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七十三章 臣有三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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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府宰相們理出章越與呂惠卿,曾布意見的不同了。💙☹ ❻➈𝓢H𝐮χ.𝒸ᗝ𝕞 ☯🐺

  章越反對曾布的私鑄,贊成呂惠卿的官鑄。

  同時反對呂惠卿折二折三折五錢,改用楮幣(紙幣)來作為官方用錢。章越還舉了一個例子,就是貨幣的價格由民間來定而不是官方來定。

  這不是左右逢源,而是爾等皆菜矣,唯我獨見萬里。

  呂惠卿聞言有所不滿,已是露於言表道:「陛下,自朝廷為交子務以來,交子以三年為一界,每界發行一百二十五萬六千三百四十貫,準備本錢三十六萬貫,以新舊相因之法發行。」

  「之後慶曆戰事一起便遠超過一百二十五萬貫之數,熙寧年間王韶又奏請將益州交子務設在熙河,以交引向青唐羌和党項人買馬,但收效甚微。」

  「熙河蕃人寧用鹽鈔,也不用交引,更不用說陝西百姓了,如今一貫交引之值在民間不過一百餘文。除了加印鹽鈔一途沒有他法。」

  官交子基本已是玩完。

  自民交子轉為官交子後,一開始還比較節制,每年印一百二十五萬交子,等三年為一界全部回收重印,以防止有人造假。

  但之後民間偽造不絕,同時朝廷濫發,官交子信譽就敗壞了。

  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王韶覺得可以把青唐羌和党項人當作傻瓜耍,所以用交子與他們交易,事實上人家不上當。

  而這個時空鹽鈔則取代了官交子。

  呂惠卿說官交子再濫發肯定是行不通了,只有加印鹽鈔一途了。

  曾布道:「此也行不通,如今鹽鈔是以解鹽和漳鹽為錢本,一旦濫發又去哪裡作本?」

  曾布的意思,(陝西路)解鹽和(熙河路)漳鹽每年出產都是有定額的,一旦超出定額濫發紙幣,榷鹽制度也要敗壞。

  章越道:「呂公,曾公請聽我一言,交子自以錢對,鹽鈔自以鹽對,所以民間方才信任……」

  官家這時打斷道:「不錯,朕看來這交引,鹽引皆始初須要本,待信後然後帶得行。

  只要出納盡使民間信之,自不消本。」

  官家的意思交子和鹽鈔之所以讓老百姓信任,就是因為有準備金制度,交引的準備金是三十六萬貫鐵錢,鹽鈔就是解鹽和漳鹽。

  但只要老百姓相信朝廷,其實準備金也不是太重要。

  呂惠卿和曾布見官家這是明擺了支持章越啊,已是公然站台。

  章越投桃報李地道:「陛下所言即是,只消自家有本錢便敢會錢,動則無錢誰肯會錢。💥🎯 6➈şℍ𝓾ⓧ.ᑕᵒм 👣🍓」

  「好一個人有錢,故而人人都願意將錢借你,若一個人無錢,誰都不敢將錢借給你,臣在京中交引鋪子裡所見,家家都在鋪里擺了金山錢山便是這個意思。」

  「故臣有三策獻給陛下,可解民間錢荒之局,重拾朝廷交引之信!」

  三策?

  兩府相公都是看向章越,此子口氣不小啊。但看來還是要救交引。

  官家大喜過望,滿懷信心地對章越道:「章卿快講!」

  章越道:「臣這第一策,便是重建幣信,如今一貫交引不值兩百文,其因就在於幣信搖動。這幾年交子務濫發交引,使其數日增,價亦日損,愈多愈賤,最後至交引折閱(貶值),要想重新稱提(穩定價格),當以重建幣信為上。」

  官家不免心想,交子在民間幾乎已無信譽可言,還有什麼辦法重建幣信?

  章越心想,常常聽人評論說紙幣不可能在封建社會出現,其實這是錯的,答桉是完全可以的。

  為什麼?

  因為北宋的交子雖然是失敗了,但是南宋的會子卻成功了。

  會子從宋高宗一直推行到賈似道為相。

  南宋的錢荒比北宋的錢荒更嚴重,南宋朝廷的鑄幣量僅為北宋的二十分之一,可南宋的經濟又比北宋更發達,所以是會子挽救了北宋經濟,徹底消滅了錢荒。

  會子的發行量是多少?

  以端平入洛為例,紹定五年發行的會子一共是一億三千三百五十五萬貫,到了端平元年南宋發動收復三京的戰爭,一年所印會子已至四億兩千萬貫,當然這次濫發引起了劇烈的通貨膨脹。

  可僅以紹定五年的一億三千萬貫的會子發行量來衡量,與眼下熙寧年間一年兩百萬貫鹽鈔,一百多萬貫交引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端平元年以前說明,會子是非常成功的。

  有人言紙幣對於宋朝是一等早熟的制度,但事實上一點也不早熟,最重要的是發行者能夠管得住手,若管不住手哪怕美刀也要崩。

  錢荒(通縮)比通脹更可怕,當商業發展與貨幣不相匹配,就會嚴重限制經濟。

  從唐朝中期一直持續到北宋末期的錢荒,直到會子出現才得以解決,到了南宋末年弊病才為會子濫發的通貨膨脹。

  章越道:「為了重建幣信,臣建議當力行回籠之法,首先允許百姓以稅賦回籠交引,如此疏導壅塞,其次投放鑄幣,朝廷在民間以真金白銀收購交引,其三回籠交引之後,按需鑄幣,杜絕小斗進,大斗出之舉。」

  會子能成功,很要緊的一點,會子不僅作為官員俸祿的折色發放,同時老百姓繳納稅賦時會子使用比例可以達到六成。

  但交引就是只能官方給老百姓,當老百姓還給官方時,人家就不承認了。

  眾宰相們聽章越回籠交引之法是三管齊下。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辦法可行不可行,在場都是政壇老手難道聽不出來嗎?連呂惠卿都沒當堂反對,只是不知為何胸口一直起伏。

  官家聽了幾乎擊節叫好了,重建幣信,說的太對了,一個信值千金萬金。

  「第二策便是嚴以重刑,敢偽造交引者必須重處。朝廷當明令天下,敢偽造交引者,輕則充軍流放,重則處死,上至公卿,下至百姓,膽敢觸此罪者,絕不姑息,定罰不饒。」

  楮幣最怕的就是造假,官鑄貨幣造假者很多,而且大多都是權貴豪門,因為民間沒有那麼高超的制假技術。所以儘管有三年一次回收交引並全部銷毀重造的制度,仍不能杜絕。

  「其三嚴明交引之製法,並嚴明管理之道,臣以為可將交子務設在徽州,以此處楮樹為木,所制之紙更勝過川紙……」

  廟堂上章越將此三策娓娓道來,從唐的姚崇,宋璟,再到呂惠卿,蔡京,這是一條罷了多少宰相,且無窮無盡的彎路,然而隨著三策地提來,似開出了一條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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