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生死未卜
「年輕人！年輕人！」
是那個外國老頭在叫我。
我恍惚著轉過了頭，眼前跳動著明亮的電光，什麼都看不見。
「我……我為什麼看不見東西？全都是雷，全都是電……」
「年輕人？」老頭擔憂地說著：「你的眼睛在出血，你不要緊吧？」
「我能看見東西，我看了，所有的地方都是雷電，全都是閃電，我的眼睛怎麼可能會有問題？」我下意識地說著，用手擦了擦眼角。模模糊糊中，我看到手背染上了一抹鮮紅。
「沒有雷電了……也沒有火焰了，天災已經散去了，陽光出來了，你來看，天上的太陽，明亮，溫暖，你能感受到嗎？」
老頭拉著我的手，走了幾步，刺目的光芒射入眼睛，我不由得用手擋住了眼。
太陽出來了……天劫結束了？
視力漸漸恢復了一點，我終於能看清東西了。之前縮在一團的人群已經三三兩兩地散開走動，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明亮的陽光從破碎的窗戶里照了進來，灑下一片光明，幾個人正用力挪動著門口的桌子，想要開門走出去。
「我來！」我不由分說，一把掀翻了門口的雜物，拉開門沖了出去，完全不顧慮後面傳來的驚呼聲。
我飛快地跑著，竭盡全力地跑著，一直跑到蘇幽放我下來的地方，才停下了腳步。遠處的雪山仍是那樣的雄壯巍峨，仿佛剛才的天雷劫火沒能對它造成一點傷害——並不對！雪峰上的白色明顯擴散了許多，那是雪崩造成的坍塌，我甚至還能看見，如霧如雲的雪團還在緩緩下落，肆意地從雪山傾瀉而下。
蘇幽……沒有出現。
以她的速度，從雪山飛到這裡，連十分鐘都用不了。
我沉默著，一直凝視著雪山的方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十分鐘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了……
我的眼睛又酸又痛，之前被天雷灼傷的眼球早已堅持不住，看東西甚至都產生了幻覺。山峰的形狀不斷在我眼中變幻，明明是險峻高聳的雪山，卻在我眼中變成了一團雄雄燃燒的火炬，火焰之中，有神龍痛苦翻騰。
蘇幽！
我心中大痛，情不自禁叫了出來。
身後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店老闆開著車追了過來，車上除了他，那個管閒事的外國老頭也來了。我瞟了他們一眼，沒理他。
外國老頭走過來，向我彎腰行禮，道：「尊敬的年輕人，你走了之後，我們在外面發現了很多昏迷與受傷的人，我知道你是能治療他們的，你可否向這些無辜的人伸出援手，拯救他們的生命？」
我沒有說話，眼睛再次望向了雪山。
極遠，極幽深的轟鳴聲隱隱地傳了過來，那是雪崩的聲音，在群山中傳盪，到了幾百公里外的這裡，已經幾不可聞。
蘇幽沒有回來，我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我甚至也不知道，天劫最後是什麼樣的結果。
足足沉默了快一分鐘，我才咬著牙點了點頭：「那好，咱們回去！」
老頭正忐忑不安地等我的回話，聽了這句話頓時大喜，深深地又向我鞠躬：「年輕人，你果然是神靈的使者，主一定會保佑你的。」
「我不信你的神主，我只信我自己……」我低低地說著，一字一頓。
老頭頓了頓，嘆息了一句，什麼話也沒說，跟著我上了車。
回到鎮子上，我才知道這次的天劫給這個邊陲小鎮帶來了多大的苦難。倖存的人像孤魂野鬼一般在街上遊蕩，遠處傳來了一聲又一聲悽厲的哭號，那是被天火奪去生命的人，他們的親屬的哀號。時不時就有昏迷不醒的人被擡出來，匆匆地向鎮子中心而去。
那裡正是這家火鍋店所在之處。
我走到店裡時，地上已經擺滿了人，足有二三十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是臉色蒼白，昏迷不醒。一開始我救下的那個孩子也躺在這裡。他的媽媽一見我就沖了過來，她知道我聽不懂她的話，跪倒在地只是不斷地磕頭。
我嘆息著，把她扶了起來，然後運起天眼迅速檢查一遍。
對面的人看到我的眼中的異樣，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果然跟我想像的一樣，其中大多人都是靈魂被震散導致的昏迷，這個我是能治，但是角落有幾個人已經徹底沒了呼吸，從他們的軀殼之中，我完全感覺不到靈魂的存在。
他們的靈魂已經徹底消失了，甚至連肉體都已經從內部遭到了破壞。這四個人中有兩個是藏民，還有兩個是居然是跟我一起躲在火鍋店裡的人。
