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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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重症監護室後,我就明顯感覺到了一種緊張的氣氛。這個病房面積並不算大,此刻卻擠滿了病床。一看就是從其它科室硬塞過來的那種。裡面正在工作的幾個護士破天荒的居然還戴上了防毒面具,病房裡充斥著一股子難以形容的誘惑香氣,十幾個長得奇形怪狀的人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進來之後,就連剛才天不怕地不怕的鄭老醫生也緊張了起來。他沒有戴防毒面具,而是用手指捏著鼻子,用嘴巴呼吸。

  他先是讓病房其它的人都退了出去,才對我說道:「這香氣太奇怪了,聞得時間久了,人就會喪失理智,一心只想著撲上去吃幾口。昨天晚上就差點發生醫護髮瘋的事件,我們不得以才給他們加了防毒面具。但即使如此也不敢讓他們多待,每隔四個小時,就要換一次班。」

  差點發生醫護髮瘋的事件?我看是已經發瘋了吧?

  我挨個觀察著病床上躺著的人體,發現其中兩個人身上的肉瘤少了幾個。不消說,一定是進了某些人的肚子。

  看來給這群人拔了毒後,還要再給這群醫生也拔拔毒。

  我心裡這樣想著,然後很快就有了決斷。這十二個病人都是成人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的足有七八十歲,小的不過二十出頭,一個個全身長滿了奇醜無比的古怪肉瘤,看上去幾乎沒了人樣。

  特別是那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皮膚雪白細膩,從殘存的五官中,也勉強能認出中毒之前應該是個超級大美女,只是現在她整張臉都被恐怖的肉瘤蓋住了,看上去簡直比ET外星人還要恐怖。幸虧她一直都昏迷不醒,不然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還不得嚇出神經病來?

  我這麼想著,心中對她憐意大起。果斷選中她做為第一個目標。我先是把木心塞入了她口中,然後靜待木心反應。但木心只是微微閃過一道翠色,就再也沒了反應。

  一邊的鄭老大夫看到了木心上的光華,頓時瞪大了眼睛。

  看來,毒氣侵入了他們的臟腑,單獨放於口中拔除毒氣,已經沒有了效果。

  我本想借一把刀削一小塊木心下來,磨粉熬湯,但一想到這麼珍貴的寶物平白就少了一塊,心中沒來由就一陣可惜,於是決定按我的想法再試一次。

  我閉著眼睛,默默回想著調動木心中靈氣的辦法,然後以同樣的手法,把靈氣緩緩地向那個女孩子體內渡了過去。沒想到我剛渡過去靈氣,這塊木心就有了反應,無數的靈氣分成了無數的絲線觸角,牽住了這姑娘身上大大小小的肉瘤,然後靈氣回流,帶著一股子陰寒之氣往木心中湧來。

  隨著陰寒之氣的流失,那姑娘身上大大小小几千個肉瘤之上齊齊浮現出一張痛苦的鬼臉,正對著我無聲的咆哮。鬼臉出現後,木心上吸力大減,那些肉瘤縮小了一圈,就不再變化,反倒是那姑娘低低地悶哼一聲,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這個場景,自然被後面的宋喆還有鄭老醫生看見了。宋喆還好,他見識過我的手段,還跟著我去斬妖除魔了一把,已經有了抵抗力。鄭老醫生卻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詭異的情形,驚駭地張大了嘴巴,連連退了好幾步,總算他知道我現在正在治療容不得打擾,就用手緊緊捂住了嘴,不發出一絲聲音。

  看來我的辦法也沒用,到了最後,還是得破壞這塊木心啊!

  我心中暗嘆一聲,回頭對宋喆說道:「宋醫生,你能不能幫我找一把快刀,我得把這玩意切一塊下來。」

  其實我應該直接問鄭老醫生,畢竟他才是這裡的大夫,對於哪裡有器材可比宋喆清楚多了。只是一來老先生年齡也不小了,讓他跑上跑下我於心不忍,二來他一直懷疑我是個騙子,雖說我不會跟他計較,但要說完全沒心結那就是騙人了。所以我也並不想跟這位老先生搭話。

  儘管,他也算是一位可敬的老先生。

  結果到了最後,還是這位鄭老醫生去找刀具了。我跟宋喆走出病房,隨手把口罩一扔,才長長地喘了口氣:「剛才可真是悶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那怪味有多難聞!」

  「就是!」宋喆悶悶地說道:「不知道為啥,我一聞到這味就有種反胃噁心的感覺,全程都用嘴巴呼吸,但即便如此,胃裡還是一陣一陣的不舒服……」

  「只怕……你是又想起了某種肉類的口感了吧?」我隨口插了一句。

  這句話惹得宋喆臉色大變,變得跟一張白紙似的。他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就衝進了衛生間,片刻之後,衛生間就響起了大吐特吐的聲音。

  這廝牙口甚好,不但吃了那個趙老太太的肉,還順帶咬了我一口。當時我想著救人,也就沒跟他計較,但不代表我就原諒了他。這次總算出了口惡氣,還真是心中暗爽!


  過了一會,鄭老醫生就走了過來,他除了拿著一把刀以外,還端著一個燒杯:「林先生,我估計你要取藥救人,就帶了這東西過來。只是我們醫院沒有中藥房,這東西切下之後,要怎麼炮製?」

  「倒也很簡單,磨粉就湯吞服就行了!」我隨口應著,拿著那把極為鋒利的手術刀就去切割那塊木心。只是沒想到木心看似平常,卻極堅硬,我用刀子劃拉了半天,連個小口子都沒切出來。

  我擦這麼不給力?難不成要用砂輪切割機?

