心想如今本官已升作著作左郎,總算可以稍稍維護兄長了。

  蘇轍熙河三年任滿,回京述職。

  章越截了蘇轍至三司會計司任事,這是徵辟制,對方可以選擇來或不來,但蘇轍二話不說即至章越幕下。

  這一刻蘇轍想起當初在三司條例司時,受呂惠卿之氣的日子。雖然他是天子委派至條例司也算是異論相攪的存在。

  不過呂惠卿卻使了手段,令自己在天子和王安石那邊背了黑鍋,最後遭到貶謫,要不是章越撈了他一把,他如今還不知如何自處。

  所以章越讓他出任三司會計司,他毫不猶豫地就答允了。

  次日章越在府上見了蘇轍,當即設宴款待。

  章越對蘇轍道:「當初在熙河時,子由勸我提防呂吉甫,如今我想起你的話,可謂真有先見之明。✊😺 ➅❾𝕤Ĥ𝕌𝓍.𝒸๏ᗰ 🐨☺」

  蘇轍道:「端明,是轍見識短淺,當時端明方回京根基不穩,若驟然與呂翻臉日後仕途受挫,如今端明根基已立,又有曾子宣之助,呂吉甫危矣。」

  章越道:「子宣已是以集賢殿學士出知潭州了。」

  蘇轍吃了一驚,曾布也被調走了,雖不是以待罪之身,但朝堂上也少了一個助力。

  章越心知,為了幫王安國脫罪,鄧綰把罪名都按在曾布身上,以平息呂惠卿的怒氣。

  所以歷史上沒有牽扯進鄭俠桉的曾布,也被出外了,只是沒有如歷史上革除館職而已。

  蘇轍問道:「呂吉甫竟在朝中猖狂至此?此真乃天下的不幸。」

  章越看著蘇轍,他是自己最好的人選。他與呂惠卿乃政敵,在如今自己與呂惠卿失和的情況下,用蘇轍再好不過了。

  總而言之,呂惠卿要貶誰,自己便要保誰。

  蘇轍道:「端明如今是已侍從之首,再進一步則為宰執,但宰執乃文官所望,唯有那麼區區數位而已。你登上去了,別人就要下來,這時候可萬萬心慈手軟不得。」

  章越道:「多謝子由教我。」

  蘇轍道:「如今端明委我審計帳目之事,三司的帳目有弊,可以先睜一眼閉一眼,若司農寺帳目有任何可疑之處,便掘地三尺也要挖出。♤💚 ➅➈丂𝐡𝓤ˣ.ᑕ𝕆ⓜ 🍟🎅」

  蘇轍說到這裡盯著章越,對付呂惠卿他可是願意出全力的。

  章越心想,自己如此不是陷入了黨爭的境地?但到了這個位置,便身不由己了。你不使人下去,別人就要使你下去。

  「子由,呂惠卿不是好易與,其中的風險你明白嗎?」

  蘇轍道:「蘇某明白,但義之所在,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辭。」

  章越確實有用蘇轍對付呂惠卿的意思。比起兄長,蘇轍的性子更隱忍,也更剛烈。

  當即蘇轍便入三司辦事。

  ……

  次日殿上議事,蔡挺道:「陛下,據章衡所稟,契丹貪得無厭,非割讓土地可以滿足,如今以地事秦猶如抱薪救火。」

  吳充道:「交趾不臣之心也已是昭然若揭,沉起屢請朝廷出兵討伐!」

  官家聽了蔡挺,吳充的奏事,也是皺起了眉頭道:「西夏,青唐之事方才按下,朕本欲休養生息三五年,給百姓舒緩之機,奈何南北二夷同時來犯如何是好?」

  官家說完看了章越一眼,言下之意是不是朕不聽你的意思,實在是情況如此。

  韓絳道:「陛下,眼下不可輕動刀兵,派一使者與交趾商談,一切能滅夏之後再議。」

  呂惠卿抗聲道:「交趾不過小國,竟然也敢夜郎自大,如此也要忍氣吞聲,實乃國恥也。」

  韓絳清楚知道要對交趾用兵,朝廷就必須繼續從民間斂財,那麼就要用呂惠卿的那一套,對方就要繼續受到重用。同時自己設立三司會計司裁撤用度,量入為出的主張也會受到影響。


  如今看來官家已經是傾向支持於呂惠卿了。章越看出這點,所以也就不說話了。

  吳充出面道:「陛下,契丹之事還是等陳睦出使了高麗後,再作定奪,若是只有交趾一面,暫時採取守勢即可。」

  呂惠卿道:「我們自身難保,實力都不與契丹抗衡,又如何能指望高麗?」

  官家聽到這裡,當即道:「朕還是打算出兵先平交趾為上。」

  ……

  宰相們紛紛退下殿去,他們回中書,樞密院,章越則是回學士院。

  「度之!」

  章越回過頭來見是呂惠卿叫住了自己。

  章越心想自從那日殿上扯破臉,二人已是許久沒有退朝時路上聊天了。

  呂惠卿來到章越面問道:「度之為何用蘇轍入三司會計司呢?」

  章越道:「論資歷和才幹,我想不出還有誰比子由更適合此職。」

  呂惠卿道:「度之用子由恐怕最大的原因,還是他與我有舊怨吧。」

  章越道:「大參要這麼想,我也沒無話可說,但我問心無愧。」

  呂惠卿聞言失笑道:「度之要查老夫的帳,怕是沒那麼容易,我生平勤儉節約,你覺得我是為自己而謀的人嗎?」

  章越心想呂惠卿聽說倒是風評不錯,沒什麼貪墨之事,但他幾個兄弟怕不是那麼規矩了。

  章越道:「對此我是相信大參的,至於蘇子由也只是審計帳目而已,還請大參放心。」

  呂惠卿搖頭道:「度之,你或許不知道,天下之間除了你以外,我最忌憚的人便是子由了。」

  章越道:「沒料到,大參如此看重在下,實在是愧不敢當。」

  呂惠卿失笑道:「你不必過謙,你沒有才幹也到不了如今的位置。」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未達笑彈冠。度之,你我相交十幾年,其實沒必要走到這步,你有什麼條件你儘快開,只要我辦得到。」

  章越看了呂惠卿一眼,心道你莫不是誆我的吧。

  章越幾時看到呂惠卿升任參政後如此謙卑,莫非讓蘇轍審計財政之事,切中了他呂惠卿的要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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