我在店裡下了靈符保護，一般人應該能抵抗雷聲，這幾個人在靈符的保護下也能死去，那只能說明一點，他們生前作惡多端，根本無法經受天雷的拷問。不但被震滅了靈魂，連臟腑骨骼都受到了破壞。
我揉了揉發痛的眼睛，俯下身去，運起真炁，感受著動盪不休的天地，靈魂逸散的方向，慎之又慎地把靈魂逼回身軀，同時引導絲絲的靈氣，緩緩修護著受損的靈魂。
第一個人睜開了眼睛，旁邊的人發出了驚喜的尖叫，沒等他開口說話，我就頭也不回地走到了下一個人的身邊。
「下一位！」
每一個人的醒來，都能引得一聲又一聲的驚嘆，等地上昏迷的人全都醒來，其餘人看我的眼神，幾乎跟看著一個救世主沒什麼區別。救了這麼多的人，我的精力體力消耗也是極大，我晃了晃頭，正想走到一邊休息一下，一個女人卻徑直衝了過來，激動地抓住了我的手：「求求你救救我老公，他還在旁邊躺著呢！他身體不好，在地上躺那麼久會出事的！」
她的老公，就是那四個已經沒氣的人之一。
「對不起，我救不了他，他已經死了。」
「死了？！」那女人如遭雷擊，慌亂地退了好幾步，她嘴裡念叨了幾句，突然又發瘋地沖了上來：「不對，他明明還活著，剛才還在呼吸，怎麼可能就死了！你是不願意救人對不對？你這個騙子，偽善者！難道你們中國人的命是命，我們外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你為什麼不動手？你這個無恥的小人！你只會得到我的鄙視！」
她呸的一聲，唾沫差點噴到我身上。
我怒極反笑了，這個女人，當真是腦子有毛病？先不說她那個老公已經死了，求我救人，就是這樣的態度？
而且，外國人？頂著一張中國人的臉，說著中國話，卻自稱是外國人？
我轉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的，果然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種不同於我們國人的容貌特徵。
我轉過了頭，沖著那個女的森然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女士，這是天雷，它只會傷害惡人，善良的人，是不會被雷聲所害的。你的丈夫能在雷聲中死去，他曾經做過什麼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執意要救他，可以把他帶回你那個偉大的國家去啊，也許那裡會有起死回生的醫術。」
「你這是污衊，全都是污衊！」女人已經徹底發了瘋，張牙舞爪地向我沖了過來。
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了，一把拎了起來，隨手就把她扔到了那男人身邊：「你自己好好看看，你丈夫到底怎麼樣了！這裡這麼多人等我去救，我沒閒空跟你在這胡鬧！」
又有好幾個人被送了進來，生性彪悍的藏人雖然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但光看眼前的情形也能明白髮生了什麼。很顯然我要治療，這個女人卻在阻止我。心憂親人的藏民互相對視了一眼，滿臉不善地把那個女人圍住了。
女人害怕地瑟縮了一下，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嗚……唐納德死了，我該怎麼辦？我會被遣返的！我不要回中國！……嗚，為什麼要來這裡旅遊？好好的就這麼送了命，以後我可怎麼辦啊！」
這個女的，呵……
我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繼續忙著救治昏迷的病人了，一直臨近夜晚，所有的人才都救治成功。圍觀的藏民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不知是誰起的頭，藏民們紛紛拜倒在地，對我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
這……
我手足無措，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唯二懂得藏語的老頭：「老伯，能不能讓他們別這麼做？我就是這個普通人，在我們的習俗中，一個年輕人是當不得這麼大的禮節的！」
老頭點點頭，大聲喊了幾句，藏民們紛紛起身，亂七八糟說了些什麼。
「他們說，你還有什麼要求？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無論什麼樣的要求，他們都會盡力辦到。」老頭滿是佩服地看著，小聲地說道。