  我正煩惱中,卻突然想到了某樣事物,不由得一拍腦門:我怎麼把它給忘了?

  我放下刀子,直接從懷中摸出了一團纖細透明的絲線來——沒錯,就是那個鬼面蛛的蛛絲。之前在孫旌華給我的時候,絲線完全沒有特異之處,我還以為他動了手腳,只是昨天我在路上把玩的時候,卻發現了它的妙用。

  沒錯,這個絲線是要用靈氣來驅動的!沒有靈氣的情況下,它只是一團普普通通的透明絲線,一但輸入靈氣,它就變得切金斷玉,轉圜如意,比什麼武器都來得得心應手。昨天試驗的時候,我還不小心切斷了宋喆車上的一個頭枕。當時蛛絲無聲無息地掠過去,我倆都沒發現異常,還是我不小心用胳膊碰到了頭枕,才發現它早被蛛絲切成了兩半。

  這鬼面蛛絲的鋒利程度,什麼神兵利器都比不上它,簡直是神乎其神,恐怕只有星戰中的光劍才能跟它一拼。這木心雖硬,但也未必擋得了鬼面蛛的蛛絲。

  其實我現在體內真炁被封,體內根本就沒有半點靈氣。但好在有木心在手,它可是不錯的靈氣源泉。只是用木心的靈氣去切割木心本身,總讓我有一種兄弟反目,骨肉相殘的怪異感。

  我也只是這麼想想,手頭卻毫不遲疑,疏導出一絲靈氣注入蛛絲。隨著靈氣的注入,鬼面蛛絲如靈蛇一般活了起來,一頭一昂,無聲無息地從木心上划過,輕輕巧巧地就切下了一小截下來。

  甚至,還包括了半截燒杯杯口。

  從我開始施為,鄭老醫生就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我的動作,眼皮連眨都不眨一下。他也算行醫幾十年,卻哪裡見過這種神妙的手段?會發光的木頭,長出鬼臉的肉瘤,像蛇一樣活起一的蛛絲,而且切玻璃比切豆腐還容易!

  特別是杯口那塊玻璃掉下來後,我注意到鄭老醫生張大了嘴巴,變成了個O形,眼珠子快從眼眶裡瞪了出來。他指著我的鬼面蛛絲,吃吃地說道:「這……這是什麼東西?這比我們的手術刀還鋒利一百倍!」

  「這個呀……好東西!」我嘿嘿一笑,並沒正面回答他,而是低下頭重新關注著那個燒杯。

  說來也怪,木心切下一小塊後,那種盎然的翠意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那一小塊木心也無聲無息地化成了一堆肉眼看不清的灰色粉末,倒是省了我一番工夫。

  既然鄭老醫生已經跑過腿了,我也不再客氣,叫住他讓他把這堆粉末沖水泡開,分成十二個碗,餵給這些病人服下。鄭老先生這時已經完全沒了剛開始的傲氣,在我面前俯耳貼首,抱著燒杯跑上跑下,不多時,就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我把粉水餵了他們喝下後,才不過十幾秒的工夫,病床上的眾人就起了劇烈的反應。先是一個個青筋爆露,角弓反張,接著從他們身上冒出了大片大片的怨氣,濃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怨氣之中,有無數悽厲的鬼叫之聲,一張碩大的鬼臉從怨氣中衝出,狠狠地向我們撲來,正是我之前見過的田曉蕾所化厲鬼。

  只是這些怨氣本是無源之水,鬼臉沖了一半,就無以為繼,無力地在半空中消散。饒是如此,我也不敢大意,喝令他們兩人先出去,我自己站在門口緊緊盯著病房內的變化。怨氣散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鬼物出現,倒是他們身上的肉瘤正在不斷縮小,看這個樣子,不消半個小時,他們身上的肉瘤就會全部脫落。

  我長出一口氣,把鄭老醫生叫了過來,然後對他說道:「病房裡的這些人呢,我都已經治好了,只是你們這有幾個醫生只怕也中了毒,還麻煩你把他們都叫過來。」

  鄭老醫生還沒從剛才那個怨氣鬼臉的衝擊中反應過來,到現在仍是一片精神恍惚。聽了我的話,他下意識地擡起頭:「他們,都治好了?」

  「你自己去看嘍。」我讓開房門,讓他走了進去。

  鄭老醫生進去轉了一圈,很快就走了出來。他一臉的震撼,對著我欲言又止,最終走到了一邊,開始一個個打電話。

  不多時,之前那些醫生又一個不拉地趕了上來。我對於有幾個人偷吃了肉瘤其實是有印象的,但出于謹慎起見,我還是拿著那塊木心把他們挨個口爆。

  果然不出我所料,除了我標記出來的那三個人,還有一個人對木心起了反應。之前我起這事時,他可是半點異常都沒反應。

  拔除他們的毒素,就輕鬆的多了。他們也就是連吐帶拉了一陣,身上都還沒生出症狀,就已經恢復正常。中途我特意盯著那個神色如常的醫生看了一會,發現這廝果然心理素質強大,半不好意思都沒有,看到我盯他,還對我笑了笑。

  咦,這廝笑得可真夠變態的!我收回了目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此間事了,我也不想多待了,當下帶著宋喆就欲離開。鄭老醫生居然主動提出送我。他陪著我倆走到車庫門口,遲疑半天,終於問了一個深藏心中的問題:「林先生……不,林大師,你說,這世界上真有鬼嗎?」

  「你說呢?」我意味深長地沖他笑了笑,招呼著站在一邊的宋喆,開著車子揚長而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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