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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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老法醫連拉帶拽,拉倒了陽光下面,終於脫離了危險,但是……雖然傷勢無礙了,但那要命的睡意又襲了上來,儘管我心中大叫不能睡不能睡,但還是在三秒之內,就睡了過去。

  老法醫本來想帶我離開,但拖了一下沒拖動,低頭一看才發現我居然已經睡著了。這節骨眼那能容人睡大覺?他連搖帶拍地一頓折騰,終於把我弄醒了。

  「林小哥,你沒事吧?是不是剛才失血太多,身體受不了?」

  「我沒事……就是太困了……」我這會仍然在恍惚中,下意識在回答了一句,卻聽到老法醫聲音緊張地說道:「林小哥……那個屍體……真的睜開眼睛了!她好像一直在盯著你……要用鏡子照她嗎?」

  我擡頭看了一眼,才注意到,床上的田曉蕾屍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在直鉤鉤地盯著我。她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黑色的瞳仁,只露出一對渾濁不清的暗白眼球,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我卻能感覺到,她真的在注視著我!

  只不過也僅此而已。現在畢竟是白天,又是一年中最熱的暑伏天氣,陽光強烈的不可思議,這種情況下,她能張開眼皮,就已經是極限了,身軀更是動都不能動一下。我嘗試著換了一個方位,卻看到她的眼睛居然也跟著轉了個一方向,仍然是直鉤鉤地盯著我。

  他喵的,真不能再拖下去了,還是趕緊做了屍檢,速速火化了為妙!

  我被她瞧得心中發毛,真想一頭撞出門去逃之夭夭。好在我也算是經歷了大風大浪,事到臨頭,還是能穩住心神的。我定了定神,一步一步向著解剖床走了過去,與田曉蕾的眼神平平直視,就這麼一點一點走到了床邊。

  還好,這具鬼僵真的不能動彈,接下來活計,還能做得!

  我轉過頭問老法醫:「警察同志,你現在還能動手麼?」

  老法醫臉色有些發白,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如果這具屍體不會自己下床跑了,那我就能繼續工作。」

  「當然不會,有我看著呢!看到地上那把手術刀了嗎?撿起來用它解剖,這玩意我祭練時出了點差錯,算是個半成品,不過也夠用了……你拿它時最好小心點,別用皮膚直接接觸。」

  其實不用我說,老法醫自己就戴著橡膠手套呢!他聞言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撿起了那把妖異的紅色小刀,剛一接觸,手就觸電般地甩了出去:「好燙!這刀最起碼得有上百度了!」

  血練的巫刀,還能跟治練真刀一樣,要冷卻的?

  我也是第一次操作,完全不懂,只能硬著頭皮道:「那就再等會,讓它散散熱。」

  說話間,剛才跑出去的年輕學生又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望了過來。這貨倒也算有膽氣,明明剛才嚇得魂都沒了,這會居然還敢回來。

  不過他回來的正好,屋子裡三個人,老法醫做屍檢,我要操縱鬼面蛛絲,還得有人守著那面鏡子以防萬一,這活毫無例外自然是那個學生的了。我老實不客氣地叫住了他,讓他守著鏡子不要亂跑。

  那學生倒也聽話,雖然腿抖得跟篩糠一樣,眼睛完全不敢去看床上的屍體,但居然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來,躲在鏡子後面不露面了。

  折騰了一會,地上的手術刀也冷卻了下來,刀身上妖異的紅光也消失不見了,看上去跟一把普通的手術刀並沒有什麼兩樣,但如果放在強光之處,就會發現刀尖的部分已經變成了一種近乎透明的水晶般的材質,時不時會有一道紅芒一閃而過。

  老法醫撿起了那把手術刀,神情就是微微一怔。他也沒多說什麼,握著刀子走到了解剖台前。

  田曉蕾的眼睛還是一心一意地盯著我,完全沒在意老法醫。後者走到我旁邊,站定,猶豫了很久,遲疑著說道:「她的眼睛……還在動!」

  「我知道。」我正盤算著手頭的準備怎麼樣,頭也不擡地說道。說實話,田曉蕾的眼睛確實把我盯得全身不自在,我索性找了塊紗布,把她的眼睛一蒙了事。

  老法醫又沉默了,足有一二十秒,才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這……這個人,真的是一具屍體嗎?」

