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三章 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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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河湟策一出,眾幕僚們不由振奮,反覆揣摩。♔🏆 6❾𝔰Ĥù𝔁.𝒸𝔬ϻ 🔥⛵

  蔡京心想,書啟公文往來乃官員第一事,更不用說與天子溝通的奏疏札子。

  若用心揣摩,可稱得上是一輩子的學問。

  似章公學問浩瀚如海,我這些日子在幕中所學真是受益匪淺。

  其實蔡京一筆散文也寫得極好,在同僚間也頗得稱讚,但覺得看了這篇平河湟策後只能用拜服來形容。

  何止蔡京如此,蔡卞,呂升卿也是佩服不已。

  呂升卿知兄長一向視章越為官場上的對手,但自己卻得到信任,雖談不上推心置腹,但也是事事器重。

  如今見了章越圓融變通的處置手段,心想以後該多多勸勸兄長,不要輕易與對方為敵。

  至於蔡卞讚嘆之餘,卻揣摩起章越的書法。他喜歡寫文牘,一手書法更是造詣極高,他的書法在他的兄長蔡京之上。

  但看章越的書法,卻覺得非幾十年的功力不足以寫出這樣的文字。

  平日他也很少見章越練字寫文,很多公文都假手於他與兄長二人,但書法的功夫竟到了這個地步。

  對此蔡卞也是自愧不如。

  這平河湟策的札子當即送入京中。

  眾人都認為此札子一上,定是十拿九穩,天子一定會回心轉意的。69ᔕᕼᑌ᙭.ᑕOᗰ

  章越則笑了笑,則道了一句:「無論事成與不成,我等無憾矣。」

  眾幕僚心底一沉心想,誰敢說十拿九穩,就算還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一旦換了其他人來主政西北,豈非前功盡棄。

  章越看了眾人神色,抬頭招呼眾人先吃早飯再說,而他心底則自嘲地笑了笑,果真面子啥的都是不存在的。

  章越打開了門,就看見了候了一個早上的黃好義,他一臉茫然地站在那。

  眾人一見都是大笑。

  黃好義搖了搖頭,當即命人端菜盛飯。

  只要不身在軍營之中,章越每日都與幕僚們一起吃飯,言談軍政大事,以身垂範,席上稱得上氛圍融洽。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

  章越非常推崇諸葛亮的這句話,用此來勸戒眾人,經略府的飯食雖不是粗茶澹飯,但也不奢侈。

  章越本人都是吃得津津有味的,但旁人卻不是各個如此。

  在眾幕僚中,屬蔡京是最貪口腹之慾,在吃之上無比精緻。

  眾人議事吃飯時,蔡京都是只吃一些,然後回到自己的舍中再開小灶那等。

  章越知道這件事後,就點蔡京好幾次,元長怎麼吃這麼點啊,是不是經略府的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在席上章越一次看蔡京吃得少,便親自動手給他添了一碗飯,然後語重心長地對蔡京道:「元長啊,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切記,切記。«-(¯`v´¯)-« ➅9𝐬Ⓗ𝔲𝓍.cⓄ𝐌 »-(¯`v´¯)-»」

  經章越這麼說後,蔡京也就再不好意思開小灶了。

  從此蔡京也學著在衣食住行上儉樸。

  這一切蔡卞是看在眼底,他知道章越是真的在栽培蔡京。

  他雖有個天下第一不講究吃穿的岳父,但他的妻子卻沒有做到這點。

  王安石嫁女時,吳夫人用了錦帳,奢侈之名傳遍汴京。連天子也聽說了問王安石說,卿是大儒之家,嫁女怎麼用錦帳?

  王安石聽了很是羞愧。

  總之娶了宰相的女兒後,蔡卞夫婦平日生活用度也是奢侈。

  蔡卞雖不喜口腹之慾,但用度也是頗為講究。

  蔡卞到章越幕府後一次看見蔡京衣服上縫了個補丁,不由驚奇道:「兄長,這是做什麼?」

  蔡京嘆了一聲道:「大帥,不喜我等奢侈。」

  蔡卞見兄長居然轉了性子,也是深以為然,他也知道自己在章越幕下為官,也當謹慎。

  從此以後衣不薰香,所用器物也不再講究。

  蔡京蔡卞兄弟二人自入幕府後的轉變是非常清楚的。

  章越也有自己的用意,他相信自己身體力行下,加之言傳身教之下,蔡京將不會是歷史上那個蔡京。


  而蔡卞見章越如此,在家信里自是向岳父王安石一五一十地說了章越這裡的事。

  言談之間對章越是由衷稱讚。

  而身在汴京中的王安石是知道女婿的。這女婿是他親自挑選的,雖不如章直那麼合乎心意,但也是大宋挑不出幾個了。

  章越讓蔡卞入幕府的用意就是讓自己放心,表示自己沒有一件事是瞞著你王安石的。

  蔡卞談及章越治幕,理政的風格時,對方不僅是折服了自己這女婿,連王安石也很佩服,認為其人品和才幹皆是第一流,唯獨就是政見與自己不合。

  王安石對一旁的呂惠卿道:「王中正連續三疏彈劾章越,言其棄地,懼戰之罪,但從元度的書信來看並非如此。」

  呂惠卿也接到了呂升卿的書信,對於西北局勢也是了如指掌。

  自己視章越為仕途上的勁敵,但章越卻從沒拿他呂惠卿當外人。

  只要章越不威脅到自己,他不介意賣個人情。何況他看出王安石也是支持章越繼續出任熙河經略使的。

  呂惠卿道:「相公,我看此事不在於度之,而是在於陛下。」

  王安石道:「當初讓王中正監軍,我本就是不贊成的。」

  呂惠卿道:「如今王中正與章度之已扯破了臉,要麼換一個走馬承受,要麼換一個經略使,這時候相公你的話在陛下那可謂是一言九鼎啊。」

  王安石道:「但這一次王中正所言,對於章度之很不利啊,我想陛下若是動了真怒,熙河經略使之位只有易人了,你可想好人選了?」

  呂惠卿道:「只有沉興宗(沉起)或章子厚二人了。」

  沉起和章惇是王黨中最知兵的兩位官員。

  王安石點了點頭道:「這二人是可以勝任,不過陛下不喜章子厚,至於沉興宗才幹是遜了一些。」

  頓了頓王安石道:「論來論去,還是章度之最勝任。」

  呂惠卿點點頭,否則當初七位宰執推舉時,王安石也不會在蔡挺無望出任經略使後,也出面推舉章越為經略使。

  正說話間,一人稟道:「啟稟相公,熙河路經略安撫使來書問候!」

  王安石聽了有些驚訝,呂惠卿也是大吃一驚,要知道章越與王安石二人當初可是扯破臉的。

  還有自章越出任熙河路經略使以來,除了正式公文外,可是從未給王安石寫過私信問候的。

  現在已經會過意的呂惠卿心道,好個章度之,你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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