「要求只有一個，我希望這件事不要傳出去，如果可以，最好把我忘了，你們就當沒見過我這個人。」
「這是什麼要求？」外國老頭愣住了，他搖搖頭，還是把這句話翻譯了過去。
藏民們譁然了，紛紛圍了上來，老頭很快就陷入了人海之中，不得不一直解釋藏民們提出的問題。趁這個機會，我又向店老闆問了個問題。
「老闆，你也是在這裡長期做生意的，你知道除了這個鎮子，這方圓幾百里內還有沒有別的人？」
「沒了，這就是邊境最大的居民點啦！除了這鎮上不到一萬人，你走幾百里都未必能看到一個人，這裡是邊際，居民很少的！」老闆小聲地說著，他已經猜出了我的意思：「放心，對面是尼泊爾，那邊很落後的，就算是看到了什麼，也傳不出來，藏人守諾，只要答應了你，肯定不會說出去的，就是過來的遊客，這就沒法保證了……」
「我從沒想過這裡的人會保守秘密，而且，那麼一個幾乎能覆蓋一個小國家的黑雲，就是想隱藏也隱藏不住，我找你其實是有另一件事，你能把車借我嗎？」
「車子？當然可以！」店老闆下意識點點頭：「你要去哪？我可以當司機的。這附近我路特別熟，肯定不會跑錯！」
「你不用去了，我的目標，是那座雪山。」
我幽幽的目光透過了夜幕，直望著黑暗中隱約不清的雪山。
店老闆張著嘴，好半天才終於反應過來：「小兄弟，這，這不行啊！就算是專業的登山者，帶齊全套設備，想爬這座雪山也是難如登天！前幾天就有一個登山隊損傷慘重撤了下來，還在這裡修整了好幾天。你就穿這麼一身衣服……上去會凍死的！除非是神仙飛上去，才不會出事。」
店老闆的話澆滅了我的心中灼熱的火焰，我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可不是神仙……老闆，你是老前輩了，你能不能教我，要怎麼才能上山！」
「那必需得等，等到有別的登山隊過來，帶足了裝備才能上山！按平常的慣例，下個登山隊差不多半個月後才會過來。」
「半個月，太慢了，我等不急！」
我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望著遠處的群山，心中又響起了蘇幽說的那句話。
「如果渡劫失敗，你就想辦法，為我收屍吧！」
一定要上雪山，一定要找到蘇幽！
是那個外國老頭在叫我。
我恍惚著轉過了頭，眼前跳動著明亮的電光，什麼都看不見。
「我……我為什麼看不見東西？全都是雷，全都是電……」
「年輕人？」老頭擔憂地說著：「你的眼睛在出血，你不要緊吧？」
「我能看見東西，我看了，所有的地方都是雷電，全都是閃電，我的眼睛怎麼可能會有問題？」我下意識地說著，用手擦了擦眼角。模模糊糊中，我看到手背染上了一抹鮮紅。
「沒有雷電了……也沒有火焰了，天災已經散去了，陽光出來了，你來看，天上的太陽，明亮，溫暖，你能感受到嗎？」
老頭拉著我的手，走了幾步，刺目的光芒射入眼睛，我不由得用手擋住了眼。
太陽出來了……天劫結束了？
視力漸漸恢復了一點，我終於能看清東西了。之前縮在一團的人群已經三三兩兩地散開走動，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明亮的陽光從破碎的窗戶里照了進來，灑下一片光明，幾個人正用力挪動著門口的桌子，想要開門走出去。
「我來！」我不由分說，一把掀翻了門口的雜物，拉開門沖了出去，完全不顧慮後面傳來的驚呼聲。
我飛快地跑著，竭盡全力地跑著，一直跑到蘇幽放我下來的地方，才停下了腳步。遠處的雪山仍是那樣的雄壯巍峨，仿佛剛才的天雷劫火沒能對它造成一點傷害——並不對！雪峰上的白色明顯擴散了許多，那是雪崩造成的坍塌，我甚至還能看見，如霧如雲的雪團還在緩緩下落，肆意地從雪山傾瀉而下。
蘇幽……沒有出現。
以她的速度，從雪山飛到這裡，連十分鐘都用不了。
我沉默著，一直凝視著雪山的方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十分鐘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了……
我的眼睛又酸又痛，之前被天雷灼傷的眼球早已堅持不住，看東西甚至都產生了幻覺。山峰的形狀不斷在我眼中變幻，明明是險峻高聳的雪山，卻在我眼中變成了一團雄雄燃燒的火炬，火焰之中，有神龍痛苦翻騰。
蘇幽！
我心中大痛，情不自禁叫了出來。
身後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店老闆開著車追了過來，車上除了他，那個管閒事的外國老頭也來了。我瞟了他們一眼，沒理他。