  「這屍身還是你自己泡發的呢,你自己說呢?」

  老法醫苦笑了一聲,不再說話了,而是低頭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法醫的這份活計,一般人絕計不想多看一眼,瞧著一個人體被從中切開,掏空內臟,還要一處處拍照保存,這對於普通的人心理衝擊絕對是致命的。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欲多看,直接扭過了頭去。偏偏老法醫還需要一個人做記錄,他的學生不敢上前,這份活自然是由我來幹了。


  「四肢有大量皮下淤血,右臂肱骨陳舊性骨折。」

  「背部有四條切割傷,面積……」

  「腹部有鈍器擊打傷,疑與死因有關。」

  「心臟肥大,體積超過常人一點五倍,懷疑有先天性心臟病。」

  「氣管……」說到這裡,老法醫手猛地抖了一下,聲音都有些凝重:「氣管有泥土顆粒,只怕這不是一例簡單的虐待致死案……」

  「你說的什麼意思?」我有點沒聽沒明白。

  老法醫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問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知道火災中的遇難者,他們的氣管中會有什麼嗎?」

  「不知道。」我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沒辦法,這種防火安全教育以前還真沒少進校園,只可惜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是跑跑跑玩玩玩的,根本就沒聽過半節課。

  老法醫噎了一下,就索性自己挑明了答案:「是菸灰,遇難者的氣管中都聚積著大量的菸灰,所以很多遇難者並不是被火燒死的,而是被煙嗆死的。」

  「這種情況,只發生在活人身上。如果是個死人,那屍檢時氣管中什麼都不會有。」

  我腦子並不笨,被老法醫這麼一說,很快就回過味來:「你是說……田曉蕾下葬的時候……」

  「還活著。」老法醫點了點頭。

  這兩個畜生……我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心中充滿了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現在就能找到那對狗男女拖過來一頓暴打,才能解我心中之恨。就連旁邊一直躲著不敢露面的學生都忍不住伸出了頭:「不會吧,人還活著就埋了?天底下還有這麼狠毒的父母?」

  老法醫搖了搖頭:「也未必是咱們想像的那樣……繼續,我懷疑死因並不是窒息死亡。」

  他剖開屍體的腹部。說來也怪,明明都埋下去快一年多了,腹腔的器官還如同新鮮屍體一樣,散發著一股特殊的腥味兒,隱隱的還有一股異臭,繚繞於鼻,超級難聞。

  老法醫恍若未覺,專注地在腹腔中探究,片刻之後,他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死因找到了,肝臟,脾臟破裂,嚴重的內出血。這孩子八成是因為內出血陷入了假死的狀態,他父母又不送她去醫院,以為她直接沒氣了,就匆匆埋了。只是奇怪,她腹腔的血液去哪了?就算是凝固乾涸了,也應該會留下痕跡呀?」

  老法醫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不再去想,轉而開始收拾起身邊的器械來。

  「這就完事了?」

  「嗯,死因找到了,這下就有證據,可以審請批捕了,他父母這次絕對逃不過法網的追究!」

  「那還愣著幹嘛,趕緊把這屍體送火葬場啊!」我猴急地蹦了起來。天可憐見,幸虧在這期間沒出任何事,平平安安地做完了屍檢,也沒白費我一千多毫升的血液。這時候只要把屍身送去火化了,我才能真正地放下心來。

  我倒不是沒想過直接用太陽把她的屍身曬化得了,但一來,鬼僵這種東西已經初步具備了殭屍的這些特徵,陽光雖然會傷到她,卻不能完全摧毀她。二來就算是太陽把屍體曬化了,但是鬼靈難纏,可未必會被消滅,萬一潛伏在公安局裡,那是要出大亂子的!

  「得稍等一下,一會還得拍照,存檔,還得找領導簽字,走完手續才能送去火化,你要是嫌麻煩,就先在樓下等我一會吧。」

  我儘管對於這堆繁雜的流程百般不樂意,但也知道這是政府單位必須的過程,只得老老實實地走了出去。

  臨走之時我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解剖台上田曉蕾的屍身幾乎都已經被掏空了,我之前蓋的那塊紗布也掉了下來,她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又露了出來,之只是這次,她整張臉都有了變化,惡狠狠地盯著我,那種感覺,仿佛下一刻就會把我撕成碎片。

  有沒有道理?殺你的人不是我,解剖你的人也不是我,你老盯著我幹嘛?

  我被她盯得頭皮一炸,加緊腳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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