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七十三章 就事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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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為幾日經略使?

  章越聽了這話可謂氣不打一處來。👹💗 6➈𝓼Ⓗυ𝔁.𝓒𝓸๓ 😝ൠ沒有你王韶,真不行嗎?

  王韶這好比技術中堅與老闆鬧翻臉,就是這麼有底氣,沒錯,公司沒了我就是玩不轉。

  沒有我王韶,你章越啥也不是。

  面對王韶出言相懟,章越氣笑道:「子純,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我為經略使,官家授我臨機專斷,官員罷赦之權,你還如此言語。看來是我太過寬縱,令你以為我軟弱可欺了。」

  王韶聞言對此不服。

  章越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素來對人事對事先敬人一尺。

  你官位再高又如何?高得過天子嗎?

  再有錢又如何?賊盜照樣搶你。

  名望再高又如何?匹夫也可以指著你罵。

  故而當我有權有勢時,我總想到儘量不要用自己的權勢壓別人。有權力卻不恣意,當初仁宗皇帝便是如此,這是我等為臣子一輩子也學不完的。」

  章越說到這裡打住,如今自己為經略使重回熙河,固然想好好收拾王韶一番,但他也總想著對方也立下那麼多汗馬功勞,又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多年情分在那邊,好歹也給對方留一個退路。

  但是王韶如此,看來還是自己對他太寬容了。

  王韶聞言也明白了章越言下之意。🐼♡ ❻9şĤǗX.ⓒόⓂ 🍮♪

  章越擺了擺手道:「子純,你我時至今日,多說無益,你走吧!」

  見章越一副君子絕交不出惡聲之狀,王韶終於有些愧疚了。

  沒有章越的賞識,自己的才幹和能力,豈有用武之處?章越官位在他之上,是因為自己能力及他所在層次的人際關係。

  自己有了貴人提攜,這才有了日後的立足之處。

  王韶終於口氣軟了下來道:「章龍圖,王某豈敢與你為難,日後你可是稱量天下的紫袍相公……」

  章越看向王韶不出一語。

  唐九道:「王別駕走吧!」

  聽到王別駕三個字,王韶臉上一抽搐。

  他此生所求不過封侯拜相嗎?如今貶為州別駕,一切功名都消弭爾。

  王韶走出大帳帳門他回過頭看見章越已背過身去,絲毫沒有挽留他的意思,但見王韶想了想道:「章龍圖,王某想到一件事。」

  「熙州河州除了以近城川地招募番兵弓手屯墾,其山坡地亦可招募蕃兵弓手屯墾,可每寨設三、五指揮,以三百人為額,人給地一頃,蕃官兩頃,大蕃官三頃。」

  「可以漢人弓手為甲頭,其兵馬與蕃官共同管勾。自出兵以來,多有漢軍盜殺蕃兵,以其首級為功,可令蕃兵各自願於左耳前刺『蕃兵』二字,以免漢軍冒功。」

  「曉得了。」章越仍是頭也不回言道。

  王韶知章越心意不會轉圜,當即長嘆一聲道:「十年屯邊之功,一朝喪盡!」

  一旁唐九道:「王別駕,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王韶聞言慘然一笑。

  這時王韶走出門外朝著宕昌寨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閉上眼睛似對往昔的戎馬生涯回味了一番後才翻身上馬。

  最後王韶在唐九親自率領上百名甲騎監押下離開了宕昌寨。

  得知章越處置了王韶後,蔡京等幕僚皆是上前。

  章楶頗對王韶有惋惜之意,但聽章越對幾位幕僚道:「子純可惜了。」

  蔡京道:「王子純自負才高,卻局限於此,不知尊威恩情所在,故而才有今日之事。」

  章越道:「就以就事論事,帶兵將兵而言,王子純實為將才,當初沒有他,也取不下熙河五州啊。」

  章越對幾位幕僚道:「我實不擅於將兵,如今他一走,不知有誰可以替我領兵,你們看誰可替王子純?」

  蔡京自己也不善於將兵,這個人選肯定不是自己,但他知道章越這話看似稱讚王韶,其實是等在場之人主動請纓。

  將位置上的人清空,才能給他人騰位置,對於接替人選章越看來早有自己的考量。

  所以重點還是要落在就事論事,帶兵將兵上,想到這裡蔡京的目光頓時飄向了章楶。

  章楶也是聰明人,章越為何要帶他至西北?他早就明白了一二。如今王韶不在,他唯有有將兵過的經驗,而且還在章越的保薦下韓絳手下歷練過兵事。

  可章楶還未出言,一旁的徐禧便主動道:「啟稟大帥,下官可以將兵!」

  徐禧並非是章越心底意屬人選,但不可打擊對方積極性。章越問道:「徐軍判可以將多少兵?」

  徐禧道:「多多益善!」

  眾人都笑了,這是韓信之言。

  章越笑著點點頭,一旁章楶道:「啟稟大帥,某亦可將兵。」

  章越道:「質夫可以。德占資歷還淺,就出任經略府的機宜文字。」

  徐禧一愣,隨即大喜。

  他知道自己資歷淺,本沒有機會帶兵,但他是章越一手薦拔,這個時候必須主動請纓,以表忠心,所以沒有掌兵也不失望。

  這機宜文字官位也不低了,另一個時空歷史上的王韶一直到熙寧元年才出任這個官職。

  但徐禧起步便是這個差遣,還有什麼不滿足。

  章越對章楶道:「最要緊的還是在就事論事,帶兵將兵上,你我雖有堂兄弟之親,但軍前無父子,切要記住了,一切賞罰分明,絕不會偏心。」

  章楶當下明白了。

  這一點也非常合乎章楶的口味。

  頓了頓章越又道:「可惜王子純也是壞了就事論事,帶兵將兵上。」

  章楶瞬間明白了章越的意思。

  這何嘗不是一等敲打。

  一個是道理,一個是人情,上級對你可以只講道理,不講人情,但下級對上級可不能只講道理,不講人情啊。

  否則要啥上下之分?

  今日章越處置了王韶,正好也是藉此機會在幕僚面前上了一課。

  章楶問道:「那王君萬如何辦?」

  「看你了。」章越言道。

  王君萬此刻正在章越親衛的看押之中,他雙手抱肩,默然盤坐在席上,等候著發落。

  這時候一人走入帳來,對方端著一壺美酒在王君萬面前席地坐下。

  對方給王君萬斟了一杯酒,然後道:「王將軍,王副帥如今已是被貶為成州別駕了,大帥讓我來與你談談心。」

  王君萬早就料到如此,不由心底一糾嘆道:「王副帥乃文臣中唯一知兵之人,除了他還有哪個人可以將兵?「

  此刻王君萬抬起頭看向對方問道:「你又是何人?」

  對方將酒杯給王君萬捧上道:「在下章楶,表字質夫,原任京東轉運判官,是大帥的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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