外國老頭走過來，向我彎腰行禮，道：「尊敬的年輕人，你走了之後，我們在外面發現了很多昏迷與受傷的人，我知道你是能治療他們的，你可否向這些無辜的人伸出援手，拯救他們的生命？」
我沒有說話，眼睛再次望向了雪山。
極遠，極幽深的轟鳴聲隱隱地傳了過來，那是雪崩的聲音，在群山中傳盪，到了幾百公里外的這裡，已經幾不可聞。
蘇幽沒有回來，我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我甚至也不知道，天劫最後是什麼樣的結果。
足足沉默了快一分鐘，我才咬著牙點了點頭：「那好，咱們回去！」
老頭正忐忑不安地等我的回話，聽了這句話頓時大喜，深深地又向我鞠躬：「年輕人，你果然是神靈的使者，主一定會保佑你的。」
「我不信你的神主，我只信我自己……」我低低地說著，一字一頓。
老頭頓了頓，嘆息了一句，什麼話也沒說，跟著我上了車。
回到鎮子上，我才知道這次的天劫給這個邊陲小鎮帶來了多大的苦難。倖存的人像孤魂野鬼一般在街上遊蕩，遠處傳來了一聲又一聲悽厲的哭號，那是被天火奪去生命的人，他們的親屬的哀號。時不時就有昏迷不醒的人被擡出來，匆匆地向鎮子中心而去。
那裡正是這家火鍋店所在之處。
我走到店裡時，地上已經擺滿了人，足有二三十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是臉色蒼白，昏迷不醒。一開始我救下的那個孩子也躺在這裡。他的媽媽一見我就沖了過來，她知道我聽不懂她的話，跪倒在地只是不斷地磕頭。
我嘆息著，把她扶了起來，然後運起天眼迅速檢查一遍。
對面的人看到我的眼中的異樣，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果然跟我想像的一樣，其中大多人都是靈魂被震散導致的昏迷，這個我是能治，但是角落有幾個人已經徹底沒了呼吸，從他們的軀殼之中，我完全感覺不到靈魂的存在。
他們的靈魂已經徹底消失了，甚至連肉體都已經從內部遭到了破壞。這四個人中有兩個是藏民，還有兩個是居然是跟我一起躲在火鍋店裡的人。
我在店裡下了靈符保護，一般人應該能抵抗雷聲，這幾個人在靈符的保護下也能死去，那只能說明一點，他們生前作惡多端，根本無法經受天雷的拷問。不但被震滅了靈魂，連臟腑骨骼都受到了破壞。
我揉了揉發痛的眼睛，俯下身去，運起真炁，感受著動盪不休的天地，靈魂逸散的方向，慎之又慎地把靈魂逼回身軀，同時引導絲絲的靈氣，緩緩修護著受損的靈魂。
第一個人睜開了眼睛，旁邊的人發出了驚喜的尖叫，沒等他開口說話，我就頭也不回地走到了下一個人的身邊。
「下一位！」
每一個人的醒來，都能引得一聲又一聲的驚嘆，等地上昏迷的人全都醒來，其餘人看我的眼神，幾乎跟看著一個救世主沒什麼區別。救了這麼多的人，我的精力體力消耗也是極大，我晃了晃頭，正想走到一邊休息一下，一個女人卻徑直衝了過來，激動地抓住了我的手：「求求你救救我老公，他還在旁邊躺著呢！他身體不好，在地上躺那麼久會出事的！」
她的老公，就是那四個已經沒氣的人之一。
「對不起，我救不了他，他已經死了。」
「死了？！」那女人如遭雷擊，慌亂地退了好幾步，她嘴裡念叨了幾句，突然又發瘋地沖了上來：「不對，他明明還活著，剛才還在呼吸，怎麼可能就死了！你是不願意救人對不對？你這個騙子，偽善者！難道你們中國人的命是命，我們外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你為什麼不動手？你這個無恥的小人！你只會得到我的鄙視！」
她呸的一聲，唾沫差點噴到我身上。
我怒極反笑了，這個女人，當真是腦子有毛病？先不說她那個老公已經死了，求我救人，就是這樣的態度？
而且，外國人？頂著一張中國人的臉，說著中國話，卻自稱是外國人？
我轉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的，果然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種不同於我們國人的容貌特徵。
我轉過了頭，沖著那個女的森然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女士，這是天雷，它只會傷害惡人，善良的人，是不會被雷聲所害的。你的丈夫能在雷聲中死去，他曾經做過什麼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執意要救他，可以把他帶回你那個偉大的國家去啊，也許那裡會有起死回生的醫術。」
「你這是污衊，全都是污衊！」女人已經徹底發了瘋，張牙舞爪地向我沖了過來。
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了，一把拎了起來，隨手就把她扔到了那男人身邊：「你自己好好看看，你丈夫到底怎麼樣了！這裡這麼多人等我去救，我沒閒空跟你在這胡鬧！」
又有好幾個人被送了進來，生性彪悍的藏人雖然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但光看眼前的情形也能明白髮生了什麼。很顯然我要治療，這個女人卻在阻止我。心憂親人的藏民互相對視了一眼，滿臉不善地把那個女人圍住了。
女人害怕地瑟縮了一下，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嗚……唐納德死了，我該怎麼辦？我會被遣返的！我不要回中國！……嗚，為什麼要來這裡旅遊？好好的就這麼送了命，以後我可怎麼辦啊！」
這個女的，呵……
我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繼續忙著救治昏迷的病人了，一直臨近夜晚，所有的人才都救治成功。圍觀的藏民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不知是誰起的頭，藏民們紛紛拜倒在地，對我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
這……
我手足無措，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唯二懂得藏語的老頭：「老伯，能不能讓他們別這麼做？我就是這個普通人，在我們的習俗中，一個年輕人是當不得這麼大的禮節的！」
老頭點點頭，大聲喊了幾句，藏民們紛紛起身，亂七八糟說了些什麼。
「他們說，你還有什麼要求？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無論什麼樣的要求，他們都會盡力辦到。」老頭滿是佩服地看著，小聲地說道。
「要求只有一個，我希望這件事不要傳出去，如果可以，最好把我忘了，你們就當沒見過我這個人。」
「這是什麼要求？」外國老頭愣住了，他搖搖頭，還是把這句話翻譯了過去。
藏民們譁然了，紛紛圍了上來，老頭很快就陷入了人海之中，不得不一直解釋藏民們提出的問題。趁這個機會，我又向店老闆問了個問題。
「老闆，你也是在這裡長期做生意的，你知道除了這個鎮子，這方圓幾百里內還有沒有別的人？」
「沒了，這就是邊境最大的居民點啦！除了這鎮上不到一萬人，你走幾百里都未必能看到一個人，這裡是邊際，居民很少的！」老闆小聲地說著，他已經猜出了我的意思：「放心，對面是尼泊爾，那邊很落後的，就算是看到了什麼，也傳不出來，藏人守諾，只要答應了你，肯定不會說出去的，就是過來的遊客，這就沒法保證了……」
「我從沒想過這裡的人會保守秘密，而且，那麼一個幾乎能覆蓋一個小國家的黑雲，就是想隱藏也隱藏不住，我找你其實是有另一件事，你能把車借我嗎？」
「車子？當然可以！」店老闆下意識點點頭：「你要去哪？我可以當司機的。這附近我路特別熟，肯定不會跑錯！」
「你不用去了，我的目標，是那座雪山。」
我幽幽的目光透過了夜幕，直望著黑暗中隱約不清的雪山。
店老闆張著嘴，好半天才終於反應過來：「小兄弟，這，這不行啊！就算是專業的登山者，帶齊全套設備，想爬這座雪山也是難如登天！前幾天就有一個登山隊損傷慘重撤了下來，還在這裡修整了好幾天。你就穿這麼一身衣服……上去會凍死的！除非是神仙飛上去，才不會出事。」
店老闆的話澆滅了我的心中灼熱的火焰，我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可不是神仙……老闆，你是老前輩了，你能不能教我，要怎麼才能上山！」
「那必需得等，等到有別的登山隊過來，帶足了裝備才能上山！按平常的慣例，下個登山隊差不多半個月後才會過來。」
「半個月，太慢了，我等不急！」
我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望著遠處的群山，心中又響起了蘇幽說的那句話。
「如果渡劫失敗，你就想辦法，為我收屍吧！」
一定要上雪山，一定要找到蘇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